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镜-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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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轻水区南覃路以北、珑仓街以东。”
万泉的手指又不自觉地碰了碰照片,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憋出个声色俱佳的笑脸:“那块地,源泉没有接手过项目啊许队,您是不是搞错了?”
许久身体微微前倾:“万总刚刚说,源泉每天的项目就有几十个,您不需要让手下人查一查,就这么肯定没有?”
“我……”万泉的脸色有些难看。
随即许久抛出一打公司资料:“这几家公司都是承接这块地上各类工程项目的公司,我们查过了,贵司都是他们的股东,我们正在追捕一个通缉犯,他跟这块地有些渊源,我们想请万总回忆回忆,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
万泉猛地抽了口烟:“我不知道这块地跟什么通缉犯有什么关系,我们公司所有的业务都是合法合规的正经生意,不信你们就查,没有证据就不要来烦我们!”万泉掐了烟头站了起来,一副送客的姿态。
许久捻起桌上那根烟轻轻点了起来,眯着眼说:“嗯,对,或许我搞错了,我应该找的……是另一个万总,对吗?”
刚说完,不等万泉反驳,源泉的行政秘书冲进了办公室,着急忙慌地在万泉耳边嘀咕了几句,万泉的脸色“唰”得一下绿了,比听到“另一个万总”时更难看,猛地推开许久冲了出去。
许久看了一眼跟着跑来的赵毅,蹙紧了眉:“什么事?”
赵毅低声说:“跟稽查的兄弟查档案室,发现他们的保险柜被撬了,文件撒了一地,我看过了,就是万源那个集资案里跟集资人签的合同的留存档,里面也有沈勇的那份。”
许久点点头:“和推测的一样。这些协议我们在集资人那里不都看过几份了吗,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有什么可大惊失色的?”
赵毅:“秘书按序号重新整理了下,26个集资人的协议,少了一份!”
许久猛地转头:“什么!少了谁?”
陆知遥早晨回公司后被项目部和财务部的人为了新项目围了个团团转,一上午都窝在会议室开会。头天晚上两人又折腾了半宿,陆知遥架不住一大早坐了三个多小时,把钱小丁喊进来给他捏腰捶背,顺便在手底下人用枯燥乏味的ppt汇报工作进度的同时继续追踪那张神秘审批单的事。
“哎哎哎,唔,轻点!你个白痴!”陆知遥在会议室挺着腰被钱小丁按得嗷嗷叫,众人忽然被销魂的叫声吓得侧目噤声,陆知遥挥了挥手:“继续继续。”
财务小姐姐继续开始汇报一季度的财务开支和现金流状况。
陆知遥低下头轻轻对钱小丁说:“境外那家公司查的怎么样了?”
钱小丁一手轻柔地按着陆知遥的腰,一手掏出小本本:“当年远宏还是个商贸公司,对外的汇款是日常业务,那家是当年新成立的,远宏当年跟它业务不多,当年除了这一笔没有其他业务往来,这家公司现在已经关了。”
陆知遥扶了下腰:“能查到这家公司当年的控制人吗?”
钱小丁:“有些困难,知乐姐已经开始帮忙查了,需要些时间。”
陆知遥:“那个于蓓呢?”
钱小丁:“她当年是远宏的出纳小会计,现在是远宏旗下一家子公司的财务总监,住在远宏几年前开发的那个高档高层小区里,这些年工作方面都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两天都正常上班,没什么异常,还不能确定这张审批单是不是从她那里流出来的。”
陆知遥掐了下眉心,这张审批单就像是一个神秘的茧子,要从里面那慢慢摸索着捋出一根丝头,还要在尽头搭上“周恒远”三个字,真是费劲。
会议刚结束,钱小丁陪着陆知遥走回办公室:“陆总,轻水那块地,就是源泉那些公司,我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陆知遥摇了摇头:“不用了,让许久去查吧,他们已经查到了那兄弟俩,线索应该是同一条。”说着他在办公室上坐下来,伸手去包里掏审批单出来,忽然摸到一手空白。
陆知遥瞳孔剧烈地一下收缩,探头在包里一通翻找。
那张审批单不见了!
许久和赵毅在一地狼藉的源泉档案室里,看着万泉将协议一遍遍数着,确定少了一份。
许久:“万总,你们公司保险箱被盗,需要我们介入帮忙吗?”
万泉将协议整理后塞回了保险柜:“不需要了许队,这些协议你们也看了,就是些旧的集资协议而已,不浪费警力和纳税人的钱了。”
许久:“万总知道少了的那份是谁的协议吗?”
