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镜-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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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肖拍了拍裙子站起身,轻柔地说:“死得干净利落点,最好不要让沈璃和警察有任何怀疑。维速租车行,你随时可以去租到一辆车,明白了吗?”
几天后,沈勇将所有的存款并到一张用沈璃的名字开的存折上,把正在伍师大上学的沈璃喊回了家。
沈勇将六万块存折放到沈璃面前:“你已经成年了,这个家欠你太多,这些钱你拿着,未来的日子你自己好好过,我对不起你,这辈子来不及还的……”
沈勇本想说下辈子一定当牛做马给你还上,但是他想起李肖的警告,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这辈子来不及还的……希望这钱当做一点点补偿。”
沈璃仿佛对沈勇的忏悔并不意外:“爸,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是吗?我哪里也不会去,要走我早就可以走!”
沈璃将存折推回到沈勇面前:“我没有怪过你,你跟外婆都以为我那时候还小,以为我说自愿救姐姐是信口胡说的,我都这么大了,你也说我都成年了,我再告诉你一遍,给姐姐捐肾是我自愿的,没能救活她,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事,不比你的痛苦少一点,够明白了吗?”
沈璃的声音在空荡的屋里回响着,带着微微地颤抖:“我从来没怪过你把我从医院带回来。你给我一个家,你让我替姐姐活下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让我拥有正常的身份活着,在姐姐死后做了什么吗!”
沈勇忽然站了起来,大声吼道:“不要说了!”
你是曹家的千金,如果不是我把你拐回来,如果不是我自私地要给自己的女儿换肾,你现在的生活,是你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幸福和快乐,还有更重要的,你会完完整整,健健康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沈勇遏制不住地哭了起来,这些话,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不能告诉沈璃,不能让她知道这些真相,只有她不知道,她才能活下去。
沈璃看着站立着的沈勇,低下头轻轻说:“小时候我和姐姐最喜欢玩躲猫猫的游戏,一直到现在,我都不觉得她走了,我只是觉得,我还没找到她而已。”
她把那女孩从霉旧箱子后牵出来,一遍又一遍陪她重复枯燥无味的游戏,待她如珠如宝,她第一次懂得了易碎品要轻拿轻放很温柔地去对待,人也是一样
沈勇看了沈璃一眼,轻声说:“父女一场,不过就是没得选,妹妹,不要怪爸爸。”
沈璃清澈的眼睛里,早已将一场自私丑恶的阴谋,化作片云遮顶的养育之恩和手足情深。
沈勇曾经想用这女孩的命去换女儿的命,最后却用沈璃的名字,给了这女孩一个家,一场没得选的亲情。但此刻沈璃的性命正受到威胁,他能想到的,就是把命还给沈璃,穷人之间,用命换命,是他能想到的最对等的补偿。
然而沈勇永远也不会明白,沈璃有的选,她早就选了。
沈勇来不及想这些了,他也没有力气再去想清这些,没有什么能比让沈璃活下去更重要。
一天后,他毫不回头地走向了那家租车行。
第三卷 “驯至其道,至坚冰也”
第33章 第 33 章
我们抬起眼睛:星空透过下水道的格栅。——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
三年前,冬至前一日,窗外小雨伴着冷风呼啸,气温骤冷,远宏集团楼里却温暖如春,邱莉轻轻将一份DNA报告和咖啡一同递到曹万宏面前。
白烟袅袅香飘飘,曹万宏却皱眉嗅了嗅:“明天开始换咖啡豆,琳琳前两天过来一口都没碰。”
邱莉微笑着应下。
曹万宏垂眼看了一眼报告上的结论,脸上的表情只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镇定地关照邱莉:“验DNA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琳琳。”
“好的曹总,曹小姐从轻水职院直接转读伍州师范大学的事已经查过,没有用公司的资源,是轻水教育局汪局长的关系。”
“汪青?哼!”曹万宏抿了口咖啡,叹了口气:“琳琳长大了……算了,她开心就好。回头让施秘书去敲打下他,外面要是多一句琳琳的传闻,让姓汪的自动消失。”
“好的,”邱莉随即递上一沓照片,“这个叫沈璃的女孩,父亲就是沈勇,也就是当年……”
曹万宏一抬手打断她:“我知道。”
邱莉旋即低声道:“沈勇车祸后我们按您的吩咐做了调查。发现曹小姐从职专开始就在这个沈璃身边了,她很可能早就知道了,那这个沈璃也许就是……您看要不要派人去沈小姐宿舍找根头发再验一下?”
“不必了。”曹万宏话音刚落,一片细小的雪花被风刮在了办公室的落地窗上。
邱莉见曹万宏脸色不好,转了个话题:“明天的会议和会见安排已经都推了,去慈方山的日程不变吗?”
