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留痕-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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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拖拽痕迹并不是很长,很快,电筒灯光下出现了一只红色的女式的单鞋,孤零零地躺在草丛中。
“妈妈妈妈呀……”
魏雄风看到那只红色的女士单鞋,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已经吓得两腿打颤了。
再往前追了两步,经验丰富的几人很快闻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路铮的手电筒一晃,前方的圆形灯光里终于出现了他们一路追逐的终点。
唐邵源快速上前看了看,没上手摸颈动脉就神色沉重地起身:“已经确定死亡了。”
“天哪”
“好惨……”
同时发出声音的是薛一维和魏雄风,此时的魏雄风也忘了害怕,有些不忍地闭了一下眼睛。
面前的一具女性尸体四肢摊开,脸上身上糊满了血液和泥灰,看不清长相,下身裤子半褪,遗容不整,手脚软绵绵的,尸僵已经消失了,初步出现了腐败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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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DNA比对确认,死者就是失踪的姜艺香。死亡时间是在三天前她失踪的当天下午至半夜之间。”唐邵源在案情分析会上神色肃穆地说:“死者头部有开放性创口,伤口经过比对,凶器是不规则的钝器,在现场我们进行调查后,发现凶器应该就是山上随处可见的石块,但是伤口深度和出血量都不致命。除了头部创口,全身上下没有其他明显伤痕,腰部有拖拽形成的细长划痕,伤口有生活反应。双手无束缚伤,颈部无伤痕,至于死亡原因——是窒息。”
窒息?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双手没有束缚伤,颈部也没有伤痕,那么姜艺香是如何窒息的呢?如果说是捂住口鼻的话,就算她被敲晕了,人在受到暴力的时候总会有一定的痛苦感觉吧,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没有挣扎呢?
正在一群人不解的时候,唐邵源抛出了第二个一点。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衣着不完整,裤子半褪,但是我经过检查,没有在受害者体内发现精斑残留。”
说到这儿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点微妙了起来。
“但是死者确实在生前遭受了性侵犯,只是根据尸检结果,我们可以确定,施暴者对死者的侵犯,是通过手指完成的。”
全场瞬间一片哗然。
“我靠,什么人。”魏雄风显然对此非常愤慨:“这是变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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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不变态目前还没有办法得知,案件倒是在此时再次遇到了瓶颈。
受害者遇害的地方是山上,而且学校周围的马路往北到小苍山,往南到发现自行车的位置,都没有监控摄像头,咸鸿儒副大队长带着一队侦查员出去调查,发现也没有任何的目击证人。
这就难办了。
路铮坐在物证室里,皱着眉头研究着面前的一堆照片和物证。
死者被发现的时候上身衣着完好,穿着一件米色的羊毛开衫,里面是一件细格子长袖衬衫,下身是简单的黑色棉质裤子,脚上是酒红色的单鞋,是一副相当典型的女教师打扮。在尸体被发现的现场他们还找到了一个女士挎包,看起来应该是死者的随身物品,包里有一个很廉价的平板手机,一个用旧了的折叠钱包,钱包里没有任何现金,不过银行卡都还在,一个空空的零钱包,一把小梳子,一支钢笔,还有一本书。
路铮戴着手套翻开了书页,这是一本市面上很常见的成功学励志书籍,似乎还是别人送给这个女老师的,书的扉页上写着一行字:“祝前程似锦!”
书本看起来有一点旧了,书页也有一些发黄,不过保养的很好,没有破损的痕迹,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惜。
路铮叹了一口气,放下了书本。
每次破案看到受害者一些特别有私人风格和个人色彩的随身物品时,他总是会忍不住地觉得很难过。
总觉得……这么一个鲜活的人,就在不久前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过着或精彩或无聊,或积极或颓废的日子,一转眼已经成为冰冷的停尸间中的尸体,随身物品被放在自己的面前查验,是一件很悲伤很残酷的事情。
“有什么发现吗?师兄?”
