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花满路-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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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透着心里的万念俱灰。
路审言看着眼前阴沉沉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眼神好像要穿透阴霾看到过去,没带一丝情绪地缓缓开了口:“我不想劝你,因为我妈妈走的时候我也有过跟你一样的想法,一了百了。”
明朗刚换完衣服就听说了这事,又听说路院长和路审言都上去了,慌忙往楼顶跑,上来正好听到了他这句话,当下心里堵了什么似的难
那边的大鹏知道路审言说这话的意思,路审言家里的事那会儿闹得人尽皆知,连大鹏也有所耳闻,那会儿还去看他,只是他都不愿意见。
站在门口的路兆新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么多年一点都不知道他的想法,路审言虽然没有埋怨过他,但他知道,这是父子俩一辈子的心结。
路审言继续说着:“我想,也许我跟着她走了,是不是还能在哪儿见到她,跟她说一声‘妈妈,对不起’。”
“我没保护好她,我没帮她维持住家,没帮她留住她最爱的男人,还劝她放手,我挺恨自己的,这种话对她多残忍。”
“那一阵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估计人不人鬼不鬼的,好像进了永远都找不到门的黑屋子,也挺好的,就待着吧。”路审言的话语里不带一星点情绪,心里却任由那根刺扎出了血。
“后来,有个人把我打醒了,对我说,我妈在那儿看着呢,如果她在的话,希望我好好的,有所作为、吧。”
路审言扭头看了看陈鹏,“大鹏,我不是要劝你放下悲伤或者忘了她们,是我们要背负着这些替她们活着,替她们看看这个世界,替她们做当初想做的事,替她们善待我们该善待的人。”
说完,路审言把兜里的烟掏出来,点了一支慢慢走近了,给他递了过去,“抽完就回去吧,叔叔阿姨还在楼下等着你回家。”大鹏颤抖着手接了过来抽了一口。
天空炸雷惊响,雨一滴一滴落了下来,路审言转过头去背对着门口看不到表情,他的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进了路兆新和陈鹏的耳朵里,也落在了明朗心里。
明朗这时看到旁边的路兆新已经无声泪下,不远处的大鹏蜷缩了身体,靠着墙大声地哭了出来。
大雨滂沱而至,冲刷了阴霾、伤痛,一切残忍的过往。
路审言长长出了口气,转过身来,已经红了眼眶,任雨水从脸上不停落下。路审言朝着明朗的方向,步履未停,走了过去,肩膀在雨中微微地发着抖。好多年过去,明朗又看到了他的脆弱,那是一种混杂着当初向死而生的神情。下一秒钟,明朗没犹豫,把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日有起落,潮有退升,人有离合,那些给予你最深疼痛的可能一生都不会消失,但总会过去,最后变成你心里最温暖强大的力量,在余生形影相伴。
每个人都孤独,每个人都心藏温暖。
后来,陈鹏回了家,警察知道他遇到的不幸,狠狠教育了一番罚了款。随后,医院赔偿了他一笔钱,陈鹏没有要,而是转告医院,可以的话请求设立救助金,专门救助那些有困难的病人。
陈鹏还专门跑了一趟,为了感谢路审言,如果当初那个人把路审言拉了回来,那现在,是路审言把自己拉了回来。
那天,路审言对他说:“其实我要感谢你,多少年了,我不敢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在心里盖起了一座坟墓。现在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反而一身轻松。”人真的很奇怪不是嘛。
从那之后,路审言便常抽空过去看看大鹏和他的父母。大鹏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再振旗鼓,父母都老了,该撑起来的时候就撑起来,男孩都是这样变成男人的。只是之后,陈鹏睹物思人,卖掉了家里的房子,带着父母回了老家,把妻子的骨灰也带了回去。
过了一阵子,陈鹏回来处理公司的事,顺便去看路审言,给他带了自己家的腌菜。路审言感觉陈鹏的脸上除了悲伤,添了些平静,听他淡淡地说:“路子,我不想回来了,以后就在老家陪着爸妈,也陪着她。”
“要保重,我有空去看你。”路审言说完拍了拍他肩膀。
临走,陈鹏还特意说了一句:“当初把你拉回来的那个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也替我好好谢谢他。”
路审言点头说“好”,确实要感谢明朗,如果当初没有他,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只是那时根本想不到,他为自己付出了多少,这么多年,自己又错过了多少。
人世清冷,有你便是繁花满路。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世清冷,有你足矣。
第33章 约法三章
生活如平静的湖面,时不时投下几颗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开来,转瞬又消失不见。
这一阵子,儿科的小护士们都知道了,他们科里的明医生不仅有白富美女性朋友,还有路大神这个帅哥朋友,特别是路大神只身劝退了持刀的患者家属,避免了一场活生生的流血事件,声誉简直达到了顶点,一时间风头无俩,电视台的记者要来采访,被他拒绝了,瞬间形象在小姑娘们心中又高了好几厘米。
路审言已经不是十年前爱出风头那个,实际上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时去儿科转转,看看明老师。
导致儿科的小姑娘们有一阵子暂时统一了战线,身边就有这么个真人版帅哥,可萌可暖,可奶可A的,还要什么大叔奶狗,特别是路大神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高冷,还时不时给她们发点糖,真的是糖——大白兔奶糖,然后教她们拿大白兔泡水喝。小涛一开始还不相信,大白兔硬邦邦的是怎么泡开的,旁边朵朵马上就端过来一杯:“果然大白兔和温开水最配啊。”
于是,儿科一度飘出来都是奶味儿,好在是儿科,没有太大违和感。只是每每搞得科主任老董出来,闻到一走廊的奶味儿,回家忍不住偷偷泡了孙子的奶粉喝了一大杯,然后深深觉得,不好喝。
明医生最近每天被熏得一股子奶味,虽然爱喝奶,但是也不能整天下泡在奶里吧,不满地问他:“为什么不去祸害你们神外去?”