“嗯。准备一束百合,白色的,不要粉色的,也不要有香味,嘉怡不喜欢。”
“是。”
翌日冬至。清晨的慈方山公墓空气清冷,雪从昨夜开始下,山间覆盖了一层白色积雪,甚少有人看到这样的景象,不是清明时分,这个季节几乎很少人来祭拜。山林里回响着尖唳的鸟叫声,仿佛试图惊醒每一个石碑后躲着温柔冬眠的灵魂。
曹万宏嘱咐司机在山下等着,自己轻声走向那个刻着“林嘉怡”的石碑,注视片刻后坐下,掏出手帕将石碑上的积雪掸干净。
“琳琳和沈璃的事,我猜你在上面已经看到了。我今天就是来跟你领个罚的,没跟你商量我就决定了,琳琳永远是曹万宏和林嘉怡的女儿,不能让她难过啊……怎么?对我的决定有小情绪了?谁让你这么早离开我,现在只能听我的了,后悔了吧?”随即笑盈盈将雪茄掏出来拿在手里搓转,也不点着,任其被雨雪浸湿。
墓地风雪中,曹万宏独自坐着,葱茏山影将一个丧妻老人的背影拢住,空山寂静,风雪凝成山间呼啸的灵魂。
时光倏忽而过,曹万宏在墓区静谧冰凉的笑意尚且凝固在慈方山冬至那日的雨雪中,而此时他只不过是一个病床上昏迷的病人。曹万宏的心脏病刚恢复一些醒了过来,听到曹琳被逮进了公安局,立马又哆嗦着四肢瘫倒在病床上,时醒时昏。
距离曹琳被带进公安局的那晚已经过去一个多礼拜,初春的伍州,这天早晨雾气正浓。钱小丁在家门口石桥边的早餐摊上买了两份包子和豆浆,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艰难地见缝插针穿过马路钻进地铁站。
工作日上午的地铁站里,乌泱泱的黑色人头挪动着往地铁车厢里塞,地下二层混杂着一股菜肉包和茶叶蛋的味道飘散不去,钱小丁偏头听到几个女孩子在议论曹琳的案子,眉头蹙了下,跟上几步脚不着地地被人群送进了车厢,半悬空着站稳后,发现后背被紧贴着一对巨大的胸部,钱小丁默默念着陆知乐的名字站着闭眼,脑子里开始念经打坐。
“下一站,中南大道站,前进方向右侧车门开启。”地铁广播清脆嘹亮却毫无生气。
钱小丁前面站着一个吊在男朋友脖子上的女孩子,梳着短短的小马尾,一撮头发直直地伸向钱小丁的脸上,他抻着头拼命朝后躲,然而四面八方都是黑逡逡的人影挤压地他无处可躲,他甚至都不用使什么力气就能在晃动的车厢里保持平衡眯上一会儿。由于贴的太紧,钱小丁一低头就看到隔壁人手机上的新闻直直的戳到他面前,让他看了整段路的娱乐新闻。
忽然,前面的女孩猛地一抬头在如此逼仄的空间里做了个“亲男朋友”的高难度动作,那撮短马尾毫不留情的直扫钱小丁的鼻孔,他猛地一个喷嚏打得惊天动地,四周瞬间闪出小半米半径的空地来。
空间这种东西,比胸部还要柔韧,挤挤总是有的。
钱小丁终于腾出手掏出自己手机刷一下新闻。因为陆知遥的关系,钱小丁习惯性的先把本地的公安法制类新闻点出来刷了一遍。
李肖的通缉照片仍然在首页。当时许久在审讯室里诈了曹琳,事实是,李肖仍然在逃。
正看着,手机上弹出一条重磅推送:伍州5年城市规划。
钱小丁是个唯陆知遥是从的怂货,尤其是陆知遥帮他还了欠陆远臻的钱以后,每天都哭着喊着要给陆家以身相许,陆知遥都懒得哼他,谁不知道他想许的到底是谁。所以遇到这类伟光正的市政新闻他都一扫而过,他不需要知道这么多,陆知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就行。
然而今天,他匆匆扫过一眼后,差点没被反复出现五六次的那个关键词惊得咆哮出声。
轻水区!
钱小丁拼命翻着页面,数着伍州的城市规划里关于轻水区的条目反复确认,以他实在不太大的脑容量也能想出这几条重磅消息简直像是天上掉在轻水的鸡蛋灌饼,还另加鸡蛋加里脊加火腿肠。他掏出手机给陆知遥打了个电话,手机“嘟”了半分钟被接起来,钱小丁刚想说话就听到陆知遥急促难耐“啊”地叫了一声,然后电话就断了。
钱小丁擦了擦汗,生怕自己的陆总已经被谋害了,赶紧又拨了过去,这次干脆接都接不通了。到站后他直奔陆家别墅,陆知乐早早在门口等着,一脸起床气——陆家的起床气应该是祖传的。
“我都说让你不要每天都来送我上班了,你送我上班得提前一个多小时出门,还要到我家来开我的车,你见过这样送人上班的嘛!”陆知乐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蹬着高跟鞋坐进了车里。
钱小丁挠着头憨憨笑了笑:“那个李肖不是还没落网嘛,我怕他因为曹家牵扯到陆家,有我陪你保险点好!诶,知乐姐,吃早餐了吗?”
