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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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白吉依旧陷入沉思。
他缓缓地说:“你们知道么,江名是我们当中被打得最惨的,也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没有求饶,甚至连一声疼都没有喊的。”
车里安静了。
过了一会,吴建山才说:“江名是挺有骨气的。”
白吉说:“你说,这样一个人,会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给警察做线人,阴刘伟。”
吴建山说:“那肯定不会啊。”
他隔着后视镜,看了白吉一眼,白吉也刚好在看着他,吴建山觉得那眼神有些奇怪,他很快地转开目光。
身后传来白吉淡淡的声音:“嗯,我也觉得,他不会。”
不会,做线人。
如果不是线人,那其他的呢?
夜里的昆明,格外的宁静。
白吉对吴建山说:“当时找到江名的那份报纸,你还留着么。”
吴建山说:“报纸,啥报纸?”
白吉说:“江名被登报的那张。”
“啊啊。”吴建山想起来,说:“好像还留着吧,当时看完直接让我扔家里了。”
白吉说:“他当时在一个警察局。”
吴建山有点记不清了,一边的郭子说:“对,我记得,是在一个派出所里。”
吴建山有些奇怪地说:“他怎么被抓到局子里去了,太不小心了。不过看来没出什么事,也没查到啥。”
白吉说:“郭子,你还记得,是哪家派出所么?”
郭子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不记得了,好像是外省的,挺远。”
白吉说:“回去把报纸找出来,查一下是哪家派出所。郭子,你来办。”
郭子连忙点头,说:“好的。”
吴建山说:“白哥,你查那个干什么。”
白吉对他笑了笑,说:“刚刚想起来,怕他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弄清楚好些。”
吴建山说:“对对对,还是弄清好些。”
白吉说:“这件事,你们两个都不要告诉江名。”
吴建山和郭子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疑惑,但是他们没有多问,都点了点头,说好。
陈铭生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他洗了个澡,给老徐打了个电话。
老徐看来已经睡觉了,接电话的声音迷迷糊糊的。
陈铭生上来就是一句:“操/你祖宗的,给老子起来。”
陈铭生一般不骂人,骂人了就说明他的情绪异于平常。
老徐精神了一点,说:“来了,出什么事了?”
陈铭生听到老徐下地的声音,看来是进了洗手间,水龙头打开,他紧抹了一下脸,声音严肃地说:“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陈铭生听着他被折腾起来的声音,笑着说:“没事,逗你玩呢。”
老徐安静了两秒钟,然后说:“我一榔头锤死你啊。”
陈铭生抽着烟,坐到床边,说:“是有点事。”
老徐:“怎么了?”
陈铭生说:“刘伟回来了。”
老徐差点没蹦起来,“回来了——!?没死——?”
陈铭生说:“难道是魂回来么,当然没死。”
老徐说:“躲哪了,我叫人去抓。”
陈铭生说:“我不知道,白吉找别人安排的,我现在的情况不能多问。”
老徐严肃地说:“刘伟指你了?”
“……嗯。”陈铭生想了想,把今天晚上的事情都对老徐讲了一遍。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凝重了。
两边都安静了,都在思考。
过了一会,老徐说:“你觉得,白吉开始怀疑你了么。”
“怀疑了。”陈铭生毫不犹豫地说。他把烟放到嘴里,又说:“不过,现在这会,谁干都有可能,白吉怀疑过很多人。他现在怀疑我,多半是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出卖他。”
老徐这时候都不忘挤兑陈铭生:“看来你在毒贩子里面吃得挺开啊。”
陈铭生:“……”
“怎么在警队这边打个扑克都有一堆人抓你。”
陈铭生:“……”
老徐逗了两句,又变严肃了。
陈铭生说:“这边会小心,你们那,别被人抓到马脚了。”
老徐说:“放心。”
又说了几句,陈铭生挂断电话。
他站起身,到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看了看。
他的脸因为白吉那狠狠的一下,磕得有些青了。他活动了一下下巴,感觉还是很疼。他把衣服脱下来,随手扔到一边,站在淋浴下冲了个澡。
三点多的时候,陈铭生躺倒床上,但是怎么都睡不着。他把手机拿出来,手指按了几下,一串十一位的号码出现来屏幕上。
他按完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表示了,没有关掉,也没有继续按下接听。
就这样,他看着那一串号码,灯灭了,就按亮了继续看。
半个多小时后,他终于有些困意,扣上了手机,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闲说几句,我最近听了一些人对本文男主陈铭生的看法,我脑海中顿时就冒出了“咱们说的陈铭生是不是一个文里的”的疑惑。
是不是在你们的认知里,陈铭生就是个武艺高强痴情专一怀才不遇身世凄苦的*型的典型男主角?
