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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千画云陵-第20部分

小说: 千画云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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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夜里,他们俩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上,相安无事。
  翌日清晨,顾榕醒了来,翻了个身,看到地铺处没有林淯久的踪影,心头有些疑惑,着好行装后下床找寻那个人的身影,从外房走到里屋,依旧没有见到他。
  顾榕自昨日从客栈搬到这书生家中住以后,头晕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现下只感觉一片神清气爽。
  昨日同林淯久进了这间屋子,他替她收拾好了床铺,自己打了地铺后,收拾好屋子,便生了火做法。说来也奇怪,自己同他相处了这么久,同他睡在一间屋子里,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奇怪之感,好似他不是个少年,而是……和她意趣相投的小伙伴?
  顾榕想到这,瘪了瘪嘴。看来她人一清醒就特别容易胡思乱想。
  她望了望这屋子的整体构造,是非常寻常的屋舍瓦梁。走了几步,她思考着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
  顾榕在这小小的屋子里转了两圈,自昨日林淯久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后,她便暗暗生了一个计策。林淯久只是让她跟着他住在这里,并没有打算让她跟着他被抓走。毕竟她是个姑娘,还是宗执府的三小姐,他定不会让她置身险境。可是北上运货给她带来的魔障太深,令她难以屈和。倘若,自己只是跟着林淯久来给对方设下圈套,自己一事不沾边,岂不是难以掌握整体大局,心中疑惑难以解开吗?因此,自听到他说出心头想法后,她便也生出了想法。她之所以答应地那么快,是因为她也想要加入其中,做一个鱼饵也好,只有能够达到目的。
  她边想着,边走到床边,从昨天带过来的包裹里取出一套衣服,那衣服略显粗糙,麻布质地的衣服宽宽大大的,好在腰部有布绳,可以将衣服系紧。
  过了一会儿,她走到门前,确认门闩是插好的,接着走回床边,将身上衣服换成了那件粗布麻衣。
  她又在脸上抹了些粗泥,在眉毛处添了点软性黑墨,此种物什可以黏在皮肤上不轻易掉落,使她显得眉粗而眼大。顾榕肩背完全放松地走了走,走出了一番粗夸夸的老爷们范儿。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顾榕在屋子里无事可做,掏出袖中纸条反复地看,却没有想到什么线索。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人声。“砰”地一声,院门被推开了,一阵急促的脚步从外边传过来。顾榕刚向里屋走了一步,屋门就被推了开,一阵阵脚步而来。顾榕转了个身,眼前触到的一把剑,举剑之人身着黑色衣服,满脸煞气地盯着顾榕的脸。
  顾榕现在女扮男装,倘若轻易开口,恐会暴露身份。她紧紧地咬着牙关,同样看着眼前那举剑之人,不说一句话。长剑泛出白色的光泽,她瞥了眼那把剑,剑刃处有一些磨损,想必这长剑用来做过许多事儿,早就钝了。不过,既然钝了,也说明这个人做过的这种勾当不胜枚举。自己现下是鱼肉,而那人是刀俎,既然眼下境况如此,她便好戏演到底。
  此刻,她就是书生,书生就是她。
  她的神情一下子悲凉起来,眼中透出了然与屈从。那举剑之人身后一大帮子人走过来,有的人甚至没有带刀剑。
  这时候,那举剑之人身后一人眉头一拧,朝顾榕开口道:“小子,看你的眼神,知道你已经明白处境了,咱也别说啥了。今天算你倒霉!来吧,乖乖跟我们走,谁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顾榕看到来人约莫有四五个,心中生疑。听林淯久道,昨日清晨只有两名官兵模样的人去行这苟且之事,今日怎的有这么多人前来拿人?莫非是因为见识到了淯久的厉害,故而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再来一个林淯久?
  这些人简装打扮,没有身着官兵的衣服。究竟他们和官兵有什么联系?顾榕思绪飘飞,冷不丁地感觉到剑蓦地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小子,赶紧的,往前走,别怪爷爷我不客气!”方才说话的那个人将剑搁在顾榕脖子上。顾榕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人说话也忒粗溜,将之前紧张的气氛打破。他手上用力,将顾榕的一只手向后一掰,力道卯足了,顾榕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人说话粗野,力气也不小。
  顾榕生生受着这痛,想到自己已经决定作为鱼饵,便静下心来,思考对策。此时不宜激怒对方。
  方才那举剑之人走到那粗鄙之人身后,眼睛半刻也没有离开顾榕,细细地打量着她。顾榕的余光亦感觉到了那一道探究的目光,虽然有准备,但是心中还是略微有些紧张。
  “兄弟们走嘞!”那人朝身后举剑之人微微点了个头,将手中剑扔给了边上的人,擒着顾榕的手向外头走。
  那人力气很大,用力将顾榕手臂向后掰,顾榕皱着眉头步伐踉跄地被他往前方拱着走。“怎么了,还怕疼啊?”那人说话间用一只腿踹了顾榕的小腿。顾榕不禁他这一踢,险些跪下去。
  “你们这些书生真他妈文弱,踹一下就不行了?”他看到顾榕如同弱柳,自己还没使出多使劲儿就作势跪下去,想想都觉着可笑。可笑他一个男人,虽说只顾着看书写文,但是也不至于像个娘们一样吧。他把顾榕往自己这儿拽,自己弯下腰,使得顾榕的额头碰到他的额头,“砰”的狠狠一撞,那人脸皮厚着,没什么感觉,顾榕没想到他会来这招,没有防备被撞得头晕眼花的。
  话说回来,就算她有防备又能作何打算。
  那人见顾榕偏过头不理会自己,心里有些好奇,凑近打量她。她的侧脸似一轮美月,皎洁端和。他嘿嘿一笑,心中生出了几个想法:“你这小子性子还真倔,也不给大爷我求个饶?大爷我今儿是看在你还嫩着的份上对你手下留情。”他边说着,一只手轻轻抚上顾榕脸颊。这小子面皮还真嫩,手感异常好!
