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谱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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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闻言脸骤然涨的通红,吞吐了半天才道:“你少小瞧人!我……我该齐全的都齐全了!总之你无非是想离开这个家,我把你赎出来就是了!”
“再说。”虎子叹息道:“我家少爷现在病重,昏迷不醒,你去闹也无益,得不了好儿。”
“他病了?”胡阿娇微微眯眼。“这么说,你今日来找我,也并非他的意思?”
没等虎子说话,胡阿娇又冷笑道:“也是,他又哪有这样的胆子?指望那个废物,倒还真不如指望你来的实在,只不过……”
胡阿娇看了一眼虎子,道:“你若打算娶我,就要真的拿我当你妻子来待,否则我也是不依的,要不然你就杀了我灭口,一干二净。”
虎子不假思索的点头。“这个不用你说,跟了我,我自不会委屈你。”
看着虎子敦厚爽快的模样,胡阿娇心里一暖。
想这虎子虽傻头傻脑,倒是敦厚善良,方才即便那么大的火气,也没能下手,甚至都没掐疼她。况且,能为那种主子做到这般地步,足见其人品。
她出了这火坑若能跟他,这辈子也算有个靠头了。
虎子又与胡阿娇聊了一会儿,渐渐发现胡阿娇并非他想的那般不堪。
胡阿娇是个孤儿,从小就被转手卖了好几番,最终被买来冲喜。
夫君是病秧子,婆婆对她又十分苛待,非打即骂。
她这辈子所求,无非就是个安稳,虎子承诺她,等少爷病好,老爷气消,他一定会来赎她娶她,胡阿娇也没再说什么胁迫的话,反倒嘱咐虎子不要在江善德起头上提及此事。
江善德回到书房,闭门独自气恼。
气的是,江念忠在他面前素来表现的乖巧温顺,他也就当他是个老实孩子,万万没料到,江念忠背着他还有不少见不得人的心思,这让江善德感到背叛与羞耻。
恼的是,江念忠身上的病又多为大惊大怒所致,可他完全不知道儿子是因何而惊,因何而怒。他这父亲做的简直像个傻子,对儿子竟一无所知。
狠狠自责了一番,江善德又备感烦忧。
今日江念忠毫无生气的模样让他着实吓的不轻,当时他猛地冒出来一个念头,倘或他这独自真的哪日有什么不测,他江家岂不就断了后?!
加之张郎中的一番话,更让他忧虑,依张郎中的意思,江念忠的身子已是伤了,日后成不成气都很难说,万一他日后身子不大中用了,江家不还是要断后?
自己以往只顾着对妻子的忠诚不愿纳妾,却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岂能就如此安于现状,不为以后留个退路,做点打算呢?
兴许,是时候该考虑纳一房妾室,再为江家多添些人丁才是正经。
“老爷,我把早饭给您送过来了。”门外,王大娘叩门请示。
江善德舒展开眉头,道:“进来吧。”
王大娘推开门,将饭菜一一摆到江善德面前。“今儿一大早就听说忠哥儿病了,我赶忙煮了些姜汤给送过去,所以饭做晚了,老爷不要怪罪。”
江善德叹了一口气,没有什么胃口。
王大娘见状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老爷再忧心也是要吃饭的,不然忠哥儿没好起来,老爷就又倒下去,这可让太太如何是好。”
江善德从小由王大娘照看大,王大娘最知道怎么哄他,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让江善德对于吃饭的事情正视起来。
王大娘也不着急走,抱着托盘站在一旁问道:“不知郎中怎么说?”
江善德对王大娘很是敬重亲近,许多心里话也都只愿意跟她说。
虽然脸上挂不住,可他还是一五一十的把郎中的话都告知于王大娘,并且说了自己对江念忠以及小红之间的疑虑。
王大娘闻言,想起素日小红给她的难堪,一拍大腿道:“老爷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这小红姑娘刚来咱们家那会儿,可也是温顺乖巧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们是冷眉冷眼,呼来喝去,简直跟个小主子一样,我还纳闷呢,不成想是有这么个缘故。”
王大娘的话让江善德心中疑虑更深,碍于无凭无据,仍不敢断定。
王大娘先安抚道:“忠哥儿年轻气盛,有点那些心思也不奇怪,老爷也是年轻过来的,这个怪不得他,但有几个人因那点心思就能伤了身的?若没那些个不知好歹的狐媚子祸害,他哪能那么没有把持,不知节制呢?”
说着,王大娘压低声音,添油加醋道:“老爷怎么就不想想,这小红如今也二十大几了,当初太太要给她寻婆家,她死活不依,为什么不依?她嘴里是说的好,说什么想一辈子伺候太太,可到底揣着什么心思,谁知道呢?”