路审言顺了顺明朗头上的毛,“我们神外是很严肃的地方。”
明朗扒拉开他的爪子,“哎,你鄙视我们儿科不严肃么?叫董主任来跟你说道说道。”
想到董主任敢怒不敢言的脸色,路审言果断说:“别,以后不给她们糖了。我哪知道她们那么喜欢喝,我觉着还没养乐多好喝呢。”
好吧,万年养乐多患者,得到了明老师一个巨大的鄙视,之前刚刚收到的一个是关于虫子。
路审言有天从他家猴急地窜了过来,脸上一副慌不择路的表情,“明老师明老师,不好了,我家有虫子!这么大只!”说完伸出手比划又爬到明朗家沙发上不下来。
明朗觉得他大惊小怪,过去一看,什么虫子,这不是蟑螂么,只是个子大了点,好奇地问:“你长这么大没见过蟑螂?”
路审言想了想,摇了摇头,“怎么办怎么办,蟑螂是不是更坏菜?”
明朗无奈:“坏什么菜,喷两天药呗。”然后又呵呵笑了两声,“路审言,你是怕蟑螂还是所有虫子都害怕?”
路审言想了下刚才的视觉冲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要说了,也不能想,我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哈哈,以前怎么没发现天不怕地不怕的路审言竟然怕虫子,笑完果断给了他一个鄙视。隔了几天,明朗还没忘记送了他个昆虫套餐,蜘蛛爬虫什么的,路审言果断跑了。
路审言现在已经发展到一个月有多半个月鸠占鹊巢,没事就赖在明老师家不走,一会儿“家里有虫子需要保护”,一会儿“身心俱疲,需要睡舒服的床”,虽然收到了无情嘲笑但是成功打入明老师家内部显然最重要。不过明朗也跟他约法三章:不能抢被子,不能抢床,未经允许不能动手动脚。
路审言当下便同意,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不是么,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转过头少不了把双人大床睡成了窄窄的单人床。
有人乐开了花,就有人郁闷到死,余景秋约了路审言吃饭,然后就自己坐在那儿看着一桌菜,眼神空泛地开始愁眉苦脸一言不发。路审言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他出了个主意:“老余,你就是太腼腆,太照顾别人的感受了,我告诉你,没那么多讲究,就一个字,皮厚,不怕挫折,越挫越勇。”余景秋数了数,好像不止一个字。
于是,江丹那边在躲了一阵子后,有天终于被余景秋堵在了公司门口,余景秋在路审言的歪理邪说下雄起了一把,没多废话,直接把人揪过来一顿热吻。没想到,江丹竟然觉得有点意思,好吧,被他的执着打动了那么一点,据说进入了以观后效随时休掉的阶段。
余景秋其实如履薄冰,生怕连后补都当不了,每次都矛盾地又想对人好又想起路审言说过的话。江丹身心都愉悦时觉得他也挺好或者试试也无妨,转过头就开始各种耍,两个人彻底变成了欢喜冤家。
只是江丹无意中提到余景秋的时候越来越多,让明朗不禁觉得,别看她嘴硬如常,也许这回真的遇到对的人了呢。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心里有他,也许偶尔看到什么就会想到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永远想到是他。
明老师现在想到的是谁自然不肖说,因为路审言不慌不忙地渗入了他的生活,把明老师家人当成自己家人,不仅随叫随到,而且服务周到,帮爸妈订书订牛奶订杂志,帮姐姐姐夫带孩子,一副五好青年舍我其谁的架势。明朗没事敲打他:“收着点行不行,没看我妈最近看你眼神怪怪的。”
说实话,明朗爸妈自从那天走后就留上了意,每每都旁敲侧击地问两句,明朗都在那儿哼哼哈哈地模糊带过,又看路审言还是跟平时一样的态度,暂时把这事撂下了,但少不了多留了个心眼,也多了一重考虑,万一呢。
路审言这阵子心情大好地约了余景秋和江丹吃饭,美其名曰“感恩感恩”,明朗听他说完这个提议还在想,这货转性了?
