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筱筱-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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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穆北想象中的一样完美。所以穆北伸出胳膊,赴死一样决绝地拥抱住了他。
很重。触手所及的都是温热的,沉甸甸的。穆北的心瞬间狂跳,他听到云音澜喊:“北北,我找到你了。”
就像小时候他们玩的无数个你躲我藏的游戏的结局,云音澜永远都会找到自己,然后说:“北北,我找到你了。”
第三十三章
云音澜裹着一身的寒气。
他的手是凉的,背很僵直,头发上还带着因为惊惧出的汗,现在已经有点儿凝住了,顺着发梢滴到了穆北的脸上。
穆北偷偷地伸舌头舔了下,被云音澜瞧见了。他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外衣解下给穆北穿上,然后把腰间的绳子系在穆北腰上,因为穆北的腿脚麻了站不起来,又把他驼在自己背上,才对外面喊:“小叶,可以了,你慢点儿拉绳子。”
穆北的脑子混混沌沌的,等到云音澜背着他慢慢地顺着凹凸不平的坑面往外爬,才猛然惊醒似的,轻轻地蹬了一下小腿。
“别动。”
云音澜说。他察觉到了穆北的挣扎,就用力地搂紧了他的小腿。
穆北就把脸贴在云音澜满是汗的脖子上,恍惚地想,原来不是梦啊。
“你怎么来了?”
云音澜扒住一块凸出的石块,左脚小心翼翼地踩住下面,这时候不由庆幸自己多年来保持运动的好习惯:“我想你了。”
这不是句假话。可云音澜觉得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并不合适。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朵花,开的再美,根是虚的,中间隔了数十年的人情来往和柴米油盐,所以就特别的薄弱,风一吹,这花就得散了。但云音澜还是说了,他想,人的语言有多奇妙,万千的情啊爱啊的,归根结底,就是想你了。
所以才来找你,所以还是忘不了你,所以爱你。
穆北的手脚都是冰凉,指尖因为冰冷而感觉到了麻木,可云音澜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就像从他的心底点燃了一簇火,先是小小的一团,然后就越烧越大,从里到外,烧到了四肢,整个人都从这空旷的荒凉里鲜活了。
“南南,”穆北说:“其实我特别讨厌你。”
云音澜:“讨厌我?”
“嗯。你根本不像我认识的那样,你表面对我好,其实讨厌我,你把我推到水里去,害我到现在都不敢接近有水的地方。你还说我不懂事,说我不肯长大,结果我弄丢了穆心。”
这是穆心丢了以后,穆北第一次在云音澜面前说起这段往事,云音澜不吭声,听穆北说:“你让我变的都不像我了。”
云音澜知道穆北说的是对的。
他觉得穆北自我,不肯为别人考虑,可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长轨迹,带着自己的家庭烙印,所以才各不相同。可云音澜却要把自己的烙印强硬地套在穆北的身上,逼迫他和自己一样,以爱的名字来拔苗助长,云音澜后悔了。
虽然这代价有点大,醒悟又来的晚,但好在,还不算太迟。
两个人爬上去,那个叫小叶的云音澜画室的助理就在旁边等着。他看着穆北有气无力地趴在云音澜背上,伸手就要去接,被云音澜闪避过去了:“给医院打电话,然后去多叫几个人来帮忙,他可能冻伤了。”
穆北觉得自己没有事,虽然小腿和脚都没有知觉,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十分清醒。小叶先去叫人了,茫茫的大地上就剩下了两个人。
光从头顶上一泻而下,从穆北的角度看,两个人的影子层层叠叠地在一起,像一个人一样。穆北很出神地看着,他的前胸和云音澜的后背牢牢地贴在一起,大概是因为贴的太紧了,穆北能够感觉到云音澜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先是杂乱无章,然后就趋于平稳,和自己的心跳声汇合到了一起。
走了一段距离后,穆北拍拍云音澜:“你看。”
云音澜抬起头,两个人只知道回去的大概方向,此刻离雪山的山脚也越来越近,加上天色将亮,微亮的光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越来越亮,先是一道弧线,再是一个饱满的半圆,一点一点的,撕破了这平静的天,笼罩在了万物之上。
身上的寒意终于退了。
云音澜:“没想到第一次看日出,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他一笑:“不过好在,是和你在一起。”
也算是兜兜转转的,实现了年少的一个梦想。
他的背上背着他的全部,这重量压的云音澜很踏实,虽然前路依然还是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方向,但是有身后的这个人在,就有了实感,于这孤独飘荡的人世间有了牵挂和羁绊,云音澜觉得很好。
穆北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
“我爱你。”穆北说:“一直一直,我都爱你。”
像梁山伯之于祝英台,像罗密欧之于朱丽叶,像甘霖之于徒步沙漠的旅人。有过陪伴,有过猜忌和不理解,有过分离,但是我爱你。它根植在两个人年幼的点点滴滴里,深入骨髓,刻在穆北的骨血里,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穆北说出“我爱你”的时候,非但没有犹豫,反到有一丝疑惑。他想,我怎么能现在才说出这句话呢?然后他就听见云音澜说:“我也爱你,北北。”
“永远。”
小叶的办事效率实在不太高,两个人快到旅店脚下的时候,他才带着一帮当地打扮的汉子匆匆迎了出来。由于地处偏僻,医疗设施简陋,所以想象中的救护车什么的全都没有,只有老板拿出的一盒糊成一团的墨绿色的膏药,云音澜只好给穆北贴上了。
这药治冻伤效果不错,云音澜趁穆北精神恢复的空当去穆北的房间看了看。空无一人,穆北口中的陈夏天已经不知去向,枕头上还有余温,旁边放着穆北的手机。
云音澜和穆北这么一说,穆北就有点儿担心陈夏天的安危。他和这件事情没有牵扯,尚且被扔到了零下几度的野外差点冻死,何况是在事件中心的陈夏天呢?
