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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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有病吗?
顾之临摇摇头:“我暂时不准备考虑这个,至少等老师退休再说。”
“……”薛谨有点想骂脏话,但还是忍住了,矜持地只放了个嘲讽,“你怎么想的?还在森科干出感情来了?”
顾之临没理他,显然又想避而不谈,低头去收拾桌子上的外卖残骸。薛谨看他这样子就来气,发现时隔几个月,这人还是跟上一次谈起这事时一样,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让人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算了。”他猛地站起身,“我跟你生什么气啊,也不是头一回了。”
反正说到底都是他自己贱得慌,非要上赶着替人操心前途问题,顾之临又不是他的谁,他在这来什么劲儿?
真是脑子糊了屎,明明都吵过一次了,今晚又在这跟顾之临真情实感些什么?薛谨想。
同一个错误还能犯第二次,真丢人。
这段时间被他刻意回避的问题最后又避无可避地浮出水面,薛谨不得不承认,即使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办法理解顾之临在想什么,跟这个人真的只能一起工作,不能做朋友。
“我回去了。”他看了看表,有点烦躁地拿起手机叫代驾,心里燥得慌。
刚刚喝下去的酒这会儿都上了头,叫嚣着想要发泄一下,却又被他心烦地按回去,不情不愿地在身体里蠢蠢欲动。薛谨懒得再去管让他烦躁不已的顾之临,一边定位一边往门外走,觉得以后还是不要再心血来潮玩什么恶作剧了。
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说不定又会变成今晚这样尴尬的局面,下不来台。
“薛谨。”
顾之临在身后喊他,他没理,紧走几步按了电梯,看那红色的数字在黑暗里攀升,听见有人从后面匆匆赶上来。那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随后顾之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薛谨甩了甩,没甩开,皱着眉回头去看他:“你到底什么毛病,我多管闲事了,各回各家还不行吗?”
“不行。”顾之临说。
他站在昏暗的走廊里,大力将薛谨拽得踉跄几步,几乎跌进他怀里,然后在薛谨准备骂他时低下头,咬人一般吻住了他。
力度凶猛,毫无温情,但那确实是一个来得猝不及防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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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谨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顾之临家,他们俩都喝了酒,大概是出租车,也有可能是代驾,总之等他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在顾之临家的浴室里做了一次,又把床滚得乱七八糟。
他趴在床上,被操得有点神志不清,但还没忘记问:“你哪来的套……”
顾之临俯身去亲他颈后那颗颜色浅淡的红痣:“之前的。”
他就着这个动作又往里捅了捅,以至于薛谨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趴着的姿势进得有点太深,他又有些日子没做过,被顶得有点受不了,攥着被单叫出声来。
“你……啊,轻一点……”
因为最近又是遛狗又是跑健身房,锻炼得多了,薛谨身上那点肌肉线条越发匀称,轮廓变得更加清晰。明明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他背上却因为激烈的动作出了一层薄汗,覆在因为醉酒有点发红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色`情。
他被顶得实在难受,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搅了一通,求饶无效,于是皱着眉头提要求:“我不要趴着……”
顾之临听话地抽出来,扳着他的肩膀将他翻过身面对自己,然后又低头去吻他。薛谨并不抗拒他的亲吻,甚至主动配合他的动作,毕竟火已经撩起来了,他们都太熟悉彼此的身体,知道怎么样才能以最快速度获得快感,也知道怎样做对方会觉得更加愉快。
过去的一年多里,他们一直是这么做的。
薛谨有点醉了,在这个过程中几乎全凭着本能追逐快感,顾之临却已经逐渐清醒过来,知道他想要什么,又有意不给他,等薛谨自己凑上来索要时才予取予求,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交出了主动权,却一直牢牢掌握着这场情事的节奏。
到最后,薛谨连眼尾都是红的,泄愤般咬他的肩膀,顾之临才低声笑起来,射了以后摘了套子,任劳任怨地把人抱到一地狼藉的浴室里去洗澡。
“你有病啊。”薛谨没力气骂人了,软绵绵地扇他一巴掌,像挠痒似的。
顾之临这会儿倒是精神得很,笑他:“那你自己下来走。”
薛谨装没听见,一副谁造的孽谁善后的模样,闭眼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薛谨是被窗外的阳光唤醒的。
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过的夜,宿醉让他觉得脑子里塞满了浆糊,连睁眼都成了困难。但这天太阳奇好,整个房间亮得他睡不着了,于是他只好顶着睡成鸡窝的脑袋坐起身来,打量自己睡的床和房间。
房间的装修很简单,除了床吊灯和衣柜以外只有靠在墙边的一个行李箱。床上铺着灰黑相间的纯棉床单和被套,枕头也一黑一灰,薛谨自己睡的是个黑色的,另一只平平整整地躺在旁边,显然有人整理过。
这不像酒店,薛谨有点头疼地想。
他从床边拿了件睡袍披上,有点大,显然不合身,但勉强能穿,总比遛鸟好。光着脚走出房间后薛谨看了看这房子的格局和风格,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不是吧。
他昨晚跟顾之临回家了,还上床了?
