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味-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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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指的戒指,还是等小泽亲自给你戴上吧,”沈沁轻轻抚摸了一下内敛的戒面,像是在告别和托付,“妈妈相信、也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他看着沈沁右眉尾处的那粒小痣,眼前一片模糊。
徐更走时双目通红,驱车回家的时候他特地开得慢了一些,有时候会停下,走出来静静靠在车头。他每周穿梭于这条盘山公路上,没有认真看过它沿途风景几般。
此时他就在山势还算高的地方,夜空压得很近,入眼一片纯粹深蓝,满天繁星似乎就触手可及。
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记录此刻,但其实镜头能捕捉到的震撼不及人眼万分。
甫一打开手机,他的消息就震个不停。徐更往上一滑,蒋龄连发了十条,每条都是感叹号。
蒋龄:'闪烁''庆祝'
蒋龄:你家小明星诈尸啦!!!'/鼓掌'
徐更:再吵拉黑。
这才消停下来。
徐更的微博只有一个关注,就是沉寂许久的孟泽。他上一条还是春节时的祝福,带着徐咪咪简单出了镜,之后便了无声息。
即便他荣膺戛纳影帝,继而又有东京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加冕,无疑是国内话题度最高的男演员之一。面对铺天盖地的祝贺与报道,他皆以沉默相报,仿佛一切与他无关。白金的官方说法是外出散心,没有媒体敢胡乱推测,粉丝虽然担心,但更多的是为偶像取得成就而高兴。
直到今天。
他发了很多很多条微博,每一条微博没有配字,只有九张图。
每一张图,都是不一样的黄昏。
他也许是站在塞纳河上的老桥上,一个镜头捉到了瞬息万变的壮阔景色。
有如似火烧,有乌云压顶,也有绵绵小雨时。
他不间歇地发,徐更头上的夜空也斗转星移。
挨着数下来,一共有二百七十个他们没能共同看过的日落。
原来在世界的另一处,孟泽也做着同样的事。
他缺了一角的心,终于在此刻将他积压着的所有情绪喷发出来,如此疯狂和炽热,融化了看似坚硬的保护壳。
他想念孟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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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想念如影随形,它从残缺的那一块缓缓流出,围困住他的心,然后一举击破,土崩瓦解。
他站在空旷的山野中,痛哭失声。
孟泽来到巴黎之后,简单安顿了居所,便去了程锡告知他的一家私人医院。
它的持有者是程锡早年认识的一位英国医生,他给孟泽做了详细的测试和再度诊断,然后开具了抗焦虑药物,并且每周进行心理治疗。
除此之外的时间,他都在寻找埋葬岑枝之地中度过。
孟泽去了林一立进修的大学,阐明来意后,校方也算积极配合。只是得知曾经参与过教授他的人大多已经退休或移居海外,当年与他同期的学生少部分成为了国际知名的导演和电影从业者,但更多的因为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放弃,淹没在名为普通人的浪潮之中。
通过熟知林一立的人来探寻他们之间的事只是一方面,孟泽并不仅仅把希望寄托于这些人身上。
他租了一辆银色的沃尔沃,买了一张铺陈开来巨大无比的巴黎地图,去地图上所标注的公墓寻找。
林一立二十年来没有出过境,那他必然是将岑枝安顿在了一个不会被破坏、有人悉心照料的地方。
他走遍了巴黎数十座公墓,翻阅对外出售的墓穴记录,对岑枝不在名单之列也学会了不大失所望。
一个春日的早晨,他去了拉雪兹神父公墓。
那天人际稀零,他多花了一点时间,走到了肖邦的墓前,怀抱着提琴的少女低头凝望,碑前放满了艳丽的鲜花。
岑枝很喜欢肖邦。
从最后一处郊外的公墓回到市区,孟泽不免有些挫败。如果不在这座城市,那他接下来寻找的范围就是整个法兰西。
他的焦虑障碍不减反重,开始很容易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在一夜又一夜的辗转反侧中度过了一个漫长又寒冷的春天。
每个睡不着的晚上,他都披上一件厚厚的衣服起床,坐在白色窗棂前,翻看每天于傍晚拍摄的黄昏,独自想念徐更。
他不是没有想过联系徐更,只是不想以现在这般狼狈去面对。
也自私地希望徐更不要将从前对他的心意,交予他人。
春天结束,巴黎的夏天多了一丝温暖。
他的病逐渐好转,在医生的允许下,他又踏上征途。
早些年很多人留的电话号码都已经废弃,孟泽只能到附加的地址去碰运气。
他低价购入了一辆二手Jeep,开着它驶入许多不知名的小镇,去拜访林一立的故人。
他不敢透支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只能将自己的节奏安排得慢一些。他走在塞纳河畔,也走完了没有酷暑的夏天。