  顾榕再次偏了偏脸,哪里想到这人如同一个登徒子般连男人都入得了手。她紧紧抿着嘴,生怕自己一个不慎骂出声来。
  那人见顾榕一副“君子不可辱”的模样,心里的快意愈发增多。不顾边上同伙神情各异的脸面,神色邪佞地盯着顾榕的脸不放。这小子长得确实不错,细皮嫩肉的,虽然没有青楼那两个头牌美,却是个长脸的,到爷爷麾下来,爷爷我来宠他。
  他按捺不住,伸出左手按住顾榕肩头,顾榕以为他又要用劲揍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心里在想着林淯久何时到来。她并非害怕,但觉得两人行事比一人行事来的安全,眼下她孤注无援,该如何是好。
  没曾想,按着她肩头的人趁着这个时候一把卸下她外层麻衣。这麻衣不与下衣连在一块,一扯便露出了里头夹衣。夹衣单薄,再里一层便是合欢襟。顾榕转头看到那粗鄙男人眼含笑意,便明白了这男人心中的龌龊想法。
  “你跟着爷,爷不会让你做苦力的。爷保证让你吃好喝好,只要你日日夜夜待在爷的屋里伺候爷。”正说着,手又上了来,反复摸了两把顾榕的脸。
  顾榕蹙着眉,手被那人钳住,没有办法挣脱。现下她被当做个男人对待,被打被骂,可想不到还
  会被人轻薄。
  “不说话?爷让你说话!”那人见顾榕如此,表情不耐地盯着她一会儿,伸出手欲扯下顾榕里衣,顾榕哪里肯让他这样做,一来她是女子,本能反抗之心,二来她是假扮的男子,被他们知道了就打了草惊了蛇。
  顾榕使劲儿扭了两下身子,手里使劲儿欲挣脱那人钳子,腾出两个手指掐了那人手心之肉。他被顾榕掐得一刺,本来玩味的心冷了八分,心里起了怒火,扬起手来给顾榕一个巴掌。
  这小子,身板儿小胆不小,敢和大爷我横!那人眼里一抹杀意闪现。
  顾榕被打得趴倒在地,脸上是火辣辣的痛感。上身衣服被扯了下来,一股冷风灌进来,她瑟缩了一阵,心里冷得发寒。
  这二月天,冷得人心快要冻结起来。顾榕看着自己被掐得红痕浮起的手腕,眼前突然出现了那年她与雷老先生一起来相颉镇实践商道的场景。那时的相颉镇热闹非凡,游客繁多。客栈,街道上亦是人来人往,好不繁盛。
  而今,这相颉镇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冷清萧瑟,百姓难安。缘是这帮人将其搅得天翻地覆,生灵涂炭。
  倘若是按照每户的成年男丁数拿人头,那这个镇子确是少了一半的人口。他们多是家中的顶梁柱,被抓走后,他们的家人不知怎样心冷怎样无助。
  顾榕想到这里,硬是忍住了心头的那股火气。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手渐渐地握成两个拳头。
  真好啊,云陵国的相颉镇。真是不枉来一趟!
