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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第117部分

小说: 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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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寒地俞海王又如何不恼?
    至于这最后,却是涉及到根本利益之事,自去岁囊括江南四道沿海各州的海关司成立以来,远洋贸易且不说它,便是近程的短途贸易。往来渤海的船舶也是越来越少,只因丝绸、瓷器、茗茶等大宗海货多产于江南,如今更被崔破的海关寺一手控制,流入河北四道地此类货物便日益减少,即使商贾自陆路贩运而来,也仅够本地消耗,更无余力支应海运,是以在平州上货的海客每船成本比及江南,直高了三倍有奇。如此形势之下。不仅它邦海船日渐稀少、便是历来往返渤海沿岸贸易的新罗及扶桑商船也渐渐流失。没有了往日丰厚的常例供奉、也没有了劫掠对象,这半岁以来,渤海群雄们的日子是愈发的不好过了。
    “大哥,崔破这狗官欺人太甚,这素日往来海上讨饭吃地主儿,谁不知道金家兄弟跟大哥地交情?又有谁不卖他们三分面子。这崔破居然说砍就砍了,还敢悬颅示众!大哥,他这是在打你的脸面,岂能忍他”,俞坚自在这边面窗沉思。却听身后传来怒气勃发的声音道。
    眼见大哥闻言并不稍动,那黑汉愈发急促道:“大哥,自那崔狗贼成立什么海关寺以来,眼见我渤海来往商船越来越少,兄弟们十日里倒有八天闲着,再这样下去,不说没了生路。只怕人心也都散了,眼见四月信风时节又至,东南一带远洋蕃商船正是大批返航的时候,以我的心思,咱们正该狠狠做他一票,一来为金兄弟报仇。再来也好补上这半年的亏空,也免得儿郎们闲散地都不知道该怎么耍刀了!”
    闻言,转过身来的俞坚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归坐缓缓呷了口茶后,方才淡淡道:“二十年前,我等在东海与冯若芳的连次海战你可还记得吗?”
    只这一句话,堂中重又归于一片寂静,回想到那持续达半载之久地海战,适才面上尚是暴怒的黑汉也忍不住露出惨然之色。二十三年前,同样都是正值壮盛之年的俞坚及冯若芳在经过近十年地潜伏之后,相差不过一载,同步于南北两地崛起,那是一个海上群豪们的战国争霸时代,地方藩镇叛意已现的朝廷,无力再来弹压海上纷争,一时间,没有了监管地海盗们为了控制更多的航路、获得更多的财富,开始了一场历时达三年之久的争霸搏杀,凭借出众的头脑与胆识,今日地南北二海王相继雄起,一占南海、一占渤海,对恃称雄。
    复又经过一个寒冬的休整,这二人几乎是同时发动了向中部东海的扩张步伐,在经过犁扫庭穴的快意后,两强终于宿命般不可避免的相遇,在这场持续了六个月之久的海战中,两支经过血与火洗礼的队伍,碰撞出了这场漫长海战中最为绚丽地火焰,一次次伏击、一次次接弦肉搏;一具具沉落大海的尸首;一艘艘满插火箭熊熊燃烧的战船,即使是过了二十年,这血红一般的六个月依然牢牢印记在每一个生还者的心里,并无数次化为午夜梦回的惊悸。
    最终,在俞坚长兄为流矢射杀,在冯若芳长子被偷袭溺毙后,在双方拼耗实力,而属下都有人蠢蠢欲动的时候,“二王”终于认识到这是一场再也难以为继的战争,随后,已达成默契的双方开始脱离接触,复又经过约二十日的谈判之后,以平分东海商路、互不越界侵犯为条件达成了最终的妥协。当最终休战的消息传来,即便是有“人屠”之称的黑汉也忍不住从心底发出了一声放松的长叹。
    也正是这一次确定势力范围的议和,确保了唐廷近海约二十年的平静,而冯若芳及俞坚也由豪气冲天、一怒杀人的盛壮,迈入了爱慕清静、雅好茶书的暮年。
    “二十年来,虽偶有摩擦,然则当年之议,我二人却无一违反,大食及狮子国的远洋船舶多是停靠江南四道,此番若依二弟之意南下,这其间的后果,卢猛!你可都想过了吗?”悠悠一声轻叹,俞坚低沉的声音缓缓道。
    听久不以名称呼自己的大哥说出“卢猛”这个名字,那黑汉一愣后道:“咱们与那冯老儿和平相处这多年,他来新罗掳人卖为奴仆发财,咱们也没拦他,此次要对付的是崔破,又不是冲着他去,提前照会他一声,想必这个面子他总会给,大哥你到底担心什么?就海关寺那几艘船,还不在我渤海儿郎眼中!!!”,言至此处,这个汉子又发出一串粗豪的笑声。
    “这崔破去岭南才多久,就有了护卫船?他又凭什么保证商贾在南海航路的安全?半年来我日日留心,从未闻有海船被劫之事,便是去年信风时节也是如此,莫非这冯若芳改吃素了不成!二弟,这些你可都仔细想过了吗?”,并没有被卢猛豪笑感染的俞坚依然沉静说道,只是那眉间却是越簇越紧。
    “大哥的意思是冯若芳已经与崔破这狗贼合流了!”,至此,这黑汉终于色变道。
    随即,室内便是一片长久的沉默,良久之后,才听俞坚幽幽的声音传来道:“为兄忍了半年,看了半年,此事定然是不会错的了!”,微微闭上眼睛沉吟许久,才见他蓦然起身道:“既然他二人想要我的命,我渤海二郎也断然没有憋死在岸上道理,二弟,黑岩坞的船只也该出来吹吹海风、老兄弟们也都该请出来了,告诉他们,是了断二十年前恩怨的时候了!”此时的俞海王脸上,那里还有半分素日的儒雅气息。
    “大哥,要全面动员了吗?”闻声蓦然惊起的黑汉寒声问道……
    龙腾四海 第十章 海事(六)
     更新时间:2008…12…8 20:18:00 本章字数:3184
    同样的暮春时节,于岭南道春州府,却全然是另一番浓绿繁花、草长莺飞的模样,轻摇手中羽扇,催开身前红泥小炉上的茶汤三沸后,清闲把盏分茶的同时,冯若芳微微一笑,开言道:“此水火候在三沸将成未成之时,老嫩最宜,以此等水点茶,方可尽得茶之真味,二弟今天真是好口福!”