不?不?不。
今天我一定要纠正你们的认知。
他就是个老土的穷苦大众,那些看似炫酷的安排都是小说的需要。
有朋友说,这陈铭生都这么明显了,怎么毒贩子还没看出来,他们是傻逼么?
对啊,他们就是傻逼啊。
我在写之前查过一些案例,连我自己都被惊呆了。
你们见过缉毒大队的队长亲自卧底都没被发现的么,你们见过缉毒队的警察轮流上阵都没出过纰漏的么。
其实抛开那些自产自销的,下层毒贩普遍文化程度不高,狡诈有之,多出于经验。那些智商高的、会侦察与反侦察的、会跟踪手机电话的、会卫星定位窃听监视的,多出于香港电影。
现实里有么,或许有,但绝不是陈铭生这种小警察能碰上的。
你们的生哥就是一个连新款手机都不会使的土鳖,你们成天逼他做英雄,他压力会很大的知道么。
60 番外
其实比起现在;学生时代的陈铭生,要活泼得多。
陈铭生从来不是一个好学生;不爱看书;也不爱背书。但是因为家庭原因;陈铭生胡闹了十几年,最后还是奋发了一下;考上了青海警官职业学院。
军校警校这个东西,一般人家接触的少;有不少不了解的家庭,都把这个当成是家里男孩子没去处的时候兜底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家庭关系;完完全全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想要考上这种地方,几率是很小的。
陈铭生不一样;打从陈铭生刚刚记事的时候,还有些懵懵懂懂的时候,他妈妈就已经无数次地告诉他——长大以后要考警校,要做警察。
慢慢的,陈铭生发现,只要顺着他妈妈这个意思,他妈妈对他其他方面的管理就会很松。于是很小的时候,他没事就哄他妈,说他长大一定考警校。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就牢牢记住了。
陈铭生没见过爸爸,后来听人说,他爸爸在他妈妈怀他的时候,因公殉职了。
他的妈妈一辈子都没有再嫁,他时常看见,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小客厅里,客厅里的墙上,订了一个小木架,上面放着他爸爸的照片。他的妈妈就对着那张照片,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陈铭生也经常看那张照片,但是他看照片时的感受和他母亲完全不一样。陈铭生更多的,是好奇和疑惑。
每到父亲忌日的时候,他的妈妈都会反复说着同样一句话——她给他起名“铭生”,就是让他把这个日子铭记一生。
于是那一个日期,那一段往事,虽然不明了,但陈铭生真的牢牢记住了一辈子。
他的家庭并不富裕,妈妈在他小的时候,在一家纺织厂当工人,十分辛苦。陈铭生算懂事早的,很小的时候就自己看家,做饭,等妈妈回来。
就这样,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中,他慢慢长大了,他的身材高了许多,长相也越来越像他的父亲。
他的母亲经常看着他的脸发呆,然后接着对他说:“你要去做警察。”
一件事被说一次两次,是提醒,三次四次,是叮嘱,而说了无数次的时候,便成了一种折磨。
那时陈铭生刚上高中,正处在叛逆期,在家里被他妈妈说烦了的时候,他就会逃学,上外面疯。
他的高中不是什么好学校,乌烟瘴气,基本没有好好读书的,陈铭生算是里面的头头——在这种简单的地方,当头的理由也是简单的——因为陈铭生在男生里数一数二的高大,而且有脾气,胆子大,还会玩。
这样几点因素集中在一个三流高中里,那绝对是吸引人的好招牌。
陈铭生就带着一群“小弟”,各种逃学、抽烟、泡妞。
那时候小,没有对未来的看法,陈铭生一直觉得,他会这样一辈子。
什么警校,什么警察,当时离他好远好远。
真正让打断他这样生活的,是一件几乎让他崩溃的事情。
在陈铭生三番五次地跟妈妈争吵,并且大叫着说要考警校你自己去考后,他的妈妈自杀了。
她把陈铭生爸爸的照片从相框里拿出来,别到自己的衣服里,然后在自己家的小客厅里,吊了一条围巾,陈铭生回家推开门的时候,看见那一幕,心脏差点停了。
那次幸好他回来的早,几乎前后脚,才把他的妈妈救了下来。
在医院的时候,她妈妈醒过来,陈铭生坐在她床边,只说了一句话——
“妈,我肯定会上警校,我肯定会做警察,我拿命保证。”
