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世家欲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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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补偿的意思?”
闵修夜扳过他的脸,在他凉滑的柔软的发上摸了一下,没有回答。月色媚着,妖妖娆娆,月光与树影之间默默地流动着一种暧昧,一股暗潮。互相角立着,隐隐不相让。
立在古色朦胧的仿古旧式宫灯下,在月色均匀的涂抹下,在清瘦的梧桐树下,月光投下一个颀长的影子,好像微晃了一下,被风惊扰,其实又好似未动,谁知道呢?月朦胧,鸟朦胧。
别墅内通亮着。赵凝晴看着沈妈忙完善尾的工序,有点身心俱疲。又叫来厨娘,吩咐作明日的早餐。难得家里的三个男人都在。又定好时间。吩咐下去琐屑的家事。这女主人的事情份儿,最近,她担得更比往日尽心。沈妈对她又是惊喜又是安慰。
她疲惫地上二楼。洗完澡。想起件事。扣响二楼书房的门。半天无回应。就索性推开。没人。她看窗开着,想来夜深时,寒风飒飒,又驱身走近窗户。用力地将两扇对窗合上。退出房间。将门细心带上。
她走到主卧,在梳妆台坐下。对着梳妆镜,将一对玛瑙绿在灯下还闪着绿荧荧的光的耳环吊坠无力地溜在桌面,想了想又规置在首饰盒里。第二天总要见人的,要找,免不了颇费一番心力。
接着对着面皮,看着镜子里的脸,卸下眼影,脂粉,将指甲油清洗蔻丹。浸在清水里的指甲,又再度盈住光泽,粉色,熠熠的,又是一种素色。
卸完了妆,没有睡觉,呆坐在梳妆镜前,打量着自己的镜中的像。恍惚间,那惊异得不似自己,像个陌生人,从未见过的。她的容颜,依旧鲜妍,甚而比作女孩子那段时光更添了几分韵味,却也不是当初的人心,当时的月夜了。
她伏在桌子上,半天没有抬起头。过了很久,传出呜咽抽泣声,瘦削的肩微微起伏耸动着。一个人总有一次哭得像他少年的模样。像作孩子的稚气。像迷失的温糯的羔羊。
十年前的月夜正如现今这样平静。正如没有永不降临的夜,也没有永不坠落的光。十年之后的月光是如何的教人心碎,教人惘然,谁又知晓呢?知晓又如何,命运不留情,人已不含情。
作者有话要说:
闵良泽抬起稚气的眉眼,“爸爸,你为什么抱着我,不腻吗?”
闵修夜呼吸加重,“我需要你,怎么会腻?”
“呵。”
“老色鬼。”
安静的声音,“我只是想抱抱你。我喜欢。”
“还少了一个字!!”
对方缓缓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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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雪日
正如每一个平淡日子,当晴日的第一道光线铺洒在窗幔上,一天开始周转。良泽手伸出,取来床头的手表,一看,已是七点钟。起身卷起帏幔,洁面,漱口,穿好校服,下楼。
其实,所有庸常的一天多是这样的发轫。在许多人的记忆里,都嵌成了碎片,但这实在是真实的生活,祛除所谓的梦幻瑰奇。
良泽经过二楼天窗时,晨曦从窗口折进,亮堂堂的,存潜着一种极为温柔的抚慰。他神思恍惚,梦里不知身是客的类似感觉。
恍惚间上一世的凌乱冷淡的命运已远去,那种惨淡经营,苦心孤诣的生活不复存在。如今的一切都是静的,宁和的。
但野望依然在他内心蛰伏着,他能感觉到那头凶兽的蠢蠢欲动,对名利的执念,对财富的追逐,这些东西依然在深夜啃噬着他的骨头。他的心思沉了下去,脸上呈现一片阴翳。
早餐闵修夜不在,只有他们三人。闵焱不知为何格外安静,全无那种外交家似的谈话技巧。但可能说话只是一种伎俩,一种手段,厌了,也就弃了。吃完早餐,在洁白的纸巾上揩手。
闵焱和他坐在同一辆轿车里。在晨光中,良泽观察着他的表情,窥见了厌意,却也不知从何而起。两个人在密闭的空间无话。
中途,闵焱无聊,捉了他的手把玩,捏捏手指,用指腹摩擦良泽的掌心。良泽受痒,赶紧抽了出来,一面骂道:神经!对方反而发笑。没过多久,闵焱又像孩童起了玩心,用中指和拇指掐住他的手腕,啧啧称奇:“你看你的手太细,太小。只有我的五分之三。”
