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_古攸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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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轩宥把刀收起来,他拿起刚刚忱轩禾交给的一袋鞭炮,里面有一把香烛。
两人说过不迷信,只是听着那些循循善诱的长辈教导,对于某种东西,习惯性的去遵从,简单的就一种尊重,却无法寄托心里的愿望。
忱守煜走到曾经葬着祖奶奶的地方,他把香烛插在如今空荡荡的地块里,此刻的虔诚,只为儿时的不懂事。
那时经常听老人家说,“守煜轩宥,你们要互助互爱,不要互相打架吵闹,要做个听话的孩子,听长辈的话。”
后来他们都答应了老人家,我们会好好听话,不会再调皮捣蛋。
忱守煜忘记了祖奶奶去世那天的具体情景,就记得长辈说,“身体冷了。”
忱守煜站在奶奶的门口,屋里边,挤满了亲人。
与世长辞,悴不及防,一个活生生的人说离开就离开,竟让人没有一点点的准备。
忱轩宥站在旁边,他低头看着坐在玉米地边上的人。
忱守煜说,“一晃而过,没想到竟然二十九年了。”
忱轩宥坐在旁边,他说,“时间过得很快,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你数过吗?”
忱守煜转头捡起一颗小石头,那圆滚滚的石头,它是红色的石子,这种石子,可以拿去磨出粉末,然后用水泡染了做成红墨水。
过去的岁月,如今的风光,终究没得选择,最终也别无选择。
要么抛弃过去,任由那单纯岁月流淌,然后任性妄为;
要么纪念过去,留住身边的亲情暖意,切勿轻举妄动。
☆、一切,已面目全非
忱轩禾跑来找两位哥哥,他喊,“打篮球,去打篮球。”
忱守煜回头,他抽出被握着的手。
忱轩宥松开,他说,“打什么球?”
忱轩禾气喘吁吁的说,“篮球场现在组队打球,崆排村下午没有安排,早上也没有比赛,因为大年初一,各个赶着去走亲戚,没有人出来比赛。”
忱守煜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他说,“有多少人?”
忱轩禾掰了掰手指头,他说,“七个,差三。”
忱轩宥丢开手里的石头,他转头看一眼旁边的人问,“都哪些人?”
忱轩禾跟上忱守煜的步伐,他说,“佟家的两个年轻人,还有潘家。”
三人回到村上头,站在上边,他们看到操场上已经来了不少人,男青年有几个,少青年的人头不在少数。
忱守煜和忱轩宥互相看一眼,两人穿着正装,他们一个穿着休闲商务外套,一个穿着长风衣,这西装革履,根本不适合打球。
忱轩宥看着站在篮球架下的几个人,都是熟悉的人,前几天还打过招呼,虽然心里各存着本族利益,但毕竟是年轻人,再且男人间没有绝对的仇恨,本来对手的存在是为了强化自身的立场。
忱守煜说,“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忱轩禾撸起袖子,他说,“好想再去搬石头啊怎么办???”
忱轩宥不理会总想闹事的弟弟,他说,“你多少年没有回家了?小孩子都长成青年了。”
三人走到操场西头,东头那边的人几乎都转过身来,他们都在往西头这边看过来。
村里头的人都知道忱轩宥不好对付,他身居高位,而且气势威凛。
忱守煜说,“你说他们在想什么?”
忱轩宥站在原地,他说,“还能想什么,肯定在琢磨我们是不是来捣乱。”
忱轩禾捞住奔跑过来的小外甥,他说,“去,到操场上奔跑,等下哥哥给糖吃。”
忱守煜黑线满面,这长不大的忱轩禾,他总这么孩子气,让孩子在操场上追逐,那还让不让人打球了。
忱轩宥看到有人过来打招呼,都是之前随便聊过三言两语的人。
那几个人一时认不出忱守煜,因为五年不见,加上以前就不熟,也难怪不认识。
忱守煜看到表哥也在人群里,他走过去,算是认亲,卢氏一族其实也算大族,不过族氏分成两脉,关系处得非常紧张。
卢旭铭扣下一个乒乓球,他喊,“守煜,你什么时候回来?也不去外婆家找我喝酒。”
忱守煜怔鄂一息,他昨天才到家,哪里有时间过去。
溪河村说大不大,村中位置最优,而村东则偏向东边,忱守煜很少去外婆家,要去也是两位姐姐去,她们去听外婆念叨,外婆耳朵不太好,跟她说话,不大声说,她根本听不到。
卢旭铭把乒乓球拍丢给了旁边的女生,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好久没见你了,每年叫姑姑回家,她总说你不在。”
忱守煜看了看剔了个二寸头的表哥,说实话,眼前这位沾亲带故的表哥长得一表人才,就是吃得太好了,身子长得太过壮实。
“我昨天才回到家,明天就过去了。”
卢旭铭说,“听说你们族的所有年轻人在抗议篮球队成立?”