    无视冯若龙面上的欲言之色,这纵横南海的海王浅浅伸手揖客后,便自举盏先深深嗅一口茶香后,复小口啜饮,尽享这天地之珍的美味,此时的他据毡趺坐,宽袍大袖,再衬以面上那三分痴迷之色,直有说不出的名士风流逸态。
    冯若龙素知自己这位大哥的脾性,当其煮水煎茶之时,便是天大的事也自搁到一边去,是以心下虽急,也并不开言,自伸手取过盏茶小口呷饮,无奈品茶最需静心,似他这般心中有事,这茶香到底吃得几分,也就只有天知道了。
    直用了柱香功夫,饮尽盏中香茗的冯若芳一声不舍的长叹,复又阖目回味片刻后,方才将神色一收,淡淡道:“二弟心火交集,此来却不知所为何事?”
    “我这粗汉却比不得大哥的好修行,未知昨日河北道传回的消息,大哥当怎生处断?”,听其兄这一句淡淡的话语后,冯若龙遂也压下心头火性,自嘲一笑道。
    闻言,冯若芳并不立即回说此问,却是转言道:“二弟近日多于船舶作场盘桓,现下这海船已造得几艘了?”
    “自去岁秋日至今,已建成一万六千石大船两艘,另有四艘,船底龙骨已成。再有两月功夫当能建造完毕。”,冯若芳见其兄如此模样,心急之下答了此问后,随即续道:“半旬之前,俞坚已谴人知会,说要于本岁信风时节来我江南地界开开利市,大哥当即拒绝,随即渤海便有了大动静。只看此次传回的消息,他们竟已是全面动员了!若依我的意思。便准了他又如何?都是海上讨生活的,渤海这半年也着实不易,论理这个面子我们也该卖了他们才是!;再则,到时候咱们只需指点几艘不曾雇佣护卫船的远洋商舶给他们下手就是,这样也不至于损了咱们的面子,也顺带敲打敲打那些不肯出钱雇护卫船地,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之便?又何必为了那海关寺,惹来一场泼天般的厮杀?”想来这些问题在他心中积郁已久,是以此时一旦开口,竟是有滔滔不绝之意。
    似是早知道他会有此话般。冯若芳平静的听他说完之后,略作沉吟,方才开言问道:“出此庄园东行十余里处,便是你我兄弟耐以生计的南海了,二弟,你可知这茫茫碧涛都是属于谁的?”
    “当然是大哥。这南海地面上有谁不知?”,冯若龙不假思索的脱口答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此先圣之言,二弟切记是万万忘不得的,倘若心中失了此念,纵然你再是一世雄强。也必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微微低声说出这一番话后,冯若芳再瞥了一眼面带不以为然之意地二弟后,复言道:“二十三年前,正是朝廷内乱初显之时,再无瑕弹压沿海诸事。方才有了连续三年的群雄争霸,随后又经安史之乱、地方藩镇之祸,朝廷愈发疲弱,你我兄弟因缘趁便,才得以于南海坐大,今时海中之局面,一言以蔽之,全系朝廷无力监管之结果。设若此时尚是开元年间,我南海安得如此局面?拥船百余,辖众数千,说来倒真是不少,然则也不过一州军士之数罢了,纵然你得海上无敌,却总不能永不上岸!至于其它手段,只看这崔破到任不过大半载光阴,渤海已是沦落至此,二弟也该心有所感才是。”
    “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为弟也还是懂地,只是此次实在非比寻常,倘若那俞坚真个是倾巢南下,怕只怕二十年前旧事重演,又不知有多少兄弟要葬身南海了!便让他一让,又有何不可?”冯若龙直视其兄眼眸,半点也不退让道。
    对视片刻,见其弟眼中满是倔强之意,冯若芳唇角扯出一丝苦笑道:“自当日和约即成,数十年间,渤海并无负我之处,要说此次本没有不让的道理,只是二弟可曾想过,这一让之后又当如何?”
