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呼啸而过的岁月-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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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很凶,语气也不好,但尹天觉得甜滋滋的。
于是一边晾衣服一边哼消消乐的BGM。
宁城不是很满意,问:“你只会哼消消乐?”
尹天心中日狗,“不是你经常哼吗?我跟你学而已。”
“我唱红歌你怎么不跟我学?”
尹天翻白眼,“我并不想唱红歌。”
“过两天就要去雪山冲坡了。”
“你不要总是这么生硬地转换话题。”
“我没转换。”
“啊?”
“我教你唱红歌吧,有利于你学习红军过草地的坚忍不拔精神。到时候冲不上去了就想一想,一鼓作气再冲一把。”
“……我不。”
“我要开始唱了。”
“我不听!”
这天晚上尹天被迫听了2个小时红歌,直到梁正提醒熄灯时间到了。
他苦着脸跟周小吉说:“什么样的家庭能抚育出宁城这种奇葩富二代?”
周小吉眨眨眼,“我觉得宁哥唱得不错啊。”
“……”
“我学会了一首,我唱你听听?”
尹天决定和周小吉绝交。
第二天,选训队员和边防战士再次进山,这次不仅带着登山装备,还带了过夜用的帐篷和毛毯。
梁正说:“今天咱们住在山里,预计明天中午到达主峰,休整片刻后进行冲坡考核。”
听到“考核”二字时,尹天忽然紧张起来。宁城捏住他的手,小声说:“别怕,你现在想听黄色笑话还是红歌?”
尹天瞪着眼说:“我想打你。”
宁城摸摸胸口,假装后怕道:“吓死我了。”
“什么吓死你了?”
“我以为你会说‘我想日你’。”
宁城缩着肩膀,十足的受惊模样,尹天没忍住笑了出来,方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第一天的攀登比较顺利,日落之前4个小组都抵达了预定扎营地点。
夜幕降临后山里的温度陡降,队员们就算裹着厚厚的军大衣,躲在挡风保暖帐篷里都冷得瑟瑟发抖。
宁城拉开军大衣,对尹天说:“到城爷怀里来。”
尹天虽然想着“你一会儿程爷一会儿程爸爸,到底是不是精分”,却毫不犹豫地扑过去,趴在宁城怀里,假装自己是个1米5的小公举。
没多久宁城就被压得喘不过气了。
毕竟小公举有1米86,再怎么伪装都是个大毛腿纯爷们儿。
宁城说:“换个姿势,我胸闷。”
小公举不是很乐意地往旁边挪了挪。
宁城拉过被子和毛毯将两人裹起来,问:“暖和了吗?”
小公举在他的毛领上蹭,嘀咕道:“暖和。”
其实还是很冷,但是小公举心里特暖和。
天亮之后,登山继续进行,尹天还是用一条绳索绑着自己和周小吉,宁城却不再一味往前冲,而是时不时与郭战交换位置,退回来护着两个笨队友。
中午,全员顺利来到即将进行冲坡考核的地点。
那是海拔6000米处的陡坡,坡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长约100米,倾斜度大于70度。
从下方看去,它就像一条通往天空的宽阔大道。
4个小组的组员被打散,各自分在8个冲坡小组中。宁城在1组,郭战在3组,钟凌峰和王意文在4组,尹天和江一舟在6组,最后一组是周小吉和苟杰。
郭战拿着名单,看了宁城一眼,宁城拍了拍胸口,竖起大拇指。
周小吉蹲在地上,背影看上去格外小。尹天以为他紧张得腿软,走近一听,才发现他在唱宁城教的红歌。
站上起跑线之前,宁城搂住尹天,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说:“我在坡顶等你。”
尹天笑,“然后我们手牵手一起上天?”
宁城也笑,弹弹他的额头,肯定道:“不错,还有心思开玩笑。”
张舸帆吹响哨子,4名队员拔腿冲上雪坡。
尹天盯着宁城,见他从稍稍领先变成遥遥领先,路程过半后甚至远远将其他队员抛在身后,进入最后20米时速度虽越来越慢,但与第二名的距离并未缩小。
看他冲坡会给人一种错觉——在海拔6000米的雪峰上跑起来也不是特别困难。
尹天甩了甩头,告诉自己宁城是宁城,凡人是凡人。
到达坡顶的队员并未立即下坡,有的已经累得无法动弹,有的站在终点线上等待自己的搭档。
前者是凡人,后者是宁城。
第三组全是各组的尖子兵,郭战并未像宁城那样一骑绝尘,却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宁城拉了他一把,他坐在地上一边吸氧一边说:“我有点担心小鸡。”
宁城也坐下来,抓了一把雪搓成雪球,“这坡真他妈变态,跑到最后我肺都快跳出来了。”
郭战斜他一眼,“那你刚才还跟没事人似的往下面挥手?”