他想报警,云音澜本想说这些事情利益太多,警察也管不了,但一看穆北冻得青紫得唇,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可事实证明,确实没有用。这么个民风淳朴,信号都不太流通得地方,警察们处理的大多也就是谁家的牛羊丢了,或是哪家的小孩没有看好打了什么架之类的小事,牵扯到大城市里的社会关系和帮派,那真是一脸茫然。
加上语言不通,只是把事情说一遍,穆北就觉得耗完了身上的力气。两个晒的黑黑的小警察态度倒是挺好,看穆北胳膊上还有冻伤,回去翻箱倒柜的找了药给他,还劝他:“那些来打工的都不知道什么人哩,老板看他们不要钱有肯出力,什么人都敢用的。你们外地来的,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太容易受骗了。”
穆北皱着眉头,云音澜在旁边给他悄声解释:“人家以为你是被陈夏天骗了,说他是编谎唬你的。”两人对视一眼,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容易来了雪山,就这么回去穆北也有点不甘心。云音澜就在下雪的夜里,带着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穆北去院子后面看雪山。
其实离的太远了,穆北仰着脸,也只能感觉到几点零星的湿意。有雪花飘过来沾到脸上,穆北下意识去舔,下一刻又意识到这玩意太脏,就立刻呸呸地吐出来。云音澜站在他旁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个人在月色如水的院子里对望,然后很自然地吻到了一起。
浑身上下都冰凉的,只有相接的两片嘴唇火热,连唇上的纹理和颤动都感受的一清二楚。院子外面似乎有人在大声唱歌,开派对一样的热闹,云音澜就有点不好意思地缩回嘴唇,和穆北额头抵额头地靠在一起。两人呼出的气息相交,暖暖的,动静里都带着甜意。
从雪山回去之后穆北就辞职了。他当然是为了想和云音澜多呆在一起,但也不全是这个原因。研究所的环境简单纯粹,也不需要太多的人际来往,所以穆北才能在这里一呆就是好几年,可现在研究项目资金短缺,资本的力量开始越来越大,先前几年只是在几个热门项目上,现在连环境研究也开始插足,像季老这样的老学者也不得不带着他们几个出来交际,这让穆北觉得很难过。
他的性格中有那么点理想主义,所以对这样的风气很难融入,加上他的病情反复,已经不太适合频繁的人际应酬,所以才下定了决心要辞职。
袁冉还好,虽然不舍,但是能理解。反而是牟小,一听说消息,就立刻跑来了穆北的宿舍。她也不说话,就那么靠在门口,眼泪汪汪地盯着。
穆北被她瞧的不好意思,又不好装没看见,只好说自己身体不好,这次回去正好休息一下。牟小:“你以前生病,也没说要走啊。”
何况穆北这次休假回来虽然消瘦了,但肉眼可见精神好了很多,平时总是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也带了红晕:“师兄,你,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穆北有点吃惊。也许女孩子就是这么敏锐而又有直觉的吧。穆北承认:“是。”
他说:“虽然不全是为了他,但是我们俩离的这么远也不好,我回去,也是希望能多和他在一起。”牟小眼睛不错地看着穆北,他的眼底有疲惫,还因为营养不良有点虚弱,但是眼睛里有光。
这种光芒牟小从未见过。她眼里的穆北是冷淡的,文弱的。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坚持又自信,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良久,牟小说:“一路顺风,师兄。”
第三十四章
穆北回家,穆明皋和刘春玉无疑是最高兴的。反而穆心淡淡的,穆北进来的时候正瞧见他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吃苹果,鞋也没脱,嘴里嘎吱嘎吱的,莫名地听的穆北牙酸。
可他也不能说什么,事实上他这次回来买的一大推特产和纪念品,几乎都是给穆心的。这是他欠穆心的,没人说,但谁都知道。穆北心里明白,金钱和物品买不回来时光,最多就是给自己买一个心安而已。别的他也给不了,所以就在物质上特别的舍得。此时如果穆心说要买一栋房子,那穆北砸锅卖铁也是要凑钱给他的。
