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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醉拳-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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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您打不坏我?您没下过狠手吗?”
  房间里很静,轻微的水声中,庄啸蹲在地上,突然抱怨了一句。
  又没忍住。
  就是个心结,就是块疮疤。
  “……”
  庄大爷也沉默,很久不吭声,估摸也发觉清醒了还不如神智不清老糊涂。清醒了就得回答儿子的质问,庄啸这是要跟他反攻倒算,打算掰扯父子间旧帐呢。
  “我就这么禁打么?
  “我是感觉不到疼么?
  “我是痴呆还是傻子,还是感官功能缺失了没有知觉?”
  庄啸问他爸,一句是一句,眼皮不抬。
  其实,掰扯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逼着谁认错吗。人一生总要遭遇几件不平之事,再把胸中的怒气发泄到无辜者身上。然后呢,又都不愿承认自己年轻冲动时做过的错事,都只记得别人如何对不起自己,对别人的错误记忆犹新,谁会死乞白咧一定要记住自己曾经对不起身边的人呢?谁会认错呢。
  明知没意思,却总忍不住刺对方几句。少年时代的创伤很难愈合,有些记忆深刻地烙进他骨血、烫着他的灵魂,几乎扭曲他对许多事情的知觉和感受,直到遇见裴先生。一步踏进人间的滋味,真暖啊。
  但是窒息的感觉也没比从前好过多少,那副枷锁好像勒得他更痛苦了。
  裴琰给他的知觉太温暖。这样的热情触到冰冷的血管,会激得他发抖,畏惧,迟疑,不习惯,冷热很难相融。裴琰的性格像一团火一样,烧着他,也快把他逼到墙角。
  这人名字里就是两团火。
  两团火之侧,又是一块美玉,内里的质地坚硬而透彻。
  很怕破坏了这么美好的情谊,这么招人疼的,总觉着自己配不上。
  庄啸问他爸:“您想去美国治病吗?毕竟在戒酒和神经官能这些方面,治疗更专业些。”
  不是第一回 讨论这个话题了,早就谈过很多次。
  庄文龙怔然看着他:“去干吗?给你当个大累赘?一把烂骨头,老子不去那里,不拖累你。”
  庄啸说:“治病,然后给你找个安静的养老院,颐养天年吧。”
  庄文龙再次固执地拒绝:“不去,你走吧!我死也死在家门口,就这地方挺好,你滚吧。”
  庄啸给他爸擦干净脚,站起身:“放心,我过两天很快就滚了。”
  庄文龙迟疑,哑声问:“你一个人滚吗?”
  庄啸站在房间正中,光线打在侧面:“我可不就是一个人么?一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自由自在地惯了,也不给别人当累赘。”
  他倒掉洗脚水,擦擦手,再擦擦桌椅,刚准备走了,庄大爷那酒糟般的脑子又想起一出:“上回,上回那个蛋糕,挺好吃,你再去买一个。”
  庄啸纳闷:“什么蛋糕?“
  庄文龙说:“就上次,你俩拿来的,那个蛋糕……甜的,我没吃过,不错。”
  “哦,裴先生买的。”庄啸问,“你那包装盒还留着吗?”
  蛋糕早吃完了,包装盒早就扔了。
  什么牌子,什么店?没记住,不知道,但是还想吃怎么办。
  老子和儿子都忒么没出息,这辈子就都没活过似的。一个甜的高级蛋糕,爷儿俩是糙人都没吃过,压根儿就没见过那个品牌店,吃了一块意犹未尽,还惦记着想再吃一块。
  软的,暖的,甜的,这些东西都会上瘾。
  难得提起个酒以外的喜欢吃的,赶紧买啊。庄啸拿出手机问裴琰:【你上次给我爸拿来的那个蛋糕,老家伙竟然说特好吃,还想吃,你哪儿买的?】
  看着屏幕上打出的一行字,五味杂陈,庄啸盯那屏幕盯了很久,眼眶发热。
  裴琰对他的信息从来都是秒回:【好啊,想吃我再给他买呗,就离你爸那里不远。】
  庄啸说:【店名给我,我自己去买。】
  裴琰迅速就给他发来店铺的地图位置,很高兴地说:【这么爱吃啊?我的品味一贯就这么好,我爱吃的东西都好吃。】
  庄啸说:【是,谢谢少爷。】
  裴琰正在香港赶通告,参加活动,逮着庄啸就开小差,消息发个不停:【我爱吃你,你也好吃。】
  庄啸看着手机,露出笑,打出去一行真心话:【你怎么比蛋糕还甜。】


第五十五章 暴力
  裴琰这两天就是去香港出席一项活动。“嘉煌兄弟”财大气粗,入股了香港某影业公司,合作拍摄剧集。为了给新项目和新电影造势,在电视台搞了一台晚会,再搭配一系列的明星访谈节目。
  章绍池先前跟裴琰一提这活动,甩个眼色,裴琰撇着嘴不吭声就把这活儿接了。他总监王苑玲还夸他,呦,宝贝你这次学乖了,转性了?你竟然答应咱们章总,去那个晚会上站台?