说话的是坐在对面的唐邵源,他完成尸检之后也在仔细研究着尸检过程中的记录和照片,此刻似乎是察觉到了路铮的情绪低落,适时地开口问起了工作。
路铮闻言打起了精神笑了笑:“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首先是这双鞋。”
一边说着,他把鞋子举起来秀出了鞋后跟:“姜老师应该是自己在没有受到胁迫的情况下骑车到达犯罪现场的,小苍山山势很平缓,在山路上骑车完全可行。她的鞋底比较均匀地沾有少量的泥渍,鞋身没有太多甩溅痕迹,山路上泥土比较多,如果徒步上山的话鞋底应该会更脏一点。只有鞋后跟因为受到重击之后失去了行为能力,在被拖行的过程中沾上了大量的泥土,这和现场的拖拽痕迹也吻合。”
“手机里通话记录显示,最后一通电话是姜老师去世的前一天晚上,这个是她家里的电话,短信也没有什么异常,她的手机用的比较少,通话短信都不频繁,这种手机也不支持上网功能。”
“至于说钱包。”路铮在这里陷入了思索:“的确有谋财害命的嫌疑,因为姜老师的钱包中没有现金,而且凶手似乎非常贪婪,把她零钱包中的硬币也都一个不留地悉数取走了。但是这儿有一个疑点。”
说到这里,路铮抿了抿嘴:“这种平板手机,的确不值几个钱,但是还有有价值的,如果说凶手缺钱到连零钱包里的硬币都要拿走的话,为什么不取走姜老师的手机呢?这个手机并没有放在夹层里,很好找的。”
这个问题的确很让人困扰。
唐邵源思索一会儿后,给出了自己的猜想:“会不会是因为……凶手并不是为财杀人,而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呢?钱财只是顺带?”
“一般情况下,如果说犯罪嫌疑人对受害者实施了性侵犯,但是又是使用了道具或者手之类的话,有很大可能是因为凶手本身是同性,或者性功能不健全。”唐邵源点着那张死者头部伤口的照片:“根据师兄你对骑车人的身高推断,还有头部伤口的角度,凶手身材较高,应该不是女性——会不会是因为凶手因为男性功能障碍,自尊受挫,产生了一定的性变态或者报复心理,针对独身女性下手作案?”
第61章
唐邵源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事实上,这几乎可以说是他们能够找到的最有可能性的一条探案线索了。
“就是为什么姜老师的脸上被弄得这么脏呢?”路铮对于这一点还有一些百思不得其解,毕竟按照现场看来,姜老师身上的毛衫还有裤子等衣物都只有下面拖行的地方被污泥、落叶等弄脏了,如果只看上面的话,还是挺整洁的,理论上不应该在脸上有这么多泥土才对。
“会不会这样更加体现了凶手对于女性的仇视?”薛一维推断道:“不仅做出了侵犯行为,还把受害者的脸部抹脏,给人一种故意羞辱的感觉。”
耿志忠和咸鸿儒听了之后,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姜艺香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很快,和她平日里交集比较多的人士都被请到了市局谈话。
首先第一个来到市局的,是姜艺香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韩蕾。
韩蕾进来的时候模样十分憔悴,眼圈红肿,她身材纤细高挑,一头短发似乎也没有心思打理,乱糟糟的,路铮被她游魂似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为她倒了杯水,还递了一张纸巾。
“谢谢警官。”韩蕾喝了一口水,看起来似乎镇定了一些,不过表情还是很痛苦:“我是艺香的好朋友,这两天担惊受怕的,一直没睡,状态有点不好,让你们见笑了。”
“如果状态不好不能参加谈话的话,可以换一个时间。”路铮见她状态实在是有些吓人,便友善地建议道:“不要熬坏了身体。”
“不,警察先生,我不累!”韩蕾听到这里,情绪变得很激动:“请赶紧开始吧!没有抓到凶手,我根本都睡不着觉,每天晚上一闭眼,就听见艺香在我耳朵边哭,说她死得好惨……”
说到这里,她抽噎了一下,用那张纸巾草草擤了一下鼻子。
见她急着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路铮也不勉强,先从社会关系开始问起。
这韩蕾的确是姜艺香的好友,对她的家庭情况,个人经历等等都非常了解,略一思索便开口说道:“艺香是个特别特别敬业,特别特别认真的女孩子。她家里条件不太好,是农村的,从小就要砍柴喂猪,但是她一直都有个读书梦,就算她爸抽她鞭子也不肯放弃,一直努力念书,家里没钱,一路靠着学校的奖学金和老师的资助读完了师范大学,毕业了之后本来她有机会去更好的学校教书的,但是她觉得自己也是从农村上来的,而且收到了很多好心老师的帮助,所以她就总想着反哺社会,于是选择了文远教书……她说许多城里的孩子已经有很好的学习条件了,而文远这样的学校不一样,这些孩子如果好好念书,未来他们的人生可能是会有质的飞跃的……”
说到这里,韩蕾又忍不住落泪:“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每一节课都认真准备,赚来的工资除了寄回家里,就是捐给她以前读书的学校买书买教学器材,自己也不知道攒点钱,买点漂亮衣服,每天倒腾的就那两件……”
路铮听到这儿,心里也觉得很同情,又给韩蕾递了张纸:“那姜老师的同事关系呢?”
