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不知年-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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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没想到绍谨还是遭了太后毒手,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对太后的处境心软,他要亲手将那个老太婆剁成八块!
「现下大军尽可能拖慢行进速度,希望皇上早日归来。」张通达倒了杯热茶给清平压压神,可是清平哪有心情喝。
「张大人,有什么我能做的吗?」清平皱眉轻声问道,他很想为绍谨做点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好。
「您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张通达微微一笑,显然胸有成竹。
事到如今,清平也只能相信他了。
绍谨……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
这、这算是哪门子的失踪啊!
清平张口结舌望着那个不该出现的家伙,惊得迟迟说不出话来,腿都给吓得软了,坐在椅子里迟迟爬不起身。
最糟糕的是,领着他进房的人居然是张通达,那个该死贼笑的张通达。
「你怎么会在这里?」清平又惊又喜,老半晌才问出这个问题。
「我想你。」绍谨面庞上又展笑靥,甜蜜得像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风雨。
瞧清平一副傻样,绍谨笑意加深,忍不住抬手抚摸他的脸庞,触碰他最渴望的温暖肌肤。
见到张通达的贼模贼样,再加上绍谨整株好好,清平如果还不知道张通达在骗他,他在湖阴那几年官可算是白做了。
「张大人明明说你失踪了……」清平告状。
绍谨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向清平解释,又不想顺着清平的话骂张通达几句,只好沉默相对。
「皇上,其实你修仙很久了吧。」清平皱眉上下打量绍谨。
他其实很想揍绍谨,更想揍那个说谎骗他的老家伙,可是两个他都打不起,只能叹气。
「说什么浑话。」绍谨失笑,怎么一见面就说这个。
「不然你怎么老是突然冒出来。」清平不敢说绍谨像鬼,只好说他修仙了。
「大军行速缓慢,我先行回京过两日再回去和他们会和。」
说明白点,绍谨因为太思念清平了,干脆轻装快马撇开大大军不管,溜回京中找清平温存温存。
这事儿他早就派人告知张通达了,哪知道张通达老东西坏心眼,居然骗清平说他失踪了,害清平看到他时吓得差点晕倒。
「难道你不想我?」想了一想,绍谨补上这句掺了蜜的问句。
清平扁嘴,手却诚实地伸向绍谨,半站起身,拥住他日夜思念的身躯,把耳朵贴在他胸前聆听那真实存在的心跳。
「想,怎么不想,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清平低声含泪道,虽然他的话语说明了他还在不爽。「就算叫张通达去死我也想!」
绍谨苦笑,这叫他怎么回应啊,总不能真的叫张通达去死吧。
清平不自觉嘟起双唇,满脸忿忿仰头瞪着绍谨,显然是想要绍谨好好教训张通达一番,最少也要他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可惜那嘟起的小嘴实在……令人……很难不想到其他地方,尤其绍谨出征已来一直处于禁欲状态……
不!从三年前清平离开后,他始终没有痛痛快快的吃过,前面吃的那几次都只是开胃小菜,还没真正就得停了,现在清平撅起嘴望着他,叫他怎么能忍住。
于是,他用最古老、最原始,亦是最有效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以吻封缄。
清平没料到绍谨会忽然吻上来浑身一僵,然后绍谨身上的气味窜入鼻腔里,温暖体温与沉稳心跳也同时将他包裹,他的心和身体同时柔软,攀附住绍谨线条粗犷的颈肩,将整个人送了上去。
深深拥吻——
不用说,清平又被吃干抹净了。
这一次皇上吃得很尽兴,一连在张通达家待了七日,吃了又吃、吃了再吃,吃他百遍不厌倦。
等七天后皇上依依不舍离开张通达府上时,清平已经累得连咒骂皇上都无力。
***
亲征之途并不像绍谨的笑容那般轻松,太后和丞相确实安排了几个人负责制造意外,如果不是绍谨早已有所准备兼之福大命大,此时出现在清平面前的将会是一具尸体。
当然,这些事情绍谨并不会告知清平,即便只有一点点,他也想让清平对宫中生活怀抱希望,那些丑陋的、污秽的他全都掩去,独留光辉。