万泉:“这笔集资不是我经手的,不是很清楚,而且过了这么多年了,我哪记得有哪些人,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丢了就丢了。”
万泉招呼人来换新的保险箱,借机一通忙活又脚底抹油不见了人影。
许久招呼赵毅过来:“这两天盯紧万泉的通讯和出入地点。”
赵毅:“好!许队,那现在怎么办,源泉这里看来线索也不多。”
许久掰开在档案室里的百叶窗,看到正对着门口是一辆万源接送员工的小巴车,车头正对着档案室所在楼的门,此刻,那辆车虽然熄着火,但前挡玻璃上一盏蓝色的小灯正亮着。
行车记录仪!
“赵毅,去问问这辆接送车每天晚上是不是会回到这个停车位,那个行车记录仪可能拍到了窃贼!”
“是!”
许久安排完赵毅,回头看着稽查局的两个检查人员蹲在财务间里正翻着凭证,想着:万源既然保存了跟投资人的协议,无非就是将当年的事留下个把柄在自己手里,既然跟投资人的协议都留着,那就没理由不留着关键的那份跟项目方签的协议。
许久快步走向财务室,低声跟检查人员沟通:“源泉的银行账户能查出什么问题吗?”
其中一个检查人员翻着搜证记录说:“问题不大,就是有一个外资银行,每年往来就一两笔,数目也不大,不清楚为什么一直留着。”
许久摩挲着下巴的胡渣:“兄弟,想办法查查源泉在这家银行有没有保险柜。”
许久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赶往外资银行的时候,陆知遥正在办公室里炸毛,整个公司都知道陆总在发飙,还以为丢了几个亿的项目,每个人都缩小了n倍存在感,连午餐外卖都没人敢点,灰溜溜地坐在工位上。
陆知遥从昨晚回家到今天早上出门,包上拉链都没有拉开过,上午被几个部门的人缠着在办公室里混乱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去了会议室。陆知遥已经有些记不清出门时办公室的门锁了没。
他抱着头在办公室犹豫要不要调监控,在公司里查内贼的确是件敏感的事,更何况丢了的这件东西还不是什么可以大张旗鼓找的,陆知遥狠狠抽着烟闭上眼睛,回忆着那张审批单上的内容,幸好每一个字他都清楚的记在脑子里,至少对追查上面的信息不造成什么障碍。
“钱秘书,这两天下班以后悄悄去调监控,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在我开会时候进过办公室。”
“好的陆总。”
赵毅的电话在许久赶到银行前忽然响起来:“许队,行车记录仪拍到了那个人的身影!但是这附近太偏僻了,那人离开以后就追踪不到行踪,从身形和走路姿态来看,和李肖非常相似!已经交给技术队甄别了。”
许久等的就是这一通电话,否则在跟通缉犯毫无牵连的的情况下去开人家保险柜,要是什么都没找到,估计回去要被陈建发配扫厕所一个月,而且肯定是女厕所。
许久和稽查人员出示证件和相关搜查文件后,银行职员打开了源泉在星越银行冰冷的金属保险柜门。
一份二十四年前的纸质合同安静地躺在那里。
在这个案子里,许久见了太多二十多年前的证据,收据、病历、照片、合同、协议,每一张都脆生生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碰碎了一样,历史遗留下来的东西总是脆弱而朦胧的,字迹看不清,图章看不清,很多东西糊在眼前一团乱麻,连许久费尽心力要保留住的儿时凌乱记忆都有些对不上号。但此刻,那孱弱而些微的光亮从丝丝缕缕的间隙中慢慢透过来,穿越时光出现在许久的眼前和手里,一种抽丝剥茧的欲望在他手里终于捏成了有模有样的形状,他知道,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协议是万源与远宏的投资协议,那块地在当年的编号终于出现:轻水区南覃路以北、珑仓街以东 “工QS(1995)03”
当年,连沈勇在内的26个人共同参与了万源的集资项目,而这笔集资钱就是万源投资给远宏参与建设这块“工QS(1995)03”地产项目的,中途不知什么原因,项目中断,钱投进去后血本无归,万源潜逃,应该是在投资没多久后那年沈勇女儿出生,沈勇拿不回投资钱便没钱给女儿换肾,于是发生了后来的绑架及换儿事件,也最终成为曹琳谋害沈璃的原罪。
思路理清后,许久心里闷闷地一沉,当年远宏这个地产项目带来的不光光是集资案的失败,还有更多远宏内部的震荡,甚至更多。许久没再想下去,转头冲跟在身边的警员说:“请万泉到局里走一趟吧。”他叹了口气,继续说:“还有远宏集团的陆总,我是说,陆远臻,也请他来协助调查。”
明明是重要证据陆续到手的这一刻,许久却想起了陆知遥,二十多年前的事也许很快就要露出清晰的面目,它会把自己和陆知遥带到怎样的漩涡里许久不敢去想。他看着旋转的警灯和往来的人群,人潮汹涌他却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忽然觉得陆知遥刻在他心里的那个美好的笑容越来越远,那人总没心没肺说着天花乱坠的情话,亦步亦趋放下身段紧紧牵着手跟在自己身后,可现在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他们俩之间生生地劈开从天到地一条深刻的裂痕。
许久想起自己才刚刚将那枚戒指放进了那人的口袋。
那个傻子,恐怕还不知道戒指的事。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许久手心里紧紧攥着口袋里自己那枚戒指,两枚戒指本来是被红色丝锦线系在一起的,被许久剪断了一人一枚。
许久有些后悔,他怎么能自己亲手剪开。
第39章 第 39 章
陆知遥带着钱小丁赶到公安局时,陆知乐正站在走廊的长椅边,手里端着纸杯轻轻靠着墙。
陆知遥匆忙问:“知乐!爸呢?”