良泽倒有了点兴趣与耐心,琐屑微小的细节让他生发对庸常生活的珍爱之意。他的爱情不是对着人的,而是对着俗世生活的烟火气的景慕。
倘若你这时与他讲,在以后的许多年里,会爱上一个面目模糊的脸,嗤笑一定从他的心里散出。也只是在心里。他的面容上依旧保持着稚气。眼睛的神情确是冷冰冰的。
闵焱闭着眼睛假寐,眼睑下有浓重的阴影,看来,昨夜没有获得甜美的睡眠。闵焱很清淡的说着话。语气不像往日,也不像少年。须臾间,倒神似其父。他在那短暂的片刻里,跨越青涩,庄严得像个大人。也显出滑稽可笑。
闵焱漫不经心地说:“你倒不像个男孩子。不喜运动,不爱结交朋友。不要和我说你认识许多同龄人。没有用的。你的眼神暴露了你的冷淡。你以为你伪装得很完美。其实,靠近你的人得克服你的周身的冷淡。这有时倒也成为一种魅力。”
良泽挤出礼貌的笑意,感觉到无趣。这样突兀的所谓情感的深入剖解,又是为何?他没有探究的心情。他懒懒地不想作答。但听得出对方的善意。
良泽只是有一句没一句:“你只是说我不像你们一类人。有谁规定女孩子该是哪样,作男孩的又该是如何?总听过一句话: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依我看来,一个独立的个体,性情中男人与女人的特质都有,单看哪一面占得上风。我看你们这类男孩子,不就是逞强意气,藐天藐地的类型之一?哎。这些东西讲起来怪无聊的。你今日也是奇怪。可能生活中的严肃只能偶尔想想。不太适宜成为话语。”
闵焱半天不语,忽没头没脑地说:“你倒是与他相谈甚欢!”这才是长长对话里的一点灵光。前面只是序曲,用于铺垫。这才是精萃。
良泽狭长的眼睛里迸溅进几许星光,熠熠的,生辉的。他向闵焱倾身过去,反触及闵焱的手掌,将自己的手蜷缩成拳,塞到他手中,发嗔:“你看,你的手都要裹住我了。”闵焱呆了一下,像被灼烫了,立身从良泽的围攻中逃逸。
良泽脸偏着窗外,嘴角微微上扬,有着莫名的弧度。车子停在校门外。校园里已聚着许多人。穿宝蓝色衬衫上衣和白色纱裙校服,脚穿细细白色高跟鞋的女学生们零落地注视着刚刚抵达的轿车。她们有几分吃惊,目睹到校草和级草的同时出现。
良泽对她们温和的笑笑,而闵焱只是一味往人群中走去,消失在前面的甬道。第一节 课是英文课。良泽自小在美国长大,口语、阅读与作文难不倒他。每次英语小测总在140以上。因此,他极有机会在这次期终考试中被选拔进国际班。
他推开BASIS D 的后门,坐在最后一排,同桌彭博真赶紧抢夺他的书包,从里面翻找到英语试卷,唰唰抄了起来。他低下头从抽屉里抽出一本数学辅导书,专心看了进去。
这节英文课是由外教Christina教,一个胖胖的皮肤白皙的美国人。她说她最喜欢夏洛特。勃朗蒂的Jane Eyer。通俗易懂而富于韵味。那堂课上她让良泽念的一段正是Jane 抗争不公平待遇的宣言。
良泽站起身,晨光将少年的身姿描摹得优美健康,像拔节而进的新竹。清新,葱郁。他的清冽带着一点柔和的嗓音为这个清晨抹上了一层氤氲的光圈,都属于一个柔和而冷淡的清晨。
他还在念着,日头渐升,阳光恣意地刁钻地映照在窗棂上,围边的金属被折射出冷光。清醒笃定。一节节的课使良泽适宜了节奏。波澜无兴。上午的最后一堂数学课上完。
窗外不经意飘起了雪。这是今年一个寒冬的明证。不同于南方那种湿冷的斑驳含污的雪,这一场雪是干的,轻燥的。一触即化。薄的,脆弱的。它们看似毫无重量,过了一个下午,也能将周围的世界同化成冰雪王国。
闵焱在微信里和他说,今晚不回家,在朋友家过夜,让他别等。可以先坐车走。闵焱其实日常的出行工具是一辆银灰色机车,贵得令人咂舌。赵凝晴特地与他谈过,自然是温柔贵妇的那一套。闵修夜不以为意。反正,豪门的许多快乐不就是挥霍着许多金钱得来的?死守着倒不如一时的快意。
良泽没有备着伞。在知行楼一楼大厅逢着顾珏的女友苏牧清。她不惧寒似的,穿着露腿根的迷你短裙,嘴唇涂得嫣红,活似一位吸血鬼女王。她好心地把一把粉色的遮阳伞递给他。
良泽道谢,取笑:“你让我怎么带的出去?这样小,还是遮阳伞。”
她哈哈大笑,“这把伞我带到储物柜里都半年了。平常只用来遮阳。哪里料到今天下起了雪?奇了怪,天气预报播的是后天雨夹雪。这预测真不准。不如自己建个天气预报站。”
良泽只是笑。
苏牧清自顾自说:“我都想过好多次。想建在城郊。西区那边。反正也是玩的。何况,天气不好,影响穿衣。你要知道,我这身衣裳可不是为了今天这个鬼天穿的。顾珏答应我要出钱资助这个计划。”
良泽关切问她,“你把伞借给我,你怎么办?”
