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鹿寨的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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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孙仲翔忙不迭地说。

公寓楼外就有味道不错的餐厅，两人一起去吃了饭，走路回来，刚坐下喝了一杯茶，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陶小灵遂起身说：“你见客人吧，我去睡个午觉。”
“好。”

陶小灵回到楼上的客房，其实他并不困，他知道陆氏集团现在面临的困境肯定跟陶阳有很大的关联，他想劝陶阳收手，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陶阳，陆锴或许会知道陶阳在哪里，要不要去找他呢？

楼下的会客厅里，一别数月，孙仲翔再见到陆铭，情绪显得很激动。

“孙叔先简单数一下公司的现状吧。”陆铭把杯子朝对方送了一下。

“好。”孙仲翔深吸一口气，开始叙述，虽然情绪激动，但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领导，讲话的条理性和逻辑性还是很强，也很简明。

“事情要从公司推出的新产品说起，现在可以证明，我们的新品确实存在设计缺陷，但既然有问题，最初又是怎么通过设计部门和品质部门层层把关的呢，这个真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查阅过所有测试和量产阶段的存档记录，不存在人为修改的可能，你知道，我们所有的测试都是计算机控制完成的，要想在这上面动手脚几乎没有可能。所以现在公司内部的推测偏向于，设计中应该存在某个看似合理的环节，他可以躲避测试，在某种特定条件下，这个指令才会被触发，进而对使用者造成伤害，因为我们卖出了那么多产品，目前出问题的只有两部机器。”

陆铭默默听完，沉吟片刻，又问：“公司什么时候可以解禁？”
孙仲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次惊动了上面，国/安部门已经介入，想必没那么快，陆锴也被控制起来了，陆总，其实你真没必要这个时候回来，回来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被……”
“我知道，但我还是没办法做到置之不理。董事会现在讨论出解决方案了吗？”

“已经拟出了初步的方案，但可行性还在讨论中。”
陆铭低头看了一下腕表，“我想跟大家开个视频会议。”
公司的股票已经跌到了谷底，能挽救一点是一点，孙仲翔点头，“好，我来准备。”

二十分钟后，会议开始，如预想的那样，会议并不顺利，一直持续到傍晚还没结束。
陶小灵肚子饿了，下来找东西吃，看到陆铭穿着羊绒衫端坐在电脑前，偶尔抬起手臂拿水喝，露出一小截纤瘦的腕骨，他沉着冷静地纾解大家所有的疑难，化解争端，最后敲板拿主意，看似游刃有余，但陶小灵能从他暗淡的眸子里看出他随时随地要暴走的冲动。

陶小灵避开摄像头，端起他空的杯子给他添满茶水，又放回原处，一旁的孙仲翔留意到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公司都知道陆铭爱好男，可这么多年了，从没见他身边有过人，就连孙仲翔，也是这次事出有因，才有幸第一次到他的公寓，所以这个可以在他公寓里自由出入的人是什么身份，已不言而喻。

孙仲翔没从陶小灵身上看出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来，觉得他长相虽然是中上等，但也不算格外出类拔萃，陆铭那么挑剔的人，到底看上他那一点了？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会议结束了，饶是孙仲翔经常开会，也感觉受不了，陆铭脸上疲惫的神色很重，他去洗手间，在客厅看见看电视的陶小灵，仿佛才想起这个人，“抱歉，很无聊吧？”

“还好，我买了饭菜，现在去热，你去洗一手回来就可以吃了。”
“好。”
陆铭从卫生间出来，孙仲翔已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走。

“在这里吃吧。”
“不了，我叫了司机，他马上就到了。”

陆铭把孙仲翔送出门，再回来时，陶小灵已经把饭菜摆在了餐桌上。

“你说了那么多话，怕你嗓子受不了，所以我晚上叫的菜都很清淡，你如果觉得不够味，这里还有辣椒油。”

陆铭虽然喝的有水，但为了避免上厕所，他喝水也很克制，嗓子早都冒烟了，声音也有点沙哑，“再吃辣椒我可能明天就说不出来话了。”
陶小灵盛一碗海米冬瓜汤递给他，“先喝点汤。”

