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笔记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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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悦眯了下眼睛,随即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站起来拢了下衣服,蹬着的高跟鞋踩着清脆的声音走出去,还帮杜容带上了门。
杜容坐到沙发上,后脑枕着沙发的椅背,闭上眼睛,隔着眼睑也能感受到客厅的吊灯投下的明亮灯光,在眼底映下一片惨白。
不知道就这么坐了多久,杜容睁眼看到挂钟的指针指到了11点35分,原来连12点都没过,却感觉像经历了非常漫长的时间一样。杜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走走,这个房间安静到让他恶心。
杜容其实并不太爱出去玩,甚至曾经在酒吧驻唱的时候,也从不喜欢去认识什么狐朋狗友,只在最小限度必要的范围内社交,也从没有过什么真正交心的朋友。除了宋新晨。仔细想想,当初能和宋新晨走得那么近,说不定是因为孤家寡人太久了也想有个朋友,结果朋友升级成了恋人,现在又要变仇人了。
A市这座全国屈指可数的最繁华发达的大城市,承载了无数人的梦想与悲喜,满足着无数人的物质需求、精神追求,从没有休息的时刻。杜容打车到了一条酒吧街,随便找了间酒吧进去闷头喝酒。凌晨这个时间段从客观上讲明明是新的一天的开始,可主观上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深夜,仍属于前一天的延续。年轻人在这座不夜城中尽情的挥洒着多到溢出来的热情,他们叫着跳着,嬉笑怒骂,配上跳跃的灯光和鼓点密集的音乐,嘈杂到让人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快乐的,不快乐的,统统丢掉,只剩下当下这个群魔乱舞的世界。
被醉鬼调戏这种事杜容不是第一次经历。以前他总能找到圆滑的方法全身而退,毕竟他还要靠驻唱的工作糊口。即使不是考虑到客观原因,杜容主观上也并不喜欢与人起争执,可以用柔软方式解决的事情,他是不喜欢诉诸暴力的。可是今天当那个人醉鬼的手摸上他的脸时,他回了一个用了十成力的拳头。
醉鬼并不是一个人来了,他还有两个帮手。名为拉架实为帮凶,可杜容今天的战斗力颇强,也并未吃什么亏。一阵混乱之后,双方各自带着轻伤不欢而散了。盛夏夜晚的凉意是沁人心脾而舒适的,然而在江边吹风的话还是有些冷。杜容并不觉得有多冷,他在江边坐着发呆。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听小王八卦过,公司大股东田家的独女近来从国外留学回来也进了公司,想必就是田悦了。如此看来,还真是强强联手,天作之合。他懒得再去想什么被骗了半年,也懒得去猜测除了他们去美国度假的事之外宋新晨还骗过他多少次。事情根本不需要考虑,他绝对、绝对不可能容忍的一件事就是不忠诚。无论是别人对自己不忠诚,还是别人因为自己不忠诚。
他只是想发发呆,放空一下大脑而已。
03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A市紧张而充实的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桥边有不少人踏着清晨的习习微风晨练,不少人都会对他这个坐在长椅上的人表示一下关注,可也仅仅如此了,这个城市永远都带着一股淡漠的疏离,给予每个人以最舒适的私人空间,不会逾矩半步。
杜容清醒过后的第一个动作是去摸手机和钱包,竟然都还在,市里的治安真是不错。然后他看了眼时间,心下一咯噔。已经7点了,从这里打车到片场,即使不堵车也铁定迟到了了……他给小王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下,就匆忙打车往片场赶去。
过了9点他才到达片场。本来就对他的迟到有所不满的导演,在看到他嘴角的一小块淤青时简直暴跳如雷。亏得伤并不太重,在化妆师的妙手下勉强掩盖了过去。杜容再三地赔礼道歉,导演看到上了妆的效果后勉强放过了他。
午饭的时候,杜容远远看到江诚哲飘过来的犹豫视线,才想起来今天他放了人家鸽子,于是赶忙把人叫了过来。
“小江,真的不好意思,我这边出了些状况,忘记要去接你了。”
江诚哲急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就这两天了,我骑车就好。”他犹豫地看了杜容一眼,复又开口道,“杜先生,你的伤……没事吧?”
