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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男孩成熟时-第15部分

小说: 男孩成熟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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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大学第一次在后街跟梁池碰面的场景,他修长的身体就靠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下面,我想起他搭拢的长长睫毛,和他靠在我肩膀上不停叫着我名字的样子。
  人很奇怪,关于回忆真的就像伤口愈合时结疤处传来的奇痒,明知道不能去触碰,但却忍不住的去挠,最后弄的满手血腥。
  我来到了后街的那个饺子馆,我跟梁池大学只来过这里一回,但是却让我记忆深刻,那次,他告诉我,他这辈子不能跟我在一起了。
  我始终不愿意跟他谈这种事情。
  我从来不愿意他为我的身份难堪,因为就连我自己,过了这么多年,在说到“我是同性恋”这几个字时我依旧会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甚至是有满腹不敢为言的畏缩。
  我不是什么豁达无谓的人物,面对人们或嫌弃的眼神或刻意伪装出的理解形微笑我都会心有余悸。
  但是,这一年来,我却也成熟了不少,至少,我会在那些无知真相的人说同性恋恶心变态时伪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活的越来越像个演员。
  甚至连我自己都开始自圆其说的以为自己是多么豁达的一个人物,所以,当我重新坐在那个饺子馆,当我回想起当初梁池的那份欲言又止时,我竟然可以有那么一丁点的理解了。
  我想起那天在工厂巷子里时的样子,那是我第一次跟梁池表白,他像是生怕伤害我,委婉的拒绝了我。
  如果时间再重来一次,我相信我还是会这么做。
  这一年,我开始时常这样对自己解释,就算只是出于那股幼时的独占欲,但那也是一种爱,在爱情面前,谁又不曾做过一个自私的人呢。
  既然说到这个点上了,我希望自己可以再自私一回。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梁池的电话,电话嘟了一声就被接起,梁池没有喂一下,而是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愣了一下,像是生怕自己后悔似的,我连忙口齿含糊不清的告诉他,我在学校后街。他的声音跟平时一样冷静,回我两个字,等着。
  十分钟不到,他便出现在我面前。
  一如往常,他瞪着一对黑色的眼睛,气喘吁吁的样子。
  我醉醺醺的看着他,无数个这样的场景重逢在一起,让我脑袋一热,整个人就变得飘乎乎起来。
  我想去多看一看他,看看这一年他变化了没有,但是那一刻,我满脑子都是叫嚣着的欲望,我像个疯子一样向他冲去,恨不得一瞬间将他拆吃入腹。
  没有过多的交流,像是事先就商量好了一般,我们一同往外面跑去。
  依旧是那个旅馆,我们像两头发情的猛兽互相撕扯掉对方身上的衣服。当我们赤诚相见时,我望向了梁池黑色的瞳孔,那一瞬间,如坠冰窖。
  果然还是变了。
  他的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样固执,里面有了我从未见过的妥协。
  但此刻,我却如同一个服了□□的□□般,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他厚实的手掌在我身体上点出万丈火花。我想叫嚣,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抑制了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即使并没有多少经验,但可笑的是我们的配合却是从未有过的默契。
  我们滚烫的身体水乳交融,没有太多的感情,却也持续升温,仿佛要将人瞬间融化一般,当他进入我的身体时,我差点就哭了,但是我忍了下来,这一年来,我心中多了一份执拗,它像一个警钟不停地敲击着我愈发麻木的神经,时刻提醒着我,韩唐,你可不能再随随便便就哭,至少,再也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哭了。
  梁池滚烫的汗水像是流火般滴落在我的身体上,让我欲罢不能,我仰着头,忍不住的从喉头发出了一丝轻叹。
  这一年来,他变得成熟了,背部也宽厚了不少,我听说他在我们镇上的工厂当了一名会计,当初得之这个消息时,我还是忍不住心酸了一下,那个我曾经一心要得到的男孩终于长大成人,却也最终归于平淡,成为了这万千世界里的凡夫俗子一个。
  我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的那次相遇,他穿着蓝色羽绒服站在雪地里的样子,他全身一尘不染,头发黑亮,皮肤白皙,他的眼睛有着常人没有的固执,那一刻,我都以为他是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天使。
  特别是后来他的沉默和对我守护,让我一度错认为他就是被上帝派到我身边来的。
  一阵刺痛让我从回忆中醒过来,我看着眼前的韩唐,他瞪着黑色的眼睛看着我,像是在惩罚我的走神,他的力气刻意放大了好多。
  我轻吟出声,手也用力环住了他,我可以感觉到他越发饱满的肌肉合着汗水在我身上摩擦,满屋子的荷尔蒙味道让人更加无法自已。最后一瞬间,当梁池满是汗水的头匐在我的肩头时,我看着他被汗水黏腻在一起的黑色短发,眼睛还是忍不住酸涩起来。
  5