说实话他的记忆有点断片,大概是昨晚喝得有点多,现在头还有点疼,只记得吵到一半他想走了,然后顾之临追上来——
得,他想起是怎么回事了。
薛谨翻了个白眼,也不好骂人,毕竟他昨晚也挺爽的,但这发展实在有点脱缰,他觉得自己需要点时间缓缓。
他穿着顾之临的睡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衣服,最后溜达到阳台才发现有人给他洗了,分门别类地挂在那晾,今天阳光好,一个早上过去都快干了。
在找衣服的过程中,薛谨还在床头柜上发现了顾之临给他留的纸条,说是微波炉里有早餐,让他起来以后热了吃。
“……什么毛病。”他有点嫌弃,又把纸条原样压在床头的纸巾盒下,当作没看见。
他很不见外地在别人家洗了个澡,然后把衣服收回来,随便拿旁边的挂烫机熨了一下,又干干净净地穿上了。把自己收拾齐整后,薛谨又扭头看了一眼那张躺在床头柜上的纸条,想了想,去打开微波炉观察了一下传说中的早餐。
说是早餐其实已经不合适了,眼看时针就要走到12,在吃中饭的时间里吃早餐怎么说都有点不伦不类,但他拉开微波炉门后发现,里面居然是一碗粥和两个包子。
包子还是三鲜馅儿的。
薛谨心情复杂地盯着它们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热了热端出来吃了,吃完把碗洗干净,又从床头柜上找到一支笔,在纸条下面给主人留言:走了。
他从顾之临那出来,看定位离森科不远,不想把事留到下次办,于是直接步行过去把自己的车开回家。这个时候路上没什么人,他在途中下车买了根冰棍,在十二月初体验了一把放纵自我的小学鸡式快感——被冻得牙齿打颤,但还是坚强地在车上吃完了。
吃完以后他丢掉木棍,把昨晚丢在一旁已经没电的手机连上数据线,坐在车里发愁。
他也不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跟炮友旧情复燃了?
那必须不能。
先不深究早就结束的炮友关系,光说旧情复燃,这个词本身就很不科学,甚至让薛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和顾之临哪来的旧情?开玩笑吧。
思来想去,他还是果断地把锅甩给顾之临昨晚突然发神经的行为,强迫自己安下心来,然后开车回家。
第19章
手机充上电开机以后,薛谨接到了阿桑的电话:“薛先生,学院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撤销停学处分,我下周就可以回学校上课。”
薛谨没想到学校动作这么快,不过怎么说也是好事,至少解决了首要问题,后续他就用不着再担心牵扯到阿桑那边了。
“那明天请你吃个宵夜庆祝下。”他笑了笑,问阿桑想吃什么,“上次说好的,结果我忙累了忘得一干二净,也没跟你说一声就走了……”
“没事的,那天顾律师有告诉我。”阿桑说,“我没等多久,你们下来的时候我才刚交班。”
薛谨愣了愣,片刻后应了一声:“那就好。”
恰好阿桑明天晚上不用值班,他们约了先前杨子溪心心念念的Z大小龙虾,苏尧临时有事去了外地,所以只有三个人。给顾之临打电话前薛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发了个短信,问他有没有空。
“可以。”顾之临言简意赅地回复。
薛谨很满意,不用对话就解决了问题,有什么事可以等到明天晚上再说。而有阿桑在的情况下,他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和顾之临单独交流,也就是说,明天晚上他也用不着跟顾之临谈起昨晚的事。
皆大欢喜。
但到了第二天,他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换了老板,不过小龙虾还是以前的味道,薛谨到得早,估摸着三个人的食量点了小龙虾和烤串,结果阿桑是个三杯倒的酒量,醉的速度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从来没喝过自己调的酒,一头栽倒在桌面上时还差点把脑袋砸进装小龙虾的盆里。
“谢谢您……薛、薛先生……”
都醉迷糊了,这孩子还睁大眼睛勉强认出是谁扶住了自己,傻乎乎地跟薛谨道谢。
敢情之前说的“酒量还过得去”是在谦虚,在薛谨认识的人里,论酒量阿桑敢认第二基本没人敢认第一。
倒数的那种。
薛谨好气又好笑,总不能让他趴在沾了油的桌面上睡,于是好脾气地哄了几句,把他扶自己车里去了。
学院路上的大排档没有什么专用停车位,大家基本都把车停在路边的公共停车位上,吃完就开走,交警也不太管这一片。薛谨的车就停在他们身后不远的位置,把阿桑塞进去开了车窗,坐在店里也能看得清楚,老板也会帮忙盯着,并不担心安全。
