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下 作者:浩瀚-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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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披还带着沈峰的体温。
　　　　颜雨匆匆跟上沈峰的步伐，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身体无由来的打了冷颤。
　　　　“沈峰？”颜雨一把抓住沈峰的胳膊，“没事吧？”
　　　　沈峰目光沉重，抬了头，“过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很多警察。
　　　　几个垃圾箱被打翻，垃圾被雨水冲的遍地都是，飘在水里。
　　　　灯光下，流过脚边的雨水发黑。
　　　　颜雨滑动喉咙。
　　　　所有人沉默着各司其职。
　　　　颜雨往前走去，穿着拖鞋的脚踏在水里，凉的要失去知觉。
　　　　秦主任躺在垃圾堆里。
　　　　雨水冲刷着他苍白的脸。
　　　　颜雨终于是看清了，她有些茫然，回头看着医生：“怎么不抢救啊？怎么不救？”
　　　　“颜雨！”沈峰抓住颜雨的胳膊，“他死了。”
　　　　颜雨站在原地。
　　　　他们把秦主任装上了车，车开走。
　　　　雨水冲刷掉地上的血。
　　　　了无痕迹。
　　　　雷声轰鸣。
　　　　颜雨回头看着沈峰，她觉得这个世界很陌生。
　　　　很多人，很多事，走的走，散的散。
　　　　正义是什么？
　　　　做记者的职责是什么？
　　　　他为什么死？
　　　　没有人给她答案。
　　　　颜雨看着地面，她觉得眩晕，太疯狂了。
　　　　秦主任竟然会死。
　　　　死的毫无症状。
　　　　她觉得秦主任可以活到自然死的，她觉得……
　　　　“秦岩……呢？”
　　　　“不知道，没找到人，正在调取这边的摄像头。”沈峰一边指挥现场，一边要扶颜雨：“你没事吧？”
　　　　颜雨摇摇头。
　　　　她非常茫然。
　　　　这个世界太乱了。
　　　　活着是什么？
　　　　死了又是什么？
　　　　“找到秦岩。”颜雨往回走，沈峰要追上去，队里的小刘跑了过来。“队长，有新发现。”
　　　　“什么？”
　　　　颜雨坐上车，她把脸埋在方向盘上。
　　　　她很累，非常累。
　　　　这张网太大了，她看不清，摸不着。
　　　　她只是身在其中的小蚱蜢，被人弄死分分钟的事儿，而且死也不知道是死在谁手里。
　　　　颜雨沉默了很长时间，警车朝她按喇叭。颜雨才启动车子倒出去开上了路。
　　　　电话响了一声。
　　　　颜雨拿出手机，沈峰的短信，“秦岩被带走了，和贩…毒案有关。”
　　　　颜雨把手机短信清空，通话记录清空。
　　　　她开着车往回走。
　　　　父亲走的时候，她看着。
　　　　林安被抓上车的时候，她也看着。
　　　　秦主任为什么死？
　　　　他的尸体就在面前。
　　　　颜雨看着他被警察拉走。
　　　　这个世界上，她又少了一个亲人。
　　　　颜雨看着前方的路，这张网织的密密麻麻，遮住了天。
　　　　车在小区停下，颜雨走出了车。
　　　　走进电梯间看到前面站着一个男人。
　　　　颜雨抬头，陈铮把烟头扔进垃圾桶，他的衣服干燥。
　　　　声控灯暗了下去。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电梯门打开，随着开门的声音声控灯再次亮了起来。
　　　　陈铮手里握着一把雨伞，雨伞上有水。
　　　　颜雨进了电梯，抬头：“怎么下来了？”
　　　　“找你。”陈铮开口。
　　　　颜雨看着他，“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怎么回事？”
　　　　颜雨扯起嘴角，她的嘴唇苍白，“别骗我。”
　　　　陈铮蹙眉，面色沉重。