“都还可以。”韩蕾想了想说:“我们学校经费不太多,所以老师的人数很少,每一个老师都要负责三个年级的教学,所以语文数学老师全校加在一起就只有四个人,还有两三个副课老师,大家平时关系都还成吧,艺香她做事认真,有时候有点较真,会和大家起矛盾,不过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情,大家很快就和好了。”
路铮点点头,只是同事间的小矛盾的话,似乎也不足以支撑凶手做出如此暴行。
“那姜老师有男朋友,或者关系比较密切的男性往来者吗?”
“哪儿有啊,她一心都扑在这些学生身上了。”韩蕾提到这儿,脸上的表情有一些一言难尽,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本来艺香有一个大学的师兄,和她一直关系蛮好的,艺香在文远工作之后时不时的那个师兄还会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过来看她,带些水果什么的,一看就是对艺香有意思的。哼,但是那个师兄也不是特别的坚定,艺香回应的少,两人渐渐的就疏远了,后来那个师兄见艺香没有这个意思,就不再来了。”
路铮听了之后,将那个大学师兄的名字单位要了过来,准备随后做一些进一步的调查。
“姜艺香老师失踪的当天,你有感觉到她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姜艺香和韩蕾所在的文远寄宿小学,这些老师工作非常辛苦,不仅要承担教学的任务,还要兼职做生活老师,所以基本都是在学校里的教职工宿舍居住的,她俩关系好,是室友,韩蕾应该是最后和姜老师有过接触的人之一。
“那天……艺香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韩蕾抹了抹眼泪,皱着眉毛使劲儿思索着,看起来似乎想要把所有的细节想起来似的:“我们中午一起吃了饭,下午去上课,上完课之后我问她去不去食堂,艺香说她回一趟寝室,让我不要等她先自己吃,我就走了。回到宿舍之后看到艺香把她的教案什么的放在桌子上了,应该是回来过了,然后她的手提包不见了,我想她可能出门去小店买一点日用品了,或者是临时回家了,因为那天是周五嘛……我就没当一回事,直到后来怎么都联系不上她,才觉得出了问题,和艺香的妈妈通了电话,后来就报警了。”
说到这里,韩蕾像是崩溃了似的嚎啕大哭起来:“都怨我!都怪我!我应该陪她一起回宿舍的!死的为什么不是我!”
情绪仿佛流水,从失控的阀门中喷涌而出,路铮赶紧上前安抚,过了好几分钟,韩蕾才勉强平复下了情绪。
路铮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在案件被破前,细节会对家属朋友有所保密,仅仅是知道挚友死于非命已经如此让韩蕾难以忍受了,要是被她得知了好友死前凄惨的遭遇,真不知道她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等到韩蕾的情绪稳定之后,路铮找出物证的照片,开始让韩蕾一件件辨认。
看到熟悉的衣服和随身物品,韩蕾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是的,这些东西都是艺香的。”韩蕾流着泪辨认道:“没有少什么,她平时出门就一般带着这些——这本书是当时她考上师范后一直帮助她的老师送给她的,她可宝贝了;这支钢笔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我,我也没送过她什么好东西……”
送走了韩蕾之后,问询室里肉眼可见的有一些沉闷。
大家仿佛都被她痛失挚友的心情感染了,有点打不起精神来。
下一个来到市局的,是姜艺香的同事孔国安,
孔国安长了一幅清秀的面孔,个子也不矮,在这个城乡结合部地带走出去也算是挺有回头率的那种小帅哥一枚,就是头发颜色染的黄焦焦,看起来有点没气质。他在文远小学担任的是副科老师一职,是案发当天最后一个在校门口见到姜艺香的人。
“虽然说是副科老师,但是只是说得好听而已。”孔国安有点无奈地耸耸肩膀:“我就是个打杂的,什么都做,常识、体育、美术,这些课都是我教的。”
“孔老师很多才多艺啊。”黄英大队长点头客气道。
“哎,什么多才多艺。”孔国安似乎对这个形容词有些嗤之以鼻:“就是找不到别的工作了呗。好在这活儿还挺轻松的,反正这些学生也没指望他们能学点什么,随便糊弄一下就成。语文数学还装模作样听一听,不考试的副科教室里能坐着五个人就谢天谢地了。”
路铮微微皱了皱眉,对他的印象打了个折扣:“可以说一说你当天见到姜老师的场景吗?”
“姜艺香,嗬,让我想想。”孔国安一边说着,一边点着了一支烟,丝毫不顾屋里还有黄大队长这样的女士在场:“记不太清了,那天好像下午五点钟左右吧,我从学校外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