兄弟俩走到操场边沿,而在远处的成堆人群,他们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明天的篮球比赛。
忱轩宥被佟大头压过去,他说,“忱轩宥,别说你不知道啊,明天的篮球比赛,绝对不能少你,要么你上,要么你弟弟参与,你们兄弟俩的篮球可是我们村里出了名。”
忱轩宥看向站在远处的忱守煜,要说篮球最好,应该属忱守煜。
佟大头也看到了远处的忱守煜,他说,“那是守煜吧,快认不出来了。”
忱轩宥说,“我凭什么要参加?”
佟大头看向一张口就不认人的忱家大少,看来,这明摆着不想给面子。
佟大头有些尴尬,他说,“一个村里头的人,不说两家话?,难道你还想使性子?”
忱轩宥哼一声,两家话?村里人的关系可没有这么亲,就算是同学一场,各自经过多年的隔阂,谁还认得当年的同窗之情?
“难道你们想让我深怀感激?”
“唉,忱轩宥,别话里有话,酒醒了没。”
忱轩宥继续情绪化,他想借此表达想法。
他说,“看到那边的石碑了吗,不知道哪个丧尽天良,竟然一锤子敲碎了。”
“额,忱轩宥,这不是村里人跟你忱家不对付,而是个别人。”
“呵,是吗,你们说其中没有各位的功劳,为了你们心里的热血,全然不顾别人的所有权而肆意的侵略占领,甚至通过暴力解决。”
忱轩宥指向操场直接过去的大片空地,他说,“其实你们要扩建大可向那边延伸,那里没有坟墓,不像操场上边,上去就是我们忱家祖坟,再上去就是佟氏的土地,左右边也有各族的祖坟。”
“我原本大力支持建造操场,经过朱家这么一闹,他不小心踩了我们忱氏的底线。”
忱守煜站在远处,他陪着表哥站在一起,表哥说,“事情已进入白热化状态,现在的年轻人不像当年那么内敛,各个出去混一两年回来,自以为见过一点世面,所以大多都不知天高地厚。”
忱守煜低头看一眼表哥递过来的烟,他说,“我不抽烟。”
忱守煜说,“朱家跟外婆家是不是沾亲带故?”
表哥点点头,“楚巴镇的奶奶,从卢氏嫁到你们忱家,而那位奶奶跟朱家也有点亲情关系。”
忱守煜看向西边的空地,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朱家要跟忱家作对,因为操场过去,一块长满了杂草的土地,那是朱家抢来的地块,而隔着这块土地过去,另一块也是朱家所有。
难怪人家要动忱家坟头,意思就是说,要扩建操场及建造周边设施,只能是以操场为准点,然后向上方扩张,而不能向左右扩建,因为左右,也就是操场的两头,那些土地都被朱家人占领了。
关于朱家占有的土地,追究起来,那也是强占出来的土地,记忆中那块长满杂草的地块原本属于忱轩宥的姨妈家,而自从学校被废,忱轩宥的姨妈外出打工,家里人懒得管理,然后那土地就荒废了,之后朱家人可能是儿子太多,房子不够,因此朱家的第三个儿子,娶妻生子后,他占据了学校的三间教室作为暂时居住地,从此,他们把那块长草的土地开荒成菜地,就此,土地所有权慢慢到了朱家手中,当然,那块地当初让给朱家人种植东西是因为朱家第三子的媳妇和忱轩宥的姨妈有点亲戚关系……
忱守煜蹙起眉头,他说,“想不到其中的关系这么复杂。”
表哥说,“你没事不要瞎参合,这种闹不好很容易见血,在这里没有法律可言,倒是人情亲情能依靠二两。”
忱守煜蹙眉头,他不知道对家乡还怀着怎样的感情,有些人好,有些人自私,而总有那么几个另类,这种事永远无法说清感觉。
忱轩宥跟那些人说了一些话,说完他走出人群。
忱守煜说,“没有起火吧。”
忱轩宥说,“不至于。”
两兄弟离开了操场,想回家。
表哥说,“明天记得过去啊。”
忱守煜回了一声,“知道。”
两人走在回家路上,忱轩宥说,“明天你不想去崆排村吗?”
忱守煜亮出手机,一大帮老同学发来信息,“他们都知道我回来了,一定是邓龙聪的功劳,他无私奉献的精神犹然不减当年。”
忱轩宥接过手机看一眼,他看到手机屏保上是身边这个人的照片,那是他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照片。
忱守煜说,“把手机还我。”
“看会又不会少根头发。”
两人回到家中,忱芍虹和邻居的小妹在踢毽子,她说,“回来了,结果如何?”
忱守煜说,“还能如何,见过了惨烈的案发现场,义愤填膺,又无所作为。”
忱芍虹把毽子留给两个小妹自己玩,她说,“你们打算如何?”
