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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千画云陵-第21部分

小说: 千画云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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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这般趴于地上的姿势到底还是不妥,有可能会误了大事。她方才被何善打趴在地上,实是不得已,怎奈那人手劲儿如此大,她身材娇小,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用力一推,确是会倒下。被他推到的瞬间她还未反应过来,只觉着方才那一阵羞辱使得她心中有一股气,面对这恶徒,她既觉得可气又觉得可悲。气的是他也是个男人,却不会将心比心。倘若他自己受此辱亦当生出悲凉之感,悲的是那些被欺凌的人,原本无辜,却无故被欺负受侮辱,男儿的自尊被人践踏在地上,何等难堪。
  倘若,这人能够改变便好,可是世上哪有这样简单轻易的事情。
  她并没有对他的改变怀有期望,她知人心最易改变,但也最不易改变。但是有些人会戴着面具生存,谁知他是否拿了他真实的一面示人,亦或是,戴了面具示人?
  顾榕心里百感交集,她站起身来,边将肩膀下的衣服拉回肩膀。此刻她的形容虽然有些凌乱,但她浑身却散发出一股清新之感,面上没有厌恶和惊恐之色。
  林淯久将望着何善的眸光转向顾榕,眼里有一丝忧心,脸色依旧阴沉着令旁人隐隐有望而生畏之感。
  他见顾榕面上无惊惧,亦无其他表情,终是松了口气。
  他下颔处的胡子较为浓密,如此亦显得他的年纪有些长。在这帮人眼里,顾榕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那林淯久便是三十出头的青年。
  众人站在书生张元家中院落里,气氛一时间凝滞。何善等人不知林淯久身份,对他既是提防又是揣测练练。此时寒风不断,天气虽是晴朗,却犹有肃杀之感。
  何善见林淯久没有回答他,只将目光转向顾榕,心里的火一下子蹭上来。
  对面那个青年是何人,大胆擅自闯进院子,大胆到用目光直接打量爷的人!
  “真他妈可笑,爷还没见过有人在爷面前如此放肆大胆!”何善怒极反笑,今儿他不治这胆大包天的青年他还真就不姓何了。他知道对面的青年为何而满脸煞气,恐怕是因为他身边这个面容似月的少年。既然如此,这少年便是对方的软肋,硬的先不来,先来个软的,试试他的底线。
  何善将头转向顾榕,他眼中,那个少年倒是个烈性子的人,不过这不过是表面现象,说不定……他确有一颗寂寞的灵魂。
  何善淡淡一笑,走到顾榕身旁,一只手用力揽过她的肩膀,顾榕肩膀较窄,何善一揽,手绕着顾榕的肩来到她的下巴处,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将其一抬,顾榕吃痛,但与之前一掌相比,这可算不痛不痒了,她皱着眉斜睨了何善一眼,心里的冷意和厌恶之感又上升了。
  这些人不过是仗着背后之人罢了,可是那背后之人到底是何人,竟给了这帮人这么大的权力与自信。
  她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又将目光转向林淯久,只见他正朝这边走过来。但是看不清他面上表情。
  何善见那青年从容地走过来,嗤笑了一声,恭谨地看向黑衣男子。黑衣男子见他眼神示意,从袖子中掏出来匕首,递给何善。他并非何善的手下,故此何善对他与对手下人是不同的。
  何善将匕首抵在顾榕下巴上,作势威胁。“嗤,小子,还敢往前走?”此时他的笑容在手下看来万千有势,只是在林淯久眼中,不过如同一片叶子在凋落前的颤抖罢了。
  林淯久停下步伐,他知道自己脸色是如何的,也不打算改变。清了清嗓子,淡然朝何善说道:
  “不知大人有何打算,张某只听大人只抓成年男子,不知挟持着小弟是何意?”昨日女子同他说起,他们只抓成年人,不抓未成年之童。
  既然如此,破坏了规矩可真就教人倒了牙。
  林淯久见何善还拿着匕首挟持着顾榕,心里不耐,更觉得可笑。顾榕此时是男儿装扮,何善却看向顾榕多少含着些别的用意。这用意,林淯久懂得。何善不明白,自己似乎抓住了林淯久的弱点,哪知林淯久抓住了他的弱点。
  他背后的那个人,最厌恶的就是何善做的这些个腌臜事儿,以后倒是有的他受。
  “呦呵,大爷我喜欢,你管得着?”何善反问道。
  “不是我管不管得着的事,只是大人抓错了人,我来澄清罢了。”林淯久突然淡淡一笑,笑容中不带感情,只有嘲讽。

  君是毒蛇谁人知(五)

