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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四月间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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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着卸下的弹膛甩水,无意间抬眼,那几个人又是往后齐退,其中一个大概是想捡边上的鱼叉,看到卫来看他,飞快地又把手缩了回去。
  卫来大笑。
  说:“没事……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先拉鱼,但要帮我个忙……”
  他把弹膛啪一声拍进,试了下拴,然后冷笑着看远处的海面:“带我在这一带绕两圈……万一有人落水,我们还能救个人呢,是吧。”
  ——
  渔船在偌大海面上兜了两圈之后,天开始暗下来,桑托斯小心地点起渔灯,拉网上来的活鱼堆在舱肚子里,蹦跶、翻白眼、鱼鳃一翕一动——没有渔民敢上去处理,都抱腿坐着,脸色不定的互相对看。
  海上找两个人,跟捞针也没太大分别。
  卫来觉得没什么希望了:“行了,回去吧。”
  桑托斯赶紧调转船头,马达响起,船尾开始翻浪,船头一盏微弱的橘红。
  开出一段之后回看,泛水光的夜色像紧追不放的嘴,迅速吞掉船尾拖出的白色浪痕。
  岑今向他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那两个人……会死吗?”
  卫来说:“我倾向于觉得不会。”
  做好周密计划要杀人的人,连船只爆炸这种后招都能想到,不可能不做万全的脱身和接应方案——不管是用什么方式,那两个人平安脱险的概率,可比他们要大的多了。
  岑今不再说话。
  感觉上,度过了一段长长的沉闷水程,最后靠岸的时候,卫来甚至不觉得那是村子——布库村没有点灯的习惯,从海上看,只黑魆魆的一片,和荒郊并没有太大区别。
  卫来带岑今回到棚屋。
  面包车在门口停着,经过一天暴晒,车里像个暖房。
  岑今想进屋,卫来拉住她,示意了一下车子:“不在这住了,上车。”
  车出布库,他让岑今把行李包递给他,自己翻检了衣服,边开车边穿,无意间从后视镜里瞥到岑今:“你不换衣服?”
  “大部分都丢了。”
  她行李带的本来就少,更何况重要的行李,包括卫星电话,都毁在那条船上了,卫来暗地里咒骂了声,从包里拣了一件自己的衬衫扔给她:“凑合先穿吧。”
  后座传来窸窣的声音,卫来把后视镜拗翻了不去看:“我知道大致的方向,今晚应该能到桑托斯说的那个大村子——那里有电话,我得尽快跟麋鹿他们连上线,不然的话,所有事都断在这了。”
  岑今嗯了一声:“好了。”
  后视镜拗回的瞬间,他看到她正低头系扣子,衬衫下摆斜在膝上:他的衬衫,她能当裙子穿了。
  卫来踩下油门,让她帮忙看车外: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大”村子有多大,万一也只方圆几十户,错过的可能性很高。
  幸好没有:村里有电话,也就同时拉了电,约莫开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岑今看到不远处的灯光,及时提醒了他。
  卫来掉转车头,车子缓缓进村。
  这里比布库村多了些文明社会的气息:虽然也有歪斜的棚屋、遛弯的羊,但偶尔的,可以看到砖泥砌成的屋子,最亮的一处在开阔的泥地上,是旧的集装箱改成的房子,屋檐下缀了个灯泡,集装箱上开了几扇门,门上钉白底黑字的牌子,是村公所的办事处。
  中间的一扇门大开,里头闹闹哄哄,居然有人在排长队,卫来停下车,大踏步进去,所有人都诧异地看他。
  岑今也过来了,站在门外等。
  队伍是从屋角一张桌子那开始排的,有个穿白衬衫的黑人正跟排在最前面的人说着什么,看到他时,也愣住了。
  卫来沉声问:“电话在哪?”
  那人下意识回答:“隔壁。”
  卫来也不理他,转身去往隔壁,那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叱喝着追过来:“嗨!嗨,我是警察!”
  卫来撞开隔壁的房门,拉亮灯绳,回身把岑今往那个警察的方向轻推了一下:“跟他说,我们是国际游客,被海盗打劫了——随你怎么发挥,不要打扰我打电话就行。”
  他带上房门,也把吵嚷声关在了门口:没人再进来,这种局面,他知道岑今控得住。
  卫来长舒了一口气,走到桌子前头,拿起话筒。
  拨号、长久的等待、甚至还经历了一次人工转线,那一头终于有人接电话了。
  “喂?”