　　　　颜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在这场戏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颜雨现在孤注一掷，秦主任死了，她不能再给自己找借口逃避。
　　　　“陈铮。”
　　　　颜雨笑笑，好半响她顺着电梯蹲下，捂着脸，泪顺着指缝涌了出来，颜雨哽咽半响，泣不成声：“秦主任死了！秦叔死了……”

　　☆、第49章

秦岩失踪，秦主任横死。
　　　　事发地点的摄像头被破坏，没有找到凶手。
　　　　颜雨一夜未睡，也下了一整夜的雨。
　　　　她的世界一片荒凉。
　　　　抽完最后一根烟，颜雨把烟头回到房间换了一套衣服，走出来的时候陈铮把一碗热汤端出来：“先喝口汤。”
　　　　颜雨看着他。
　　　　陈铮到底是谁呢？
　　　　什么角色？
　　　　“谢谢。”颜雨喝完汤，温热的糖水入了胃。
　　　　陈铮微微蹙眉，揉了一把颜雨的头发，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
　　　　他没说什么。
　　　　颜雨深吸一口气，“我得去单位一趟，可能有变故。”
　　　　“注意安全。”
　　　　颜雨的短暂的犹豫后，张开手抱住了陈铮。
　　　　很快就松开，她转身往外面走。
　　　　天蒙蒙亮。
　　　　颜雨开车到单位，还没有人上班。
　　　　颜雨进不去办公室，她拿出手机搜索。
　　　　李龙死之后，秦主任申请了一期缉毒专题。
　　　　采访的是秦主任，他露脸了。
　　　　节目是在前天早上播出。
　　　　颜雨在心里顺着时间线。
　　　　半响后，拨打沈峰的电话，很快那边就接通。
　　　　“我是颜雨。”
　　　　“颜雨。”
　　　　“秦主任在去世之前有没有和你联系？”
　　　　“没有。”沈峰说，“你在什么地方？”
　　　　“单位。”颜雨靠在墙上，抹了一把脸，“我现在很乱。”
　　　　“我们还在找秦岩，找到他一切就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颜雨沉默，一夜没睡的大脑嗡嗡的响着，很乱。
　　　　“秦主任……有人去给他收尸么？”
　　　　“他的妻子。”
　　　　“你见了阿姨？”
　　　　“嗯，现在在警局。”
　　　　颜雨叹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
　　　　“我去秦主任的办公室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行，注意安全。”
　　　　颜雨没找到秦主任办公室的钥匙，下楼去门卫处借了一把螺丝刀。
　　　　门卫睡的迷迷糊糊，找到螺丝刀递给她：“干什么的？”
　　　　“抽屉出了点毛病。”
　　　　“用完记得还回来。”
　　　　“知道了。”
　　　　颜雨揣着螺丝刀上楼。
　　　　秦主任是独立办公室，颜雨撬开门锁进去打开秦主任的电脑，翻着他的抽屉。
　　　　全部是案件素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继续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桌子下面的柜子是锁着，颜雨没找到钥匙，就用力撬开。
　　　　里面是一个保险柜。
　　　　需要密码。
　　　　颜雨抬起手腕看时间。
　　　　早上六点二十分。
　　　　输了秦主任的生日，不对。
　　　　还有谁？
　　　　颜雨深吸一口气。
　　　　她不知道电视台里是不是绝对的干净。
　　　　秦岩的生日多少？
　　　　颜雨咬着嘴唇，一分钟后她输入个数字，错误。
　　　　她去秦主任家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听他们说过一次，月和日都没错，那就是年份。
　　　　不是秦岩的话，那实在想不出来用的是什么。
　　　　她静下来。
　　　　突然一下子就安静了。