陆知乐冲接待室昂了下头,将手里的水杯递给钱小丁。钱小丁忧心忡忡地望着陆知乐,在饮水器接水时被烫了个激灵。
许久没让陆远臻进审讯室,特意安排了一间接待室,让他将轮椅推了进去。
许久翻开案卷刚想说话,被陆远臻浑厚的声音打断:“许警官,问正事前聊几句私事可以吗?”
许久忽然愣了两秒,旁边的陈葭尔反应过来刚想站起身离开,被许久按住了手腕。
“陆总,在这里我们俩单独说话不是很方便,我没什么可隐瞒的,您有事直说。”
陆远臻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整个人精神矍铄并没有老年人的体态发福和臃肿感,眼角有几楞刀刻般的褶皱,却不显老态,发色焗染地一丝不苟,黑而发亮,脸颊泛着微微红光,眼睛深邃地晕出一抹笑意:“既然不想聊,那就简单说,你跟知遥在一起这么久,我听说他倒是跟你妈妈三不五时在同一屋檐下住着,却没见你跟他来见过我一次,都是为人父母的,恐怕不公平吧。这么多年了,让你再喊我一声陆伯,很难吗?”
他跟陆知遥认识还不到半年,这句“这么多年”显然是陆远臻未喧嚣出口的警告:陆远臻显然是查过自己的!许久心里仿佛安了一个沉重的钟摆,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胸膛,他甚至担心自己心口砰砰的声音都能让旁边的陈葭尔听到,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
“知遥这小子从小就被我们陆家上上下下宠坏了,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他要爱谁要恨谁,是男是女是人是神我管不了也不会管,他自己心里有数。但是如果有人要利用他的感情达到什么目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到时候谁来收场,怎么收场,局面恐怕就难看了。”陆远臻的话说得分寸感极强,多说半句显得此地无银,少说半句显得没点到位。
他恰到好处地把许久今天要问的话逼进了死胡同。在市局,坐在许久对面问话的不是嫌疑人就是证人或和案子相关人员,许久还是第一次被坐在对面的人噎得如此狼狈,他眼睛直直看着陆远臻,喉咙有些发干,沙哑地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他受委屈。”
许久清了清嗓子,翻开案卷,将万泉保险箱里的协议放到陆远臻面前:“陆总,今天请您过来,是因为我们在通缉伍师大校园杀人案的嫌疑人李肖时,追查到这份文件,文件里是远宏二十四年前与一名叫万源的贵公司财务经理签订的投资协议,投资项目是轻水区“工QS(1995)03”这个地块,巧的是,这个地块辗转二十几年,去年被我们追查的嫌疑人以诱骗手段让一位叫王新阳的年轻人买下,这个王新阳,陆总应该很熟悉了。我们想请您回忆下远宏当年投资这块地当时的情况,是否有跟嫌疑人有关的线索。”
陆远臻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没有多看那份协议一眼:“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恐怕我也不是每件事都能记得清楚。当年远宏想从商贸公司转型房地产行业,是投资过几个不成熟的地块,都不是很成功,一直到几年后,房地产行业慢慢发展起来,远宏积累了一定资本,投了几个比较成功的地块才慢慢做大。许队说的这块地,既然你们发现了协议,那应该就是有这回事吧,但你说的什么通缉犯杀人案的,我真的不清楚,也不认识这个叫李肖的。”
许久:“那万源呢?”
陆远臻:“是我公司里的职员没错,当年他很年轻,公司建地产项目需要融资,他说可以弄到钱,我们就达成了投资协议,年轻人嘛总是好高骛远的,手里只有一张钞票却可以当它支票使,后来也不知为什么从远宏离职了,我跟他不熟悉,曹总可能跟他比较熟,但他消失以后,应该也很多年没见过了。”
许久:“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