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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他送了我只兔子-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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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阮妈妈说开饭了,阮佲忙不矢帮忙端菜,放筷子,和关闻鸠坐在一道。

  饭间介绍了关闻鸠,但也没说是什么身份,只当是和阮佲一起回来玩的,表姐妈妈勉强掀眼从上至下看了几秒,嗯了一声,算是做了礼数。

  关闻鸠也不受影响,这表姐妈妈总归不是长打交道的人。

  阮妈妈尽量让席上不那么闷,说话还带着表姐妈妈,有些菜也是她爱吃的,也许是这么点好,才让阴沉的表姐妈妈稍稍愿意搭理人了。

  阮妈妈松了口气,心想这下指不定可以吃顿好饭了,阮爸爸夹了几个菜到阮妈妈碗里,方才阮妈妈都一个劲给别人,自己都没怎么动。

  “你快吃吧,好吃的都被吃光了。”

  “哪里有。”阮妈妈小声回答,甜甜蜜蜜地夹了吃了,抽空还问了关闻鸠几句话,问好不好吃,还爱吃什么,一点也不见客气,到是像嘱咐家里的孩子。

  这本该是极正常不过的交流,可看在有心人的眼里,她的思想会加工,额外添加嫉妒,烦闷,争吵,狭隘等各种调味料,做成一道酸苦的黏浆,颜色是猪肝色的,包裹住了理智与同理心。

  她就是在炫耀,她就是在指着鼻子看不起自己!

  只剩下这两句话,表姐妈妈放下筷子,她的动静像一道钟声,暂停了桌上半边融融的气氛,拖进暴风骤雨到来前的乌云漩涡中。

  “于瑞文,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人家,我在桌上,你就没夹过一口我爱吃的菜给我。”

  表姐爸爸顿了一下,席上的人都看他,“这碗里不都是你爱吃的?”

  表姐妈妈冷笑一声,是准备进攻的号角,“你眼瞎了!心也瞎了!”

  她说得十分难听,但是表姐爸爸还只是皱了下眉,迅速扫了眼阮爸爸和阮妈妈,希望他们不要介意。

  “看什么呢!看花啊,哪里的勾了你的魂啊!”

  阮爸爸放下筷子,正要说什么,表姐爸爸赶紧夹了菜放进碗里,“这好了吧,你爱吃的。”

  阮佲事后形容了一下表姐妈妈的神情,她似乎很难伺候,像看着什么垃圾一样的傲慢,只动了眼珠子朝下,一股做作的轻蔑,像炫耀歌声的青蛙。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的是——爱——吃——的!”表姐妈妈很夸张地张大嘴,每一个词是往外头蹦出来,故意咬字精准,似乎还要说给别人听,那视线已经将整个桌子里的人都看进去了。

  阮佲感到一阵口渴,他看了眼关闻鸠,但似乎并没有对表姐妈妈突然的发难感到不满,但对于他自己来说却有种丢脸的恼火,似乎是故意要作对似的,表姐妈妈并非不会装表面功夫,若是比起来阮妈妈恐怕还要略逊一筹,但是今天还有关闻鸠在,阮佲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无礼和粗鲁,不同以往,就是找准了这个点要发难,别人难受了,她就开心了。

  桌子底下关闻鸠握住了阮佲的手,晃了晃,做了口型说没事。

  阮佲脸上一阵烧,深呼吸了几口,朝关闻鸠摇了摇头,说明自己没关系。

  阮爸爸克制地叫了声表姐妈妈的名字,作提醒之意,但她根本不买面子,不想这里是哪里,是在做什么,冲完了自己丈夫,就对着自己哥哥冷笑,“你也别管闲事,有这个精力怎么不看看嫂嫂,一天到晚花枝招展,硬是要穿个紧身的有曲线的衣服,也不看看年纪多大了,不稳重,还搞个什么剧团,上舞台表演,天天去外头排练,哪里像是个正经事的样子,别是乐不思蜀,不管着家里了!”

  在她说的时候表姐爸爸几次拉住手,她都嫌碍事甩到了一边,她就是有本事一段话像机关炮哒哒哒说个不停,根本没有插足的余地,阮爸爸被兜头讽刺了一通,脸色越来越黑,还是阮妈妈拦着,意思是别在小关面前发火,这是家里事,不能为难到别人。

  最重要的是阮佲这层,面子最重要,不能先失了水准。

  阮家父子都被阮妈妈摁住了。桌子底下阮佲的手被紧紧包住,关闻鸠也拦住了她,为点挑衅上了当不值得。

  表姐妈妈只当阮爸爸不能回嘴,心里洋洋得意,又说嫂嫂我可劝你,别一天到晚往外头跑,这影响不好,孩子也要跟着学,你看看你家阮佲,好好的一家人吃顿饭还要带个外人,若咱们家都是乖乖的,哪里会这样不听话,去外国的,带外人回来的,这听上去不嫌丢人?

