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强强]杀青-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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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他想起那个与现实惊人吻合的梦境,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向对方提起。他要怎么表达?问他“你的话语和动作怎么跟我梦中的杀人嫌疑犯那么相似”吗?不,这简直太莫名其妙了,他还没有神经病到这种地步,拿一个荒诞不经的梦来怀疑对方。
尽管他隐约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这只是一些游丝浮絮般的闪念,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仿佛在这个温和而干净的男孩身后,藏着一个模模糊糊的、无法触碰到的黑影……
见鬼!他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他深爱着这个男孩——这一点他非常确定,而这些毫无真凭实据的疑窦,活像是对爱情的亵渎。
当他决定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疑惑抛诸脑后时,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里奥接通后,没说几句就挂断了,遗憾地对李毕青说:“抱歉,我的休假又要泡汤了。”
“怎么?”
“总部紧急通知,叫我马上回华盛顿D。C。。”
李毕青担忧地问:“大半夜的,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吗?”
“电话里没有细说,只是叫我和罗布先回去。”里奥不太放心地看着另一个人,“这一趟我可能不太方便带上你,你可以换个地方继续度假,或者回纽约,我把公寓的钥匙给你……你怎么打算?”
“……太突然了,我还没想好。”男孩老老实实地回答。
“好吧,我们先回旅馆,扫尾工作就交给这些州警县警。”
李毕青跟着他走了几步,又问:“爱玛修女的谋杀罪没跑了,柏亦思神父呢?他会被判刑吗?”
“难说,涉及到宗教事务,处理起来会有点麻烦,而且他的行为有旧例可循——百年前,还有不少信教者以自身干尸被摆放在教堂的地下墓穴里为荣呢。”探员耸了耸肩,“如果教会介入这个案子的话,神父可能会脱罪吧——也只是可能。不过这个地方他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说不定会解除职位丢到哪个教会陵园里去守墓。”
“那样也好,我觉得神父会喜欢这个新工作的。”李毕青说。
黑发探员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了口:“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另一件事……那家伙这次居然没有插手!有点奇怪,要知道这一年来,我们追捕的连环杀人犯,十个有八个都被他捷足先登,搞得上头都怀疑我们内部是不是有他的内线了。没想到,这次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得不说,爱玛修女很幸运,还能活着上法庭。”
“——你说的是,杀青?”
“就是那个肆意妄为的家伙。整整消停一个月了,没有他兴风作浪的消息,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说不定他也在度假,”李毕青哂笑着,带着微微的嘲弄,“跟女朋友一起。他总得享受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也许是跟男朋友。”黑发探员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
“什么?你是说他……”另一个人吃惊道。
“不不,”探员立刻改口,“我只是开个玩笑。”
李毕青看了他一眼,复杂难解的神色一闪而过。
回到水峡镇的旅馆后,天色已经微亮。两人都没什么睡意,随便吃了点面包咖啡当早餐。
刚用完早餐,李毕青兜里的手机也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里奥笑了笑,“我出去接个电话。”
“茉莉的电话?噢,你不用每次都背着我接,”他女朋友的弟弟努力打起精神,打趣道,“我不会偷听你们的私房话和电话性爱过程。”
男孩飞快地逃出去时,里奥眼尖地看见他的脸红了。
他微笑着,一口喝干杯底已经冷掉的苦咖啡。
对方不久后回来,脸上带着急切兴奋之色,看起来相当开心:“知道吗里奥,茉莉要回来了,就在下个月!”
“下个月?”里奥有些愕然,“不是说年底才回来吗?”
“工作进行得比预计中顺利,她准备给自己放个假,回来待半个一个月的。”
“哦,很好啊,”里奥半是高兴半是遗憾地说,心情复杂得如同一杯掺和了十七八种调料的鸡尾酒,乱糟糟不知是什么味道。“你们可以好好聚一聚了。”
“她说打算跟我商量一下订婚的事宜。”李毕青不动声色地关注他,仿佛正透过脸上的细微表情,剖析对方心底的真实情绪,“订婚啊!在我们国家,那意味着离结婚的日子不远了——你们这边也是这样吗?”
“……哦,应该是吧。”里奥魂不守舍地回答。
李毕青笑了起来,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快感追问:“那么,这边订婚需要伴郎吗?我希望你下个月工作不太忙。”
里奥在心底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极力摆出“乐意之至”的表情,“看情况吧,如果我那时有空的话。”
他起身回到房间,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对李毕青打了个招呼:“我刚才订了机票,要去赶飞机,你可以自己回纽约吗?”
“没问题,放心去吧。”华裔男孩朝他愉快的挥手,“一路顺风——哦不,你是坐飞机,一路逆风!”