路审言见他没置可否,追着解释:“怎么了?我确实得感恩啊,要不是景秋和江丹,也许我还是孤苦伶仃一无所有呢,是冤家也是恩人。”
四个人和和气气地吃了饭,江丹到明朗家看二熊,不由自主地说了句:“这大狗怎么越看越像老余。”明朗笑着说:“你现在脑子里都是你们家老余,这回碰上收你的人了。”
老余在旁边忒忒地笑着,借明医生吉言。
“收我,早着呢。”江丹不平地说完,觉得老余最近的表现其实还凑合。
旁边路审言则脑补了一下二熊化身老余扑过来扑过去的样子心里打了个冷战,打定主意以后坚决不能由着它乱啃。
昨天,路审言又被明朗赶回去了,晚上又无限怨气地蹭了过来,“明老师,我跟余景秋比比都成了后进生了,要不今天晚上你也让我负个责?负一下又不会怎样。”
“要不你还是回自己家住吧,二熊也怪想你的。”明朗没抬头,边翻书边说。
路审言起身乖乖进了厨房刷碗,行,我的小黑账呢,一笔一笔写清楚了。
早晨,路审言从浴室探出了头问:“昨天是不是地震了,是我睡得太嗨了还是做梦了?”
嗨个头,明朗边刷牙边指了指电视调大了声音,新闻里正说着青曲地震的事,昨天半夜,西南小城青曲发生7。8级强震,伤亡严重,虽然目前各种保障物资比较充足,但伤员比较多,医疗救援正在紧急开展中,兄弟省份也纷纷伸出援手。
果然,今天刚上班,院里的通知就发到了各个科室,接主管部门通知,医院要抽人去青曲支援。上午时分,名单出来了,路审言的名字赫然在列。
过不了一会儿,路审言打了电话来,“两点就走,先回家收拾啊,你别管我了,我不在你自己好好吃饭就行,回来饿瘦了,大刑伺候。”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管自己好不好好吃饭,明朗还是趁着中午回了趟家,给他买了几套换洗的内衣,还带了胃药。
知道他趁着午饭时间跑回来的,路审言故意板起脸说话:“都告诉你别跑了,就出趟差,不好好吃饭折腾啥,不听话呢。”
“少废话!”明朗把东西塞到包里,过来默默抱住了他,好半天才说:“小心点。”
明老师,色厉内荏说的就是你,路审言被他一抱心都要软了,“好,一定小心,不去危险的地方玩。”说完按着人后脑勺狠狠亲了一场。
临走,路审言想起来什么,把他衣柜里那个画着繁复花纹的木头盒子搬了出来,神秘兮兮地塞到明朗怀里,“我不在,给你看看我的宝贝,顺带着想我。”
“什么?”
“密码你生日,等我走了再看啊。”路审言隔着木头盒子在人嘴角啄了一下,“走了。不要送我但要想我啊。”
“滚蛋。”明朗顺手把盒子放在门口,最后还是送了他到机场。
路审言才办好登机手续,路兆新打电话过来,竟然是要来送他,人马上就到了。
路审言客气地说,不用了,这就走了。挂了电话看着明朗,“看见没,我爸这会儿想起来我这个儿子了,你说我也不能要求太多是吧,父母本无缘,也就这样了。你以后不能不要我啊,要不我活的真没意思了。”
明朗使劲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老实闭嘴吧。早点回来。”
机场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旅途上行色匆匆,或疲惫或兴奋,远行、落脚只是看有没有人会在一个地方等你。
路审言紧紧拥抱了明朗,又偷偷在他手心印了个吻,背了包走了,人走出老远回过头拿手指了指自己,又指着明朗无声地说着:“我,爱,你。”完了是那一脸标志性的笑容,一如从前。
那年,他去英国,好像也是这么走的,只不过自己是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看着他四处找人,心神不宁的样子叹了口气然后走了。你那会儿是在找我么?不管是不是,我等的人一直是你。
那一瞬间,明朗突然有种到了平行空间的感觉,他没有走过那么久,自己一直在原地。明朗双手插兜,站在原地也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