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下血液-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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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有恶报,这种善果存恶之事,谁又能去真正的阻止他发生呢。
☆、偏执的柔软
辰筱:
我一直在奔跑,我想大声尖叫,但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揣摩着应该是自己太高兴了。我甚至忘记了方向。我激动地拉着魏文斌往陵水的东边奔跑。我知道易北他们正跟在我的身后。
第一次,我像个孩子一样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我拿起打火机将那片绿草边倒下的荒卉点燃,大火燎原,看着冲天的火光和漫天飘洒的深色灰烬,我开始在宋宇激动不已的叫声中浮想联翩。
我其实曾经死过一次的。
我不知道易北的记忆是否还这么清晰。
我,他,还有余泽,我们三个人曾经在这片荒原上度过了童年的很多个时光。
那时候,这片荒原北边的大河还未被化工厂随意排放的浊水给污染,由于河水清澈,每天只要夕阳刚刚落到地平上方一点,红色的光芒将远处的一片大地笼罩的犹如遐想时。河边便开始络绎不绝的出现只穿着内衣的男人女人们。他们三两成群,男人们总爱讲着低俗的黄色笑话,女人在旁边一边张着嘴巴大笑,一边看看自己旁边的孩子有没有反应出笑话的内容。
“其实我知道我爸在讲什么,但是我总是装作一副不懂的样子看着我妈,每次看到她一副小孩子单纯不懂的表情,我内心都会偷偷大笑。”坐在堤岸边的余泽一边拉着易北的内裤一边说。
“大人们总是觉得我们什么不懂。”易北打开他的手,一下子跳到河里,消失不见了。等他再从水上出来时,他已经到了河对面。他冲我们挥手,“快过来,我们去对面烤虾。”我们总是在中午时用旁边草地里挖的蚯蚓钓虾,然后晚上烤的吃。有时候钓的多了甚至还会卖给附近的餐馆赚点零花钱用。
噗通一声,余泽跳到河里像他游去,不一会他俩就到了河对面,然后拼命向我招手,那时候我应该是刚学会游泳,并且在听说这块地方淹死了很多人之后,我对这水总是怀着点恐惧心理。
当我跳下水游到一半时我明显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压迫着胸腔,一股诡异的压抑感让我深吸了一口冷水。我开始慌乱起来,我在水上乱抓,沉闷中我听到有人在尖叫,然后,一双手紧紧拉住了我,但可怕的是,我不仅没有往上浮,而是加速向下沉去。一丝蓝色的光在我眼底晃动,我以为自己碰到了传说中的水鬼,想着今天自己完蛋了,也不知道爷爷会不会伤心,会不会打电话要我爸妈回来。
一片柔软的黑色将我重重包围,紧接着,四周的水开始向我用力挤压过来,我的身体仿佛要被压缩成一个细小的点一般,一阵骨头粉碎揉进血肉之中的疼痛刺激着我。我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身在一个白色的空间里。
我以为自己死了。当我回头看到爷爷刚毅到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睛时,我知道自己应该算是逃过一劫。老人看着睁开眼睛的我,紧了紧手里已经变形的烟盒,然后不发一样的走了出去。
“我们差点死在一起了。”易北后来跟我说,“看着你溺水,我就冲上去救你,谁知道你跟不要命了似得,拉着我就往水底沉,幸好那时候余泽冷静。要不是他跑到远处叫了那些大人们,我跟你估计就交代在那里了。”
从那以后,我开始明白了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替死鬼这样看似吓唬爱玩水的小朋友的鬼故事。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所有人,在面临危难时想到的第一件事绝对是四周环顾,祈祷能有根救命稻草让自己紧紧抓住,也许那根稻草并不能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但那有什么关系呢,毕竟,如果找不到更好的稻草,害怕孤独的人想到的是,黄泉路上也得有个作陪的啊!
以前,害怕寂寞的我希望和左翰黄泉路上有个伴,而现在,我开始恬不知耻的渴望,渴望能够和魏文斌一起走在阳光下鸟语花香。
我的母亲,那个为浪漫付出了自己一生的女人一直在对我说:“如果你真的爱那个人,那么,就算是死你也希望拉着他一起去死。你不希望当你只剩下一抹骨灰时,他会用跟你的那些故事去换取另一个异性的关注。毕竟,爱会让一个人尖锐,让一个人变得自私。”
但是,她说这句话时,她已经离开了那个浪漫的法国男人,带着一身病痛回到自己的家乡。
那么,那所谓的牵着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分开真的就存在吗?