  何善挤了挤眉毛,嘴一咧,阴测测地朝着林淯久笑道:“那又如何?我说了算,既然你才是张元,咱也不客气把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弟一并带走!”说完何善朝边上两人使了使眼色。
  何善把顾榕往他们那处一推,自己朝林淯久走去。
  顾榕被推到那两人处,两臂被他们紧紧架了起来,动弹不得。
  她见何善朝林淯久走过去,心里生出一丝紧张。方才林淯久一进这院子便给这帮人一个下马威,现在她被挟持着,林淯久进退两难,可是激怒了他们?她咬了咬牙,越想越觉得他们处于被动状态,而现今事态紧急,难以把控。她的手心不由得因为紧张而出些汗。
  那处,何善走到林淯久面前,伸出手拍了拍林淯久的肩膀,一脸挑衅地看着林淯久,朝他说道:“我说,你看,你弟弟也是个可劲儿值得疼的人,把他交给我,我来疼他,保管让他吃好喝好睡好。他跟着我啊,哪里会有担惊受怕之说?”何善拍完林淯久的肩膀,绕着他走了一圈,心里料定林淯久不会动手。那小子还在自己手上,倘若他动了手,那小子便将要去见阎王。
  至于一个书生,力气不小,可看出些功力,如果对象是张元,倒也说得过去。
  善走到林淯久面前看着他,心里想着张元此人的背景。张元缘是书生,家境贫苦,但是他喜爱读书,为了考取功名将一大半的少年时光花在读书上。可是最后并没能够考上名位,只得呆在家中继续读书。
  可是光光是读书怎么能够养活自己?都说读书人最是穷酸,这话没错。但是会做其他事的读书人可不能用“穷酸”这个词形容他们。
  张元因自己没有考取功名,便开始着手翻阅许许多多的兵器书籍以及战术书籍。后来,他在镇上跟了一位师傅,那师傅打造兵器手艺精湛,张元起初只站在一旁看他如何打造兵器,刮风下雨亦不轻易回家,久而久之,那位打造兵器的师傅便觉着张元是个坚毅之人,又看他如此坚持,便收留他做了徒弟。
  张元跟随着师傅学着打造兵器,随着手艺渐渐上佳,活计便也愈来愈多。此后他便以打造兵器为生。
  “说,你小子名讳是什么?”何善知道他是张元,但是公事公办,他皱着眉头向林淯久问道。
  林淯久目光笔直看向何善。“鄙人姓张名元。”他说话时口气淡淡,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从别人口中得到张元的信息,对这个青年感到有些好奇。传说张元打造的兵器铁血可消,兵器重量至少三十斤一个。可见张元虽然是一个书生,但是一个书生能将兵器打造成那般,确实不简单。
  张元如此有能力,别人也可以不将他看作书生。
  他是一个造兵器者,打造的兵器质量上乘。
  “哈哈,我这人喜欢刨根究底,还是烦请张元替我解释解释,你一个造兵器的,怎么会住在如此破旧不堪之处?”何善同林淯久身高差不多,站在一块,眼睛可以直视着对方。何善心里知道张元为何选择住在这里,像他那样有天赋之人,远可以选择更好的住处落脚。
  林淯久在心里冷笑一声,他知道何善是明知故问。何善这一帮人,又怎会不知张元住在此地的原因?
  大多数人来这相颉镇,原因便是相颉镇繁华,民风淳朴,是个养生乐居之地。这世上,不论男女老少皆希望和乐安康,把家建造在一片好山好水之中,接着就可以好好享受生活。
  张元本就在早些年之时接受了何善之主的兵器订单,为他打造各式各样的兵器。何善背后之人没有将张元放在自己的住处附近,便是因为张元打造兵器需要隐蔽的环境,怎能公之于众放在自己的身边呢?
  “张元不喜热闹,如此僻静之地,正是张元所喜爱的。”林淯久不正面回答他,胡诌一个从侧面旁敲侧击。
  果然何善便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僻静?想不到张公子竟然唬我,拿僻静做借口?”何善哈哈大笑起来,眼睛望向天际,好似感叹,“张公子也不容易啊,那么长的时间,心甘情愿为大人打造兵器,结果只是在这小地方混日子过,何某实在是佩服!”
  “小地方?”林淯久反问他。相颉镇在这东部地区也算是个大镇了,岂是他所说的小镇?
  何善哼哼笑着,没有马上回答林淯久的问话,转过身看了看被人驾着的顾榕,眼中笑意不减。
  “你的这位小兄弟倒也沉得住气,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依然面不改色。说起来,张公子,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还有一个弟弟?”何善说话间多了一丝疑惑,他回过头看林淯久,眼里满是询问。
  淯久看了眼顾榕,按捺住心里思绪。他本不想与何善这帮人车这么久的话题,他需要的是被他们带走,直接进入他们所在的地方探听有关相颉镇的秘密。也许,那些秘密并不单单属于相颉镇。他向前走了几步,朝何善说道:“张汇非我舍弟,是堂弟罢了。只是你这般将他驾着,连气也不让他喘一口,不知堂弟心里会作何感想。”
  “现在张公子倒是好说话,之前怎的气力那么大,话也不说一句便将手下人的剑给挥了出去?”何善同林淯久说着这些不痛不痒的话,边在心里计较着,要如何将这二人带回去。
  林淯久皱了皱眉,此人不似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粗鄙,心思其实极为细腻。他一边说着不打紧的话,心里恐怕在暗自计较着拿自己如何吧。
  且此人自称喜欢男儿,却没见他望着顾榕的眼神里有什么情愫。喜欢男儿是假,借此晃人视线是真。但是不知道此人为何这么做,为何要隐瞒自己的性向。
