真攻不拘先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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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被他说得头都不敢抬。
若是平时,陈述既要避嫌,也懒得管闲事,但今天这短短几句话却让他在心里拜佛,季竞择没事,至少给同事打电话了。他看一眼坐他身边被郑国强几句话说得出神的宋丽雯,指节轻敲桌面,提醒她注意力集中,赶紧把刚才他要的比例算出来。自己回头问郑国强:“郑哥,你们那小季不想干了啊?是不是年初展会发现一楼空位那小伙子?”
郑国强看他一眼,冷淡的“嗯”了一声。
陈述满脸堆笑:“诶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来我这儿?我这儿就缺机灵的!”
听他这么一说,在座很多厂商都问谁是小季。
陈述眼珠转转,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不行,他要跳槽,那肯定要带走挺多客户和销售机密吧!咱们还是别想了,郑哥不会放人的!”
郑国强闻言也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
陈述开完会一分钟也没耽误,公司都没回直接回家了,他有种感觉,季竞择如果回来,一定是在他家。果然他按了密码打开门,就看到季竞择背对着他站在客厅的窗边,听到身后的声音也没回头,只闷声说了一句:“你回来了,我在窗口看到了。”
陈述心慌得发抖,直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他轻声叫:“竞择,你过来。”急着想看季竞择的表情。
可是季竞择没动,依旧背对着他,声音也有些发抖:“我跟我妈出柜了,我跟她说了……”
陈述的心不知道该揪紧还是该放松,原来是这样……还好是这样……
他再说:“你转过来。”
季竞择还是不动:“你放心吧,我没提你,没具体说,她不知道。”
“提了也没事。”
季竞择声音像是要哭了:“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吗?”
陈述温柔的告诉他:“丈母娘不是别人。”
听到这句,季竞择缓缓转身,陈述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个还很明显的掌印。
21。
“我以后见到她时会批评她的。”陈述在被窝里搂着季竞择,把他手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吻着:“就算她生你养你,但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她不能再随便动手了!”
季竞择勉强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不听劝?”
“唉……”陈述叹了口气:“我的善良之心想让我说‘不是’,可我的真诚之心想让我说‘是’。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低调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保护感情了吧。”
“可我跟你不一样。”季竞择看了陈述一眼,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陈述直觉他话没说完,捏着他下巴让他抬起脸:“想说什么?”
“没什么。”季竞择蔫蔫的,手搭在他腰上,头靠他肩上,无精打采。他不想跟陈述争论,此时此刻更不想,因为现在陈述是他唯一所能依靠的,尽管他一向认为自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陈述看着他这副样子,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鸟,笑道:“果然你只有鸟小的时候,才能依人一回。”平时他一逗,季竞择肯定笑了,但今天还是没有,窝在他怀里不动。“竞择?”陈述叫他:“宝贝儿?季贤惠?”季竞择勉强挤出个笑容,陈述亲亲他:“别憋着行吗?你这么只春天里的熊弄出这副冬天里的麻雀的样子,我也不忍心啊,咱俩聊聊吧,跟我也不愿意说吗?”
“我小时候,”季竞择开口:“第一次跟我妈去我姥姥家,我姥爷不让我叫他们,有外人的时候,连‘妈’也不能叫。”
陈述不自觉的攥紧了他的手。
季竞择继续闷声说:“我那时候太小,啥也不懂,让干嘛干嘛,后来我长大了,我姨、我舅舅也都有了小孩,过年的时候都去我姥姥家,来了客人我姥姥就给他们介绍,这是谁的孩子,那是谁的孩子,但永远也不会介绍我……”他苦笑一下:“我妈说我出生是‘物竞天择’,但是对我姥姥姥爷来说,我就是我妈和他们的耻辱,永远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介绍给任何人。”
陈述恍然大悟,为什么季竞择对个人身份也好、彼此关系也好,那么强烈的渴望确定,渴望认同,甚至是用在他看来很不成熟、太过激进的方式去表达,因为他从小生活在一种被毁坏的社会关系里,他需要重建、需要确立,渴望得到尊重和认可,不愿意像他妈妈一样,感情状态永远只能藏在黑暗里。
“我是不是挺可笑。”季竞择问。
“当然不是。”陈述否认,搂着他说:“给你讲讲我小时候吧,我爸我妈都是普通人,嗯……算知识分子吧,传统、保守、爱面子。”陈述笑笑:“从小过年过节家里来人的时候,我都得被拎出来背首诗、唱个歌儿,稍微大一点儿还得说几句祝酒词什么的。”他看着季竞择:“我还真有些羡慕你呢——你别不信,我毕业去羊城,就是为了躲他们,其实那会儿我已经跟当时的男朋友分手了,但我想性向是改不了了,我待在他们身边也是给他们添堵、丢人,还不如走远点儿。后来我爸身体不好,我才回来的,回来之后也没住家里,还是为了躲他们。说起来挺不孝的,我这房子只有刚装修时他们看过一次,甚至都没给他们钥匙。”他摸摸季竞择脸:“你羡慕我这样的吗?”