直到深秋,孟泽总算看到了希望。
他联系上当年与林一立交好的同学,她的名字在那份记录的末页。
她在电话里了解了孟泽的意图,长久的沉默过后,回复孟泽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去了里昂,那位女性没有从事电影相关的工作,和身为设计师的丈夫经营了一家小型珠宝工作室。
当年林一立用尽毕生积蓄,变卖了自己的所有,将岑枝安葬在电影的诞生地里昂。
他们二人的故事,她没有机会对第二个人说起过。
岑枝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却也很向往制作电影。
他会悄悄溜进教室和他们一起听知名导演对拍摄的独特见解,也会在枯燥的电影史上打瞌睡。她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她喜欢坐在最后,观察每一个人的举动。也正因如此,她才看懂了岑枝与林一立之间流转的温情。
她猜岑枝不太会法语,因为她偶然撞见林一立用很平和的语气,用中文给他念老电影里的台词。
那位美丽的东方男人大约有两周没有出现,临近假期,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才鼓起勇气问了林一立。
却得知岑枝罹患血癌,在情人节的那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得知她的故乡在里昂,林一立恳求她每年代替他去探望岑枝。
“我并不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答应,林先生的话就像是……就像是一个束缚,将我困在里昂,其实我也可以不这么做的,是不是?可我不想他太孤独。”
她偏过头,藏住潸然而下的眼泪。
他们抵达墓园时,有些绵绵细雨。
孟泽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百合。
众多十字架之间,有两块碑紧紧相贴。
一生挚爱,岑枝。
原来林一立二十年前就在岑枝的墓旁,以心为葬。
孟泽在回国之前,向她定制了一对婚戒。
他照着记忆里父母简朴的婚戒的模样给设计师陈述了他的想法,在里昂等了大约两周,才带着那对属于他们的戒指踏上归途。
他的症状逐渐消失,但仍需持续服药一到两年。
他也终于可以见到徐更。
他下飞机之后,立马跳上了回锦苑的车。
回到锦苑,原本以为那里会灯火通明,可周围一片沉寂。
他不死心地查看每个房间,最后在书房里发现了两个很大的纸盒。
里面装的是两套黑色的礼服。其中一个盒子里的衣服上,还放着一张写着卡片情人节快乐的卡片。
不是徐更的字迹,大概是徐更没有拆过它,所以没有发现。
孟泽的心被揉作一团,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下意识地确认口袋里的戒指是否还在,将它紧紧握在手上,随便拿了一把车钥匙,开往母亲所在的疗养院。
他不知道如何去徐更小时候曾住过的那座房子,只是觉得也许他可以从反方向找到那里。
他在疗养院的大门前停了一会儿,一盏灯却突然亮起。
就像是,将他徘徊着的心路照亮。
他再一次翻看在法国时拍下的黄昏,重新安装了微博,将它们逐一上传、发出。
也许徐更也用了相同的方式,记录着他的相思。
徐更放任自己沉溺在对孟泽的想念里,他准备离开时,却听见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他听见有人低低唤了一声:“徐更。”
他转过身去,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那里,眼中泪光闪烁。
孟泽笑的时候,眼泪也落下来:“我找到你了。”
徐更就站在星光璀璨的夜幕下,他看到徐更笑了,然后不顾一切地拥抱他。
孟泽用力地回抱住他,脑中闪现的是与徐更相识以来的种种。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化开了曾经的苦,变成了甜。
甜得温柔,抵得上他这一生遇过的滋味万千。
(完)
后记
终于写完啦,历时近五个月。
这一路,很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有过迷茫的日子,是你们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这是我第一本完成的小说,还有很多的不足,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包涵和鼓励。
它大概在我的人生中,会占据很多个“最”。
我爱徐更,爱孟泽,爱我笔下的每一个角色。
让他们承受一点点委屈的时候,我都是双眼模糊着敲下文字。
我也为徐更和孟泽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而高兴。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一路相随,我们下一篇文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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