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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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中大有成竹地田惜也与他斗口,只冷冷一哼,便端坐胡凳,静候好戏开场。
装上铁喙钢甲的花冠帅,再杂以一身鲜艳地毛羽、顾盼的身姿,当真是气势勃发,威武异常。比只那全身杂黄的“金刀”,相差实不可以道里计。
一声金锣,双方开斗,只见那花冠帅翅羽急扇,便向金刀狂扑而去,而那金刀却是如同耗子见猫一般,紧紧夹住翅膀,绕场四散奔逃。当其时也,众人都是炯炯注目于斗鸡场中,竟是无人发现隐于田惜身后的佟先生喉间的“咕咕”之声。
开斗以来,约有半柱香的时间,金刀都是在四散奔逃,它那紧紧夹住的翅膀竟是连一次也不曾张开,无奈那花冠行动也极是敏捷,它虽逃的极快,也已是几次中招,钢喙之下难免毛羽四散,鲜血奔流。
“九哥,一直逃这也不是个办法。”,旁观的田珍到底沉不住气,语声急促地对其兄道。而此时那田继也是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道:“这鸡斗得甚没意思,九哥,莫不是非要等它血流干了你才肯认输。”
田惜倒是对那佟先生信任的紧,闻言正要开口反击,却忽听场中一声雄壮的鸡鸣,形势蓦然大变。原来,在又一次花冠帅的昂然追击中,金刀并没有如前时般闪避奔逃,而是在它近身地片刻,应和“咕咕”的声响蓦然跃起。翅膀展动之间,淡淡的青色粉末勃然扬出,顿时,整个场内外浮起一股辛辣气息。
此招一出,那花冠帅一声长鸣,脚下步伐顿时散乱起来,而金刀黄却是趁此时机落的一个纵跃,依然是一式“凤点头”,落于其背,饶是花冠反应极快,也被狠狠一啄,鲜血迸出。随即的相斗完全成了一边倒追逐战,只不过追逐的双方却是完全反了过来,眼睛被废的花冠那里还有反击之力,在黄羽的钢喙铁甲下,羽毛四散,踉跄奔逃。一时间,整个场中已是悲鸣声声、羽血四溅。
“好好好,想不到九哥身边还有能‘放芥’的高人,小弟输的心服口服,一月之后,咱们此地再见”,眼见自己的花冠再无还手之力,黑脸的田继蓦然站起,抽过随从的腰刀,一道寒光闪过,便听场中两声锐鸣,适才还是争斗激烈的斗鸡已是同时身首异处,只溅起一蓬箭似的血花,恨恨啐了一口,田继自怀中摸出三千两的“飞白”之后,撂下这一约定,转身便去,倒也端的是有光棍儿本色。
“痛快,他奶奶的真痛快!”,田珍仰天一声大笑,对佟先生道:“看不出,连‘放芥’这等早已失传的绝技先生也会,再来,他不也是个死!。”
拍了拍手中的“飞白”,田珍不等二人接话,续又兴奋道:“今日不仅扳回局面,更赢了五百两银子,九哥,小弟做东,请你与贾先生到花神居好好乐上一乐。”
见大挫了田继的威风,田惜心下也是快意的紧,正要应声答应,却听身后佟先生一个跨步上前道:“多谢十爷盛情,只是九爷府中还有重要贵客候见,今日就不叨扰了!”
“家中那有什么贵客?”目送弟弟离去之后,田惜转身疑惑向佟先生问道。
“家师已经到府,他老人家想见一见主子。”
“噢!佟先生还有师傅?”,闻言,田惜一个惊喜问道。
“是,家师乃方外高道,我这点子本事实不及他老人家万一。”话语间,在田惜眼中素不服人的佟先生满脸都是崇敬之意。
一时兴致大增,那田惜跟上一句问道:“噢!那令师最善何术?”
“百工杂戏,字墨书画、烧炼黄白,家师可谓是无一不精”,言至此处,那佟先生又靠前一步,轻轻附耳道:“然则家师最善之术,却是观聚王气。”
听闻此话,那田惜笑意晏晏的脸上神情一紧,泛者幽绿光芒的眸子紧紧盯住佟先生良久之后,方才蓦然一笑,悄声道:“王气可观这个我倒是知道,不成想居然还能聚,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喃喃片刻,只听他一声大喝道:“来呀!备马回府!。”
京师长安大明宫栖凤阁兴致勃勃的李适接过卢杞呈上的奏章细细看了许久,沉吟片刻之后,方才一笑说道:“恩!爱卿事无巨细都已思虑的周全,朕很是满意,只是这似乎太过于奢华了些!”