季竞择无法回答,陈述这样成长在传统家庭的GAY显然压力更大,可是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些羡慕。他也开始明白为什么陈述对感情和隐`私的保护到了过于谨慎的程度,因为从小生活在庞大而坚固的社会关系里,要顾忌父母的面子和承受能力,如果去破坏、去摧毁,那不仅需要极大的勇气,也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那晚他们说的话,都久久缠绕在对方心里,越缠越紧,也越缠越乱。彼此了解,也有一定程度上的理解,但是难以达成共识。两个平时都坦率直接的人,都长久的陷在沉默里。为了掩饰这种让人心慌的无言,他俩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睛,装作睡着,但彼此都知道对方还没有睡……
季竞择状态非常不好,陈述认为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妈妈,在他出柜后,他妈明显加强了跟他的联系,几乎隔天就要打电话,最初甚至会在电话里吵起来,然后间隔稍微长了一些,谈话也逐渐变短,他劝季竞择对他妈态度好一点,季竞择说爱谁谁。另外一部分原因应该是工作压力,郑国强假期结束后变本加厉的给他布置工作,有时候要应酬到很晚,回自己那边睡了,人都见不到。
陈述想找机会跟他谈谈,他俩上次吵架后就没谈,各自回避了,他知道情绪怕积累,隔阂应该尽快沟通,但他自己工作也非常忙,第一批反渗透技术的产品已经签了意向,马上就要进市场,他每天被老总、客户、下属追着问各种各样的事情,讲电话讲到口苦,嘴角也上火起了泡。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天陈述跟华源地产的客户吃饭,结束时已经快九点了,华源的老总陈雨墨主动要送他,陈述风闻过这位陈总的性向,但华源是他们产品的试水风向标,他不敢不应酬。
季竞择状态本就狂躁,应酬也喝了酒,打车回陈述家楼下时,正看到陈述从一辆加长奔驰上下来,一起下来的是一位身材很好的男士,这人跟陈述下车还不算,下来后就把手搭在了陈述腰上,季竞择立刻血往上涌,扔下钞票拉开车门,冲过去从后面狠狠推开这男人。
这人毫无防备,一连往前迈了几步才勉强站住,吃惊的回头,季竞择立刻认出来:陈雨墨,华源地产的老板。他心里意识到这可能只是一次商务应酬,但心里的火压不下去,瞪了陈雨墨一眼,转头看陈述。
陈述也被他吓了一跳,喝了不少但理智还在,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有什么话至少要把陈雨墨先打发走。他也往前抢了几步,问陈雨墨:“陈总,您没事儿吧?”
陈雨墨的司机也已经从车上下来:“陈总?怎么了?”说着伸手拽季竞择。
季竞择狠狠甩开司机的手,见陈述不理自己,反而去关心陈雨墨,更是怒火中烧:“陈述!”
陈雨墨狐疑的看着他俩,片刻后笑了,让司机回车上等,对陈述说:“小陈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误会。”陈述紧张的看着司机上了车,才点头道:“确实是误会,这是……”他顿了一下,“是五庆的销售小季,我们俩有点儿误会,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他突然想到华源也是五庆的客户,立刻敦促季竞择:“你赶紧给陈总道个歉!”
季竞择翻着白眼不说话。
陈雨墨淡淡笑了笑,摆摆手:“没事儿,别往心里去。”说着往自己车上走,路过季竞择身边的时候,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等你酒醒了再来给我道歉。”说着上车走了。
季竞择几步走到陈述面前:“这特么怎么回事?”
陈述理都不理他,自己转身进了楼门,按了电梯半天也没等来,季竞择紧紧跟在他身后,他心里有火不愿意再等,转身走楼梯,季竞择没再跟来,等他上了七楼,按了密码进了门,赫然发现季竞择就坐在他家沙发上——这小王八蛋电梯上来的,竟然比他还快,密码也是他当初自己告诉人家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季竞择见他进门,气势汹汹的问:“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点儿什么?”
陈述咆哮一声,指着门喊:“滚!”
季竞择又惊又怒:“你说什么?”
