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春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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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最小的孩子,被予以重望的亲哥比他大了将近十岁,谁都惯着他。林放生得漂亮,说句容姿昳丽怎么也不过分,又在国外受了点艺术熏染,留了个中长发,少年烂漫说不出的多情明艳,秀丽得雌雄莫辨。
林放怒气冲冲地看着段既行身后牵着狗一无所知的江沅,像撞见丈夫和小三逛街的原配,颐指气使地瞪着他,“你谁?”
林放性子傲气,脾气又暴躁,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段既行是个例外。林放小时候性格跟如今差不了几毫,是一群人宠出来的孩子王,漂亮又恶劣的奶娃娃,身后跟着一圈坏小子,专爱逮着人欺负。唯一一次吃瘪是被欺负人不成反被流浪狗围攻,要不是段既行回身去救了他,这世上还有没有他或者还有没有个这么漂亮的他都是个问题。
然而,就因为这么个听起来有些恶俗的原因,让他成了段既行忠实的跟屁虫,换句话说叫追随者,也可以叫追求者。他这个人有个特性,那就是他想要的就是属于他的,因此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段既行就是他的。
江沅乍见他也不怯,郑重其事地回答他,“我是江沅。”
林放立马像给火箭筒似的,秀眉倒竖,“谁问你了!”
“阿行……”
林放更恼火了,手就差指江沅脸上了,“你叫谁阿行!?”
江沅被吼得缩了缩脖子,诚实地指着段既行说,一板一眼地,“我叫他阿行。”
林放气得要翻白眼,“你他妈是不是傻子……”
段既行听见那两个字,当即低声喝了他一句,“闭嘴。”
林放仍然怒气难平,但到底忌惮段既行,悻悻住了嘴。他两眼含怨带嗔地看着段既行,嘴唇紧抿着,显出些受伤难过的神色,“既行。”
段既行站在江沅身前,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我能来做什么?要不是为了你,我能来这破地方?”他伏低做小起来,“我们回去吧,你反正又不和你那狗爹住一块儿,再说你爷爷在他能把你怎么样?”他自己说完最后一句又觉得可笑,平常段既行他爷爷又哪天不在,段进延对他还不是照打不误。
但又想,段既行住这连他都立马找来了,段进延没理由不发现,要算账早就找上门算账了。不过也有可能……段进延还没从病房出来呢。
林放当时听他哥隐晦地说起段进延受了伤,而转头自己又怎么也联系不到段既行的时候,隐约就猜到了始末,后来探他哥口风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想。
段既行不为所动,“你回去吧。”
林放急眼了,“为什么?!”
“我喜欢这里。”
林放怎么可能说得动他,更加拗不过他。他就像刚认识江沅的段既行一样,每天准时来江家报到,江沅特别高兴,除了段既行他少有朋友上门,所以对这一切非常热衷。每天早上欢欢喜喜地拉开门迎接他,眉开眼笑,“你来了呀!”
高三暑假学校强制补课,段既行当然不例外,要是往常逃就逃了,可如今在李邝和江岩汐的眼皮底下,他还乐得做个好学谦逊的好学生。
他又怕江沅孤单,于是,他跟林放说,“你来陪他。”
林放老大不乐意,拉着一张脸,跟个大爷似的坐在旁边监工,那只大金毛来来回回在他脚步绕圈,吐着舌头满脸谄媚看起来傻得要命。
“长头发,小饼喜欢你。”要是不喜欢,第一次见面他那样吼江沅,小饼就该不遑多让地吠回去了。
林放不屑于向江沅做自我介绍,段既行又从来不叫他的名字,所以江沅至今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好自作主张代称他叫“长头发”。
林放无敌讨厌他这么叫自己,越是讨厌就越不想告诉他自己叫什么,因此陷入一个“越叫越讨厌,越讨厌就越不想说”的恶性循环。
每天江沅在那练琴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画设计图。他有足够强大的自我催眠技能,他想着自己是个冠荣无数、审美极佳的设计师,而江沅只是个租来给他陶冶情操的钢琴小弟。于是他又开始颐指气使,“这么苦逼的曲子你要奔丧啊!弹首舒缓点的。”
“哦。”江沅立马听话地换了首舒缓轻快的曲子,音色优美圆润,如水银泻地,听得人心驰神往,心情舒畅。
他一看快到段既行放学点了,“喂,傻子,别弹了。”
段既行不在,他就有恃无恐地骂江沅傻子。
这两个字总是能成功把江沅惹急,这让林放非常受用。
江沅很较真,“不是傻子!”
林放嗤笑一声,“会弹琴的傻子就不是傻子了?”