这一番话,算是让江善德醍醐灌顶,似是堪破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拍案而起。“是了是了!这三年孝期,念忠也不曾出过门,除了小红还能有谁?”
王大娘眼睛一亮,肯定道:“可不是吗!老爷算是想到点子上了!”
江善德自责的捶胸顿足。“唉!这都怨我啊!当初小红说不嫁,太太也就依了,我只想着她既不嫁,便不能勉强了去,从来没想过这么多。念忠年少无知,他懂什么?!硬是被哄骗的伤了自个儿。都怨我,都怨我啊!”
王大娘忙道:“这哪儿怨的着老爷!都是那狐媚子惹出来的!只是……这小红不管怎么说都是跟着太太过来的,不管老爷怎么处置,都要先同太太商议过,别驳了太太的面儿。”
江善德想起上次孙氏哭闹,心有余悸,连连点头。“还是王妈思虑的周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说起周到,江善德又记起方才所虑,不禁叹气。
王大娘见状,忙问:“老爷怎么又叹起气来了?”
“您有所不知……”江善德忧愁道:“这次念忠病的不轻,我早上看见他那副样子,险些以为他不中用了,吓了一身冷汗。由此又想到,倘或他哪日当真有个好歹,我江家岂不就断了后?若如此,日后要我以何颜面去见江家列祖列宗。”
王大娘进前一步,道:“老爷思虑的极是,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爷不愿纳妾,是怕委屈太太。可太太她……除了忠哥儿就再没动静。如今郎中又说忠哥儿伤了身子,无论如何,老爷也该往后考虑考虑了。”
王大娘的话算是说到了江善德的心窝上,江善德欣慰道:“还是王妈最懂我的心思。”
王大娘又道:“老爷别怪老婆子多嘴,说的不好听,老爷也权当是忠言逆耳胡乱听听便罢。更要看在奴婢喂养过老爷的份儿上,不要跟老婆子置气。”
江善德恭顺道:“哪里的话,您但说无妨。”
王大娘见江善德如此,推心置腹道:“老爷您虽有才华,却有些死心眼儿,那些下人也都是看准您这一点,才敢胡作非为。就说小红,她必然认准只要和少爷好上,老爷为了责任面子,定会让少爷纳了她。”
江善德连连点头,十分赞同王大娘的见解。
王大娘得到肯定,更进一步道:“再说老爷为了少爷打算卖田产捐官的事,老爷现在还年轻,早早把全部家当都押在少爷身上,那是极冒险的事儿。舅老爷极力促成此事,那是在给太太谋划,老爷也不想想,老爷手中若没了田产,日后凭着什么管伏太太和少爷呢?”
江善德闻言,不寒而栗,想到孙耀邦所说种种,愤怼道:“难怪孙耀邦先是替周老爷说话,又反过来说周老爷算计的好。原来真正算计我的是他!真是人心险恶!”
“俗话说无商不奸,孙家那本就是靠着坑蒙拐骗过日子的人,老爷哪是他的对手?”王大娘提议道:“依我看,那周老爷提及婚事,是更想买咱们家的田产,至于他家女儿,他巴不得随便找个人家赶紧交代了。所以,我觉着到时候老爷把价出高些也是无妨的,这样一来,老爷捐官后也不至于两手空空,周转不来。”
江善德起身给王大娘深深鞠了一躬。“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儿子受教了!”