联邦探员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剩下李毕青一个人,在窗台眺望他远去的背影。“下个月吗……”他喃喃自语,“那可真要抓紧时间了。”
(天使的房间?完)
【Part 5 月神岛】
第32章 绝处逢生的广告单
夏尼尔裹着一件杏黄色的名牌薄款旧风衣,走在凉风渐起的幽暗街巷里。他现在饿得要死,同时想喝点冰冻啤酒之类的饮料提神,但兜里只剩下几个硬币。
上个月他刚从雷克斯岛监狱里出来。十一年的刑期,按规定服满三分之二就可以出狱,所以实际上只蹲了七年零四个月——对此他丝毫不感觉有什么合算的,七年多的时间,足可以使许多东西灰飞烟灭,比如说积累的财富、帮派中的地位,以及那些曾经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漂亮妞儿们。
回想起那些血肉飞溅的厮杀——那是一段被称为“红蓝战争”的动荡时期,纽约的两大帮派瘸帮与血帮为抢夺地盘陷入了疯狂的混战。帮派大佬不但对外开火,派内联盟中的各股势力也冲突不休,其他一些小帮派则浑水摸鱼,从鏖战的两条白鲨嘴边争抢漏下的食物残渣。
这种大环境下,每个帮派成员体内的血液都像石油一样被点燃起来,夏尼尔也不例外。他所率领的血帮某堂口,与一个瘸帮分支大打出手,事件的导火索是对方一个成员朝他的女朋友之一吹口哨,叫了声“嗨,bitch”,随即被他亲手捅了十一刀,于是个人恩怨很快就升级成为帮派斗殴。
其实这码子事儿很常见,帮派分子们基本把敲诈勒索、贩卖禁药和打架斗殴当成一日三餐。偏偏当时撞上FBI和SWAT特警队联手打压黑帮势力,急需几个反面典型来杀鸡儆猴,夏尼尔非常倒霉地中选,成为标靶之一。两边拿钱的双重线人向警方出卖了他的行踪,他被FBI逮个正着。
为了脱罪,他花了数额惊人的费用聘请一位金牌律师,官司打了整整三年,末了却被告知,控告方是联邦政府,他除了认罪以外别无出路——联邦政府永远是对的,哪怕你是因为当时打酱油路过被误捕,只要上了法庭,就必须认罪,这是事关政府面子的原则问题。当然,至于认什么罪、判几年,你可以跟检控官和法官讨价还价,拿其他狐朋狗党做交易换刑期,也可以往正义女神雕像的秤盘里塞黄金,好使审判的天平歪向你这一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总之,为了这场官司,夏尼尔花了大半积蓄,终于说服法院门口的正义女神像,把四十年的刑期缩短为十一年。官司期间,他在拘留中心待了三年,终审后又在雷克斯岛监狱继续把剩下的刑期蹲完,最后两袖清风地出狱了。
刚出狱的夏尼尔还抱着东山再起的念头,但事实证明,灾难与横财一样,总是接二连三地到来——他最心爱的二流歌手女友卷了剩下的几百万美金,跟黑人保镖跑路去墨西哥双宿双栖;所率领的堂口被血帮其他势力吞并,当他刚出狱试图联系老部下时,险些被新老大绑起来扔下羊头湾;他向过去的朋友求助,可许多人的通讯方式已经失效,能找到的一些人混得也不比他强多少,顶多只能援助几张小面额钞票,而出人头地的那几个连他的面都不肯见。
时隔七年,整个世界都已物是人非。可监狱生活单调得模糊了时间概念,令他感觉一夜之间众叛亲离。
他愤怒、嫉恨、怨天尤人,进而挣扎、沮丧、筋疲力尽,物质条件的急剧匮乏和生活水平的迅速下降终于把他的关注点拉回到最原始也最实际的几项上——吃饱、穿暖、有地方住。这一切都需要钱,而他目前一无所有的,就是钱。
钱啊钱!不需要的时候堆在保险箱里像一叠叠草纸,真正需要时又真他妈的难赚!随便先找一份工作?加油站、快餐厅……不,他丢不起这个脸,过惯了由人服侍的生活,再回过头去服侍别人,他宁可杀了自己!
他走到街角的一台自动贩售机前,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口袋里仅剩的几枚硬币丢进去,换来一小罐咖啡。他十分珍惜地啜饮着曾经嗤之以鼻的罐装咖啡,茫然地盘算着未来的出路。
贩售机的玻璃柜面模糊地映出他的身影,精悍的高个儿、金褐色短发、狭长幽深的墨绿色眼睛。从前打扮得衣冠楚楚时是个相当有魅力的帅哥,如今落魄且不修边幅,魅力就打了折扣,但看上去仍在水准以上,只是一脸的苦大仇深,使得高耸的鼻梁与紧抿的薄唇透出一股子薄命相。
如果不想饿死街头,就必须接受现实,夏尼尔。他对玻璃上映出的自己无声地发誓,哪怕是去偷去抢,也得想办法弄到第一笔钱,然后重头开始,再一次爬上该属于你的位置!