  这种就是人情上的交换,裴琰自己心里也有数,你老是求章总办这事办那事,罩这个罩那个,总得付出一些,让老板也吃到甜头,才能体现一个艺人可利用和继续栽培的价值。
  而且,他答应在晚会上跨界表演才艺,跟当地电视台的艺人合唱了两首歌,还跟主持人插科打诨逗了半天,让对方逗着他当场甩脱上衣跳了一段街舞。
  这真是很给主办方以及嘉煌老板的面子。
  他在后台候场,手里不停地发微信:【唱两首粤语歌,一首Beyond 老歌,一首最近的新歌。】
  庄啸回他:【你会讲粤语么?】
  裴琰说:【会个屁啊,不会,对着歌词我现学的。】
  庄啸说:【发音能准吗?别出去露怯。】
  裴琰在后台找到个相对清静的角落,对着手机给庄啸哼了一段,三句话被庄先生挑出三处发音不准,真嫌弃哦。
  庄啸说:【别瞎唱了,改国语吧!】
  裴琰大笑:【现在有口音和吐字不清问题,是很性感很时髦的一件事!】
  庄啸就在手机里给他也唱了一遍,唱的就是这首Beyond的老歌,《情人》。
  “盼望你没有为我又再度暗中淌泪,我不想留底你的心空虚。
  盼望你别再让我像背负太深的罪,我的心如水你不必痴醉。
  哦——你可知谁甘心归去。你与我之间有谁……”
  比原调降低了八度,低音炮很有魅力,而且发音很准。
  裴琰都愣了:【你唱歌可以的啊,好听,你怎么没走影视歌三栖路线!】
  庄啸说:【给你唱两句就得了,三栖什么啊。】
  裴琰琢磨着,又问:【词这么熟,粤语都唱这么准,《情人》,你都给谁唱过?】
  庄啸嘲笑他:【自己听CD听来的,听几十遍你还听不会也是笨吧!没给别人唱,就给你唱过,成了吗?】
  ……
  只是,裴琰没有料到他离京这两天,出了事情。
  就他预计回京的这天,庄啸被请去会见某知名腕表品牌的亚太区高层。
  这事是嘉煌的策划人从中牵线搭桥,直接来个买一搭一,庄裴合体代言,两个都用,缺一不可。庄啸裴琰两位功夫圈的大红人,硬汉形象与精英气质多么符合品牌的定位及身价,品牌高层觉着这主意不错,嘉煌也正好从中抽取双份的代理收益,皆大欢喜。
  庄啸跟他经纪人包鹏志共同赴会,与品牌高层在一处会所里喝咖啡,谈妥了酬劳,再商量广告拍摄计划。双方相谈甚欢,气氛愉快。
  见面的会所十分古雅幽静,一窗之隔的外面就是玻璃花房。花房内栽培了许多热带花卉植物,在深秋仍然绿意盎然。
  人影从玻璃花房旁边进来,庄啸抬眼就瞥到了……
  庄啸坐那儿喝光了一杯咖啡。杯子放下再没端起,他摆着二郎腿瞅着姓杜的老家伙进来了。
  估摸都是生意合作伙伴,杜名军特意秀了他手上的同品牌腕表,进屋就一脸畅快,谈笑风生。其余人先后就都因公务离席,还把包小胖叫去另一个房间审阅合同。
  杜名军端着咖啡,坐到庄啸旁边二尺距离,一笑眼角就两片纹路。发型衣装都特意倒饬过,估摸自我感觉帅毙了、人比花还娇俏,打招呼道:“阿啸,你好,又见面啦。”
  庄啸盯着对方:“杜总又来?”
  杜名军点头:“是啊,这两天辗转反侧,确实对你难以忘怀,特别想见你。”
  庄啸说:“我这人平时轻易不对谁发火,觉着没必要,杜总是不是因此就认为,我脾气好,我就不会跟您翻脸动粗,不会踹掉您座驾车灯或者您身上哪处零件?”
  “啊?呦,不至于吧?大家都是文明人么。”杜名军委婉一笑,拿过庄啸方才用过的杯子,在残留口唇咖啡印迹的杯口边缘,“叭”地亲了一口。
  庄啸冷眼瞄着这人。
  一而再我都忍了,你还有三,我还忍你?
  你杜名军跟章绍池是头一天认识我么?