吃完饭，陶小灵收拾了垃圾拎出门丢了，回来后见陆铭在打电话，听着像是工作上的事情，他就自觉去客厅看电视。
陆铭打完电话回到客厅，陶小灵递了个抱枕给他，“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陆铭听他说得郑重，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后道：“你说吧。”
陶小灵微微侧过身子，望着他，把上次偶遇陶阳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当年是我的家人抓了你跟陶阳？”

陶小灵想不到他听完整件事，重点放在这里，“嗯。”他抬手指了指楼上，“我下午无聊的时候去过你书房，想找书看来着，然后在墙壁上看到一张照片，当年领我出去那个小孩应该就是你。”他低头笑笑，又抬起头说：“当年你救过我一命，想不到多年后，我还能再遇上你。”

“你救了我两次。”陆铭微笑说。
“我想劝陶阳收手，就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陶小灵沉默一会，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他既然是为报仇，现在我回来了，他应该会来找我，别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铭抬手揉了揉陶小灵的头发，“都交给我吧，我来解决。”
两人又聊了几句，陆铭忽然说不出话来，嗓子里面火烧一样的疼。陶小灵登时慌了，倒了杯水塞给他，“我去给你买点药。”

“睡一觉就好了。”陆铭拉着他，艰难地说。
陶小灵无奈地拂开他的手，“我注意到外面不远处就有一家药店，很快就回来了。”

陶小灵穿上外套出了门，很快就到了药店，买了润喉片和消炎药，快步往回走，就快走到公寓楼门口时，旁边的树影后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借着旁边路灯的光，陶小灵认出了那人，“陶阳，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第16章　chapter16
陶阳的表情也同样讶然，“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陶小灵脑子急转，寻思或许陶阳在陆氏集团董事会内部安插了别的眼线，下午陆铭刚跟大家开过视频会议，他就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也太快了。

想到这里，陶小灵将买的药揣入兜里，紧了紧棉衣的领口，“其实我正有事要找你。”

陶阳的表情狐疑不定，“什么事？”

陶小灵说：“那些可以害人的隐秘程序是你让人设计的吧？”

陶阳想不到他知道这么多，“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你还知道什么？”

陶小灵说：“已经有两个老人被那种机器人害死了，新闻里一直都有，我早都看到了，陆氏集团也为此声名狼藉整顿彻查，陆锴也被控制起来了，他们当年并没有对我们造成真正的伤害，现在也受到了教训，收手吧，好吗？”

陶阳眸光闪了闪，“你认识陆铭？不，不只是认识，他失踪后是不是一直躲在困鹿寨？是你救了他收留他？”

陶小灵淡淡笑了一下，“你很聪明，你没有猜错，就是这样的。”

陶阳眉头紧锁起来，“你选择跟他一起反对我？”

陶小灵没有说话，只点了下头。

陶阳忽然握紧了拳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铭知道那家药店，他在家里等了一会儿不见陶小灵回来，有点不放心，就穿了外套出门，刚推开门，就看到陶小灵正在门口和一个人扭打。

“你是谁？”陆铭喝了一声，立即上前去帮陶小灵，不想下一瞬陶阳摸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捅了过来。

眼看着匕首就要插/入陶小灵的小腹，陆铭伸手去抓，陶阳撞开了他的手，一把将陶小灵扯入怀里，下一瞬，就把匕首横在了陶小灵脖子上。

陶小灵几乎没打过架，陶阳则是个中高手，之所以前面他跟陶小灵扭打却没有制住他，其实还是有点于心不忍，不想对同类下手，直到看见陆铭出来，便立即使出杀手锏，将陶小灵控制起来，好胁迫陆铭。

“放开他！”陆铭沉声说。

“别管我。”陶小灵则是这样说。

陶阳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姿势，不过匕首却依然贴着陶小灵的脖子，“想要救他，就乖乖地按我的安排办。”

“好，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陶阳眯着眼打量他，“什么问题？”

陆铭道：“陆氏的技术团队一直没有突破的一项技术壁垒，被应用到了新产品中，他们的研发能力我知道，所以我想知道，真正的设计师到底是谁？”

陶阳忽然笑了，“小陆总果然是聪明人，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这个不怕告诉你，其实你认识他，你的老同学，吴硕。”

陆铭震惊极了，“他，他不是出车祸死了吗？”
陶阳道：“他确实出车祸死了，但我让他起死回生了。”
陆铭道：“所以他作为回报，答应帮你对付陆氏？”