她妈妈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转过头,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从那以后,陈铭生往死里看书,他那时读高二,离高考还有一年。他白天黑夜地做题,数学题、语文题、理化题——甚至连公安院校几年的心理测试题都做了无数遍。
那一年高考,报考青海警官职业学院的人有很多。心理测试和体能测试的时候,好多家长在外面陪同,可陈铭生是自己去的。
心理测验那天顺利结束后,陈铭生的心基本上就放下了。
剩下一个体能测试,警校的体能测试考的不多,一共就四项。陈铭生之前查过无数次,项目和要求几乎倒背如流。
五十米冲刺,时间要求七秒一以内,一千米跑步,时间要求三分五十五秒,俯卧撑,十秒内完成六次以上,最后是立定跳远,要求两米三。
陈铭生自己私下试过一次,然后发现这几项考试对他来说基本就是小菜一碟。他就完全没有担心。
结果就是这么一放松,体能测试的那天他睡过了。
考试地点离他家很远,所以准备考试的时候,陈铭生的妈妈给了他钱,让他住在外面的旅店。
当时他还没有手机,没人叫他起床,完全靠自己的生物钟。
他出门赶公交也来不及了,陈铭生绕近路,撒丫子跑了将近两公里,终于在最后时刻赶到了考试地点。
跑完了这段路,陈铭生累得差点吐血,他的第一项测试是五十米冲刺,结果发令哨一响,陈铭生脚一蹬地,前腿一软,险些跪下。
最后他压着及格线,把这几个项目都通过了。
那批学员里,陈铭生的体能测试成绩排在很后很后面,不过既然过了,那也就无所谓了。
陈铭生觉得,自己往后那么不爱看书,不爱学习,完全是因为高考前学伤了。
他废寝忘食,披星戴月地坚持了一年多,最后终于如愿以偿,考入了青海警官职业学院,刑侦学。
录取通知出来的那天,陈铭生的妈妈喜极而泣,陈铭生倒是没怎么特别地高兴。他拿着那薄薄的一个信封,感觉有点奇怪。
要知道,在此之前,陈铭生在跟学校那些小地赖混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上大学,更没想过,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在嘴里念着,可一直没有正感悟的愿望,竟然成真了。
他真的,要去做警察了。
八月二十四号,陈铭生清清楚楚地记住了那一天,他去学校报到。
那天他穿得很简单,一个背心,一条长裤,脑袋上戴了顶遮阳的鸭舌帽,背着一个深蓝色的双肩包。
他带的东西也很少,所有衣物用品,都塞在这个包里。
高中毕业,陈铭生的个子已经蹿到一米八二,但是还带着些许的稚嫩。
当他站到警校门口的时候,是一个正中午,炽热的太阳悬在空中,将大地烤得热气腾腾。报道那天,门口有很多人,多是家长在接送孩子,陈铭生背着包,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校门外的牌子,那上面几个大字,写着学校的名字。
他站了好一会,最后,从裤兜里翻出一块口香糖,放到嘴里,嚼了嚼,走进校园。
八月二十四,这一天,就是陈铭生这一辈子的分界线。
分开了迷茫与坚定。
分开了逃避与面对。
分开了男孩,和男人。
他在这里,遇到了这一生中,对他影响最大的人。
那就是严郑涛。
严郑涛是刑侦科的一个专业课老师,陈铭生和他最初的相识,并不算太愉快。
那还是在军训的时候。
男生被赶到一个危楼里,排着队,去剃头发,领衣服。
剃头师傅的手法还算是熟练,可能是因为剃得太多了,那脑袋已经都不是脑袋了,在他眼里都是一个个等着撸顺的新苞米。
排到陈铭生,他坐到凳子上,就听着推子声嗡嗡地响,然后他的头发渣就落了一肩膀。剃完之后,那老师傅还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说了句:“有头发渣,上外面冲冲水。”
陈铭生到外面去,有一道水槽,并排五六个水龙头,好几个人也在那冲。
现在是夏天,天气热,而且男生也没那么多讲究,一个个地冲得浑身湿了大半,还觉得挺爽。
陈铭生冲完,回到楼里,站在楼口的镜子前看了看。
他之前都没留过这么短的头发,第一次看,陈铭生很不喜欢,他觉得有点愣头愣脑的。
他还不知道的是,就这么一个看起来有些愣的发型,往后,他几乎顶了一辈子。
他们那发的作训服和其他学校的不太一样,不是绿色的迷彩,而是黑色的。纯黑色的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