  ……
  二人独处一室,冲突究竟怎么爆发的,外人没能亲眼目睹,实在太可惜了。
  裴琰也是后来从一些鸡零狗碎边角料拼凑出现场的情形。总之,庄啸几根指头动一动,就让老菊花躺倒在房间地毯上了。
  杜总是被男色晃瞎了眼,色胆包天,付出的代价比较惨重。
  或者说,他当真以为,一个在京城这地界没有后台势力的演员,无论如何没胆跟他翻脸。与金钱和权势比起来,一个功夫演员的那几招武力算什么啊?你能打,但你敢打吗?圈子里,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太多了,用钱就可以砸到你低头,好几位当红小生都是下跪舔着他杜名菊的裤裆爬过去的。
  可他今天失算了。
  房间里传出杜名军一声惨号,号叫声随即就被堵住。庄啸从茶几上抓过好几条净手用的小毛巾,叠成一团,把杜总的嘴堵了。
  杜名军的裤子已经褪掉,是他自己脱的,随即就被打了,捂着裆痛叫打滚。
  茶几上摆着高层赠送的几款腕表,庄啸拿了一款表,腕带能调松紧,能系在什么东西上面再勒紧的那种……老菊花那时已经吓傻,真后悔来啊,要害处被打结勒住了,嘴也被堵着,发出杀猪般恐惧的声音,呜呜——呜呜呜——
  然后,庄啸伸手从沙发坐面上一扯,扯下一块布料,有纹路的,挺糙挺耐磨的,垫在手里:“杜总想找人帮你撸,那我就给你撸一把。”
  啊——
  一阵压抑的不成人声的惨叫过后,有人恐怕是当场蜕皮了。
  过后,庄啸扔掉手里那块布,站起身抖了抖西装。
  杜名军那时疼得魂飞魄散,鼻涕眼泪横流,特别可怜,哆哆嗦嗦地说:“庄啸你他妈疯了,你这人有毛病,你虐待狂你欺负人,你他妈的有暴力倾向吗!”
  庄啸那时说:“我就是有暴力倾向,你才知道?”
  杜名军快要疼昏过去,哭天抹泪儿哀号:“你跟你爸都是疯子,他就是个酒鬼、家暴犯和虐待狂,你他妈也遗传的毛病!”
  庄啸沉默片刻,点头:“是啊,知道了以后就滚远点。”
  压抑了太久,太久,黏稠的血已经快要在胸腔里煮沸,岩浆在咆哮,早就想爆发了,有人送上门来。
  确实有很多年没打过架,也没反抗过谁。
  庄啸把那只咖啡杯往桌上一磕,磕碎成八瓣,一堆瓷片丢在杜名军眼前:“再有下回,我就把这个碎掉的杯子塞到你菊花里,一次就喂饱你,让你以后都再吃不进其他东西。不信你就试试再来。”
  应该没下回了,老菊花绝对不敢再来。
  庄啸给杜总拍了一张满地打滚的半裸照。这人的JB玩意儿肿得像个紫茄子。
  他随手就把照片发给章绍池了。
  临走,跟躺在地上的人说:“杜总,建议你拨打119,让消防队的来解救你,他们可以用工具把那东西剪开。你也可以直接报警,或者打给媒体记者控诉我有暴力倾向说我今天欺负你了!随您的方便吧。”
  既然不混了,就鱼死网破。
  当天,庄啸会合他经纪人,架着包小胖从会所里快步出来。
  真的来了一辆消防车开到会所门外,应当就是杜总招来的救兵。
  庄啸那时很简略地吩咐包小胖,你赶紧买张机票,找最近的航班,先去洛杉矶,到我那儿住几天,或者住梁有晖那儿。
  他跟包小胖说,杜总那玩意儿被皮表带勒着,勒肿了,不及时给弄开,就缺血坏死了——我干的。这次是我冲动了我担着,你赶快走吧。
  杜老总的癖好,圈内人尽皆知,脑补一下都能想象场面的激烈精彩程度,能让杜总的茄子开花儿。
  包小胖问:“要走一起走,哥您呢?”
  “我不连累不相干的人。”庄啸直截了当说,“几年前就有一位,因为拒绝人家公司的拍片要求,他经纪人在家门口车里被人一枪爆头,这事你知道?”
  包小胖脸色变了,噤声不言。
  这事当然听说过,大家都清楚幕后谁下的手,但就是没破案,没抓到人。而且,这种事,目的就是威胁,逼你就范,不会直接把大牌明星怎么样,一定拿你身边人下手开刀。
  包小胖担心地说:“那,买两张机票,咱都走呗。没什么大不了,您在那边也一样混得很好,不愁没有戏拍!”
  庄啸说:“解决一些事我就走,你甭担心。”
  ……
  裴琰下午回京,在机场落地,都不知这地儿已经变了天。
  他把帽沿压低,塞上耳机,低头走出通道,心里还在想,他啸哥应该过来机场接他吧?上回庄啸到京,他把一切安排妥当亲自接机,多么隆重,在乎对方啊。
  虽说俩人搞地下情,不宜在公开场合合体露面,但情侣之间,总会耍一些浪漫体贴的小心机,在不经意的地方突然冒出来,捧一束花给个惊喜什么的。
  假若是杜名军那号人捧一束花冒出来,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能把他恶心吐了,把花全甩对方脸上,但如果换成是庄啸……突然就有点期待,你裴大爷都还没收过谁的花。
  庄啸的电话进来,裴琰赶紧接起来:“喂,你在哪呢?”
  庄啸说:“你下飞机了?没什么事?”
  裴琰说:“到了啊,就要走出去了,你哪呢?”
  “我在城里。”庄啸边开车边说,“你身边有人吧?助理去接你了?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哦。”裴琰说不清是不是失望了。
  跟庄啸在一起,恐怕以后经年累月都得习惯没人接机、没人送花。是他自己太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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