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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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盈今天本来是和她丈夫一起出来采买东西的,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向对方提了提关于孩子照养的问题,她觉得她丈夫太疏于照顾孩子,什么事情都推给她做,导致她最近太过劳累,工作里频频出错,谁知她说完后却被她丈夫反咬一口,直说她是在无理取闹,两人之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很快就吵了起来,直到最后被对方推倒在地时,徐盈整个人还是懵的,等她感觉身旁有人跑了上来扶起她,才终于回过了神。
她有些感激地抬头想要道谢,却在看清扶着她的人是于笠初后愣了愣,接着有些窘迫地道了声谢。
于笠初其实并不太想管这桩闲事,然而徐盈却在他准备离开之时开口叫住了他:“可以陪我聊聊吗?”
两人最终坐在外花园的长椅上面对面地沉默了一会,徐盈撩了撩被风吹到额前的碎发,有些小声地说道:“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应不应该和他离婚。”
于笠初自觉这种话题太过私密,自己一个局外人不好随意置喙,便只能尽职尽责地当个树洞,只听徐盈又接着道:“我其实…知道他外面有人了。”
于笠初听到这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如果方才还只是他们夫妻俩之间的问题,那现在牵扯进了第三者,显然便不再那么单纯了,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有些严肃地开口:“你有他出轨的确凿证据吗?”
只见徐盈低头默了默,接着重重地点了点头,于笠初显得有些不解:“那为什么不离婚呢?”
徐盈听到了这里却突然有些失控地捂住了脸:“其实我父母也知道。我告诉了他们这件事,可他们却告诉我他们并不赞同我离婚,他们觉得女人离了婚是有罪的,并且对孩子也不好…”她说着说着,渐渐开始有了轻微的哽咽,“我原本以为,我父母都是读书人,我们家好歹也算是半个书香门第,他们无论怎么样都是会站在我这边的,可是,我没有想到…”说完她便像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般,捂着脸抽噎了起来。
于笠初听到这里,有些悲哀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温柔和顺,然而她的学识和阅历却无法帮助她抵御任何的冲击,父母的寒心之举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由此可见,道德素养和学识并不总是成正比的。
他想着便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有些逾矩地劝解道:“出于本分我其实并不应该对你说这些,但我还是想说,也许现在你会觉得离了婚就是天塌地陷,你有可能无法得到父母的体谅,也可能无法给孩子一个完整美好的童年,但我要说,你的人生并不是与谁捆绑的,与其让自己为了父母为了他人而活,不如好好地替自己争一口气。”他替对方打开了纸巾包抽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停顿了一会,最终还是大言不惭地续了上去,“我有认识的负责离婚官司的律师,需要介绍给你吗?”
于笠初如今回想起那天徐盈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依旧会生出些带着尴尬的成就感。那目光最初是惊讶,最后又浮上了一层深沉的感谢。如今离婚官司开庭已经有两个月,夫妻双方已经正式分居,照目前的势头,基本上是胜券在握了,于笠初自觉做了桩好事,虽然这番知心哥哥一样的举动很有违他的处世哲学,但如今证明结果不坏,便也只当自己日行一善,胜造七级浮屠了。
这天周五下班,于笠初接到了顾衣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说起她和贺辛的婚礼聚会定在了十二月中旬,并且聚会需要做个视频,因着她记得于笠初大学时候是摄影社的,当年拍了不少她和贺辛的照片和视频,所以便想拜托于笠初把那些资料拷贝一份给她。
于笠初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下来,他大学时用相机拍的照片和视频都被存在了当时的笔记本里,毕业后于笠初又换过一次电脑,那些文件便也一起被他转移到了新的本子里。
大多不相干的人和事他都删了干净,只留下了比较满意的作品和朋友相关的影像资料一直收藏着。
还没到家外头便下起了雨,天色沉沉地压下来,看得人喘不上气。
于笠初回了家后和言晏一起吃完了晚饭,接着和言晏打了声招呼后就径直洗漱完直接回了房间。
他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径直找起了顾衣问他要的影像资料,那些资料被他专门放在一个文件夹里,自从于笠初毕了业后,这个文件夹已经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
于笠初熟练地操作着鼠标点开了文件夹,里面的文件都被他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一过眼就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然而正当他要点开手下的文件夹时,目光却自然而然地被右下角的另一个加密文件夹吸引了过去。
——Romantic。
我有设置过这个文件夹吗?