但穆心并不会这样要求。他似乎没什么志愿,整天的就爱窝在家里,玩游戏看电视,刘春玉巴不得他在家呆着,所以忙前忙后的做各种点心和水果给他,短短几个月,就把穆心宠的一身懒骨,原本尖尖的下巴也圆润了起来,初见的那种街头少年的气息也淡了不少,有点儿像他这个年纪的学生模样了。
刘春玉:“穆心快看,这是你哥给你买的球鞋,多漂亮,得好几百一双吧。”
穆心伸头看了一眼,这个年纪的男生没有不爱鞋的,只一眼,穆心就看出了这鞋价值不菲,是新出的联名款:“哦。”他把苹果核一扔:“我早就不打篮球了,没意思。”
刘春玉有意让他们兄弟俩单独交流感情,就借故去了厨房。一时间客厅只剩下了电视机里打斗的声音。穆北有点尴尬,他这些年不擅交际,也不怎么上网,不知道穆心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爱些什么,就没话找话地问他:“你也爱看武侠片?”
穆心:“一般吧。”电视里的男女主一会儿缠缠绵绵,一会儿恩怨情仇,穆心就说:“我觉得还是游戏好玩。”他一口气说了几个当下流行的游戏,看穆北一脸茫然的,又给了他解释了一下:“。。。。。。你都不玩游戏的?那你平常喜欢干吗?”
穆北:“就看看书,做做实验。”又补充一句:“偶尔也上网。”
穆心“哈”的一声,用那种他这个年纪常见的轻佻模样做了个鬼脸:“你也太无聊了吧。”
穆北的双手交握,有点局促地搓了搓。
电视里的热闹还在继续,可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穆北觉得不安,这样冷淡的环境让他很难受,可他也不敢去说话,他怕一开口,就不自觉地去讨好穆心,然后去重复回味这白开水一样的十年,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
像温水煮青蛙,可青蛙早就已经死了。
下午的时候穆北去找了云音澜。云音澜的工作室刚开张,对外宣传的旗号并不是云音澜本人,加上他在本地的根基又并不深厚,所以来往的人不算太多,一楼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在参观和咨询,二楼里面就是云音澜自己的小天地了。
他把穆北困在这小天地里,从身后神秘兮兮地掏出来一个小盒子:“生日礼物。”
穆北笑:“你似乎晚了两个月。”
云音澜:“所以我才要补上啊。猜猜是什么?”
穆北掂量了一下,还挺沉:“猜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会把你新画的画送我一副。”他想起梅青阳送自己的云音澜的那幅画,正要和他说,云音澜:“那又不值什么,你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画。”
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握着穆北的手,把紫色的蝴蝶结一拉。
里面是一个崭新的相机。
“还记得以前我们的愿望吗?”
穆北的手有点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能回答:“记得。”
你画画,我摄影,陪你一起长大,陪你一起实现梦想。
云音澜把穆北抱在怀里,他比穆北高半个头,微仰着正可以把下巴放在穆北的头顶上。
穆北就顺着这力量倒在了云音澜胸前。他觉得冷,四肢都发软的冷,可心又是热的,滚烫的都能流出来火浆。于是在这冰与火之中煎熬,心里又酸又苦又甜,五味杂陈。
可穆北想,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穆心回来了,云音澜也回来了。这已经是老天给他的最大的宽恕,他怎么能舍得不知足呢?
春天来临的时候,刘春玉几乎已经默认穆北搬出去住了,离的不远,隔了两条街的距离。穆北每周都会回来两三次,每次大包小包的带了一堆东西。云音澜看他费劲地往车里塞游戏机手办和各类的零食,就劝他:“你过去了再给他买是一样的,何必这么搬过去呢?”
穆北也知道。
可他就是觉得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好像手里提的满满的,心里也就满了。云音澜开车送他的路上,问:“都快半年了,和穆心相处的怎么样?”
穆北:“挺好的。”
云音澜就不说话了。他又不傻,每次回去,穆心的疏远和漠视肉眼都看得见,但穆北不说,云音澜也不好开口。他记得穆北的医生说过,要让穆北自己走出来,耐心的等待是必须的。穆北的这种掩耳盗铃似的行为,别人看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