“我让你赶紧滚蛋!”陈述之所以在外面一直没理他,就是还有最后一层对面子、对安全的担心,现在回到他自己家里终于可以发泄出来,大声嚷着:“季竞择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心情不好,怎么作怎么闹,我都可以哄着你,但你这么胡搅蛮缠我忍不了!刚才那人你不认识吗?华源的老总你不认识?我正常应酬喝点儿酒,人家送我回来,你发什么飚?你特么神经病犯了你冲我来,你去跟人家动手动脚你让我怎么忍?你知不知道丢人、知不知道小心啊!这些事我跟你说了是一回两回吗?你自己想想,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对你有过什么要求?有过吗?我特么就要你管好自己、保护好自己,你往心里去过吗?今天陈雨墨没深究,如果动起手来,事情闹大了,你觉得你能不能全身而退?我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丢不起!我除了给你丢人我就没别的了吧!”季竞择也嗷嗷大叫:“你正常应酬喝点儿酒?他手都搂你腰上了,我是不是得装瞎装没看见啊!我那么老远都看见了,你啥感觉没有?他搂你你不知道躲啊!我告诉你这陈雨墨他绝壁就是个GAY,而且是个纯零!我都能看出来,你看不出来?纯零正和你心意吧!你知不知道避嫌啊,你还让他搂你!我是你男朋友,你都没在外面大大方方让我搂过一回!他算个鸡`巴啊他就来搂你,你还不躲!这你怎么不谨慎、不小心了呢!我告诉你陈述,你怎么管我、怎么教育我,我也都可以忍,你特么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我就不能忍!”
“你你你……”陈述气得嘴唇直哆嗦,尤其听季竞择说“纯零正和你心意”时,他真想直接怼回去:“我就勾搭了,你受不了你滚!”然而当他面对的人是季竞择时,就算失去理智,他也做不到狠下心来胡说。
可他的沉默不语,在酒醉的季竞择看来就是心虚怯懦了,他伤心的看着陈述:“陈述你知道吗?我去K市没参加游行,游行的前一天我反悔了,给他们发邮件说我不去了,那个论坛我也再没上过,在他们心里,我肯定就是个叛徒!我想叛徒就叛徒吧,我又不为别人活,只要你高兴就行!其实你根本无所谓是吗?如果我是陈雨墨那样有钱有势又成熟的人,你根本不介意是哪种交往方式,对吗?”
“季竞择你有良心吗?”陈述本来还为他前面的话震动,最后这几句又惹恼了他:“你要是有你就摸摸它,摸着它问问自己我是哪种人,问问它我对你怎么样!”他也气得眼圈儿都红了:“你跟我谈交往方式?我特么连第一回 都让你了——老子这辈子还没这样跟谁交往过!”
“你这是后悔了?”季竞择哽咽道:“你后悔了是吗?没事儿,不用后悔,分手就行了。”
“你说什么?”陈述抬头,血红的眼睛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分手。”季竞择寸步不让的也看着他,嘴里用强,但忍不住还是用了一个留恋的问句,渴望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分吗?”
“分。”陈述说,“谁不分谁王八蛋。”
22。
分手那天季竞择摔门而去,陈述站在客厅里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谁不分谁王八蛋!”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斩钉截铁的爷们儿,不是光说说气话,他决定立刻开始收拾季竞择留在他这里的东西,都给他打包好,然后不管是扔到大街上,还是快递送过去,总之要让这小王八蛋立刻、马上从他生活里消失。
他在客厅原地转了两圈,飞快走向厨房,能想到的第一件季竞择放在他这里的东西就在厨房,进去看到那一米多高的支架上的全自动煎饼果子机后,眼泪差点儿掉出来。他跟这该死的煎饼果子机对视了十分钟,颓然走了出去,躺沙发上大脑重启了一般,脑海里盘旋的变成了另外一句话:“不分!就当王八蛋了谁能把我怎么样!”
还好正赶上周末,要不他俩这状态肯定都要请假,各自在家里躺了两天,不刷牙不洗脸不刮胡子,也没怎么吃饭,甚至连电话都能不接的全都给按了。
陈述周一起来时都有些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他在卫生间站了很久,才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离开家。关门的瞬间,他又转了回来,在门前蹙眉想了一阵子,改了他家的门锁密码。
不分手,但要给季竞择个教训。基于这样的想法,陈述甚至在午休的时候写了1000多字儿的草稿打了出来,都是要给季竞择上课时讲的道理,核心议题无非是理解和珍惜。这篇演讲要什么时候发表,他还没想好,但他想至少要一个月,等这小子彻底冷静、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时,才能原谅他。他觉得季竞择应该也在忏悔和反思,是不可能就这样跟他分手的,在他来求和的时候,自己一定不能再心软,一定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