于笠初满心疑惑地移动鼠标点上了那个文件夹,电脑界面下一秒便跳出了六位密码框,他在原地微微地愣了愣,随后理所当然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密码显示错误。
之后他又相继试了他爸妈的生日,贺辛和顾衣的生日,却都显示失败。
于笠初坐在桌前又冥思苦想了一圈,肯定自己确实只记得这几个人的生日。他此时不得不皱起了眉头,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其他的可能性,正当他打算倒着输入自己的生日时,突然福至心灵地想起了一个人。
不可能吧。
于笠初自嘲地笑了下,手却还是覆上键盘输入了六个数字。
他本意只是病急乱投医,并不抱任何期待,然而在他按下回车的那一刻,他却真真正正地被吓得愣住了神。
那道密码防线就这么被轻易攻破,而文件夹里头只孤零零地躺着一个视频文件,文件名称和文件夹一样,也叫Romantic。
于笠初感到自己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他强行咽了口口水想让自己镇定下来,手却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他缓缓地将鼠标移到视频文件上方,闭上眼使劲咬了咬牙就点了下去。
窗外传来阵阵雷声,言晏坐在房间的软椅上,手里拿着本资料正在翻看,片刻后手边的台灯突然忽闪几下,接着噗嗤一声就熄灭了。他随之放下书转头就着头顶的日光灯看了过去,见台灯的灯泡发黑,想必是烧坏了。
他想着便站起了身,出门到客厅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备用灯泡,转身时习惯性地看了眼于笠初的房间,却见此刻对方的房门紧闭,门缝里并没有光线透出来。
难道是睡了?
言晏想着便抬头看了眼客厅的时钟,已经九点了。
睡得还挺早,言晏边这么想着边回了房间,换上灯泡后又看书看到了十点半,这才起身关灯开始休息。
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言晏按时起了床,打开房门发现于笠初还没有起床,他原本想着对方可能是要睡懒觉,然而经过玄关却发现于笠初的拖鞋安安静静地躺在门口。
这么早就出去了?他想着便提步走到了于笠初的房门前轻轻转开了把手,伸头见里头的窗帘并没有拉开,房间里却也没有人,另外桌上的笔记本也随着人不见了踪影。
言晏转头想了想,便认为于笠初兴许是找贺辛他们商量视频的事去了,一时也没有放在心上,关了门就自顾自地去厨房准备早饭了。
然而直到下午言晏关了书店回到家做好晚饭,于笠初也没有回来的迹象。此时时针指向七点半,言晏这才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然而打于笠初的电话却显示关机。
他这才有些慌了神,在沙发上呆着坐了一会,接着没怎么思考地就拨通了贺辛的电话。
贺辛这天刚把他和顾衣的东西搬进新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就接到了于笠初的电话,此刻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半,窗外的天已经黑透。
贺辛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对面却沉默着没什么反应。
“笠初?”他反问了一声,直到下一秒听见对面传来熟悉的吸气声才安下了心。
还好,是本人。
谁知再下一秒从听筒里传来的对话,却让贺辛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方才他担心的问题。
只听对面吸了口气,声音带了些憔悴,一发声像是有些迷茫的呓语:“贺老二…我是不是生病了。”
贺辛自认从认识于笠初到现在都没有听过对方用这种语气说过话,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哄还是该嘲笑:“上次吃饭你不还和我们吹呢吗,说你走了一整套体检流程,检查下来身体倍儿棒,哪哪都好,比十八岁的少年郎都朝气蓬勃青春洋溢。”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却很痛苦,像是在同什么做着剧烈的挣扎:“…可我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我真的快疯了…”
此刻震惊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贺辛的反应了,他仍然记得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四人寝的其他三个人给于笠初一起起了一个外号。
叫做于·启明星·笠·人生导师·初。
他太从容了。
大学八年同窗,贺辛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像今天这样狼狈又颓然的模样,一时之间便哑了声,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笠初啊…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你哥哥我心脏不好,经不住你吓啊…”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对面显然有些负气,接着像想起了什么,转头又对贺辛道,“你帮我转告言晏,就说我要在自己家住几天,让他不要担心。”