江沅停下弹琴的手,低下去时露出的头顶可怜又落寞,委屈得像一只被欺负了要躲回窝里的狗。林放盛气凌人地看着他,眼角眉梢全是讥诮,“喂,你要在既行面前告状,说我骂你是傻子是不是?没用的讨厌鬼!怪不得没人搭理你这个傻子。”
江沅低着头好久不说话,林放都以为他哭了,还想凑上去瞧瞧。谁知道他猛地抬起脸来,童稚烂漫的一张笑脸,眼睛亮晶晶的,方才积郁的低落仿佛一扫而空,“你热不热?要吃冰棍吗?”
林放始料未及,还有些愣神,“哦……好、好啊。”
钢琴凳上的男孩像阵风似的跑出去,拿着两支家庭自制的那种冰棍回来了,一路上都在咕噜,“巧克力的好吃,养乐多的也好吃……”喜不自胜地笑出俩豆角眼,大方地递给他一支,“是妈妈和阿行一起做的,特别好吃!”
林放面对他十足灿烂的笑脸,心虚地接过来。过了好久才气轰轰地咬了一口,嘀咕着,“真他妈是个傻子。”又扭过去言不由衷地“切”了一声。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在骂他。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不解气就算了,棉花还给他吃冰棍!
他还没来得及内疚一秒,窗外的风就灌了进来,窗帘被吹得飘起来,干爽的微风拂过脸庞,配着冰棍在燥热的夏日清凉怡人。
讨厌的傻子大惊小怪地叫起来,“长头发,你的画飞起来了!”
林放立马炸毛,“操,别叫我长头发!”
林放一天中唯一算得上有点盼头的事,就是去接段既行放学。出门的时候他脸上难得有些喜笑颜色,可江沅总要比他更高兴,连走路都蹦蹦跳跳的,让见到他的人要情不自禁跟着一起快乐。他远远见到段既行出来,就要伸出一只手来用力挥动,笑得牙不见眼,脆生生地,“阿行!”
那样直白外露的快乐。
林放的那点笑容和喜悦在他旁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被狠狠比下去了。他真讨厌这个傻子,他甚至想揪着他的脸问他“你真的有这么高兴吗?”明明每天都来接,表现得好像几十年没见面一样,真会装!
可他看来,段既行不知多吃这一套,脸色一下就放缓了,甚至都漫出些温沉如水的笑意来。男孩的手伸到他面前,白生生的一条手臂,手指头不安分地时不时握成拳,游动水母似的张张合合,迫不及待,“牵手。”
段既行含笑握住他,温柔地把他的手攥进手心里,有时候林放会漫无边际地想,要是他不在,段既行可能会握着那只手亲上一口。
他们两个手牵手走在一起,腻腻歪歪的,只有那只傻金毛老往自己脚边凑,林放能气出心脏病来。他真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段既行,那个孤僻冷漠,多疑暴躁,阴晴不定,全世界都别想让他给个好脸色看的段既行。
吃饭的时候,林放的表现也不如江沅,江沅吃饭的时候专心致志,一碗一碗吃得特别香甜。林放阴恻恻地在对面看着他,趁段既行临时走开,就立马凑上去讥讽他,“你是饭桶吗?吃得这么多?”
江沅从饭碗里探出头来,先把包在嘴里的话吞进去,想了一会儿,“阿行的饭很好吃,长头发你不喜欢吗?”
江沅说这话时,段既行正好回来,林放有一万个理由觉得这个傻子要诬陷自己,“谁,谁不喜欢了?我一个人能吃三碗!”
当天林放身体力行死活撑了三大碗饭进肚,撑得像个被翻了壳的王八,瘫在椅上一动不能动。段既行却还是不给他好脸色,蹙眉看着他,说他白吃白喝,吩咐他去厨房洗碗。
林放这锦衣玉食了小半辈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娇贵得碰一下脏碟都得恶寒两分钟,哪能真下得手去洗碗啊?他看了看水槽里的脏碟,逃难似的跑了出来,这才敢大喘气,可客厅里竟然一人都没有。
段既行带着江沅藏进他最喜欢的衣柜里,嘴唇轻轻蹭他香嫩的颊,声线涩哑,“想我吗?”
“想的呀。”
段既行又低下头来亲他,含着他两瓣唇吻了再吻,恋恋不舍地吃他的舌头。
林放穿梭在房间里,“既行!既行,你在哪?手机怎么都没带?”
