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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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龄就知道这人打电话三句不离他家那个小明星:“具体到每个人的事,其实我过问得很少。但是老徐,有一点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公司当年绝对是很愿意捧孟泽的。”
他们当时应该是对孟泽有明确的角色定位,后续的课程也是公司掏钱为他请的老师。
“至于为什么几经转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资源分配的问题,也不是我能顾及到的,”蒋龄也没忙着撇干净关系,“雪藏他这个决定是我做的,事情原因电话里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这样,明天你来趟白金。”
徐更应了声好。
蒋龄是他多年的好友,他没有不信任对方的道理。
徐更再次把电话挂断,盯着书桌上被仔细框起来的那张孟泽的照片,看得有点出神。
既然公司没有不作为,他也就只能理解为,有人从中作梗,压着孟泽不让他往前走了。
11
隔天徐更掐着蒋龄上班的点儿去了白金,但还是在办公室里等了他半个小时。负责接待他的小秘书神情尴尬,只能拿出这儿最好的茶给他沏上。
徐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倒也不生气,照蒋龄那种浪法,没放他鸽子都不错了。
蒋龄看起来容光焕发,一脸餍足的模样。他朝秘书吩咐了声别打扰,“等多久啦?”
徐更不理他,开门见山:“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蒋龄哼哼一声,此人还真是见色忘友的典型,也就不再贫嘴,娓娓道来:“M…ONLINE的老板,当时白金成立新媒体事业部不久,这家公司是专门做社交媒体的,是白金的股东。”
“也不知道这个老狐狸哪儿见了你家小明星,结果孟泽拒绝之后他直接找到我,”蒋龄叹了口气,“当时才开始运作互联网娱乐这个版块,不好得罪他,况且孟泽也确实没给公司带来什么经济效益流入,所以就拿孟泽开刀了。”
徐更没出声,显然对蒋龄的做法没什么异议。他也是商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弊轻重。
他今天找上蒋龄也并非兴师问罪。
“这家公司不好动它,你收收心思。”见过护短的,但像徐更这么护短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徐更摇摇头,不以为然,“把白金手底下和孟泽同期的艺人资料发我一份。”
说完停顿了两秒,不等蒋龄回答,他又问道:“对了,孟泽欠你多少钱来着?”
“六百来万吧。”蒋龄报了个数字。
“不还了。”徐更轻描淡写。
好像在回答今天不吃晚饭一般随意。
“不还就不还吧,”蒋龄点点头,又立马反应过来,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然后声音拉高八度,“什么?!你说不还就不还啦?良心呢?欠钱不还好意思吗你?!”
徐更面无表情:“好意思。”
……这位朋友你的脸呢?
蒋龄无语凝噎,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咳得死去活来。
好在徐更虽然良心不会痛,但出于人道主义,还是过去帮着蒋龄拍了拍背,等他平复下来以后,看了眼腕表:“今天孟泽去裁缝店定做戏服,我去看看。”
蒋龄恨不得一个大白眼翻到后脑勺去。
哪儿来的狗皮膏药。
剧组给孟泽找的定做戏服的地方,与其说是裁缝店,倒不如说是老裁缝的家里。
古朴而稳重的木质装潢和暖色调的灯光,大型陈列柜里整齐而小心地陈放着数种布料,不管是花色、质地和纹路,都是难得一见的上乘品质。一旁的小型陈列柜里则安放着各种配饰,都是市场上难以见到的款式。
关峰的电影一向以考究著称,服装向来是被人称道的一部分。而这次《世家》中陆家是名门望族,吃穿用度都是考量中的考量,所以不能靠市场上有的成衣糊弄过去。
和关峰长期合作的美术指导一向有独特的审美和门路,这次找的老裁缝与他是忘年之交。
孟泽等候了约莫一刻钟,见到了老裁缝,立马站了起来。
师傅年逾六十,身穿衬衫和马甲,料子挺括,皮尺软软细细一条,搭在脖子上,脊背硬朗,精神很是矍铄。面容和蔼可亲,和孟泽简单握了个手,直接切入正题:“上楼吧。”