  阮妈妈按下火气,稳重道:“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现在在吃饭,你心情不好,有什么苦私底下咱们两个好好唠叨唠叨,这会没意思了。”

  “什么叫没意思!”表姐妈妈一拍桌子,汤水洒了,“你别跟我装蒜!我就是看不惯你怎么了!我今天就是故意的,让你丢脸,我呸!从以前就是会装腔作势,会唱歌跳舞了不起?不还是和我一样生孩子嫁人!折腾这些东西,也不看看脸皮厚不厚!你装的好,看上去多大度明理,人家街坊邻居还夸你儿子,我倒是没看出来这么个挑唆我和他姐关系的坏东西有什么好!”

  她转手指着阮佲就骂:“合着当我不晓得呢!当时骗我说人没来你这,现在又说不知道情况,你和你妈一样脸皮都厚!早叫那臭丫头不和你玩了,现在好了,学了一套套的油腔滑调,就是和你学的,才这么胆大包天!”

  “姑姑,你这话就没意思了,表姐去国外是公司的意思,并不是我让她去的,至于其他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又不是监视她的人,还能知道她24小时的事吗?”

  “我呸!”

  关闻鸠挡住阮佲,表姐妈妈喷了口水,想吐在阮佲脸上,结果被躲开,关闻鸠有火气,翻腾了几十下才压抑住,这是阮家的事,他不能站出来,只能护着,否则不晓得这人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关闻鸠紧紧握住阮佲的手,表姐妈妈是在碾阮家的脸皮,若是其他人似乎早已有了不满,但他知道阮佲也是要面子的,在他面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无疑难堪,也有阮家对关闻鸠的歉意。

  这样算来,这女人骂了阮佲,也同样是拿阮佲在关闻鸠心里踩,阮家现在冷静自持,阮妈妈阮爸爸是为了阮佲,阮佲是为了阮妈妈一句话,还有微不可见心底的羞耻自尊,这人为什么要在关先生的面前这样?

  关闻鸠在阮佲的面孔上读出这样一条信息,他只能握住小孩冰冷的手,他感觉到阮佲浑身在抖,他在担心,阮佲是不是又烧了,他现在应该是睡一觉而不是在这里听这个粗鲁的女人指责。

  阮妈妈一直在皱眉听她无端的责骂,更像是宣泄,拿着猎枪朝天上胡乱开枪,打到树就是树,也很冷漠地看着掉下来死去的鸟。阮妈妈注意到阮佲不舒服,被这么纠缠十分疲累,便想结束话题:“到此为止吧,在别人面前闹也不嫌丢人?你这么胡搅蛮缠有什么意思?我想你还是冷静冷静比较好。免得大家都不开心。”

  “丢人?”表姐妈妈阴测测地问。

  阮妈妈摇摇头不做纠缠,她头疼,转身想回房,她没注意背后,只一会就听见阮佲吼了一声:“你是不是有病啊!”


长夏(十三)

  整栋楼都能听到表姐妈妈的吼声,只有她不依不饶的,其实别人也听不大出来到底骂了什么,只知道在心里又添了一句阮爸爸家那个小姑子真是不省事。

  她不省事的时候多了去了,掐尖要强是常态,还经常不讲理,住在这一片的都是老街坊,不乏从小看她长大的,只摇摇头说这孩子自从嫁了人后愈发得利害,总有种市井泼妇的感觉,没人能将她与年轻时候联想在一起。

  这只是有些娇纵的小姑娘怎么就变成这模样了?

  表姐妈妈自然是知道平日街坊邻居怎么想的,她心里不忿,觉得不公平,谁都是这样的,阮妈妈也和她一样都是家庭妇女,凭什么只议论她,却总是夸阮妈妈?她女儿漂亮成绩好,除了丈夫有些不太让她满意,但年轻时候也是玉树临风的,那年嫁给他,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年轻女孩的心。

  她那时极骄傲,经常炫耀,阮爸爸劝她收敛点,别太招人眼馋,可她不这么想,偏偏要拿出来,炫耀上每一圈里的每一个人。

  她骄傲了十年,也渐渐生出了不满,她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心血,从里到外哪个不是她打点的透透的?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滴滴的少女,到现在为了几毛钱的差价也要讨个便宜的普通妇女,表姐妈妈的转变就像是不可回厂的设置,只能这么走下去,输入了A就不能再选B,她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享受的,但是当有一天她回过头来,表姐妈妈无端地羡慕起阮妈妈来,有时觉得似乎是那么一回事,但有些时候也就觉得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好在哪里?