    “以后?”
    “是啊!以后……”,冯若芳起身负手眺望远方海天交接处道:“依海关寺所行之手段,无有货物可供招徕海客,这渤海商路航线的没落已在必然之中,这一次固然可让,然则以后呢?难道二弟想次次都要让吗?再则,若是此次真个让了他,崔破处又当如何交代才是?”
    “他一黄口孺儿,当日见大哥时何等恭谨,还需向他交代?即便近日让兄弟们该行做了护卫,也不过是看在他肯让咱们经手岭南及江南东道六州海货发卖的份上,再有就是楠侄与他的一点香火情分,否则,这南海航道还轮不得他来做主!”,冯若龙面带愤愤之色道。
    “崔破此子固然是并不可怕,然则他背后所代表的朝廷却不能不怕!当日他对我恭谨,也不过是要借用我等成事罢了,否则,只需他于沿海诸州颁行一道禁海令,足可不战而解我之兵。”面上收了笑意的冯若芳紧紧盯住其弟道:“此后再见此人,不得有半分恭谨之意。有了他,我南海兄弟再不为盗匪也可得生民之利;有了他,楠儿、椿儿才能有一个更好的前程;有了他,异日远洋贸易我等也能占得一份羹汤,总之,无论是我冯氏家族的兴旺,还是手下兄弟未来的生计,实已都与此人休戚相关,其人笼络尚且不及,你若敢恣意妄为,休怪我家法、帮规无情!”,言说至此,冯若芳已是声色俱厉。
    冯家兄弟自小父母双亡,这冯若龙乃由其兄带养长大,心中对冯若芳实已是敬畏之感深入骨髓,此时见十余年不曾对自己高声话语地大哥如此模样,心神恍惚之间,他竟是似又回到少年时候,口中也是重复千百遍的自然答道:“大哥说的是。”
    见他如此,冯若芳心下也是生出一丝暖意,亦觉自己适才的话语未免说得太过于重了些,正待温言劝慰几句,却见一个身影歪斜、面带一条狰狞刀疤,衣下人服饰的老家人上前道:“庄外来了一群工匠模样的汉子,还随行押着数十辆大车,领头那人说是海关寺崔大人谴他等来此……。”
    还不待他说完,早见那冯若芳面上稍带喜意道:“噢,来得好快!二弟,走,随我往庄门处迎上一迎。”
    闻听来者只是一群工匠,冯若龙心下颇是有些不以为然,只是刚刚吃大哥训斥,此时他却不再贸然接话,边起身随行,边小声问道:“这些人是何等人物,值当的大哥亲迎?”
    “今次与渤海俞坚大战,有了这些人及什物,咱们更添胜算,你我亲迎,正是份属应当。”,心情大好的冯若芳边领先前行,边微笑说道。
    一番见礼寒暄后,自有下人将这一行四十余,自京中作场千里而来的工匠们领下用餐、休憩。心中诧异的冯若龙却是饶有兴趣的来到那数十辆紧裹黑布地大车之前。
    “唰”的一声扯开罩布,一道寒芒蓦然映出,直耀的冯若龙眼眸一花,稍待片刻,凝神观去时,纵是这刀兵起家的南海好汉,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这辆长大车中所载,竟然只是一架弩弓,此弩,弓长竟达十五尺,旁配绞车,显然是作张弓之用,弩弓下整齐放置着七支弩箭,支支粗若壮汉小臂,长达三尺的精铁箭头更是制成三棱形状,在阳光正照下散发出流动摄人的寒光。
    “此物名大木车弩,乃大唐强弩之中威力最大地两种之一,以绞车张弓,每一箭出则‘声若雷吼’,射远可及八百步,最是霸道;此次运来的还有专为攻城定制的‘车弩’,经去岁改造,此弩能一次连发七箭,等闲州县城墙所中,莫不摧毁。”正在冯若龙为此杀人凶器暂摄心志之时,耳畔传来其兄淡淡的声音解说道。
    “大哥,这是为此次海战准备的?”
    “正是!南船北马,于操舟之术上,我南海健儿何惧他俞坚,唯可虑者,便是北人性情剽悍、身形长大,一旦接弦近战,后果堪忧。二十年前之战,我南海兄弟伤亡于此者,十停中就占了七停,此次,我要每一艘战船上都装备此等远战利器,再由这一干工匠们改进船速、加装‘将军炮(即发石车,后经唐人改造为可左右旋转,亦名旋风抛车及将军炮)’,即便是近战,亦借有神弓弩两千具,我倒要看看他俞坚如何来与我近战!二十年前的恩怨,也是该做个了断了!”,用手轻轻抚摩着那寒光流动的弩身,冯若芳冷声道,这一刻,他的手心竟是隐隐发热。
    至此,海上两方豪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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