  梁池走了没几分钟,昏暗的房间里,之前被欲望升起的温度就快速下降下去,甚至比平时的温度更低了几分。
  我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像一具灵魂被抽干了的躯壳,连眼睛都忘记了眨一下。
  我的手上的手机荧光渐渐淡下去,上面有一条已经被阅读的短信,写着:我年后结婚。联系人正是梁池的名字。
    
    第22章 婚礼
    
    1
    梁池的新娘是和他同一个办公室的。
    一米六几,不是很漂亮,但是好在皮肤白皙,笑的时候一对酒窝,给人一种干干净净的感觉,一看就是适合过日子的类型。
    知道我跟梁池是好朋友,她热情的招待我,给我端茶送水,嘴上问我冷不冷,连忙娴熟的去拿电暖,我叫她不要客气。
    她却笑的一脸平易近人:“别客气,你是梁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这儿就当你家一样。”
    我被她那句自己家弄的心里一堵,但是嘴上却笑着:“梁池是我好哥们儿,我就当自己家了,你别太客气,我有什么自己弄就行。”
    她还是笑着给我把暖气打开,然后说:“那行,听梁池说你特别会包饺子,改天我请你来教教我,以后我给这家伙包着吃,免得他每次在外面买那种速冻的,吃的不健康。”
    听到她这段话,我心脏开始疼起来,我不知道怎么会回应她,只说了句,是吗。
    她看到我的反应,也不生气,就是那种温柔的笑:“怎么,不愿意啊?”
    “没,没,有时间我一定教你。”我连忙解释。
    全程梁池都站在旁边,不发一语。
    他的沉默让我异常难受。
    2
    “后悔吗?”酒席上我们落座后,余梦问我。
    我想起刚才我为梁池系领结时候,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当时,我被他突然地动作弄得一愣,但还是接着为他整理领结。
    但是他却把我的手捏的紧紧的,像是不准备放开了。
    “怎么了?”我问他。
    “我怕。”他说。
    我却有点震惊,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正睁着那对黑色的眼睛看着我,他理着简单的短发,直挺的鼻梁上面眉毛像两把剑立在那里,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想摸两下。
    我看他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似乎真的是在害怕,就笑着:“怎么,你还有婚前恐惧症啊!”
    不料他却说:“我怕我会后……”
    我打断他:“别傻了,好好结婚,以后生个白白胖胖的小伙子,我可是他干爸!”
    听到我的话,他慢慢放下我的手,然后我听到了一声轻到仿佛尘埃落地的叹息声。不去理会,我给他正了正领结,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的笑着:“来,今儿大喜,开心点,快笑一个。”
    他撇了撇嘴,最后还是没能笑出来。
    事实上,彼时的我们不过二十来岁,但是对话却充满了世俗的老气横秋,想到这,我不觉摇了摇头,回想也就到此打住,我抬头望着台上被主持人逗得一阵脸红尴尬的新人,像是内心笃定了一般,我对余梦说:“会。”
    其实,当我看到他穿上那件礼服时,我就开始后悔了,我多么希望此时此刻,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我,我的那份独占欲告诉我,这个俊朗的男人理应是我的,但是我的犹豫不决却让我离他越来越远。
    我听到主持人问他们一些山盟海誓的话,我弯腰紧了紧鞋带,然后,旁边一张纸巾就递了过来。
    我听到梁池低沉的声音说我愿意,没喜没哀,他连结婚都还是这样淡定平实的语气。我再也忍不住,早就盈满眼眶的眼泪哗啦的掉了下去,一下一下,全部砸进了暗红色的地毯里,到最后消失不见。
    那时候,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在我们年轻的时候,荷尔蒙正旺盛,这时候,关于以后,未来,这种没有确切时间概念的词总是会蒙蔽我们的双眼,让我们信誓旦旦的说出一些豪言壮语,我们以为自己和其他人不同,也会过上与众不同的生活。
    但是,时间拥有摆正一切的力量,所有的不同终究会被他整合成一条相似的平行线,然后平淡向前,死去是一种结果,未来也只是一种发生。
    我的人生,其实从未真正拥有过一个叫梁池的男孩。
    他从来就不是我的蜡笔小新手办,但是他却活成了我心中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死结。
    3
    胡潮大概是在余梦那里得知梁池结婚的消息的,他特意打电话给我,像是想安慰我,但是又不想直接表明。后来还是我直言告诉他我没事,他这才放心。这家伙最后还不忘跟我说,要我等着他,我故意打着哈哈,说:“你快回来,我们都等着你在。”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他说:“我也想快点回去,可是……算了,韩唐,你就等着吧,等我能力足够强大时,就再也不会让你害怕了,我会让你正大光明的接受自己的身份的。”
    我一愣,他却到:“好了,我这边挺忙的,有时间再跟你联系!”说完,他匆匆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却愣在那里,脑袋一直回响着他那句话。
    心里像是被谁重重敲了一下,那一刻我一直以来的逃避原则在我心中慢慢退去,我想,像我们这样一群人,似乎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光明磊落的去对抗那些愚昧和无知。
    毕竟,一个弱者的坦诚是对那些最爱他的人的深深伤害!