  阮妈妈生了阮佲,却仍旧轻盈得像朵天上的云彩,好像没什么改变,但明明也是经受了厨房烟火的熏燎,也是十月怀胎,圆鼓鼓的肚子撑大了腰围,双腿浮肿,也是这么吃了吐吐了又强塞进去,她们两人的生活轨迹是一样的,踏上了绝大多数那个年代女人的命运。

  她们也曾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还有一层亲戚的关系在里面,表姐妈妈要叫她一声嫂子。

  羡慕与嫉妒是张双面胶,黏力很强,当阮妈妈还保持着未嫁时的状态,上一刻穿着沾满油点围裙,下一刻喷好了香水,挽着阮爸爸去听一场音乐会或者去看一场新上映从国外引进的电影。

  对比瘦不下去的腰围,生出了赘肉一样的嫉妒,暗地里较劲,所幸阮佲从小到大都不如女儿的优秀,因此她很放心的让自己的女儿和阮佲玩在一块,漂亮的和丑的放在一起才会更显得夺目,同理聪明漂亮的和不那么聪明,普通的放在一起,才更是没有负担的骄傲与满意。

  表姐妈妈乐此不疲和自己较劲,和女儿较劲,和丈夫较劲,和嫂子较劲,魔怔了,魔怔了的后果就是变成她小时候奶声奶气指着菜市场癫狂暴怒的女人那样。

  ——那个阿姨好恐怖啊,是不是就是妈妈说的泼妇?

  哥哥遮住妹妹的嘴,嘘了一声,别说话,小心打你。

  妹妹乖巧地点头,小声对哥哥说我们快点走,我才不要变成那样的大人。

  正如阮佲那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她若不是有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可是她被拽着走时,丈夫的嫌弃失望,更是一把油火,将奶声奶气的小女孩彻底烧死了。

  她抛下一句狠话,对探头探脑的街坊都骂了一声。

  我有什么好丢脸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看是你没良心!

  她单方面的胜利,除了一阵短暂麻痹的高兴,接下来就是好长时期的憋闷,衰弱,甚至会有想哭的冲动。

  但是她到底如何,她的心思,在一瞬间有没有后悔过真的是只有她这个生命体才知道的事。

  阮佲闷头回了房,他推了一把表姐妈妈,也是他的姑姑。头重脚轻,关闻鸠进来伸进汗衫里,后背都发了虚汗,底下的身躯在发抖,见男人进来,阮佲埋住了自己脸。

  关闻鸠知道他需要一些时间缓过来,实际上刚才的事真的是一瞬间发生,谁也想不到走向成了这样,连阮妈妈也是反应不过来。

  大概是不欢而散的结局。

  关闻鸠也没料到,他只好坐在阮佲的小床边,感受手底下微微颤抖的躯体。

  “睡一觉,你在出汗。”

  阮佲没理人,过会关闻鸠将兔子和狗子都塞到了阮佲床上,低头说:“如果这样让你好一点。”

  阮佲翻了个身,望着男人许久不说话,关闻鸠是感觉到这孩子是要和他说什么,但最终阮佲选择抿了抿嘴,仍旧和以前那样不说了。

  关闻鸠搓着他的手,想再等等,无所谓,不说也没关系,他有很好的耐心,因此哪怕有那么一瞬是忍不住的,他也忍住了,再没什么比暖暖小孩冰冷的手更重要的了。

  阮佲看着自己手包裹在对方的大手里,他觉得互相握着手是一种亲密的表示,他心里涌上愧疚,但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我想抱着你睡。”

  “什么?”

  阮佲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关闻鸠笑着说好,说了一句小鹌鹑。

  阮佲缩了一下,没像以往总要反驳几句,他觉得小鹌鹑好像意有所指,敛下眼,不回话。

  男人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了,他先拉上窗帘,房间内就沉下来,四边桌角地板染上陈旧的色彩,有点褪色,阮佲滚到一边让出了位置,等关闻鸠躺好他再靠回来。

  墙也是旧的,旧的白色,衣柜的把手是铜,同样也是旧的,关闻鸠摸着怀里人的头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他没说今天的事,而是在问关于这房间的事,比如墙上留下的海报的痕迹,那处痕迹尤其得白,问门后量身高的铅笔留下的印子,这到了大学就没再增加。

  他说了好多,阮佲都没回答,但他问到哪里阮佲都会看到哪里,最后关闻鸠也不问了,沉默下来。

  阮佲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才好,这样才不会让关闻鸠觉得自己冷淡,但他太累了,身体发冷,又在发抖,奇怪的是他明明已经躺在心爱的人胸膛上却还是止不住,环在背上的手臂坚强有力,把人抱得更紧了。

  “睡吧。”

  阮佲听话地闭上眼睛。

  晚上阮佲仍旧是恹恹的,也没吃多少,饭菜都是中午没吃多少留下的,阮妈妈还打起精神向关闻鸠道了歉,没精力再去弄些新的,关闻鸠点头,没多说什么,他只担心阮佲的状况,现在就像闷闷的火炉,仅仅只是因为感冒有些头晕罢了,但他怕阮佲憋着就等着某一处时候彻底烧起来,他们在一起这段时间还真没见过生病的样子,他怕阮佲是一病就倒的体质,怕烧烫了脸,也烧到了关闻鸠心上。

  他本打算吃完了饭消会食,再让阮佲去睡一会,然后可以去附近药店,但收了碗后,阮妈妈就叫住了阮佲,有什么话要说,阮妈妈不好意思地说:“小关啊,真对不住,我要和佲佲说些事,大概要些时候,要你等等了。”

  关闻鸠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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