“装逼给尹天看啊。”宁城往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妈的腿都快撑不住身子了。”
郭战骂了个“靠”,丢去氧气罩道:“吸吗?”
“不吸。”
“继续装逼?”
宁城摇摇头,“留给小鸡吧。”
郭战眼神暗了暗,皱眉叹了口气。
前3组冲完,已有2名队员因为实在坚持不了而中途退出。
梁正虽然说过这次冲坡成绩不作为淘汰标准,但如果在众目睽睽下不支,谁也没脸再留在队伍里。
第4组,王意文艰难抵达坡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钟凌峰却在中途摔倒,怎么也爬不起来。
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只能选择退出。
郭战闭上眼,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轮到尹天了。宁城站起身来,张开手臂,又拍了拍胸口。
言下之意,到城爷怀里来。
尹天抬起右臂,有力地挥着拳头,而后双手放在胸口,比了一个小小的心。
哨声响起,他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去,20米之后,却感到呼吸困难,头晕目眩。
双腿已经深深陷入雪中,每抬起来一次,都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
他大口大口地吸气,肺部像要爆炸一样。他舔了舔下唇,艰难地挪动着双腿。
同组的江一舟处在领跑的位置,他咬紧牙关,一边剧烈喘息,一边步步朝上移。
最后30米,他觉得自己不行了,宁城却在终点线上喊:“尹天,看这儿!”
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宁城学着他刚才的模样,在胸口比着心。
他在心里说:坚持!上去就能抱媳妇了!
那30米就像是在刀山火海上挣扎,猛力呼吸使肺部痛得难以承受,他抱着两肋,摔倒了好几次,却都硬撑着爬了起来,抵达坡顶时身子完全脱力,狠狠朝前方倒去。
宁城将他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脸颊说:“不错,感受到了城爷爱的力量。”
这一组里,又有一名队员退出。
最后一组,周小吉站在出发线上朝坡顶挥手,尹天双手拢在嘴边,用尽力气喊道:“小鸡!”
梁正厉声道:“吼什么吼!雪崩了怎么办!”
秦岳笑道:“让他们喊吧,这儿不会雪崩。”
哨响之后,郭战一言不发地盯着周小吉,嘴唇抿成一条线,眸光少了往日的平和,显得焦虑又无能为力。
周小吉一直落在最后,而且离前一名苟杰越来越远。
然而跑到50米时,苟杰慢了下来,旋即一头栽进积雪中。
周小吉一步一步赶上来,拉着苟杰的后领喊:“起来啊!”
苟杰喘着粗气,无力地摇着头。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尹天很想喊一句“小鸡你快上来啊”,又觉得对不起同为队友的苟杰。郭战眉头越皱越深,似乎料到了周小吉想干什么。
果然,周小吉蹲在雪地里,拼命将苟杰往自己背上扛。
但他哪里扛得住。
同组的两名队员跑跑停停,已经到了70米。周小吉慌了,喊道:“你抓紧啊!”
苟杰哑着声音说:“你走。”
“我不!”周小吉瞪着他,眼睛红红的,“凌峰哥已经退出了,你也要退出?”
苟杰又推了一次,“你走!”
“我背你!”周小吉再次蹲下,侧着身子想将苟杰拱到背上。
尹天终于忍不住了,喊道:“小鸡!你在干什么!”
宁城按住他的肩膀,无声地拍了拍。
周小吉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背上是比他壮实高大的苟杰。
仅仅走了3步,他便脚下一软,猛地跪在雪地里。
苟杰低喃道:“你别管我。”
周小吉不听,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双手哆嗦着抓住他的衣角。
苟杰忽然吼道:“我不想让你帮!”
周小吉愣了愣,“我们是队友。”
“滚!”苟杰无力地喊,“我们是对手!竞争对手!”
周小吉睁大了眼,那眸子干净又纯粹。
片刻后他道:“你给我起来!”
苟杰打掉他的手,喘着气笑,“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小矮子。”
此时同组队员已经跑到90米,最后10米虽步步艰辛,但离终点也越来越近。
梁正喊:“周小吉苟杰,我再给你们3分钟。3分钟之内上不来,成绩作废。”
周小吉慌张地看了苟杰一眼,苟杰痛苦地喊:“你走,我爬也会爬上去!”
郭战举起手,声音沙哑,“小鸡,上来!”
周小吉闭上眼,深呼吸好几口后终于狠下心,咬牙道:“杰哥,我们终点见!”