自上次因其侄一事受天子训斥以来,卢杞如今于圣驾前更是谨小慎微,听闻李适话语,他忙一个疾步上前拜倒奏道:“陛下自登基以来日日勤政不曾有半日懈怠,只花费五年时光便已使天下大治,万民称颂,如今之太府岁入只是登基之初五倍有余,甲兵之精更是十倍胜之,值此五年庆典之时,安能不好好庆祝一番!说起来,这钱陛下那能花用,不过是借着这个时机,给百姓们一个同庆的机会罢了!自天宝间安史做乱以来,长安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了,还望陛下莫负了长安百万百姓的一片渴盼之情。”
“爱卿好一张利口,即如此,朕也不多言,你且将此章程送政事堂合议吧!”,心下颇是爽快的李适哈哈一笑说道。
“臣替长安百姓叩谢天恩!”,见龙颜大悦,卢杞一个拜倒谢恩后,随即赔笑奏道:“陛下,关于礼部侍郎崔破接手国子学之事,臣以为万万不可!”
龙腾四海 第三十六章 三方
更新时间:2008…12…8 20:24:43 本章字数:5386
“臣替长安百姓叩谢天恩!”,见龙颜大悦,卢杞一个拜倒谢恩后,随即赔笑奏道:“陛下,关于礼部侍郎崔破接手国子学之事,臣以为万万不可!”
“噢!崔卿以礼部侍郎职兼领国子学,本是顺理成章之举,又有何不可?再者,本朝自天宝末以来,官学衰微,倒也是该整顿整顿的时候了。哼,朕自登基以来,五开科试,国子生得中者不过了了三人,似这般,朝廷还养着他们做甚,不过虚耗钱粮罢了。”听闻卢杞这番言语,李适颇不以为然地说道,在提及国子学时,更是忍不住有丝丝怒气勃发。
见天子面色不善,卢杞微一犹豫,终究还是不愿放了这个好机会,随即开言道:“崔侍郎如今专任选官,倘若再兼领国子学,臣只怕今后我朝所选之官皆出其一门,长此以往,实非朝廷之福,也难免惹来物议,为保全崔侍郎计,臣以为此事实不可行。更有甚者,今次科考之中,崔大人更是取中一年仅十七的河阳乡贡生,诚可谓开我朝进士取士先河,如今朝野物议纷纷都是此事,更多有质疑崔侍郎选才之能者,当此之时,再令其兼领国子学,臣恐怕难服众议。”,不动声色之间,这卢相又是参了一本。
“爱卿说的是那韩姓贡生吧!”,唇角露出一丝浅笑,李适淡淡说道:“此人是朕亲自点中。崔卿不过是应命行事罢了!朕看此人忠心、文才,朝中诸臣多有不及者,物议个什么!再说坊间议论,每一科出来莫不如是,实在无法计较,也难以计较。”,言至此处,那李适随手将御案上一本书册递过道:“爱卿且看看这本科新进士们地诗赋集子后再做论说。以朕看来,这些人没一个是昏庸之辈。若非翰林苑名额有限,朕恨不能将这二十五人一并放入翰苑,哼!看看这些诗文,今科取士可谓自本朝进士试定制以来最为名实相符者,哼!还物议个什么?此次办差,崔侍郎甚合朕心。国子学本属礼部管辖,正好让崔卿这等能吏前往整顿一番,以配合明岁科考改制,为朝廷选拔出真正合用的人才。此事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再说。倒是这五年庆典之事,卿家要多费心思才是。”
“那韩家小子不过一破落子弟。没听说有这等通天本事呀!莫非是当日……”听说那韩愈竟然是天子亲自点中,卢杞心下已是咯噔一声,暗骂自己一声“昏聩”后,当下再不敢就此事再过多言,咬牙认了崔破兼领国子学一事后,拜倒行礼,出阁办差而去。
与此同时。长安崔府之中,礼部侍郎崔破大人也是同样面对着一个劝谏者,只不过,此人可远比那栖凤阁中惯会察言观色的卢相公顽固的多。
“学生实不敢认同老师改革科试之举,若真个要改,以学生愚见,也当尽废当前科试‘帖经’之弊,重复汉制,立儒学以取士,而不是将如今的杂学通卷。唯其如此,我朝选才始能真得其人,更可借此一举扭转本朝儒学衰微之势。”,崔府正堂,年不过十七的小进士韩愈肃肃然如对大宾的对着满脸苦笑的坐师崔破侃侃而言,待说到“儒学复兴”之时,他那倔强清澈的眼眸中,更有不可遏制的闪现出一片狂热。
“饶了我吧!次次都是这般说辞,都连续四天了,还要不要人活了?当初本官怎么就没想到把你放到地方为官去!这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满脸苦笑地崔大人心下这般“恶毒”的想道,说起来也是冤孽,经吏部关试,被放入翰林苑的小韩愈自全盘明了坐师的科举改制章程后,就再没了别的心思,天天一早起身,固定就是往崔府劝谏,张口儒学、闭口复兴,偏偏他这一来,言行举止必是正颜肃行,搞得身为人师的崔破也不得不正襟危坐,这日子过地真可谓是苦不堪言。他固然可以借公事暂时避开,但一回府,却见此人必定还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等着他继续“狂轰滥炸”,每到此时,崔大人再想想自己当初任翰林承旨时立下的规矩 “翰林苑除值守外,可不予坐班”,就真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咬着牙端起身侧香茗呷了一口,避无可避地侍郎大人猛提了一把精神,调整好一副“辩论”心态道:“阿愈呀!以你之见,这朝廷开科取士的本意何在。”
见坐师抛开了一副敷衍心态,生性倔强的韩愈大感振奋,当即出言答道:“朝廷开科取士,自然是要擢拔人才,以助天子牧守四方,理治天下。”
“这话倒是不错”,崔破闻言淡淡一笑,续跟上问道:“那牧守四方,理治天下更需要何等人才?”
