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总在倒霉的娱乐圈黑心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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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顾阳不满的叫他:“郁禾。”
无人回应。
他皱了眉,拧过郁之宁的下巴。
竟是吐得满嘴的血。
在深沉的昏暗中,郁之宁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名字——郁禾。
他似乎又回到了十六岁深秋的那个下午,蓝溪问他:“你要不要去做有钱人家的‘保姆’?来钱特别快。”
郁禾并不知道蓝溪口中的‘保姆’是什么意思,他第一反应就是家政。郁禾跟福利院其他独立自强的孩子们不一样,除了学习好,其他一概不好,尤其是厨艺,只能用糟糕两个字形容。但他仍旧点头如捣蒜:“我手脚勤快,做饭也好吃。”
撒谎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保护自我的本能,然而蓝溪并不在意他这点微不足道的小毛病。他看中的是郁禾美丽的脸蛋、漂亮的身段,以及天真单纯的性格,最关键的,是他底子干净,又孤苦无依,他的买家需要这样一个可供亵玩、又不会惹来麻烦的小宠物。
蓝溪笑得脸上的粉底往下扑簌簌的掉:“那好,我去帮你联系联系。”
三天以后,郁禾见到了他的雇主,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蓝溪称呼她为沈夫人。
郁禾对这位沈夫人印象最深的,不是她高高盘起的头发,精致妥帖的妆容,也不是剪裁合身的旗袍,甚至不是她十指上的豆蔻红。而是她一截露出的手腕,雪一般耀眼,圆润丰腴,却又看起来纤弱无比。
然而那却是一双残酷无情的铁腕。
郁禾怯怯的站在沈夫人面前,一双眼愣愣的盯着她那截腕子看。
沈夫人早已经从头至尾的扫量了他一遍。“大少爷一个人在家苦闷无聊,所以我想给他找一个伴儿,不至于让他太寂寞。”她扬着丹凤眼,放下手中的珐琅咖啡杯:“你就是他养的一只小猫儿,一只小狗儿,一只金丝鸟,你是用来哄他开心的。你懂吗?”
郁禾不懂。
但是郁禾听到沈夫人的管家说,每个月给他一万块的薪水,还包吃住,这个郁禾就非常懂了。
那时的郁禾想法非常简单,他只想着做够这一年,就可以继续回高中读书了——甚至还够他上大学。
激动万分的郁禾当场表示要给沈夫人唱一首感恩的心,但被蓝溪给拖了出去。
没过多久,沈家的豪车来接他,郁禾。
那一年,韩国的某个组合红透半边天,他也跟风留了半截子长发,染成金黄的颜色,每天都要用上小半瓶摩丝,才能维持那个酷酷的发型。郁禾认为自己特别帅,每天都是美颜盛世。
直到他见到沈顾阳,才惊觉“帅气”两个字,是为他而生的。
当郁禾下车看到他时,20岁的沈顾阳正站在院子里,背对着所有人,提着喷壶悠然的给苗圃中的花浇水。
郁禾至死都不会忘记这一刻,那金黄的阳光穿过云海的间隙,一束束的投射在沈家花园里,也投射在沈顾阳的后背上,让他整个人都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圣光似的。
“少爷,人给您带来了。”那司机恭恭敬敬的说。
沈顾阳充耳不闻,只是径自的浇着花,好似没有听见司机的禀报。而那司机似乎也习惯了少爷高高在上的淡漠,静静的退后,将车开走。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郁禾跟沈顾阳,安静的只有浇水声和鸟鸣。
郁禾站得有些尴尬了,见沈顾阳半天没有反应,他咳嗽了两声,希望那人讲一点礼貌。
果不其然,沈顾阳转过了身,一双天生多情的丹凤眼,闯进了郁禾的眼帘。
郁禾倏得瞪大了眼,满脸通红的倒退了一步。
他脑子里想起一句话: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这个男孩儿长得,真是好极了。
既清俊文雅,又带着男人的英气。
沈顾阳脸上的表情很柔和,郁禾看到他微微翘起的嘴角,这笑容就像这秋天的太阳,带着懒洋洋的温暖。
从今往后,郁禾将会无数次看到这样的笑容——看似热情实则傲慢的,上流社会招牌式的虚伪微笑。
此时的郁禾却被这样完美的笑容迷惑了。
他身量那么高,却那么匀称,每一块儿骨骼,每一块儿肌肉,都生长的那样恰到好处。
他的头发不长不短,规规整整,浅灰色的线衣,暗蓝色的长裤,白色的球鞋,干净清爽的好似带着仙气儿。
全然不像自己,原本长得就矮,娱乐公司为了让他保持少年感的身材还强迫他吃雌激素。而且他还穿了这样一身花花绿绿、酒吧迪厅似的衣服。
这一刻郁禾突然又懊恼又羞愧,为这一身上不了大雅之堂的装扮。
他低下头去,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紧张,竟然在沈顾阳面前手足无措起来。
“不必紧张。”沈顾阳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凉亭:“石桌上有茶和点心,要吃点吗?”