陶阳摇头，“你这样说你老同学，他会伤心的，我们之间不存在这样的关系，他做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我不信！”

陶阳道：“你答应了我的要求，事成之后，我会让你们见上一面，到时候你就信了。”
陆铭道：“说你的要求吧。”

陶阳道：“在你们公司主页发布一条视频，承认你们的设计有问题，同时宣布申请注销公司。”
陶小灵神色大变，“陶阳，你疯了吧？”
陶阳用胳膊肘在他腹部撞了一下，“你闭嘴。”

陶小灵被撞得闷哼一声，身子条件反射地佝偻，脖子擦上刀刃，立即滚下血珠子来。
陆铭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你。”
一个小时后，陆氏集团官方的一条视频在网上引起了滔天巨浪。

虽然陆铭的公寓在一个管理十分严格的小区里，但还是被通过各种途径进来的陆氏董事会成员和各路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陆铭关闭了所有门窗，拉上厚重的窗帘，屋子里一点光都不让泄露出去，挽起衣袖半蹲在沙发前给陶小灵处理颈部的伤口。

陶小灵本来可以自己迅速恢复的，但这会儿脑子里都是晚上发生的事情，竟然没想到这一茬。
外面砸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是被赶到的保安制止了，一些人守了一个小时，见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开始散去。

陆铭洗完澡睡之前看了一眼个人邮件，由于还没补办手机卡，所以那些人只能通过公寓里的电话联系他，电话线他早拔了，便又来炮轰他的邮件。他目光一一掠过发件人，快速浏览着，终于看到了一条令他震惊的消息。
消息是吴硕发来的，吴硕要求与他视频通话，并留了社交账号。

陆铭快速打开了自己的账号，虽然已经凌晨一点钟了，那边还是很快就接了起来，看来一直没睡，在等他的消息。
“嗨，好久不见。”吴硕率先打了招呼。
“你还好吗？”陆铭问。

“我还好，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不好过。”
陆铭低笑一声，“也还好，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他迟疑一下，又问：“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吴硕的表情似乎是等着宣判。
“那部手机里到底存着什么秘密？”

吴硕想不到陆铭问的是这个，很意外，不过意外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不见，因为他意识到，答案或许也是自己所作所为的解释，“其实我卖了个关子，没什么秘密，我那时候研究虽然有了很大的突破，但很绝望，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舍本逐末，非智能的东西其实更能给我们带来幸福，太便利的生活使我们更难活得快乐。”
陆铭隔着屏幕注视着他，“所以你那么做？”

吴硕道：“机器没有任何问题，出事的两部是我在售出后动了手脚，那两个死者，也是罪有应得，他们以前逃避过别的罪行。我不是针对陆氏，我只是想让大家惊醒，不要太依赖人工智能。”
陆铭想了想，说：“我赞成你，也不全赞成。”

吴硕道：“我懂。”他顿了顿又说：“看到你那个视频之后，我想了很多，我已经把之间录的视频寄给警方了，相信很快就会还陆氏一个公道。”
忽然一个黑影闯入了视频，吼了一声什么，陆铭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吴硕！”

视频瞬时中断了！
陆铭想了想，转身出了卧室，向书房跑去，他插上电话线，拨通了报警电话。

陶小灵循声赶来，听完陆铭讲电话，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我能感知到陶阳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警察局，配合他们找人。”
“好。”
陶阳的小区距离这里并不远，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已经凌晨两点半了，别墅里依然灯火通明，警方警告无效后强行破门而入，下一瞬，就发生了爆炸。

在爆炸声和巨大的冲击破下，站在台阶下的陆铭被冲出了几十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昏厥过去。
陆铭再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站着孙仲翔和几个陌生人。
孙仲翔见他醒来，激动不已，转身出去叫医生。

“陶小灵呢？”
其中一个陌生人看了另外几人一眼，有些艰难地开口说：“他救了大家。”
“我问你他人呢？”陆铭从床上撑起身子，大声咳嗽起来。

另外一人面色古怪地捧出一个收容箱放在陆铭的床头，“只剩这个了。”
陆铭手指颤抖着掀开盖子，里面躺着一棵大灵芝。
嗯，后来，陆铭和某灵芝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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