  “我还不知道大人的名字。”林淯久问道。
  “你只要知道我姓何便可,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何善脸色晦暗,似是不耐。他一挥衣袖,朝边上的人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了,你们将这个少年带到马车上,好好看管着,好生照顾着。我将张元带到我的车上,亲自看管。”他说完,顾榕便被身旁两个男子架着走出院子。
  何善将目光转向林淯久身后的一个随从,道:“你跟着我的车,我们几个一起。”
  林淯久见何善安排好了车马,心里虽然没有底但是感到某些东西即将破茧而出,既有解郁之感,又有紧迫之感。
  他随着何善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中的杌子上,转头对一旁的何善道:“还请何大人对张汇好些。”
  何善刚刚坐下,听得林淯久这么一说,将脚架在一边的空杌子上,闭上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空气中只有马蹄踏地,车轮滚滚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何善慵懒开口:“知道了。”
  顾榕身旁的两个人架上了另一辆马车,那二人将她置于座位中央,自己分坐两边,死命看住顾榕。
  顾榕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瞥那二人,只见他们脸上除了严肃,还有一丝戏谑和看戏正欢的轻视。顾榕之前受到委屈,又联想到相颉镇男子们的命运,心里本就不快,看到身旁两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心里堵了堵。
  她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拉好衣服,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遮住路途视线的门帘。门帘上花纹繁复,鲤鱼跳跃着龙门,锦绣花团簇成一堆,一派静美的样子。
  倘若自己身处之处,亦是这般静美那有多好。
  是否是自己自小便过得还算说得过去,父亲升官后家境更是没的说。基本没有让她担心焦虑的事情发生,她仿若生在深海里的龙女,无事惹无事烦忧,只余自己悠游自在地戏水玩耍便好,是否是这样的?
  顾榕看着那团锦绣,眼前景象渐渐模糊。锦绣花团也变作一团红绿不知的事物。
  确实,自己之前很是活泼,有她在哪里会有冷场这一说法。可是经历大大小小的事情之后,按照熟知她的人的话来说,她变得有些低迷,没有从前活泼。
  说她变得低迷有些片面,只是她在心里装了心事,怎么可能看起来毫无负担,她并非没心没肺之人。
  她只是在与自己搏斗,在与时间搏斗,且看这些能否给她以情面,使她早日知道真相。
  马车在途中颠簸不断,顾榕整个行程中皆闭着眼睛,突然前方有一个障碍物,马车被迫转了个大弯,车里的人向一个方向倾倒。顾榕坐在中央的位置,随着马车转弯之势向一边倾倒过去,重重地碰到那边那人身上。
  她还来不及坐稳,就感觉那人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几乎毫不犹豫的。
  顾榕心里突然有鼓声在不停地擂打,“咚咚咚……”不是出于紧张,顾榕只觉得心里一阵闷感,身旁人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蔓延到她的心里。
  出于本能的,她使劲推开他,却没能推开。她转头去看他,他的脸是完全陌生的。长相平凡到极点。可是,有什么地方,使得顾榕感到有些熟悉。
  到底是什么地方?
  顾榕攥紧双手,只觉得一股说不清的骇然上了身。

  君是毒蛇谁人知(六)

  顾榕咬咬牙,这人之前一直站在何善的边上,却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不说一句话,他的相貌亦是平凡至极,教人难以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现下一只手揽着顾榕,头偏向外侧,教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一般而言,马车颠簸,有人将她揽住,是要稳住她,不让她东倒西歪。但是此人的动作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奇怪,他一个随从,只消轻轻将她揽住便可,何须像现在这般越来越用力?如此一来,他不像稳住她的样子,反而有点像……
  顾榕浮想联翩,她想到了一种原因,因为此刻,她听到了另一边的随从发出的窃笑,那笑声说不清楚是何意味,但在这样的气氛中显得无比不适时。顾榕转过头看了眼揽着他却没有放手的那个人。看他的样子,是之前见过的人,可以确定他是何善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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