    4
    2014年,我像很多追寻梦想的人一样,选择了北漂。
    那时候初到北京,很多地方都不习惯。在这个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我愈发觉得自己的渺小,但我也开始对未来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憧憬和期待。
    人不能总活在情爱里面,毕竟生命的意义在于不断向前,充盈自己。
    我想,这种以前没有的勇气和豁达大概就是岁月给我的最好的馈赠。
    梁池偶尔会给我打电话,但我们还是那么不善言辞,每次电话接通,两个人简单问好之后,气氛就变得十分尴尬,最后也是在这种难堪里面缓缓挂掉电话。
    余梦和张傲回老家接手了张傲妈妈的那个工厂,余梦还是会在每次跟张傲闹别扭时给我打电话‘诉苦’,他们那些无伤大雅的争吵本来就是一种甜蜜,我也无暇去说太多。
    胡潮每个星期也会跟我打一个电话,问一些乱七八糟的情况,讲一些他自己特有的笑点的笑话。
    我们天南地北的聊,然后每次话题都结束在他一句要我等着他上面……日子似乎就以这样一个不平不淡的形式往前走去。
    那年三月的一天,我接到胡潮的电话,他的语气难掩激动之情,他说:“韩唐,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在哪里?”接电话时我正在为工作上面一些事情忙着,懒得和他猜来猜去。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到:“我在机场,我要回来了!”
    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喜悦冲上我的心坎,我却还是不动声色到:“你丫的不是说过去至少要待两年吗?”
    “不行!我他妈的太想你了!而且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两年后你会是我的对象,迟早我都会拥有这份幸福,那我为什么还有傻不拉几的在这边等呢,两年的距离,我步伐放快点,一下就追到了!”
    他的话让我一愣,但我还是说到:“我可没说要做你对象。”我是真没说过这样的话。
    “哎哎,你丫的不能耍无奈啊!”他说着,“你给我等着,看我回来不收拾你!”
    我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是谁无奈,但嘴上却还是说着:“好的,我等你回来。”
    这时候,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兹兹的忙音,我再打过去,他的手机就处于关机状态了。 想着他应该是准备登机了,我就满怀期待的放下了手机,但是我没想到,那会是他跟我最后的一次谈话。
    2014年3月8号凌晨2点40分,一架从吉隆坡飞往北京的飞机在途中突然失联,不久后被证实,机上227名乘客全部遇难。
    那个总吵着要我做他对象,笑起来老爱露出一排晃眼白牙的大男孩再也没有回来。
    5
    从那之后,我开始写日记,大段大段的时间去回忆那些我们以前的时光。
    我总是会想起十岁那年我跟梁池的相遇,那个站在雪地里,黑色头发的苍白小孩;我会想起那个和我抢饺子时鼓着嘴巴笑的少年;也会想起那个每次在我哭时,就瞪着一对黑色眼睛沉默不语的看着我的男孩……
    我会想起余梦信誓旦旦的跟我说,钢筋水泥她都能掰弯,更何况区区一个男人;我也会想起在那个阳光大好的长长巷子里,那个留着黄头发的少年将我跟余梦拦住时的场景……
    我会想起胡潮,想起在那个乌烟瘴气的网吧里,我跟胡潮第一次相遇,我们伸手打招呼,他咧着嘴笑,一脸的天真烂漫;他对我说要我做他对象,要我等他,说他这辈子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唯一一件能够坚持下来的事就是喜欢我,但是他却说他坚持不下来了,我问他为什么,他却不说话,他还是那样咧着一口白牙笑着,然后像是电视画面里就要远行的男主角一样,慢慢在我面前变得模糊不清……
    我看到一架飞机落到我家门前,硝烟四起,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从那漫天黄沙中走出来,长烟卷尽,独留一人空明……
    
    第23章 最后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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