孟泽点头,跟在师傅后面,徐步走着。
上了二楼,直接进到最里的一间便是师傅的工作室,摆设严谨,一丝不苟。孟泽环视一圈,角落处摆着一个人台,作展示用。偌大的工作室里,竟然是一个样本也找不到。
“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体型,之所以量身定制,就是要做最适合自己的衣服。”裁缝一双眼睛将孟泽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你这套西装做的不错,料子是好的,剪裁也算利落,只是太过修身,让你必须得端着。”
孟泽身上穿的是那天试镜的那套三件式西装。
他本想说去量身,穿得休闲一些会更方便。但让这样顶级的大师给他贴身打造衣服,可能这辈子也只有这一回了。穿得正式,只是出于尊重。
“你当初试镜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一套吧?颜色和风格选得很贴合,但有一个问题,你衣服上这种面料的加工工艺,在当年还没有出现。”师傅笑得两只眼睛眯起来,“我可不是挑刺啊,看得出来,你很用心。”
孟泽不好回答,他本人穷困潦倒,自然没有那个财力去定做衣服,这些都是托了徐老板的福。
当初搬进徐更家,徐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衣柜里的老款贵牌衣服捐掉,让人给他做了不少新衣,都是用于出席正式场合的。
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无微不至。
正想着徐更,这边就响起来一阵敲门声,师傅过去开了,就见徐老板立在门外。
徐更朝师傅颔首:“打扰了。”
师傅很是随和,应该是之前有人知会过他。
徐更轻声对孟泽说:“从白金路过这里,我来看看你。”
孟泽盘算了一下,公司离这儿得绕路绕个十万八千里,这又是哪门子的路过。
不过他并不拆穿:“那你得等一会儿了,我们还没开始。”
徐更心领神会,坐在一旁供客人休憩的沙发椅上,拿了一旁桌子上放着的报纸开始看。其实桌上还放着些茶点,烘烤得金黄的曲奇和蓬松的玛芬,都还散发着浓厚的香气。
不过徐更很自觉,他坐到了离那盘点心最远的位置。
这边师傅开始给孟泽量身,他让孟泽保持最自然的姿势,也没让孟泽脱得精光。比起贴身更为重要的是合身。
老师傅动作娴熟而细致,半跪在地下替孟泽测量腿围也还面带微笑。他准确地找到需要测量的地方,那根细软的皮尺仿佛翻出了花来。
孟泽的斜前方是一面全身镜,徐更可以通过镜子看到孟泽的正面。
孟泽身高腿长,四肢比例生而完美,腿型、肩宽和腰身都是裁缝喜欢的,几乎就是行走的衣架。
他始终很配合师傅,师傅的碎碎念他也都认真聆听,偶尔还会小声附和两句。
徐更离他们有点远,实在分辨不出他们在讲什么,想要仔细探听一下的时候,也就没注意收敛,一不小心,就和孟泽的视线在镜子里相遇了。
孟泽也在镜子里看到了他。
徐更欲盖弥彰地拿着张报纸,然而上面写的什么字他压根儿不知道。好在并没拿反,他感觉到孟泽在回应他的视线的时候,气定神闲地把目光移到了报纸上。
师傅实在看不下去,扭头对徐更说:“你站起来。”
徐更被点名,放下报纸站了起来。
师傅草草扫了他这一身,痛心疾首道:“你的衣服不合身,裤腰宽了一个小指头,都快掉在胯上了。”
他又走过去,伸出手来扯了扯徐更里边的衬衫,“大了半个码,这么挺的料子,你这是准备往里塞泡沫呐?”
徐更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我在减肥。”
练了一阵子高温瑜伽,徐更每天提早下班一小时去找私教,又很注意饮食,回家的路也换了条没有湖里捞、烧烤店的线路,好在这次效果比较明显,半个月瘦了八斤,全都是从腰上掉下来的。
裤子大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不过离理想身材还任重而道远就是了,脸上的肉也纹丝不动。
师傅略加赞赏的点点头,“减肥成功了来找我做衣服,我给你打个九五折。”
徐更十分心动,然而还是拒绝了。
这种大价钱的量身定制的衣服,在他找到吃不胖的门路之前是不会考虑的。
师傅让孟泽和徐更等一下,他自己下楼去拿这次给孟泽做衣服选的布料。
孟泽伸了个懒腰,他走到小桌旁,挑了一块小点的软曲奇。吃进去很香甜,里面还有一粒一粒的蔓越莓,又不会发出很大的声响。
“早上没吃?”徐更估计他是饿了。
“吃了,但赶着出门,吃得不多,”孟泽吃完拿纸巾擦了擦手,“之前就有感觉,原来是真的瘦了,你不回来吃午饭就是因为减肥吗?”