我正想着,一声惊呼将我从臆想中拉回现实,我抬起头,大火燎原,远处仿佛传来了轰隆的震动声响。
那一刻,光芒划破黑暗,我们一行人站在破晓处。那瞬间我悄悄在内心对自己说:何辰筱,好好活吧,就为了你自己。
我听到一声惊呼,回过头,尽然看到宋宇跟余泽吻在了一起。
易北:
你相信爱吗?
我相信,可是,我从未拥有过。
敲门声让我眼睛黑了黑,我躺在床上,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让我思维一片混沌。我像是听到徐文凤叫我的声音,但我却无法回应她,我想坐起来,可是只要我轻轻动一下,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传来的疼痛让我近乎晕厥。
我仰躺着,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哭了起来。
关于陵水小学后街的那家零食店我不知道何辰筱跟余泽是否还有印象。
那时候我们五岁,总是窝在里面看各种各样的动画片。零食店的老板是位上了年纪却充满童真的老爷爷。他总是不重样的放着当时孩子们最爱的动画片来吸引这些小顾客。
小孩子们看会电视看着旁边的零食自然想吃,所以几乎所有陵水的小学生们都把自己的零花钱不知不觉的贡献给了老爷爷的零食铺。
当时我们最爱玩的游戏就是模仿动画片里的情节。
我记得刚开始我们看奥特曼时,总是余泽演奥特曼,何辰筱演怪兽,而我,则演那个奥特曼登场时双眼冒星的女主角。我曾以自己是男孩这样一个理由做过抗争,想演一次英雄。但那时候我太过瘦弱,何辰筱轻轻一推都能把我推的重重坐在地上。所以,我的提议总是被她跟余泽一句,“不行,你太弱了!”给拒绝掉。
我们在城郊那块百年不变的荒野上一玩就是一整天,从来都不会像现在这般,一个游戏玩不了多久就会感到乏味。
再过来段世界,《数码宝贝》和《神奇宝贝》成为“流行”。在大家还拿着手电筒去照自家的狗,希望它能如愿进化的时候,老爷爷那里开始卖一些动画片周边的暴龙机或是小玩偶。
大多数的孩子都会对这些东西毫无抵抗力。老实点的学生会自己攒钱来买,稍微调皮点的就会想尽各种方法,比如当时最流行的“学校要交资料费了”来找家长要钱。有因为学校长期要交费心生怀疑的家长会打个电话到学校来,事情一穿帮,那个学生第二天总会顶着一脸淤青来学校。
其中就包括余泽。
余泽被他妈拿根竹条追着在满院子跑是在我过七岁生日的时候,他跟何辰筱决定合伙将我们一起看中的那个比卡丘的玩偶买下来送给我。他撒谎找他妈要钱的事情因为家长会暴露了,他妈气的脸都绿了,回来二话没说就拉着他用皮条抽。他跳着脚在院子里一边叫一边跑,而我就拿着他用一顿打换来的皮卡丘站在我家门边胆战心惊的看着他妈妈的皮条在他头上挥舞,但没有一下是真的落在他身上的。
他在转身逃窜时发现了我,于是他停下来冲我挥手,她妈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停下来,一撒手,皮条就落在了他脸上。
那一下不轻,我当场就吓傻了,不仅是我,他妈也吓的连忙跪下来,摸着他的脸不停问他有没有事。他像是还没从那一皮条的疼痛中醒过来,傻愣愣的看着面前给他脸上呼气的女人,片刻之后,他的身体软在了地上。
他也许不知道,他妈当场就吓哭了,当然,我也哭了,我哭了就去找何辰筱,她听了之后就跟着我到余泽家。等我们到院子的时候,发现余泽好端端的坐在槐树旁捧着一瓶橘子罐头津津有味的吃着。只是他脸上那条红印显得特别刺耳。
不知道为何,当时看着他脸上的痕迹,我再次哭了起来,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当时估计把何辰筱跟余泽都吓傻了,他俩围着我不停的转,可我就是停不下来。
后来是怎么停的我不大记得了,我只记得最后余泽那瓶罐头到了我手里。
那天傍晚的夕阳下,暖金色的光芒将院子里的屋檐压的特别低,槐树带着光芒流转,暖黄色的色彩洒了一地。
我们三个人就在这样的场景下并肩坐在院子里,我们一个人吃一口罐头,到最后只剩下汤的时候做了一件现在说起来特别二逼的事情,我们就着那瓶橘片爽罐头的汤歃血为盟,结拜为兄弟了。
当然,没有真正的歃血,我们只是一个人喝了一口罐头汤,然后何辰筱成为了我们的大姐,余泽成为了二哥。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吸烟缭绕的槐树下,何辰筱稚嫩的声音说我会照顾好你们的信誓旦旦;忘不了那天余泽说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人的欺负的样子;忘不了那一块五毛钱的橘子罐头,我记得那罐头的牌子叫辣妹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像永远回不去的过往时光。
但是后来长着长着,我们三个的关系就发生了变化,何辰筱跟余泽很少再有联系,而我,尽然爱上了这个少年。
我以为自己能够将这份爱埋藏在内心,一直带进骨灰,但是,那天,当我看到熊熊火光下余泽吻住了宋宇时,我这才发现了自己的懦弱。
原来,那个我一心暗恋的直男,和我从来就是一类人,只不过,他爱的不是我罢了。
我躺在床上,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因为今天余泽就要从这个院子搬走了,我作为间接性杀死她妹妹的愁人,他连道别都不会跟我说吧。