她大大咧咧,“没事,顾珏会来接我。”他们告别。
良泽穿着白色衬衣,下面一件黑色铅笔裤,白色的球鞋陷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无奈那把伞太小,雪片还是飘到了面庞,肩头。衬衣的肩背都洇染了暗暗的水渍。
许多人的视线都被那粉色玲珑的伞与男生修长身影的对比吸引住。良泽从这样的关注中升发了激动和孩童的顽劣。竟也不以为羞耻。他迈得步子也轻易了些,脸上浮现孩童稚气的微笑,头微垂,似乎与雪花共语。
天色极暗,穹顶上的暮色将人压得喘不过气。廓大而苍寂。他沿着路边走着,两排的行道树枝叶掉光,像垂垂暮年的老翁,苟延残喘。
他满心地无聊,手冻得僵硬,球鞋早已脏得看不清原来面貌。街上的汽车一辆辆疾驰而过,溅在他裤脚几滴泥水。
一排雪亮的车灯照进他眼睛。闵修夜下车,雪花飘在他的深色大衣上,他搂住良泽,将良泽颈上湿淋淋的驼色围巾取下,拥着他上车。他嘱咐温叔将车开快。
车里开了暖气,灯光也被调亮了一度。他冲了一杯热茶,让良泽快喝。又从柜子里取来一条毛毯,裹着他。忙了半天,良泽身子渐渐暖和,脸上的血色也涌上来,才教闵修夜放了心。他升起隔板,将温叔的视线隔断。
闵修夜索性脱了大衣,露出高领的针织毛衣,是赭色的。里面一件打底的铁灰色衬衫。他不顾对方的推拒,将那孩子抱在腿上,用宽厚的手掌裹住良泽的冰凉的五指,来回摩挲着,为他取暖。直到良泽的手渐渐回暖,才停止这样的举动。
良泽被他抱在怀里,虽隔了一层衣物,也能感觉背后一股热意,灼烧着良泽的心。良泽被他的指腹触着,感觉到薄薄的一层茧子。是寻常用笔积攒的结果。
车子在暮色昏沉的道路上飞驰,两边的树木景色在疾速地后退。良泽又冷又累,好像有些发热,闵修夜探探他的额头,心疼又无奈,对那孩子简直无法可想。生来就是他的克星。
他静静抱着良泽,手枕着良泽的脸庞,轻轻滑过,良泽没有留意。只是脑袋昏昏沉沉地和他应答。
“怎么不多等会儿?今天我看下雪,特意从公司同车接你。你倒是不愿等了。”
“我以为温叔忘了,我就打定主意自己回去。”
“你倒是有志气。却还是受寒发热了。逞强总是这样的后果。谁叫你不多等我会儿?”
“我以为不会来了。”良泽嗫嚅回答道。
闵修夜声音低下去,却仍有磁性,嗓子不知为何有些沙哑,昏黄的车顶上的投射的灯光映在富于棱角的五官,显出一种温情脉脉。良泽却未察觉出。只是记得对方说着:“我会来的。我终不会忘记你的。”那一刻良泽心里听着古怪,未曾多想。
假如在那样的须臾之间,他清醒些,之后的一切也就不会如命运般决绝地朝不可预料的方向驰行。
闵修夜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家。别墅里没人。陪着良泽吃完感冒药,看着他换完衣服睡觉,正准备离开他的房间,闵修夜替他将湿衣裳放到淋浴间的衣篮子。正准备放他的裤子,掏出了一个成团的物体。是张皱兮兮的试卷。湿渍斑斑驳驳,几个长条横亘于卷面。
是张数学卷子。他凑到淋浴间的取暖器上,光照着,隐隐看出打分的一栏:76。龙飞凤舞的字迹。他心里心疼又好笑。重新卷起,捏扁了,塞在垃圾桶里。
他心想自己和良泽的班主任嘱托的事倒是起了相反的效果,让那孩子为难煎熬,本就不是他的祈念。
他拾起良泽换下的内裤,有点惊异于对方穿丁字裤。他感觉有什么要呼之欲出。淋浴间的墙壁有点潮湿。良泽在主卧睡着。他的心口砰砰直跳。手掌将那内裤捏紧,良泽遗留的痕迹很浅,淡淡的,清洁的,有几丝若有若无的腥味。他心中的困兽破笼而出。
只见狭小的淋浴间内,墙壁上映出成年男子的影子,他的一只手捏着什么,另一只手缓缓向下身探去。他在喘息,他的身躯起伏着,头部倾向着左手,似乎在深深嗅闻着什么。什么又好似刺激着他的精神,使他压抑不住叫出声。又在顾忌惧怕着什么。谁知道呢?或许,只有影子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收藏。
第20章 朋友妻
碧城这次的雪下得不很大,整个城市银装素裹,车辆行人都小心慢行,倒比往日的浮嚣显得安详。
顾珏随意套了件毛衣,外面裹着件鸭绒服。站在路边跺脚,捧着两手哈气。英气浓黑的眉毛皱成一团,像墨汁瓶打翻乌糟糟的样子。闪神间,见到对面酒店走出的两个人。
顾珏浑身颤抖。上下两排牙齿不知怎的磕碰在一起,抖抖索索的,是受寒了或是别的缘故。他向那两人疾跑过去,轻易地就在那高个子的脸上揍了一拳,而后又放慢速度,狠狠地掴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