  麋鹿的声音,久违的赫尔辛基气息扑面而来,似乎还带一丝这个季节没有融尽的冰凉。
  卫来说:“我。”
  
    
    第33章

  听到麋鹿的声音,卫来忽然发火。
  挺多人都说他脾气好,埃琳起初也是被他的笑和性子给迷住的——她小时候被继父家暴过,后来又交过几任渣烂的男友,觉得男人最迷人的特质就是不发脾气。
  埃琳并不了解,他不是不发脾气。
  是人都得发泄,只不过生气这种事,对内伤肝,对外树敌,一不小心还殃及无辜——他更倾向于找个稳妥的出气方式。
  他、麋鹿和可可树,构建了一个足够稳固、内部循环的散气口。
  因为彼此了解,气场相投,知道各自都是什么鸟。
  他偶尔接到麋鹿破口大骂的电话,从伊芙不做家务到有个傻缺劫他的单,什么新词怪词层出不穷,他也只是随口“嗯”、“啊”,间或歪一下头倒耳朵,像是能把那些污糟的话给倒出去。
  可可树也会在他情绪失控一通劈头盖脸的发泄之时,忽然冒出一句:“卫,你说这一期花花公子封上的那个大胸女模,会不会是隆的?”
  ……
  这一天积了很多火,从被人拿枪顶着到快艇爆炸、到在海里泡晒,接通电话的刹那,全部发泄出来,明知道应该不是虎鲨的锅,还是把他捎带进来。
  ——信不信老子割了他的牙床,也做个晒干了的鲨鱼嘴?
  麋鹿从起初的发懵到唯唯诺诺,一直“好的”、“是的”,但也没漏过关键的重要信息,艰难地试图抚平他的情绪:
  ——“卫,你懂的,虎鲨不可能这么做,除非他不想混了……”
  ——“你们现在在哪?你把大致位置告诉我。”
  ——“我打个电话给沙特人,你在这等着,我会尽快回拨……”
  挂了电话,卫来渐渐平静,看看时间,刚刚风暴一样的发泄,也只五分钟不到。
  他笑起来。
  有点记挂岑今,推门出来找她,她倚在那间排长队的办公室门口,也不知道瞧的什么热闹,一直笑。
  那件牛仔色的男人衬衫出乎意料地适合她,袖口高挽,下摆到膝上,两条长腿随意地叠着,换了双最简单式样的黑色人字拖,脚尖微微点着地,人字拖在白皙的足趾间晃晃悠悠,好像随时要掉下来。
  卫来看了她好一会儿。
  他有时候会奇怪,为什么自己觉得她像个小姑娘——她即便年轻,也早不是娇憨的少女。
  现在有点明白了。
  同行以来,她偶尔流露出的一些表情,在他看来,是初见时的那个岑今永远也不该有的。
  那个岑今,是黑白分明的画,瞳孔幽深,藏得住一个世界,走不近,也触不到。
  卫来点上一支烟,借着烟气舒缓这一天绷紧的神经,等电话,也顺便看她。
  她过来了。
  卫来说:“瞧什么热闹呢?”
  岑今笑出来,说:“那个警察。”
  ——
  这个村子是今年才被警力覆盖到的——政府把它划进了这个警察的负责范围。
  这位住在城里的公务员,每周上一天班,往返要四个小时,一般中午到,下午到晚上处理公务,第二天早上走。
  每次来,村里都过节一样热闹,村民们积攒了一周的恩恩怨怨,都在这一天集中爆发。
  ——他家的羊啃了我家的房子、她的儿子揍了我的儿子、男人打了女人、儿子骂了老子、说好给我的东西不给、借走的锅还没还、弄坏了我的东西想赖……
  大几百户的村子,每天的口角少说几十起,以前没警察,大家都自行解决,该撕撕该踹踹,现在有了警察,忽然都骄傲兼文明了:“你敢不敢跟我去警察面前评理?他下周上班。”
  “去就去。”
  于是每周的这一天,办公室门口都排起长队,单等着警察给主持公道,也不要索赔什么,就想从警察嘴里听到一句:“是你赢了,他不对。”
  只这一句,神清气爽。
  “我们两个‘遇劫’,是他在这遇到的最大案子。我估计他也不懂这种对外程序,很紧张,说明天回去报告上级,又说会代表政府妥善安置外国朋友。”
  “今晚我们可以在这住,他的宿舍让给我们了,村公所的水缸是村民负责打水,我们也可以用……”
  电话响了。
  卫来掐灭烟头:“高兴就再看看热闹,我接个电话。”
  ——
  电话接起,麋鹿第一句就是:“真跟虎鲨没关系,他派的人在港口被放翻了。”
  原本是说,不准去热闹的港口,确定定位之后直接渔村接人——但那两个海盗在船上憋了太久,想顺便去港口寻点乐子,自忖反正是渔民打扮,不至于引起怀疑。
  没想到会被人盯上、放翻,连带着快艇都丢了——对海盗来说,快艇是一笔不小的资产,两个人六神无主,拖了很久才战战兢兢把消息回报给虎鲨,据说至今还在港口,不敢外逃,也不敢回去。
  “跟虎鲨通上线了,我也说了你们现在的位置——虎鲨第二条快艇已经连夜下了水,这趟派了四个人。”
  “连夜?”