　　　　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静的看着保险柜上的数字。
　　　　保险柜咔嚓一声响打开了。
　　　　颜雨迅速打开，里面有一个很小的内存卡。
　　　　秦主任说李龙死的时候留下一个内存卡，是这个么？
　　　　装进口袋。
　　　　下面还有一份文件。
　　　　清河人口拐卖案的议题。
　　　　颜雨拿出来看到日期是一个月前，可没有秦主任的签名。
　　　　他们这样的选题是要提交上去，审核通过才能播放。
　　　　他没有提交。
　　　　颜雨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她有些懵。
　　　　最里面是一个信封，颜雨匆匆拿出来打开。
　　　　动作顿住。
　　　　鲜红的人民币，扎成捆，一共十万。
　　　　外面响起了说话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颜雨锁上保险柜，起身坐在秦主任的办公桌后，打开电脑看到有新的邮件提醒。
　　　　点开。
　　　　邮件是清河的记者发过来。
　　　　颜雨翻看着文件，突然就看到了熟悉的发送人。
　　　　她。
　　　　清河的那个视频。
　　　　颜雨心脏跳的很快，太阳穴上那根筋一直在跳。
　　　　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两个男人，看到颜雨：“你是谁？”
　　　　颜雨拿出自己的记者证，“2组颜雨。”
　　　　“你在这里干什么？”
　　　　颜雨抿了抿嘴唇，“秦主任昨晚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取东西。”
　　　　“你叫什么？”
　　　　“颜雨。”
　　　　男人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桌子上被翻的乱七八糟：“老秦出事了你知道么？”
　　　　“知道，所以我要帮他完成遗愿。”
　　　　男人走过来翻着桌子上的文件，漫不经心扫过颜雨：“什么遗愿？”
　　　　“他让我找个优盘，里面是在追查的凶犯档案。”
　　　　面前的人是新闻部的区长。
　　　　颜雨见过他几次。
　　　　她是外出的记者，和这位领导没什么来往。
　　　　“在哪里？”
　　　　“我还没找到。”
　　　　“秦主任出事，暂时他的东西谁也不能动，警方马上会过来调查。你不要乱动，小心惹来横祸。”
　　　　颜雨点点头。
　　　　“我看门上有撬的痕迹，你是怎么进来？”
　　　　“钥匙在秦主任身上，我有些着急就找门卫借了螺丝刀。”
　　　　“毁坏公物，私自进领导办公室，可能被开除的。”
　　　　“我以后不会了，今天有些着急。”
　　　　“你先去吧。”
　　　　颜雨走出单位。
　　　　外面阴雨绵绵，她抬起头看向天空。乌云压顶，沉的化不开。
　　　　清河的拐卖一直没报上去，当初她问秦主任有没有收到视频，秦主任的回复是没有。他无数次的要求自己撤离，他觉得有危险，他把姜毅撤了回去。
　　　　颜雨抬手盖在脸上，为什么？
　　　　他说这个案件很复杂，上面不批准播放。
　　　　秦主任工资不多，那十万是怎么来的？
　　　　放在他的保险柜里。
　　　　颜雨闭上眼，只余黑暗。
　　　　她在家待了三天，世界大变。
　　　　秦主任涉嫌受贿，他和毒…贩有私交，又由于分赃不均内讧被杀死。
　　　　秦主任死也不是个好死。
　　　　颜雨挂断电话，盘腿坐在窗户边点起了一根烟，看着远处。
　　　　颜雨也被开除了，单位的公告栏上写了她的名字，可能还会追究刑事责任。
　　　　谁都知道她和秦主任关系好，而且在秦主任出事后的第二天，颜雨进了秦主任的办公室。这就更微妙了，颜雨脱不了干系。
　　　　抽完最后一根烟。
　　　　敲门声响，颜雨起身路过客厅茶几的时候拿过木糖醇的盒子填进嘴里两粒，过去打开了门。
　　　　“少抽点烟。”
　　　　陈铮走进门看到满屋子烟味，蹙眉。
　　　　“嗯。”
　　　　“给你带了外卖。”