苟杰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90米时,周小吉终于体力不支倒在雪地里。
梁正看了看时间,冷冷地说:“还剩30秒。”
尹天焦急地喊:“小鸡,快啊!”
周小吉咬着下唇,双手艰难地抓着雪,靠着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一寸一寸向前挪去。
他抵达终点之时,梁正按下秒表,面无表情地说:“再慢2秒,你就给我滚回去。”
第47章 土鳖进城
在雪域高原的最后一晚,郭战将写有钟凌峰、苟杰名字的淘汰者名单交给了梁正。
1组组长蹲在角落里啜泣,他的搭档因为意外腿伤而没有完成冲坡。2组组长趴在窗边不知正想什么。5组组长长叹一声,说:“走吧,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郭战回到宿舍,钟凌峰和苟杰已经打包好了行李。
被淘汰的队员会提前离开,这是猎鹰选训营的规矩。
郭战想说点什么,张嘴却发不出音节。
尹天陪周小吉待在医务室,宁城也跟去了,江一舟和王意文不在宿舍,可能在洗衣房也可能在别的地方。
他单独面对着两个即将离开的队友,所有的安慰、祝福、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钟凌峰没有什么表情,也没看他,坐在只剩下床板的床边,漫无目的地拨弄着手指。如果不是受到高反的影响,他本不该上那淘汰者名单。
苟杰情绪相对较高,走过来笑道:“你得教育教育小鸡,别老是逞强,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帮助别人,他是那块料吗?”
郭战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一名边防战士推开门道:“车准备好了,梁队让5分钟之后集合。”
钟凌峰立即扛起背囊,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
郭战连忙拦住他,略显紧张道:“等一舟他们回……”
“不必了。”钟凌峰头也不回,冷冷道:“我不想让任何人可怜。”
“这不是可怜!”
“对我来说是。”
钟凌峰说完就抽身离开,苟杰叹息着拿过背囊,经过郭战时道:“替我跟大家说声再见,送就不用了。”
尹天站在医务室的窗边,看着吉普打着强光灯驶离,宁城站在他旁边,轻轻搂过他的肩。
江一舟和王意文在楼顶抽烟,听到吉普的发动声时,甚至没有朝那里看上一眼。
他们都是故意不回宿舍的。
这次淘汰和上一次完全不同。
钟凌峰苟杰与沈玉伟的离开气氛也大不一样。
曾经相互扶持,共同努力,如今却拼得你死我活,希望自己好的同时,也祈祷别人不好。
起码是不那么好。
谁也没把这种心思表露出来,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自私又卑鄙。
即使这种自私与卑鄙是人之常情。
而在淘汰者产生的时候,侥幸留下的人又会被负罪感包围,以至于连送送队友,握手道一声珍重的勇气都没有。
也许只有周小吉有。
但他正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
34名队员中,或许他是唯一一个祈祷着别人比自己好的人。
愚蠢,自不量力,偏偏还运气好得出奇。
楼下的院坝彻底安静下来,尹天回过头,走到床边,摸了摸周小吉的额头。
宁城问:“回去吗?”
他拉过一把椅子道:“等他醒了,我想跟他说说话。”
宁城微微蹙眉,片刻后道:“那我先回去了。”
尹天没有发现,宁城关门时故意弄出了不大的响声。
像个有点生气,又不好意思生气的别扭少年。
宁城回到宿舍时,郭战正靠在墙边发呆,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打牌吗?”
江一舟和王意文回来时,看见两人正盘腿坐在床上,玩着接龙的无聊游戏。
尹天熄灯后才回来,宁城躺在他的床上强行耍赖,“我要跟你一起睡。”
次日一早,尹天又被两条大长腿夹着,胸口上还压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想,兵王也就这点儿素质了。
梁正将队员们赶上车,挥手与边防战士告别,张舸帆与小谢笑着敬礼,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
他们将继续守护着这一方冰封国境,而离开的年轻军人将在他们看不到也想不到的地方,挥洒热血与青春。
尹天问:“我们这是要去新疆吗?这儿离南疆很近了。”
郭战摇摇头,“回大营。”
“什么?”尹天问:“回去干嘛?休息几天又来吗?”
“教官是这个意思。”郭战说。
“靠!那多劳神费力啊,这条路那么难走!”
“下次去南疆时,好像有飞机送我们。”
“那这次干嘛不让飞机来接?”
郭战耸肩,“我怎么知道。”
车在路上颠簸了三天两夜,终于由海拔接近6000米的高原回到西南盆地。
出乎队员们意料的是车队并没直接驶回偏僻山沟里的猎鹰大营,而是停在省会C市的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