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贺辛听着话筒里的忙音突然觉得心有些发慌,然而还没等他整理完思绪,言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于笠初挂了电话后就再次关了机,整个人又重新隐进了黑暗里,他是昨天晚上从言晏家里跑出来的,什么行李都没带,就只抱了一个电脑,而此刻桌上的电脑已经因为没电彻底罢了工。
他昨晚开着那个视频开了整夜,直到电脑的电量耗尽,然后他就这样蜷在椅子里,睁着眼一直到天亮。
于舟这两天和老朋友结伴去农家乐玩了,家里只有常晚一个人,这期间常晚在外头敲了两次门,他都只短暂地回应了一声以证明自己还活着,却始终没有走上前去开门,也没有离开过这把椅子半步。
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挨到了晚上七点多,他突然觉得再没有人和他说说话他就要疯了,这才拿出手机开了机,径直掠过上头一溜言晏打来的电话短信提示,打开通讯录拨下了贺辛的电话。
贺辛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会压根连组织语言都做不到,因为他并不知道该怎样去向别人阐述这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它超出了于笠初二十九年来的认知,甚至一度让他怀疑这二十九年都是一场梦。
他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八点,空泛的胃部开始渐渐向他发起抗议,他这会正饿得有些低血糖,耳朵又听见外头有脚步声渐近,随后房门被轻轻叩响,常晚细柔的声音透过门板闷闷地传了进来:“儿子,言晏来找你了。”
于笠初一下就精神了起来,他一瞬间有些慌乱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因为长时间维持着同一个动作,下半截身子已经失去了知觉,此刻他站起身尚且没能稳住身形,身子便不听使唤地抖了抖,接着整个人直直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外头站着的常晚听见房里砰的一声巨响,一时担心地不得了:“儿子!你怎么了?”
于笠初坐在地上揉了揉发麻的腿,扬声对外头的人道:“没事,腿麻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您等等,我这阵过去就去开门。”
常晚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安下了心,连忙转身准备进厨房去热饭,顺便让站在门口的言晏先进来坐会,告诉他于笠初一会儿就出来。
言晏听了这句却没什么高兴的表情,但仍是乖乖地换了鞋子走了进来。
他在沙发上坐了有一会儿,才听见于笠初的房门有了轻响,接着便见门从里头拉开,于笠初穿着身针织开衫走了出来,见他坐在沙发上,眼光有一瞬间的躲闪,语气也不太自然地朝他打招呼道:“…嗨。”
言晏定眼一看,便认出这人穿的还是昨晚洗完澡穿的那身衣服,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常晚怕于笠初太长时间没吃东西,乍一进食胃会有些受不了,所以事先煮了点粥,端过来看着于笠初喝下才安心地收了碗回了房间,把偌大一片空间都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主卧的门一关,客厅瞬间变得死寂,言晏就这么不说话地看着于笠初,像是执意要等他先开口,最后于笠初憋得实在没辙,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接着开口提议道:“有些话在这里不方便说,我们出去谈吧?”
言晏像是早就料到似的,最终无声地点了点头,接着站起了身,直直地往门口走去。
第25章
两人最后选了小区里的一座亭子作为谈话的场所。
言晏一直沉默地走在前头。他并没有回头,却能听见身后紧随的脚步声,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一前一后的阵势走了五分钟,直到走到亭子里站定,言晏才转身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笠初的防备姿态很重,他攥了攥开衫的袖口,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袖口被自己抠脱了线,想得入神间便不小心走了点神。
言晏见对面的人一言不发又神态游离,一时之间陷入有火发不出的尴尬境地,很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就我问你答。”
于笠初这才如梦初醒,手里包着那团乱线,无处可逃地连手一并藏进口袋里,他这才抬起头,略带歉意和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昨晚几点走的。”
“八点半。”
“直接回了父母家?”
“是。”
“你在房间待了多久,有没有按时吃饭?”
于笠初停了停,接着有些尴尬地别开了眼。
言晏却懂了他避而不谈的含义,直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把情绪压下,他略带压迫地朝前迈了一步:“为什么不告而别?你昨晚回房间都做了些什么?”
这次于笠初沉默的时间却变得更加长,直像天地都没了声息。
“回答我!”言晏的声音此刻已经带了些薄怒。
于笠初原本只是偏过头不言不语,此时被言晏一吼间却突然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只见他猛地抓了把头发,接着有些自暴自弃地扯着嗓子低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