忱轩宥坐到躺椅里大喇喇赖着,他说,“能做什么,爷爷说了,让我们不要乱来。”
忱芍虹进家里拎一袋瓜子出来边磕边陪两位帅哥聊天,忱守煜坐在一边帮着一个叫不出名的也是族亲里的小孩削苹果。
凤哥站在自家的露天台上,看到两个弟弟回来,他跑过来凑数。
他说,“你们两个居然没有被灌醉,唉,酒量好的人就是幸福。”凤哥满面通红,他说,“喝得有点多,睡刚醒,现在脑袋还沉着。”
忱妈妈给几个孩子搬出一些水果,四个年轻人坐在一起闲扯。
忱守煜把削出来的第二个水果丢给躺着的大爷,忱轩宥眼巴巴望了好久,他那一副你再不给我一个我就跟你急的样子要多无赖有多无赖。
忱守煜问,“听说我三叔回来交涉,情况怎么样了?”
凤哥只喝水不敢再乱吃东西,他说,“没用,人家看不懂文件上的合同条款。”
忱轩宥坐起来,他说,“法律走不通,再说所有人都仰仗政俯的大力支持而肆意撒野。”
忱守煜再问,“总有个原因起头。”
这时忱妈妈给儿子端来了一碗热汤,她说,“能有什么起头,有人不满你七伯当干部。”
“啊,七伯当村干部了?”
凤哥点点头,“所以啊,你要时常回家看看,别把家人忘记了。”
忱芍虹说,“那我们忱家势力不是强横无敌吗?”
忱轩宥说,“小姑,你这成语是褒义词吗?”
忱芍虹为旁边的小孩头剥瓜子,她说,“不是吗,当村干部的人主决事情不是很容易吗,为什么忱家现在处处受制?”
忱妈妈坐旁边,她说,“正因为要管村里的一些杂七杂八太多,你七伯才更难做,村里的年轻人,在年前就找你们七伯喝酒,他们就想灌醉你们七伯然后让他作出承诺,希望他大力支持操场改建。”
忱守煜终于理解为什么忱轩宥气愤,原来其中还有一段小插曲,那就是那些青年带酒去七伯家开席。
忱芍虹听妈妈这么一说,她想起刚才到村下广场看到的一张告示,里面的内容大概是说忱家的七伯,也就是新上来的这位村干部无所作为,他是个说话不算数,做事人前一套背地里一套。
忱守煜皱起眉头,他叫姐姐给手机。
忱芍虹把拍下来的照片翻出来,她说,“就是这张告示,也不知出自哪个热血青年手笔,写得可可谓义正言辞,他不去魡鱼岛扞卫领土主权真是可惜。”
忱轩宥说,“七伯答应他们了吗?”
忱妈妈摇头,“你七伯是跟他们喝酒了,因为他们直接带酒到你七伯家,至于具体情况,你们需要问问其他长辈。”
忱守煜心里不免震惊,这种局势跟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有得一拼,只不过在村里略显微妙,一不小心就涉及到行政上的事务,搞不好,七伯会陷入困境里。
忱轩宥正想说什么,抬头见到忱守煜的大叔二叔来到,他忙打招呼,“二叔公,三叔公,你们来了?”
忱守煜转头看到两位亲叔叔,二叔抱着他满岁的小儿子,忱芍虹蹭过去抢孩子。
凤哥让出霸占着三个凳子,他说,“正好,有事问你们。”
忱守煜原本以为事情会很好解决,只要提提建议就可以,但现在看来,事情远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其中涉及的不仅仅是忱家祖坟有可能违法被迫占领的矛盾,更甚者会牵连忱氏一族那些在当干部的人。
难怪说事情不好解决,因为事情已经脱离了最初的起因,它变成了有意的针对和分明的反抗。有人就是见不得忱家得势。
忱守煜无法想象村里人几时变成了这样子,小时候那些互敬互爱的乡亲情怀居然荡然无存,剩下的是赤果果的争夺和算计。
他觉得商场黑暗,如今回到家,忽然发现商场上的黑暗远不比官场上的血腥,尤其是涉足权势上的倾覆和把握。
早上听到长辈讨论,本来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告诫年轻人注意言辞和行为,或许在他们这些长辈看来,现在涌起的风波都是些雕虫小技,然而这些小技被村里的年轻人推波助澜,因此其中的狂风暴雨不容小视,年轻一辈是后起之秀,他们行事冲动,大多动不动就兵戈相向。
忱守煜听着两位叔叔说起前因后果,还有忱轩宥的叔叔也说,“我们妥协,并不是说我们不占理,而是以退为进,要么从此后忱家被全村人踩下去,要么跟上他们的逻辑,然后我们努力去掌控主势。”
忱轩宥看着明显流露出疲乏的人,忱守煜似乎很讨厌这种利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