陆知乐牵了下嘴角,这理由找得简直九曲十八弯,能被他找到这借口也真是不容易:“都让你别给我带早饭了,家里阿姨会做。”说着陆知乐接过包子啃了一口,她其实不爱吃包子,然而这蜂蜜豆沙馅儿的包子竟然真的很甜。
“我怕你万一哪天起晚了来不及吃,路上还能吃上几口。”钱秘书心里默默感激陆总指点他的“早餐大法”,说是自己就是这样被许队拿下的。
钱小丁旋即收起笑脸正色道:“知乐姐,今天的新闻看了吗?”
“废话,这些消息两天前南柯就有风声了,今天是官方正式发布,不过你们家陆总到底在干嘛,被他的警察男朋友按在床上下不来了吗,我打了一早上电话都打不通。”陆知乐说着拿出手机又拨了过去,半分钟后被语音提示气得把手机甩在椅座上。
钱小丁顶着一头热汗翻着眼皮祈祷他们家陆总健在。
警察男朋友家,窗帘紧闭。春水初生,一泻而下,河水拍打北墙的声音越来越澎湃激烈。
从曹琳归案李肖戴罪潜逃那天开始,大量后续工作让许久里里外外忙得一天都没休息。曹万宏住院后,陆远臻继续坐镇远宏,陆知遥不接受远宏开出的条件,只能处理了他在罗城的那个项目,卖了个让他心碎的价钱提前清算融资款,赚的钱只补平了轻水那片地的亏损。陆远臻既然买不来陆知遥手里轻水那块地,便想把儿子一并弄回远宏,处处打压莫比鸟斯,陆知遥不得不每晚都为了公司项目应酬到很晚。许久舍不得骂他,只能整夜拿屁股对着他。早晨许久要起床上班,陆知遥就把睡衣跟他系在一起死活不让他走,哼哼唧唧又是一顿炸毛掀被子,俩人就这样腻腻歪歪别别扭扭了好多天。
直到许冬梅在家住了几天,两人才开始后悔,不得不开始在家长眼皮底下修身养性清汤寡水的日子。
一晚,许久半夜偷摸溜到书房,见陆知遥正在小床上倒立
“你练什么神功呢?”
“晚上你的‘春/药’,不对,‘春茶’喝多了,全身发热充血实在受不了,只能靠倒立让血往脑子流点儿。”
许久跪在床边捧着他头顶朝下的脸心疼地吻着:“你现在这样子像棵又香又嫩的鲜竹笋。”
陆知遥挣脱开:“商量个事儿,把配方卖我,我把我卖身给你,怎么样?”
许久冷笑:“有梦想还是了不起的,少年,只可惜你全身上下本来就是我的。”
又一晚,许久睡到一半,感觉陆知遥从床尾爬上来,直接钻进他宽松的大T恤里,毛茸茸的脑袋从领口探出来,手臂和他交叠在同一个袖口。穿在一件衣服里实在不方便,许久气急败坏转身将他压在身下,陆知遥痴痴地笑着,仿佛一个偷袭成功的孩子,轻轻舔着许久下巴的胡渣,舔得湿漉漉的。那晚,陆知遥刚叫出声就被许久一把捂住嘴怕惊动楼上的许冬梅,陆知遥只能硬憋着难受轻轻哼着,转头狠狠咬着许久的肩膀,两人在黑暗里沉默着奋战到半夜,陆知遥才轻手轻脚溜回书房。
昨天晚上,许家家长终于回了护理院。
陆知遥又在公司忙到十二点才拖着死狗一样疲惫的身体到了家,眼睛都没睁得开就合衣爬上了床,往许久怀里一钻,许久被弄醒了,轻轻摘下他的眼镜,搂着亲了一会儿,陆知遥被亲的忽然睡意全无,一脸不高兴。
许久捏了捏陆知遥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咬着他嘴唇问:“怎么了宝贝?好不容易腻一下还撅着脸。”
陆知遥眼睛没舍得睁开,往许久脖子里蹭得更厉害了:“你也忙,我也忙,早中晚快30顿饭还不算宵夜,才一起吃了个位数顿,没劲。”
许久知道他又开始闹脾气,这段时间两人时间的确是都没凑准。许久吻了吻他头发,抱着他去浴室洗澡洗头,用大浴巾给陆知遥包得严严实实,抱着他刚想回卧室,陆知遥伸出手一把抓住沙发靠背,额头往许久胸膛磨了磨:“在这儿!”。
许久笑着摇了摇头,他这段时间的确是憋坏了。
俩青少年终于等到了大人不在家。
许久捡起扔在地上的领带,把人压在沙发上,一层一层剥着浴巾。陆知遥湿哒哒的头发还在滴着水,让他皱紧了眉头很不舒服,许久温软地吻了吻陆知遥的眉心:“是不是觉得我妈住在家里你不习惯?”
陆知遥搂着他脖子抬起身:“胡说什么呢!”
许久一把将他推下继续按在沙发里,领带在手里不动声色慢慢解开:“那就是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