  麋鹿赶紧解释:“不是,用不着赶路,你们歇你们的,什么时候愿意什么时候动身——那几个人是虎鲨派去保护岑小姐的,说是决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
  卫来莫名地有点欣慰:看起来,虎鲨对岑今还是尊敬的,救命之恩这话,不是挂在嘴上说说。
  “这次来的人可靠吗?里面不会有内鬼?”
  “可能性不大,索马里海盗很排外,一般一条船上的都是老乡或者知根知底的人,外人想混也混不上去。”
  卫来沉默了一下。
  说:“麋鹿,真有人想杀她。”
  麋鹿觉得他这话说的奇怪:“当然了,如果不是有人要杀她,还有你的事吗?沙特人直接一张机票把她送到摩加迪沙,在当地雇几个便宜的雇佣兵保护她不好吗,犯得上用你?”
  “你自己不也说过吗,有危险的话,更证明了你的价值。要是一路太平无事,说不定客户私下里还嘀嘀咕咕,觉得根本没必要雇保镖呢。”
  说着说着,麋鹿也好奇了:“对方什么路数,看得出来吗?会是岑小姐得罪过的那些人吗?黑手党什么的?”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功夫太烂了。”
  真是什么组织雇来的杀手的话,至少得有过得去的枪械和拳脚功夫,今天那两个人,那叫什么玩意儿,几乎眨眼功夫就被他制住了。
  他觉得头疼。
  根本说不通,能进沙特人的客房窃取行程、又能放翻海盗,地域跨度如此之大,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至少也得是一个组织。
  但一个行动严密的组织,又怎么能派出如此蹩脚的两个人呢?
  麋鹿说:“你再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我可以帮你查查看。”
  可疑的……
  卫来眉心紧皱。
  对付那个AK的时候,曾经撩开他外衣,从他腰后拔枪,当时……
  “其中一个人后腰上,有个纹身,圆的,里头好像是……”
  想不起来了,当时速度太快,一晃而过。
  麋鹿觉得哪怕想得起来都没用:“纹身这种私密的东西,你让我怎么找?总不能一个个掀衣服去看……卫,你休息吧,这一天太够呛了,还有什么事吗?”
  卫来没有挂电话,他犹豫了一会,低声问他:“她怎么办?”
  “什么她怎么办?”
  “我和她的合约签到谈判结束,现在明知道有人要杀她……到时候她怎么办?”
  “你管这么多,她救过虎鲨的命,虎鲨会安排人送她的。”
  卫来说:“虎鲨也只能在海上嚣张,出了索马里,他什么都不是。”
  麋鹿回过味来:“那你想怎么样?”
  “船上或许暂时安全,但谈判结束,一下船,她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我就不管吗?”
  麋鹿啧啧:“你说出这种话,可真稀奇。保镖和客户,就是一纸合约的交情,12点合约结束,我都不会待到12点05分——这是谁说过的话,嗯?”
  卫来没吭声。
  “我不知道你们这一路,是不是走出什么交情来了,我只知道,合约就到那个时候结束,接下来,人家没雇你。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她继续雇你,不然你有什么理由继续陪在边上?”
  卫来忽然恼火:“我让她继续雇我就是,婆婆妈妈。”
  他挂掉电话。
  气闷的很,回过头,有点意外,她就靠在门口。
  卫来笑:“偷听人家讲电话?”
  “门半开,你没说不能听,我刚好过来——怎么能叫偷听?”
  卫来顺势在桌子上坐下:“都听到了?”
  岑今走进来:“听到了。”
  听到了也好,用不着他重复了。
  他说:“后半程你得雇我。”
  岑今笑起来,过了会,她看向他的眼睛,慢慢摇头。
  卫来不动声色:“为什么?”
  岑今想了想,说:“没钱。”
  又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吧。
  “岑今,第一,我知道沙特人给了你五十万;第二,命是土,财是树,有土才长树。没命的话,你抱着那么多钱干什么?”
  岑今说:“我说真的。”
  她很无所谓地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仰头看着他:“没有钱,我花钱很厉害,欠的债也多,五十万到手,第二天就花出去了。”
  卫来盯着她的眼睛:“就为这个?”
  岑今说:“是吧……我真没钱。”
  卫来冷笑,腾的起身出去,动作很大,身下的桌子都被推挪了位,桌脚和地面间发出难听的蹭磨声。
  岑今没动。
  过了会,他又回来了,砰一声关上门,大踏步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
  是那个小记事本,还有一支笔。
  卫来说:“没钱没关系,我让你赊账,给我写个欠条,我当你付了钱了。”
  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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