罢了,罢了,就让这一切被我带进土里去吧。
我听到我妈在外面拼了命的拍着门,她声音嘶哑的叫着我,我想回应她一声,但是张了张嘴,发出来的却是一阵气声。
妈,对不起,以后,你只能一个人了,所以,别再喝醉了,到时候都没人能够把你扶回来了。
还有,我们欠余泽家的就让我来还吧。我从来不怪你,真的,从来没怪过。
所有的声音越来越远,朦胧中我像是看到了余泽,他模糊的脸在我面前慢慢变得清楚,他张着嘴用他沉哑的声音说:易北,我恨你,你去死吧。
好的,那我就去死吧。
☆、最终篇:他和他
余泽:
我们还是搬离了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妈,我爸,以及我妹妹的相片。
离别那天,以及是深秋了,天空中泛着一层昏暗的淡青色,这种沉闷的天气,人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院子中间那颗槐树的叶子又开始落了,到处堆积着腐烂的枯叶,依旧没有人来打扫,我的目光不小心扫到了易北家的大门,门是紧闭着的,他似乎不在家。
隐去心中那小小的失落,我突然想到那天他跑到我们班来找我的事。
也就是一个星期前吧,那天我们刚结束晚自习,我正准备和宋宇离开,走到门口时就发现了一脸忐忑不安的易北。
“我们谈谈吧。”不等我开口,他就先赌住了我的拒绝。
宋宇看了看面前的易北,又看了看我,像是知道什么一样冲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那我先回宿舍了。”
我没有阻止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我那天像是知道易北要跟我说什么一般,我尽然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余泽,对不起。”果然,宋宇刚离去,易北就开了口,他的语气带着股以前从未有过的卑微,这倒让我有点惊愣,随即又有点鄙视他。
我看着他,也没有回答他的话,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当时的残忍。
“你妹妹的事情,真的对不起。”他说。
他不提倒好,一提我更烦躁,虽然我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他,但我不是什么圣人,这毕竟是跟他们家有关系的,我自然把那些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我冲他冷冷一笑,我说:“呵,对不起,徐易北,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你对不起能换回一条人命吗?”
他没见过我这样的表情,明显一愣,就不知道说什么,我怕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转身就要走,他却一下拉住了我,他说:“余泽,你是吧,你是同性恋吧!”
我错愕的回头,随即看到了他眼中的那股殷切,我讽刺的一笑,随即对他到:“是的,是又怎么,徐易北,你搞清楚了,我不会喜欢你的,像你这种□□生的家伙只会让人感到恶心!”我将我对我爸以及他妈妈的那股恨一股脑的泄愤在他身上。
他一下愣在当场,我看到他的眼睛慢慢变得暗淡无光,那里面出现了泪水,但是他却说:“余泽,你要我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
“易北,你走吧,我不会原谅你的。”
“求你了,余泽。”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尽然变得这么卑微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开口就到:“那你就去死吧。”
空气在那一瞬间有过凝固,然后我看到易北毫无光亮的眼睛里面终于掉出了泪水,他抬着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黑暗中,他的背影看起来孤独又瘦小,那一刻,我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却发现自己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了。
我想去拦住易北,我想跟他道歉,我真的不想这样对他,但是等我再次抬头时已经看不到他了,那声对不起也成了空气中一声轻轻的叹息。
易北,就这样吧,忘记我,我不会是一个好的朋友,更不可能成为你的爱人。
我正心想着,那边传来我妈叫唤我的声音,我抬起头发现我妈已经和我爸走到院子的巷子口了,是的,最后我妈还是决定原谅我爸,他们准备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这就是生活吧,无论怎么样,终归是有个人要先低头的。
我想到这里,最后看了一眼易北房间那紧闭的窗户,然后抬起脚冲着我妈他们跑过去。
我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