见是这等大好阐发自己观点的问题,韩愈更是不假思索道:“守节如一、爱民如子,治天下以公心,有这几点,基本也算的是一好官了。”,言至于此,见坐师并无插话之意,他更是借机滔滔道:“说来,为官与做人一般,首重治心而修身,此诚然夫子所言之:‘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也。三皇之世,正因上位者理国以公,而天下海晏河清、万民安乐尔!后世礼崩乐坏,私欲并起,遂使天下竟尚机巧,而人心不古。再无复三皇之盛。推演本朝,亦如是也,唯其如此,欲使天下承平,则必先收拾人心,而欲收拾人心,则不能不借助孔孟之学,民如是,为官者更应如是,有鉴于此,学生以为,科试应尽废当前杂科。纯以儒学选才,而试举之法,也自当去当今之‘贴试’,而代之以‘经义’,唯其如此,方能杜绝士子们死记经文,不解经义之弊。以遴选真实之才;再则,朝廷一旦如此更改科考之法。则天下士子必定重回儒家经典之习颂,而弃当前诗赋等绮丽无用之学。长此以往,由士子而渐及天下,则何愁我朝儒学不振?儒学振而人心治,人心治则天下清,庶几,我大唐强盛可期也!”。这韩愈不愧是极富鼓动力地一代“文宗”,此时虽年纪尚小,观点并无太多出奇处,但这一番言语说的却真是慷慨激昂;而这短短一番话语。也将这个在唐时儒学衰微之际,一力排佛老而振孔孟的“圣人”学宗观点表露无疑。
“偷换概念,这是典型的偷换概念!”。崔破心下如此分说,面上却是笑容不减道:“自春秋时,夫子立儒学而百家蜂起,后强秦用商君行法家理国,修守战、务耕织,使民怯于私斗而勇于战阵,国力日强。历数世而一统六合,然则,同样是法家治国,大秦不过二世而亡;后汉之初兴,以道家黄老之学理国,遂有文景之治,至武帝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时朝中似董仲舒等儒家士子济济一堂,随后儒学在有汉一朝诚可谓是独盛天下,然则如此儒学大盛之世,依然不可避汉室衰微,天下三分。这以上种种,阿愈又当何解?人心治固然可以天下清,然则儒学振就定然可以人心治?似有汉一朝,经察举出而为官者,又有谁是不习经的?然则该贪地依旧贪,该腐的依旧腐,人心本是这世间最不可捉摸之物,时移、事移,人心亦移,岂是凭一家之学、几本经典可治的?”
崔破蓦然拎出汉之覆亡来说事,顿时把年不过十七地韩愈给猛敲了一闷棍,毕竟汉代自武帝之后不仅是以儒治国,儒学更是盛行天下,并以此衍生出对后世影响深远的“经学”。如此之下,汉朝仍是不免覆亡,这让现今学业思想并未大成地他如何反驳。怔怔站了良久,才见脸色微微泛红的韩愈出言愤声道:“固然儒学不可依,然则似明法、明算诸杂科就可依吗?退而言之,儒学毕竟是圣人传承、正统学问,如今老师将之与这般杂科并列,这……这未免也太过于辱没斯文了!”,说到此处,激动之下的韩愈竟是按捺不住,口中说出这等轻慢之言。
“不趁这你现在翅膀没硬、学术未成的时候欺负欺负你,以后还那里找机会?”,心下暗道了一句,崔破饶有兴趣地看着韩愈那涨的微红脸庞,笑着续言道:“什么是正统?譬如秦时,法家就是正统;譬如汉时,儒家就是正统;再譬如本朝,说起来,道家才是正统;这正统之说本也是随世而移地,阿愈不可太过执着。本官改革科试,不过是想兼收并蓄,殊不偏废,使我朝擢选之官,即明经义,坐堂审案时又能熟谙律条、律理;展布一方时,又能深明经济计算之道……总之,师之所为,是想借各家之长,使本朝之官不至于偏废一项,只做个懵懂官儿,也借此引导天下士子不固守一隅,学成个僵化脑袋,长此以往,何愁我大唐人才不得繁盛。阿愈,治国与治学一般,尤其是为朝廷选材,更要讲究的是兼收并蓄各家之长,不可过于偏执了。”,只看崔大人此时语态,还真是循循善诱、语重心长。
那韩愈红着脸站了许久,他本是个最能坚守己见的人,要不然也不至于后来明知皇帝不喜,依然坚持上《谏迎佛骨表》大触霉头,从而被贬谪远地,写下“欲为圣明除弊事;请收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