王姨疼孟泽,每次午餐都做得极为丰盛,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煎炒烹炸炖煨焗,营养美味当然不少,可那也算是徐更胖了这么多年的原因之一。
“不全是,”徐更公司这一阵忙着开展新业务,很多大决策要等着他去做,“可能忙完这一阵就能回家吃了。”
孟泽点点头,“辛苦辛苦,其实你不减也没人会说什么,当然,体重正常一些对健康更有好处,但是也不必太勉强自己。”
徐更身居高位,没人敢正面对他指手画脚,最多也就在背地里说他两句形象不太好。
但这又如何?比他丑、矮、胖的人比比皆是,可并不是谁都能凭借自己爬到他这样的高度。他并不希望徐更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更没有为了别人改变的必要。
也不是为了谁,只是单纯的觉得,如果我瘦一些,你大概会愿意更喜欢我一点。
徐更这么想着,话却说不出口。
他不是羞于面对自己感情的人,但还是缺少了一点直接告诉孟泽的勇气,像他这样糟糕的形象,想必在孟泽眼里是看不上的。
况且这样一个人还捧着一把钱,看准了孟泽为钱所困,张口就是包养,目前为止看来,孟泽对他的态度,真的比他想象得要好太多。
他和孟泽的这段关系开始得太过简单粗暴,他其实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做法,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要是以一种更加稀松平常的方式认识和相处,他会不会也就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真心藏起来?
之前让孟泽住在酒店里的七个月,他无比的挣扎,怕自己陷得太深所以又和孟泽只是例行公事般的上床、保持距离,在对方看来如避蛇蝎,然而越这样,就越发现根本行不通,每周见一面只会让他更加挂念孟泽而已。
所以他干脆提出了同居,这已经是他鼓起勇气往前迈的很大一步。
要他再闷头向前靠近,他却有些不敢了。
12
徐更不说话。这时,师傅捧着一堆布料上来,视如珍宝,明明是几块布,却生怕磕着碰着。
陆怀信这个角色是影片中衣服算是比较多的男性角色,在老师傅这定制的有四套,别的不太追求细节的部分则选择了半人工半机器的成衣,只需按照孟泽身形作适当修改。其余场合靠更换领带和配饰即可。纯手工的西服工期很长,等衣服全部做好了再拍,孟泽时间上是很宽裕,可其他演员等不起,所以只能让师傅一边做,剧组再一边拍摄。
老师傅如数家珍:“这些是我从收藏家那里找过来的,都是绝版布料。”
当然,买下别人心头好的价钱也不便宜,不过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也就不心疼了。
关导除了拍片一流,烧钱的本领也一流,哪怕拍的不是大制作的商业片。
因此参与过他影片的投资商在拍摄过程中无一不是担惊受怕,直到影片上映票房叫座才放下心来。
师傅把布料摊开,逐一给孟泽介绍材质、染色的技法和织就的工艺,滔滔不绝。
他也讲自己是如何发现这些料子、它们是如何辗转来到自己的手上的。
孟泽完全是个门外汉,对西装的了解仅仅停留在领口、排扣和剪裁的区别,师傅一通介绍下来,他也只是听了个一知半解。倒是故事,他听得很是入迷。
这师傅在谈起这些布料的时候,神采飞扬,眉目间满是欣喜,满头华发挡不住,就像是回到了若干年前激情燃烧的岁月。
大概这就是真正的手艺人,为自己选择坚持一生的事业抱有从始至终的热爱。
一种敬佩之情在孟泽心中油然而生。
师傅所传达的这种纯粹的感情是极具渲染力的,让孟泽也不禁想到了当年怀揣梦想的自己。很单纯、很赤诚,还没来得及在大染缸里摸爬滚打一圈,就被命运给狠狠地拉扯着长大。他的梦想只是被沙土掩盖住了,有人替他把它挖了出来,轻轻地擦干净了。
孟泽很认真地听着,徐更也没有打断。
看得出来这位裁缝很喜欢孟泽,不然也不会拉着一个对服装一窍不通的人说这么多。
布料也确实是好布料。不用亲自去触摸,就能感受到它们的绝妙、独一无二。
这样的独一无二,需要一个同样独一无二的人去匹配。
师傅讲完四种布料,嗓子冒烟,端起工作案台上的清茶喝了一口。
徐更适时问道:“您的这四套衣服,是什么价钱?”
“六十万。”
徐更“嗯”了一声,显然对这样的价格并不吃惊。甚至比他想象中要低,就算刨去布料的成本,这个价格也是令人不意外的,想来是有几分那位美术指导的交情在其中。
“这样,剧组的钱您可以收着,这四套我出八十万买下。”徐更道。
一般来说演员的戏服除了租借的以外,通常是归演员自己所有。但像这样价格比较高又十分个人的戏服,往往在拍摄结束后会进行拍卖或者收藏起来。
徐更想要买下,只是觉得这些还尚未成形的衣服和孟泽无疑是相配的。当然,这些衣服日常生活中肯定不会再穿,仅仅是留作纪念。
孟泽虽然对徐老板的财大气粗早有见闻,购置布料、预定成衣,剧组出资哪样不是花的他的钱?此时又叫他多花一笔钱去从剧组手里买这些戏服,他也觉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