连抬手指路的动作都看起来斯斯文文,富有教养。
郁禾紧张的磕磕巴巴:“不不不,不了。”
美男子看着他涨得更红得脸,嘴角上翘的弧度大了起来。他环起胸,眨了眨眼:“啊,真是可爱……”
声音也温柔又好听。
郁禾的心砰砰乱跳,嘴上的话就有点儿不受控制:“你长得也很帅。”
沈顾阳一愣,哈哈笑起来,他走到郁禾面前,俯下‘身去轻轻捏起他的下巴:“人也蛮有趣的,你叫什么名字?”
郁禾被他突然的靠近吓得手足无措,但对沈顾阳变得灿烂的笑容无力抵抗:“郁禾,郁郁葱葱的郁,风禾尽起的禾。”
沈顾阳把他长长的刘海撩上去,仔细端量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现在叫声少爷让我听听。”
郁禾想了半天,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为难:“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怎么还叫少爷呢?我又不是民国戏里的丫鬟。”
沈顾阳笑得更灿烂,手里玩弄着他软软的头发,戏谑道:“那你想怎么称呼我?”
郁禾绞着手指头:“是不是应该叫老板?”
小老板突然抱着肚子笑得死去活来,而郁禾还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哥……我好累……
昏迷中的郁之宁,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称呼。
“小禾苗!醒醒!”
就在自己马上要沉入更黑暗的深渊时,一个焦急的声音蹿进他的脑海——
是谁又喊起了这个熟悉而久远的名字?
第十三章
胃出血的死亡率是百分之十,即便拥有全国最顶级的私立医院,也未必能将所有患者从死神那里救回来。
更何况郁之宁还是RH阴性血。
抢救还在进行中,而沈顾阳坐在VIP手术等待室里,满脸阴沉的看着墙上悬挂的电子钟。
他身后的旗袍少女吃着一根棒棒糖,嘟囔道:“早就给您说过小莲花儿经不起折腾,您还非要玩儿花样。”她打了个哈欠,“害得人家的美容觉都睡不成了。”
沈顾阳面无表情的道:“六月,你要是想睡,我可以让你在地底下睡一辈子。”
六月后脑勺一凉,她连忙抽出突然变得烫嘴的棒棒糖:“对不起,先生,我刚才开玩笑的。”
沈顾阳似乎有些疲惫,他用支起额头,厌烦的挥手让六月离开。
六月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蔫脑的走了出去,门外陆星垣正拿着报告要进来,见她神情晦暗的样子,讪笑:“又在先生面前说错话了?”
六月眼泪汪汪的看他:“嗯……先生说要把我活埋掉。”
陆星垣点了下她的额头:“要不是你武艺好,就凭你这张嘴,早被先生埋了十几回了。”
六月摸着被戳痛的头,撅着嘴问:“里面那个抢救的人到底是谁?连句风凉话都不能说?”
陆星垣笑着摇摇头:“能让先生半夜守在手术室外的,还能是什么人?”
六月一脸震惊:“难道不是因为良心的谴责?”
陆星垣才是一脸震惊:“你何时见过先生有良心这种东西?”
说着推开门走了进去:“先生。”
闭着双目的沈顾阳听到陆星垣的声音,马上睁开染了红血丝的双眼:“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星垣瞄了一眼沈顾阳双眼下淡淡的青色,低头看着诊断汇报:“我们从他上次住院的地方调来了病例,上面显示说他有胃溃疡病史。前几天他拍戏时被谢雨菲踢中腹部导致胃出血住院,昨天下午他又不顾劝阻强行出院,所以今天应该是……旧疾复发。”
沈顾阳听了他的汇报,好长时间没有吱声,只是抱着双臂坐在沙发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陆星垣打开一看,是主刀的专家。
沈顾阳从沙发里站了起来,肩上的大衣滑落到地上。
对方除掉了口罩,毕恭毕敬的向沈顾阳道:“沈先生,手术很成功!患者的情况比我们预判的要好很多,相信很快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沈顾阳紧皱的眉头,似乎终于微微松开了一点。
因为腹部没有创口,郁之宁很快便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郁之宁醒醒睡睡,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处在半昏迷的状态。
沈顾阳坐在他的床边,有些情难自禁的抚弄郁之宁的手指。
他想起自己20岁时,跟其他男人已经生了孩子的沈夫人,总疑心他要与自己争夺沈氏财产的所有权,所以便限制了他的自由,将他半软禁在别墅。
或许是怕自己过于反抗惹出事端,她便想到要送给自己一个伴儿。
也或许是因为怕女孩儿怀孕,所以她挑选的对象都是男孩子,漂亮,单纯,没有家庭羁绊,可以随便玩弄,也可以随时抛弃。
所以郁之宁就这样被选中了,走进了自己愤怒、挣扎又绝望,却还要假装淡泊、平和又静好的世界,带来了那最亮的一束光。
沈顾阳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干涩。
他闭紧双目,低下头去,轻轻吻了吻那光滑的手指。
“……先生。”
陆星垣轻轻走进来,将郁之宁的手机递给沈顾阳。
手机背景是一个胖胖小男孩儿的背影,而在过去的24小时,“儿子”给机主打了无数个电话。
沈顾阳的眼中又恢复了冷漠。
“您跟郁先生的微信痕迹已经全部删除。”
陆星垣说。
沈顾阳点了点头,缓缓起身,陆星垣马上为他披上风衣:“先生,您一夜没合眼了,我送您去贵宾室休息一下吧!”