仿佛上帝听到了他内心的呐喊,大发善心地将一扇窗户开到了他面前——他忽然发现了自动贩售机后面墙壁上贴的一张广告单子,白底黑字很清楚地写着,某个环境保护机构招聘一批志愿者,前往异地参与“有一定风险性”的野生动物保护活动,为期三个月,期间包吃包住包路费,待遇优渥得令人不敢相信。
夏尼尔不是初出校门急于找工作的小年轻,他十分知道社会的污浊与人心险恶,抱着质疑的心态仔细地阅读了这份广告,推敲着词句中可能存在的陷阱,很快就找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广告中对于招聘者没有任何学历、资历与身体素质方面的要求,唯独强调了要具有“献身环保事业的精神”。怎么个“献身”法?该不会去与世隔绝的原始森林里当野人吧,夏尼尔自嘲地冷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还不如野人——至少他们不愁吃喝。
目光在薪酬上停留了许久,他把数字3末尾的四个零数来又数去,最终下定了决心——再苦再累反正只有三个月,至于“有一定风险性”,见鬼,这世上还有比监狱澡堂更危险的地方吗?他前后打了十几场架,在瓷砖与铁管上无情地砸破了七八个脑袋,才基本杜绝了对他屁股的觊觎——虽然只限于行为上的震慑,猥琐的视奸总是无处不在,但他已经修炼得百毒不侵,懒得去搭理那些无法造成实质伤害的眼神了。
撕下广告单,他丢掉空咖啡罐子,按图索骥地前往招聘地址。
一个小时后,他找到了一栋半新不旧的四层大楼,从结了污渍的狭窄楼梯走上二层,进入一间宽敞的招待室。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询问,并派发了几张表格让他去认真填写。
在“亲属”与“联系地址”两栏,夏尼尔想了想,如实填写了“无”,然后将表格交上去。他被领到另一个大房间继续等待,被告知审查结果不久就会出来,他们会当场决定是否聘用他。
这个房间里还有大约四、五十号人,都在百无聊赖地等待结果。夏尼尔扫视四周:穿着肥大橄榄球衫和脏球鞋的黑人、西装革履却面色憔悴的中年蓝领、头发花白努力拿线帽遮掩的瘦弱老人,还有些明显看出来出身贫民区、在街头上混过的小年轻……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个环保机构为什么要把招聘广告的单子贴在落后街区那些毫不起眼的角落,难道他们不想聘请到更高端一些的人士吗?
也许其中有什么猫腻,比如薪酬有水分,实际拿到得要比许诺的少得多;或者某些安全或卫生措施没有达到政府标准因而不敢大张旗鼓,夏尼尔暗想。但他并没有打算就此离开,实际上,他已经走投无路。
等待的时间长了,人群不免开始烦躁起来,这时有工作人员送来餐点:面包、披萨、三明治和咖啡、果汁,品种丰富、数量充足,足够人们大肆哄抢。
夏尼尔也毫不客气地拿走了自己吃不完的分量,狠狠饱餐一顿后,懒洋洋地想抽根烟。他不抱希望地对工作人员提出这个要求,不料对方很客气地兑现了,房间里每个想抽烟的人都领到了一小盒烟草,尽管是杂牌,仍令所有人精神振奋。
吃饱喝足后,他有心思仔细打量这些人,无聊地猜测其中可能成为自己临时同事的家伙。片刻后,他的目光在房间角落的一个人影上停住了。
——那是个衣着花俏的亚裔青年,大约二十三、四岁,看起来像中国人,或者日本人,正翘着腿斜倚在沙发椅上,旁若无人地把玩着一副扑克牌。明亮的日光灯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正对着夏尼尔,浓长的睫毛与尖俏的下颌仿佛出自画家的工笔,满怀怜爱地描绘出精致姣好的线条。
夏尼尔眼底一亮,很有兴趣地打量他,希望能捕捉到对方把正脸转过来的瞬间。
不久后他如愿以偿,青年似乎感觉到注视的目光,转过脸瞥过来一个查探的眼神。
夏尼尔看清他后,礼仪式地点头示意,而后把脸别开。对方的容貌堪称俊美,但又没有美到令人惊艳的地步,廉价而糟糕的衣着与染成金黄的头发为美的程度又降了分——夏尼尔一直认为,对于黄种人而言,最适合的发色还是黑发,太浅的发色搭配不够白皙的皮肤简直就是一场品味的败仗。
这个亚裔青年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