　　　　颜雨去厨房拿了餐具，走到餐厅。
　　　　陈铮买的馄饨，热气腾腾的小馄饨。
　　　　颜雨看到馄饨就乐，他对馄饨是真爱。
　　　　吃完饭，颜雨抬头看向陈铮。
　　　　“我怎么办？”
　　　　“你相信他是那样的人么？”
　　　　颜雨穿着墨绿色长裙，乌黑长发倾泻，皮肤雪白衬的一双眼睛更加的黑。
　　　　“我不知道。”
　　　　“你心里有答案。”
　　　　“他恨毒…品，不会去碰毒…品的钱。”颜雨叹一口气，“而且，把钱放在办公室，嫌自己死的慢？”
　　　　不过之前的拐卖案，颜雨不敢说。
　　　　她的相机丢的诡异，如果是姜毅偷的呢？
　　　　门铃再次响了起来，颜雨一怔，警惕起来。
　　　　是谁？
　　　　“我去开门？”陈铮征询颜雨的意见。
　　　　“我去吧。”颜雨拿过拐杖走到门口，隔着猫眼看到对方，心脏骤然一疼。
　　　　她握着拐杖的手非常紧。
　　　　深吸气，回头看过去。
　　　　陈铮在收拾餐具。
　　　　“怎么了？”
　　　　颜雨打开门，看着面前的人，“你来做什么？”
　　　　母亲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便利袋，里面有她喜欢吃的水果和零食。
　　　　颜雨想伸手把便利袋接过来，最终还是没那么做。
　　　　“老秦出事了，你知道么？”
　　　　母亲老了，白了鬓角。
　　　　“知道，我也被辞退了，受贿连坐。”颜雨笑了一声，潦草的看了一眼母亲，“我就这样，没死。大不了再找别的工作，你不是来骂我没出息的吧？没活成您想要的样子！”
　　　　母亲皱眉。
　　　　“你走吧。”颜雨再次抬头，“我挺好的。”
　　　　母亲看着她，“和你爸一个死样子，你就作吧，哪天把命折腾没了，我不会帮你收尸。”
　　　　母亲把便利袋放下，转身就走。
　　　　颜雨眨巴了一下眼睛把泪含回去，嗤笑一声立刻就要关门。
　　　　门被按住，颜雨敛起情绪，表面上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你干什么？”
　　　　陈铮越过她提起了便利袋，“你喜欢吃的？”
　　　　颜雨关上门，扬眉，“以前吧，现在我很少吃这些。你喜欢啊？你喜欢就留着吧。”
　　　　陈铮看了她一眼。
　　　　颜雨转身回到客厅，找到烟盒取出一支点燃。
　　　　沈峰的卧底提议不是只说说，那是真的。
　　　　深吸一口烟，颜雨压制住想要走到窗户边看看母亲有没有离开的腿。
　　　　扬起嘴角。
　　　　她离自己越远越安全。
　　　　“晚上有个局，在皇家，去么？”
　　　　“去啊。”颜雨按灭烟头，笑道。“最近不是这个死就是那个死，压抑死了，记者这饭碗是摔了。陈老大，你要不要小弟？我跟你混去。”
　　　　陈铮笑出声，走过去一把抱起她转身快步往卧室走。
　　　　“不要小弟。”
　　　　颜雨笑笑，“明天得去康复中心了。”
　　　　“还会追下去么？”
　　　　“不知道。”颜雨摇摇头。
　　　　陈铮也就是把她抱到床上，给颜雨盖上被子：“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我得去一趟，你睡一觉，晚上我过来接你。”
　　　　颜雨闭上眼。
　　　　陈铮：“最近查出来一个事儿，我说你听过就算了，别较真。你的领导也许死的不算亏，虽然毒…品这事儿没插手，别的也没少坑你。”
　　　　颜雨睁开眼：“你知道什么？”
　　　　“我得走了。”
　　　　陈铮站起来。
　　　　“陈铮？”
　　　　陈铮脚步一顿，回头：“颜雨，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会害你。我确实不是警察，甚至不算什么干净的人，手上有命案，就是个吃枪子的结局。”

　　☆、第50章

陈铮离开，颜雨取出手机打给沈峰。
　　　　“帮我伪造个身份。”
　　　　“颜雨，你想清楚了。”
　　　　沈峰这几天没和颜雨联系，他在犹豫。
　　　　颜雨的脾气，大概会去做，可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