但问题总是会接连出现的,薛谨把阿桑扶上车以后才意识到,桌边现在只剩他和顾之临两个人了。
他自觉挪到了刚才阿桑坐的位置——跟顾之临是对角线,距离更远——然后戴上手套低头剥虾,假装吃麻小就该讲究餐桌礼仪,生生把小龙虾吃出了法国菜的细致。
薛谨小时候对辣不怎么感冒,但他妈是个能吃辣且爱吃辣的,只要轮到他妈做菜,想躲过辣椒基本不可能,久而久之,他被亲妈训练出了吃辣的本事,麻小的辣度对他来说基本是小儿科。不过他其实不怎么爱吃小龙虾,倒不是不喜欢味道,而是嫌剥壳麻烦,对虾蟹类都一视同仁地嫌弃着。
但现在他有什么好挑的呢,虾壳再难剥也没有跟顾之临聊天难——他自己都没想明白前天晚上为什么要跟对方上床,万一对方主动提起,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他低着头过于细致地剥着小龙虾,为了方便把衣袖捋到了小臂上,露出一截胳膊来。喝的那点啤酒还没能让他酝酿出一点醉意,皮肤在大排档只能单纯起到照明作用的日光灯下显得少了点血色,但嘴唇又是被辣油染红了的,对比鲜明,衬得薛谨原本就过分精致的五官有点艳丽。
因为烧烤味道大,他今晚只在外套里穿了件普通的卫衣,看起来比平时年纪小一些,吮龙虾酱汁的时候动作不太熟练,甚至有点可爱。顾之临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把手里剥好的虾放在他面前的碗里。
薛谨立刻抬头看他,好像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干什么?”
他神经绷得太紧了,以至于顾之临一有动作就胆战心惊,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对某个话题的警惕等级已经高得很不正常,反而像是做贼心虚。
顾之临却很淡定,好像只是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忙:“你不太会弄这个吧,我帮你。”
他确实很擅长这个,数分钟后,薛谨对着堆了小半碗的剥好的小龙虾,几乎要忘了自己刚刚在怕什么。
“这玩意儿怎么能剥得这么快?”他不可置信道。
“念书时有段时间在餐厅打工,跟师傅学过。”顾之临摘下手套,从冰桶里拿了罐啤酒打开,“虾蟹剥起来都是有技巧的,不过特意去学的人不多,也没必要。”
薛谨便突然想起来,顾之临好像是会做饭的。
那天他在顾之临家的厨房转了两圈,不止微波炉有经常使用的痕迹,料理台和炉灶也是使用后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状态,调料刀具一应俱全,跟他家里那个住进来后只有钟点工阿姨用过的厨房完全不一样。
说这话的人换作苏尧,他肯定就随口调侃两句过去了,但对面坐的是顾之临,薛谨就不知道该接点什么话更合适。
最后他只是笑了笑,把剥好的小龙虾端过来吃了,然后向顾之临道谢。
这期间阿桑醉得迷迷糊糊,拉开车门要了一次水,薛谨从尾箱拿了矿泉水给他,又回来坐下,见顾之临在看他,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们关系不错。”顾之临说。
“他这么个性格还敢主动跑来找我帮忙,挺不容易的。”薛谨把阿桑给他递卡那事说了,忍不住笑,“话还没说先把身份证掏出来了,求我帮他个忙,要不是跟苏尧那么熟,我差点以为一心逼他干什么缺德事了。”
他觉得这事怪有意思的,一个穷学生在一心打工并不出奇,薛谨在M省时甚至在酒吧里遇到过正在打工的同班同学,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找人帮忙先掏身份证自我介绍的,阿桑真是独一份。
或者说,要不是看阿桑挺顺眼又觉得他有趣,说不定薛谨都不会答应帮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忙。
顾之临若有所思地垂眸,没再说什么。
“你呢,为什么答应帮忙?”薛谨问,“我是恰好最近准备休息,也算给自己找了个麻烦,拖你下水有点不太厚道,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掺和的。”
如果说薛谨自己是闲着给自己找事,对顾之临来说,帮他这个忙更是彻底的吃力不讨好,他到现在也没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答应,一直以“顾之临那天大概没睡醒,答应了又不好反悔”为借口搪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