“哎哟,真是折煞老身了!”王大娘忙扶起江善德。
江善德起身,嘱咐道:“另外……即日起,念忠的药食就有劳您了。”
“老爷尽管放心,只是……少爷的饮食起居一直由小红照看,我也不敢随便顶撞了她去,老爷不如先料理料理这档子事罢,别让老婆子白白得罪了人。”
江善德点头。“此事不宜耽搁,我这就去找太太。”
孙氏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江念忠房中照看。
小红也忙了一早上,连着早饭和煎好的药汤一同端了过来。
小红把饭菜放在桌子上,道:“太太先吃饭去罢,我去给老爷送过饭就回来喂少爷吃药。”
孙氏起身道:“你不也还没吃吗,你留下,喂少爷吃过药之后把饭菜吃了,我去书房和老爷一起用饭。”
小红也不作推辞,点头应声。
孙氏刚到厨房门口,就和王大娘打了个照面儿。
王大娘说江善德的饭菜已经送去了,让孙氏先去书房,她即刻把饭菜送过去。
孙氏进书房时,江善德正在吃饭,江善德素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孙氏知趣的不言语。
不消片刻,王大娘就送来了孙氏的饭菜,二人静默的用过早饭,回了卧房。
知道小红在照顾江念忠,孙氏也没叫他,亲自打水侍奉江善德洗漱。
二人洗漱罢,转入暖阁,双双上了软榻。
夫妻二人此刻各怀鬼胎,都沉默不语。
江善德想的复杂,便更是迟迟开不了口。
沉默良久,孙氏咬了咬牙,想着先试探试探,便道:“平日家里没事,也不觉着人不够用,如今忠哥儿病了,才觉得家里就凭小红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再者过段日子忠哥儿就要成婚,那时恐怕更忙,新媳妇进了家,也不好与咱们共使唤一个丫鬟。何况……原是我以前不懂事,把小红耽搁了,如今想想,还是该给她找个好人家才是。”
听孙氏这么说,江善德有些惊讶,以为孙氏是知道了什么,可看着又不像知道了。
而且孙氏说的有理有据,都是实际情况,也不似是有别的隐情。
江善德拉过孙氏的手,温和道:“原也是我的错,只想着要勤俭持家,便没再买丫头进来,没的委屈了你们。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想的这么周到。”
从未见江善德这样温声细语过,竟还说是自己的过错,孙氏有些讶异,心里更加不安。
江善德一脸善意继续道:“小红侍奉了你这么久,对我和念忠也都侍奉的周到。都是咱们年少无知耽搁了她,依我看,不能随便在村子里找个人就嫁了,该寻摸个好人家才是。你兄长见多识广,不如就把此事托付于他罢。”
江善德的至诚至切,让孙氏又意外又惊喜。
意外的是他能这么爽快的答应,惊喜的是,她可以确定他与小红之间什么事都没有,非但没有,对她和她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江善德顺水推舟道:“正巧,你哥哥说他明日还来,你今晚让小红收拾收拾,明日就让跟你哥哥去罢。”
孙氏道:“倒也不必这么急……她去了,咱们眼下又没人可用了。”
江善德摆手。“念忠马上成婚,到时候忙起来就没人顾得上她了,还是早些托付给你哥哥罢。至于人手,明日我叫王大娘去附近村子采买几个回来便是。”
孙氏道:“就算采买也要几日,忠哥儿病着,家里一日都缺不得人。”
江善德安抚道:“不碍事,让王大娘叫她家的孩子们来帮衬几日就好。毕竟你哥哥明日来后,就不知什么时候再来了,趁早托付了为好。”
江善德这么说,孙氏也没什么可驳的,只觉得江善德反倒比她还急着将小红嫁出去似的。
夜里,孙氏将二人的决定告知了小红。
小红先是哭着不依,孙氏急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不容易才说动。
翌日,王大娘带了自家的一个女儿,两个侄女来了家里,让她们先帮衬着,自己按照江善德吩咐,跑去邻村去给家里采买丫头。
孙耀邦一大早坐着马车过来,说以田产做聘礼的事已经说妥了,江善德表示了想高价卖地的意愿,孙耀邦连连称赞说他终于上道儿了。
江善德又告知孙耀邦自家儿子的病情,顺便将小红的事托付于他,孙耀邦一一爽快应下。
送走孙耀邦,江善德便转身去探望江念忠。
孙氏在厨房看着煎药,屋里只有王大娘的小女儿玉凤照拂。
江念忠昏迷不醒,玉凤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蘸着茶水写自己刚跟哥哥学的字。
写了良久,琢磨着该给江念忠换换冷毛巾,谁料刚一起身就踩着一只陌生的脚。
玉凤惊的大叫一声,向后倒去,直直倒进了江善德怀里。
触碰到少女柔软的肩臂,江善德心底微动,忙将玉凤从怀里扶起。
看到身后的人竟是江善德,玉凤又惊又羞,满脸通红的行礼问好。
江善德定了定心绪,应了一声,随即上前去看江念忠。
看到江念忠一点不见好,江善德深深叹了口气。
玉凤见江善德叹气,忙安抚。“老爷不要太担心,今天早上少爷还说胡话了呢,我娘说了,说胡话就是见好儿了,用不了几日就能醒来。”
江善德抬头。“你叫什么名字?”
玉凤颔首。“小女姓王,叫玉凤。”
“玉凤?!”江善德讶异。“你是玉凤?!”
玉凤娇憨的笑了笑。“老爷还记得我?”
江善德想起往日的事,笑道:“怎么不记得,你七岁那年来家里和念忠玩儿,把念忠打的鼻青脸肿,后来只要他不听话,太太便说要叫你来家里,他一听就不敢放肆了。”
说着,江善德叹息。“日子过的真快,不过七八年光景,你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玉凤爽朗道:“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却一点没见老,还和当初一样。”
江善德笑嗔道:“真是个爽快伶俐的丫头。”
言罢,他起身,道:“好好照看念忠,可别再欺负他了。”
玉凤连声应允,躬身送江善德离去。
望着江善德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