不太妙的是,人明明是丞相派的,查到头来却查不到他们身上,两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把所有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但是绍谨并不担心,他有的是时间跟这两个人耗,看是他们先分出胜负,或是其中一方先荣登极乐。
令人意外的是,这场战局尚未登上台面便已结束。
绍谨大胜归来、举国欢腾,宴请百官、论功行赏……太后却对这一切都没有兴趣,她端着慈祥面庞温声和悦的告诉皇上:三年服丧已过,皇上该大婚了。
当然,太后心目中已有数名人选,每一个都秀外慧中、年龄相宜,这几名女子自然皆与她有血缘关系,即便绍谨不肯立她的人为后也无所谓,重要的是谁先产下皇长子,谁胜谁负此时还说不定呢。
隔日,丞相上奏,国中无母阴阳不合,请皇上择日成婚。
绍谨俯视殿下双膝跪地的老丞相,再抬眸环视整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嘴角微微上扬绽开。坐在这张椅子上已然三年,这是他初次感觉到如此轻松快意,确认他是手握实权的帝王。
他轻声开口,要仔细聆听才知道他说了什么,可如今谁都得竖起耳朵听他的每一句话,他声嘶力竭或轻言细语又有何差别。
对于大婚纳妃一事,他只有一句话,简单而足已表明一切的话。
「糟糠之妻不可弃。」
朝堂群臣皆静默。
他的糟糠还会有谁,自然是清平,唯有清平。
太后对此表示无比愤怒,她精心规划的布局怎可轻易被这个毛头小子破坏,登上后位的即便不是她娘家侄女,也得是她挑选出来的人,既然皇上尊她为母,她便有权决定谁将为国母。
在太后出言责骂之前,绍谨微微一笑,将一蝇头小楷书写的纸条儿交予太后。
太后观后脸色大变,隔日便言欲长年吃斋念佛为国祈福,不再过问朝中之事,其父礼部尚书亦在同日辞官。
老丞相毕竟在朝多年精明果断,见大势已去不再恋栈,上书告老还乡。
皆准!
自此,绍谨掌握实质权力,成为名符其实的天下帝王。
***
这阵子清平过得很迷糊。
按理说,他应该要为了封后大典之事忙碌不堪,结果却是张通达每天忙得老命只剩下半条,而他则闲得每天梦周公。
实情是……
按理说清平得由蓝家嫁入宫中,可是一方面清平出身低微,蓝家根本上不了大雅之堂,另一方面清平曾让人寻过数次皆找不到亲人,不知他们搬哪里去了,压根儿找不到人送他出嫁。
既然连个亲人都找不到,也就继续住在张通达府上,由张通达权充清平长辈,替他打点一切。
以至于所有清平该准备事物全落到他身上,清平量完身后便闲闲没事了。
皇上大婚该由礼部、钦天监和内务府共同打理,服饰绣样为何、仪式如何进行全都得按规矩办,这一切自然都会和张通达商量一番,搞得张通达每日忙完政务又得忙大婚之事,日日大叹误上贼船。
虽然闲闲没事做,但是清平每天照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当然啦,这点跟半夜钻进他被子里的某个人有很大、很大、很大的关联。
也许是这种日子过得太习惯了,以至于有一天夜里清平突然惊醒,习惯性的左摸摸右摸摸,可是怎么摸都摸不到绍谨的体温。
他狐疑的坐起身,试图弄清楚现在是几更了,怎么绍谨还不见人影,他都已经习惯睡到一半被绍谨「摇」起来了,怎么今个儿晚上没动没静的让人心慌。
「有人在外面吗?」清平怯怯地喊道。
尽管张通达再三叮咛他现在身份已经不同了,该早点习惯命令奴才们,可是他就是无法理所当然的要求大家替他做东做西,也许将来他能够当个端严有威严的皇后,可是现在他还是那个平凡无奇的清平。
「小人在,请问主子有什么吩咐?」
听见清平叫唤,德福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确定将封清平为后之后,孙公公便将德福由宫中调来此侍候,说是他曾侍候过清平,比较了解清平的喜好个性。
确实,见了德福清平安心许多,亦敢于诉说需求。
「现在几更天了?」清平问道,双唇不自觉嘟起。
「回公子的话,三更二刻了。」德福声音由门外传来,感觉闷闷的。
一听已经三更了清平的心情更加郁闷,平常绍谨最迟二更就会来找他的,怎么都已经三更了还不见人影。
停了一停,清平仍是忍不住问道:
「皇上今天没来吗?」
「昨天行过纳币礼,按祖制皇上无论如何不能再来了,您得等到大婚当天才见得到皇上。」德福伶俐答道。
婚有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币、请期、亲迎。纳吉和纳币礼多半一起举行,举行后清平在名义上已是皇后,只差入宫而已。
按照祖制,纳币礼之后到大婚之前,两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见,反正没过多久便是大婚之日,岂今还没有人忍不住的。