“不了。”沈顾阳戴上眼镜,“把我跟他见面的所有痕迹抹掉——我不想再见他。”
陆星垣一滞,马上答道:“好的,先生。”
沈顾阳推门欲走,却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病床上静静的郁之宁。
一张苍白,却一如既往美好的面孔。
沈顾阳垂下眼,对陆星垣吩咐道:“等他醒了以后,给他找几部戏演男一号。但是不要透露是我的意思。”
说完,他转身离去,长长的影子摇曳在医院无尽的走廊里……
郁之宁所在的私立医院非常高端,提供极为周全的医疗服务,与此同时价格也惊人,普通群众很难承担如此高昂的价格,郁小景也只是在同学口中听说过,连在哪里都不知道。
蓝溪本来说要接他一起去医院,但是郁小景却等不及了,开着手机地图便出了门。
郁小景接到郁之宁住院的消息后就开始哭,他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就哭了一个小时的路,同车的叔叔阿姨们吓得几乎要报警。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么能哭,好像从小到大所有的眼泪都积攒到了今天要一起流下来。
郁小景虽然胖,跑得却飞快,进了住院区一路狂奔。
但是他冲得太快,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子,他刹不住车,马上就要一头撞上去了——然而一个旗袍小姐姐突然出现,护在男人深浅,一个太极甩手,便将他整个人都“转”了出去。
郁小景转了3600°,啪得一声倒在地上。
“现在的熊孩子真是讨厌。”那漂亮小姐姐嫌弃的拍了拍手。“你妈没有教你好好走路吗?”
郁小景对她的讽刺无暇顾及,只是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男人说了声对不起,便背好书包一溜儿烟的跑没影了。
只留下男人一脸震惊的站在原地。
“先生,”六月紧张的问男子,“刚才没撞到您吧?”
沈顾阳回过神来:“……没有。”
一行人上了车,陆星垣一边给他沈顾阳沏咖啡,一边察言观色:“先生是否累了?我为您揉一下太阳穴?”
沈顾阳摆了摆手。
他似乎是回忆起了往事,突然说道:“星垣,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我是在H私立小学念得书吧?”
陆星垣笑:“当然记得。”
沈顾阳若有所思的低下头,食指轻轻敲着车椅的真皮扶手:“十岁前,虽然我的成绩永远是级部第一,却因为太胖的原因,而被嫉妒我的同学欺负排挤,以至于半个朋友也没有,永远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顿了一下,望着窗外的风景:“上了初中以后,我发誓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胖下去,于是不断的节食,运动,和健身,样貌大变。于是所有人都忘记我曾经是个小胖子了……虽然我还是没朋友。”
沈顾阳突然笑笑:“你知道吗,刚才那个孩子,跟我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郁小景冲进病房时,郁之宁还在睡。
房间里有两位高级特护,见郁小景满面泪痕的跑进来,很自觉的为他让开了位置。
病床上郁之宁虽然撤了氧气,但呼吸仍旧微弱。
他脸上的妆全没了,头发干枯,嘴唇也是苍白的颜色。
这几年,大概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他脸上几乎是时刻带着妆的。郁之宁知道自己吃的是青春饭,一旦显了老态,而又没有成功转型实力派,自然会被慢慢淘汰。然而他真实的年纪,并不会因为自己的虚构而减少五岁。
他不想见到自己眼角渐渐浮现的细纹,所以连郁小景也很少见过他的素颜。
但郁小景却喜欢他不化妆的样子,他觉得真实的父亲才最为美好动人——他有一对淡淡的眉毛,一双大而圆的眼睛,高挺精致的鼻梁和菱形的嘴唇。
哪怕他现在灰白的脸色几乎跟他灰白的头发融为一体。
可是他现在静静的躺在床上,对自己的到来一无所知。
他就好像死掉了一样。
郁小景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孩子,“爸爸死掉了”的想法一旦冒出,就无法遏制的让他恐惧起来。原本还是默默流眼泪的郁小景毫无征兆的大哭起来:“爸爸,爸爸你怎么死了?爸爸你醒醒啊!”
两位特护赶紧过来安慰他,但是郁小景扑在郁之宁身上,怎么劝都劝不住。
“…………”
原本熟睡的郁之宁突然皱起了眉,紧闭着双目,用干哑的嗓子嘟囔着什么:“……………………”
郁小景止住哭泣,惊喜的跳起来:“爸!你活过来啦!”
郁之宁仿佛被噩梦困扰,手指抓进了床单,但郁小景知道他有话要说。他赶紧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