江沅被吻得呼吸杂乱,目光湿润地看向他,乌溜溜的,细声细气地说,“长头发在找我们。”
段既行把他拉近一点,火热的嘴唇顺着男孩的脖颈往下探索,手顺着衣服下摆摸到他温热的皮肤,一呼一吸间都是灼热滚烫的欲望。他低声诱骗他,“嘘,沅沅别出声,我们在捉迷藏。”
林放的寻找声仍在继续,“既行——傻子——”
江沅被压在窄暗的衣柜里,上衣凌乱地堆在胸口,段既行抠着他流精的伶口,舌尖绕着乳晕打转,时不时抿着还没冒尖的奶头狠狠吮几下,发出些粘腻暧昧的水声,把那两颗肉乎乎的小奶粒吃得水津津的沾满唾液。
江沅捂着嘴,生怕发出声被林放找着了。他想推开段既行,告诉他,可以捉迷藏以后再吃火锅吗?可他又实在觉得舒服,骨头都被摸软了,皮肤上炸开哗哗电流,他完全迷失在这个充满躁动与欲望的衣柜里了。
“这是在玩游戏”,因为是在玩,所以段既行从来不敢做真正伤害他的事。最过火的一次,也不过是从后面插进他腿间,边低喘着操着男孩皙白娇嫩的腿根,边握着江沅勃发的阴茎上下撸动。江沅舒服得根本站不起来,快感激得他膝骨发软,仰靠在段既行怀里,气喘吟吟,面若桃花。
可段知筝也找了过来却是段既行意想不到的,更没想到的是江沅竟然和她认识。
段知筝是江沅在少年宫认识的小姑娘,弹琴非常聪明有天赋,江沅和她说过几次话,心里已经把她当朋友了,是个可爱且犹有潜力的小妹妹。
同时,是段既行后妈生的女儿。
他和林放赶到小区花园的时候,正和段知筝撞个正着,她似乎和江沅爆发了言语冲突。江沅当着她的面把自己的乌龟钱包狠狠到地上,愤怒得像一辆小火车,满脸涨红,“他才不是,他特别好!”
“他都是装的!他在演戏,他会把你们家都害死的!还有你的狗!”
金毛乖顺地把地上孤零零的钱包叼在了嘴里,转头龇牙咧嘴满脸凶相地对着和江沅对峙的段知筝。
林放张狂的警告声从身后传来,“段知筝,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段知筝的视线跟着扫过去,她绕过林放,言辞凿凿地指着段既行,大声告诉江沅,“他就是坏人,你离他远一点,我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弄没的!还有他以前养的宠物,所有的,全被他弄死了!”
“不是!”江沅较真得要命,他听不得任何人说段既行不好,只一个字就让他头脑嗡嗡作响。他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地叫起来,湿红着一双眼很不大度地和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争执,“才不是!你说谎!你说阿行的坏话,你骗人!”
段既行眼里的段知筝早熟得惹人厌,跟她妈一样喜欢自作聪明,有种说不出来的世故,“我没有,他就是!爸爸说了,他是个坏心的杂种,他生下来就是讨命鬼……”
这样刻薄尖利的辱骂让江沅的痛苦无所遁形,他丢了狗绳,跑过去捂住正在愣神的段既行的耳朵,“你不要听,阿行你不要听,她说谎话。”
段既行错愕地半低下头,看见他满脸通红,哭得眼前雾湿了一片,像生怕他听了难过,哭腔让他语无伦次,“她是坏人,你不要听!最好的……你是最好的,她是坏人,不要听。”
段既行的耳朵被他捂着,江沅哭得没力气根本捂不紧,他却真的像什么也听不见了,就连眼睛也只看得见面前一个他,一个为自己哭得眼睛都肿不见了再无美丑可言的小傻子。
林放气炸了,恨不得一耳光扫开这个小扫把星,“你他妈再给我瞎扯一句,老子撕了你这张破嘴!”
段既行不声不响地牵起江沅的手,从容转身往家的方向走。江沅内疚得不敢抬头,他肩膀抽动,泪眼婆娑,“我再也不会和撒谎的坏人交朋友了,对不起阿行,对不起。”
他最近似乎真的太得意忘形了,阿行是他的“男朋友”,长头发是他的新朋友,看见段知筝的时候,他高兴极了,以为全世界的朋友都来找他了。可是,老天爷才不喜欢他这么自以为是,也不想他事事顺心,马上就让他乐极生悲。
“段既行!”早慧的小姑娘狠狠瞪着他的背影,郁恨得几乎切齿,“你还要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吗?所有人都盯着你,没几天爷爷就生日了,你以为你还能躲多久?”
段既行半偏过头来,眼里是深得没有边际的黑,他捂住江沅的眼睛,只用嘴型说,冰冷的,像一个死亡的讣告,“你等着。”
你等着,你全家都给我等着。
段既行又冷又狠地在她身上剜了一眼,她吓得像只被毒蛇锁定的猎物,心下凄冷一片,木桩子似的一动不能动。
林放牵着那只金毛定定地站在那,看着段既行再次牵起那个没用又讨嫌的小傻子,一步步走远。沿路的风景人物仿佛全都褪色,视点灰白,又隐隐见红花招展,绿叶摇曳,在颓暗的背景中撑起一整个烨然的春天,毫不留情地、远远地把他甩在身后。
他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他直觉段既行会牵着这个傻子,很久很久,会走过很多个像现在一样的夏天。
第十一章
冬天的早晨弥着一层冷飕飕的薄雾,细碎的白霜笼在路边的冬青上,寒意料峭,段既行小跑起来,呼出的白汽像轻飘飘的山岚。
段既行上楼的时候正听见一大个妈提着菜在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