清平不由得一阵失望。
「这事儿昨日皇上不都跟您说了吗?您全忘了?」德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轻声取笑清平。
清平先是一默,而后双颊发烫整个人缩回棉被里去,因为他想起来昨夜绍谨是在那个时候跟他说的,所以他才会听了宛若没听到一样,半点儿记忆都无。
羞窘之后,浓浓寂寞涌上心头,身子翻了又翻始终睡不着。
唉,他这人真是宠不得,才一天没看到绍谨便浑身不对劲,跟一别经年一样犯起相思病来了。
辗转反侧之间,德福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将一包东西放在床杨上。
「公子,张大人说若您睡不着便将此物交予您。」德福恭恭敬敬的说道,已不见片刻之前调笑画面。
「这是什么?」清平坐起身,狐疑的掂掂包裹。
包裹不重亦不大,甚为柔软,里头不是衣服便是布料一类的东西,不知张通达给他们这个做什么。
「奴才不知,公子拆开便是。」
说着,德福便退了出去,留下清平与那包东西独处。
那是一件红色软缎内衫,底纹是如意云饰,没有绣样,可是上头有着清平极为熟悉的味道,属于绍谨的……体味儿。
接着,清平忽然想起前几天绍谨离去时左右找不到内衫,后来随便取了一件他的衫子穿便走了,原来内衫是被张通达偷走了啊。
这张大人真厉害,竟然知道事前留件内衫下来,像是预先知道他会寂寞得辗转难眠一样。
没有辜负张通达一番好意,清平将鼻子埋进衫衣里,深深一吸,带着寂寞与暖意,笑了。
拥着内衫侧身睡下,一夜安眠。
一转眼,吉期已至。
***
清平当天早晨起床时还没有意识到他快倒大楣了,他笑容可掬的跟德福道早,一心想着等会儿便能见到绍谨,却不知道在见到绍谨之前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
德福虽然笑容满面、态度恭谨,却展现惊人力气将他抓去沐浴,把所有能抹在他身上的香膏香精香油全都抹上。
接着再将他拖到梳妆镜前,梳了个结结实实头皮会痛的发髻,髻型非男非女,比较像是昔日他在桃宫时梳的样式,只是再精致一些。
刚刚梳头完,清平还来不及喘口气,立即被德福与几个小太监用各种衣衫里三层、外三层把他裹得像颗粽子一样,然后……他尖叫了!
「那是什么?不要把胭脂涂在我脸上!」清平万分惊恐着看着那盒红艳艳的东西,表情有如看到鬼。
拿着胭脂盒的嬷嬷看看胭脂,再看看满脸狰狞的未来主子,从善如流退了开。
梳装完毕,便是等待许久、六礼中最后一环——亲迎。
跪地听旨时,清平一时走神。
他忽然想起八岁那年初次见到二皇子的模样,想起住进甘露院的第一天,想起他为绍谨煮的第一碗寿面,想起……想起了许许多多的过往,最后想起的却是,绍谨亲口对他说:「这辈子,必不负你。」
清平闭起双眸,双唇延展出笑靥。
接着,他听见孙公公陈述着他的「功绩」,一项一项细述他在皇上御驾亲征期间如何洞察先机、平乱定国,听得清平不由得瞪大双眸,转头瞪了张通达一眼。
原来在他每天受训当皇后的期间,不但有人试图刺杀绍谨,太后还差点儿改立新君,结果等绍谨大胜归来,事情竟变成太后受贼人要胁差点立贼人为帝。
他从不知道他有这么好的能力,竟然能一一化解众多危机。
张通达回给他一抹慈祥笑容,悲伤且带着期盼与祝福。
清平又是一怔,忽尔忆起他将入宫为后,之后他与这名照顾过他的中年男子再不能常常相见,即便见了面,身份横在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似远又近的亲昵了。
孙公公宣读完最后几个字,他却忘了谢恩静默的看着张通达,久久无法回神。
见他这个模样,张通达如何不知他有话想说,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已没有时间多说什么了。
清平却无法静默,上轿前忽然抓住张通达的手,良久方吐出一句话来。
「……我曾问过您为什么要帮我。」清平很想向张通达道谢,出口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张通达点头微笑,他已告诉清平答案,不需要再说一次。
「我总觉得您隐瞒了什么。」清平皱眉道,模样有些撒娇。
「您该上轿了。」张通达摇摇头,提醒清平吉时已到。
清平又认真的看了张通达一会儿,轻声道:
「张叔,谢谢你。」
张通达回以笑颜,苍老的脸瞬间变得慈祥且娇艳,像极了清平记忆中的另一个人——多善。
他将清平推进轿中,恭敬低头,以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贯儿受您照顾了。」
清平怔愣住,在他想清楚张通达口中的贯儿指的是谁时,轿已上路,他频频回首也见不到张通达的身影。
多善本名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