  顾榕眼睛渐渐模糊,并非因受轻薄受到打骂感到委屈,而是为自己身处其中不识庐山真面目感到悲凉。
  她将头埋在臂弯里,心里一阵寒凉。却听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脱衣的声音,又听见一阵刀剑相触之声,听得她一阵心惊。

  君是毒蛇谁人知(四)

  林淯久刚刚去不远处的几家住户门前转了一圈。他挑了几户人家,敲了他们家的屋门。可是皆无人应答,这些户人家家中好似无人一样,只是院落里晒着的稻谷看着几许新鲜的模样。他清楚的是,这些户人家家中实则有人,只是不敢轻易出来罢了。他不知道的是,那些百姓正趴在窗户里透着缝儿向外张望着,大气也不敢儿喘。
  带着些清醒的认识,他折回书生家。
  林淯久走到门口,见院门大开,便知大事不妙。待看到倒在地上的顾榕,以及她身边站着的一大帮子男人,心里疑问涌现。
  顾榕趴在地上,因而他看不到她的表情。而那些男人站在一旁,表情各异。顾榕身旁的两个男人,一个身着黑色衣服,一个身材高大,灰色大衣着于身。黑衣人正将衣服脱下递给边上个儿高大的男人。
  那个高的男人接过黑衣人递给他的衣服,表情有些微的恭谨,转过头看着趴在地上的顾榕,手一挥,将衣服扔到了顾榕身上。那情形,好似顾榕已经奄奄一息了一般,而他,嫌弃地上人快魂归西天,草草了事。
  林淯久心里担心顾榕,猜想着这帮人对她做了什么,心中焦虑骤现。但他不是莽撞行事之人,只是摸清了自己装扮的书生张元的性子,探听到了他的过往,如此,他便无所顾忌地向前走了一步,同时,他身前的一个人提着剑将他一挡,拿眼睛斜睨着他,上上下下地将他看了好几个来回。那人周围的同伙亦是紧紧地盯着林淯久。
  林淯久看到其中一人手腕露出来,那一截胳膊上有一只镯子,这镯子呈现琥珀色,但看不清其上是否刻了什么字。他原先也猜着他们确实与那些官兵有关,现在看来,应当就是他们了。
  他来此地,原本就是想遇上这些人,让他们误以为他是书生,将他抓走。他进而打进他们的老巢,探听些秘密。可是远远瞧见顾榕模样,以及这些人的反应,心中生出了两个猜想。一是这些人连女子都不肯放过。二是顾榕假扮成了书生,代替了他。
  林淯久皱了皱眉,转眼看到方才那个将衣服扔到顾榕身上的人一脸不耐的表情,满眼凶狠的眸色,他心里一沉,连带着脸色也沉了下去。他缓步向前,前方提剑之人眼神中多了三分警惕,剑刃的方向朝着林淯久的脖子而去。哪知面前这个高个儿青年力气忒大,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一掌推开了他手中之剑。
  掌起剑落地。那人只感觉到一阵说不上来的力道将他的整个手臂一振,小臂忽然如针刺一般疼痛,不由得松了提着剑的手。
  他心中一片讶异,此人眼神分明没有投向自己,莫非仅用余光便准确地判断出自己的弱点在何处?
  突然前方两把长剑伸来,两剑相碰发生“铛”的声音。林淯久衣袖再挥,眼疾手快,迅速偏过身子抓住了那两把剑的剑柄,取剑柄处一点用力一压,另一柄剑被这巧力弹了出去。
  一阵风簌簌而起,林淯久长发飘飞,高长的身影多了几番仙风道骨之感。但他面上阴沉,一股冷意袭人心头。
  他现在不对这些人作何感想,只想着顾榕如何了。
  那些人见林淯久如此身手,不禁面面相觑。昨日,一个少年将他们的人伤了,莫非眼前这人……不可掉以轻心。
  顾榕身边那个长得较壮见此情势,同身边的黑衣人耳语了几句,转头看向林淯久的眼睛充满怒火。
  此时,顾榕偏头听到了身旁衣服窸窣的声音以及刀剑相碰之声,她将原本埋在臂弯里的头抬起来,顺着那些声音看过去,只见距她十米开外,林淯久站在那群人中间,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身上带着一股煞气,冷冽又阴沉。但是可以看出,那股气,很快被自己的克制力所掩盖了下去。
  她原本将如今的相颉和现今的相颉对比着,从前的相颉是多么的繁华,而今冷清。这样想着,她的心冷了几分。可是抬头看到他脸色阴沉,目光如炬地看着那些人,她心中那一簇微弱的烛火缓缓涨大,光芒愈加繁盛。
  林淯久这么做,一来顾榕边上那人对顾榕所做几近危及到她的生命,二来他亦打听到了书生张元的性子,有些直率敢为人先。至于方才他那些大力道推开打落长剑,放在这个场景里,有何说不通?
  “小子,你是何人?胆敢阻止爷办事?”顾榕身边的粗鄙男人方才目睹了林淯久走近院子的整个过程,见他看到倒在自己身旁的少年之时脸色蓦地发冷,自己人动手时他身形未动,只手将他们手中的剑劈在了地上。此间大有文章!
  粗鄙男人名叫何善,名字倒是正经坦荡,可这人确实是个不好惹的腌臜货色。
  何善走上前一步,眼睛里火气渐盛。之前还从来没有旁人敢这样对自己,这下哪儿冒出来的猴孩子,撒泼打架也不照照镜子?他伸出一只手按住了腰间的佩剑,眼睛看着林淯久,大有杀之而后快的心情。
  顾榕此刻,心头那抹阴冷的感觉被温暖的心绪占去了大半。林淯久一进院子,她便暂时无了被羞辱的可能性。方才他那一阵动干戈之势,确是让这帮人紧张了一阵。只是,他如此做,难道不会暴露自己吗?
  她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这般趴于地上的姿势到底还是不妥,有可能会误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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