杜容笑了,“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导演没骂我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挂彩了。这点伤根本比不过被导演那一通臭骂来得疼。”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
杜容沉默了一下,而后又摆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有吗?这样小江,你把电话留给我,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就不会让你白等了。”
完全称不上高明的话题转移。不过杜容也确实想和这个青年交换电话。他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示意江诚哲存上号码,看到对方一丝不苟地编辑完名片就把手机递还给了自己,杜容想,真是个老实得不能更老实的孩子。而后按了一下通话键。
诺基亚的经典铃声响了起来,然后他看到江诚哲愣了一下,有些手忙脚乱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我的号码,有事可以打我电话。”杜容不自觉地勾起了笑容,“回头我请你吃饭吧,算是赔罪。”
江诚哲又紧张起来,“不用不用,真的没事的杜先生……”
杜容收起笑容,“你是不想和我吃饭吗?”
“不不、不是、我……”江诚哲的舌头打了结一样,耳朵都红了。
“就这么定了。”杜容拍了拍江诚哲的肩膀,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英挺的青年,觉得就像在抚摸一只温顺的大型犬的狗头,笑容更深了。
今天有一场傍晚的戏,男主角状态似乎不太好,频频出错,差一点天就要黑了,总算过了,有惊无险。剩下还有一点夜场戏,不过和杜容无关了,他便准备收工回家。接着他便看到了宋新晨,坐在他的椅子上看着他。杜容扭头去找小王把车钥匙要了回来,让他自己先打车走,还好这几天都是让他开着自己的车接送的。
杜容走到宋新晨面前,平静到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
“拿车钥匙干嘛?”宋新晨有些好笑地看着杜容。
不知他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杜容都觉得有些好笑了,“换个地方说话,去你车里吧。”
宋新晨这才觉出有些不对劲,但是没问什么,两人坐进了宋新晨的车里。
“你怎么了?”宋新晨关上车门,十指交叉放到方向盘上,侧头看向杜容。
“我怎么了?”杜容看了宋新晨一眼,而后又转头正视着前方,“应该是要恭喜你怎么了吧。提前预祝你新婚愉快,宋老板。”
宋新晨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还未开口,听到杜容继续道:“昨天田小姐来找我了。就这样吧,感谢你三年来的陪伴。”杜容挂着微笑冲宋新晨点点头,就准备拉开车门下车。
宋新晨急忙抓住杜容的胳膊,力道大到让杜容觉得有些疼,“你这是干什么?”
“小容,你听我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杜容觉得十分好笑,“你要说什么?你不爱她?你们是因为利益而结合的?多么狗血的桥段。退一万步讲,即使你不爱她,甚至她也不爱你,婚姻就是婚姻,需要忠诚,这是责任。”说罢杜容开始掰宋新晨钳着自己胳膊的手,却掰不开,反而被宋新晨一把抱住了,杜容开始猛烈地挣扎起来。
“不,小容,你听我说!”宋新晨用力收紧手臂,稍微放松一点怀里的人就会挣脱他的怀抱,“给我两年,我一定解决这件事!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给我两年时间!”
“那你应该两年后再来找我。”杜容不再挣扎,“不过即使是二十年后,我想我也不会原谅有劈腿前科的人。”他用力扯开了宋新晨的胳膊,打开车门跳下车快步往片场的另一边走去,他的车停在那里。
没走出多远,他就被猛然响起的一声喇叭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扭头,看到宋新晨还保持着捶着方向盘的动作,杜容不再看他,只是进一步加快了步速。
走到一个拐角时,和迎面而来的一团黑影撞了个满怀,杜容本来就走得虎虎生风,撞了这一下,由于惯性一下子向后仰倒在地,他用手肘撑了一下地,所幸没有磕到头。
“杜先生!”江诚哲急忙跑过来蹲下,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忽然从拐角冲出来,自己被撞得一趔趄,及时扶住了墙,倒是没有摔倒。可是冲过来的那人摔倒了,竟然是杜先生。
杜容两边的手肘和小臂都蹭破了几处,血掺着沙土,看着吓人,不过并不严重。江诚哲慌忙蹲下拉起他的胳膊看了看,杜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也看不清楚神情。这时候江诚哲也顾不上去在意他的反常,只是慌慌张张地说,“杜先生,你等一下,我去拿点水过来。”
江诚哲拿了两瓶矿泉水一路跑回来,喘着气拉着杜容的胳膊冲洗着,当他气息平稳下来,伤口上的沙土也已经冲洗干净了,他这才发现杜容从刚刚被撞倒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甚至都没有站起来。
“……杜先生,你怎么了?”江诚哲不禁有些紧张起来,“撞到哪里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从拐角走出来。”他把矿泉水瓶拧好放到一边,看到杜容裤子上被溅到的水,歉意更深了,“能站起来吗?哪里疼?要去医院吗?”他抓着杜容的胳膊想要扶他起来。
而后他抓着杜容胳膊的手被握住了,杜容依然没有抬头,“小江,会开车吗。”
江诚哲愣了一下,“啊?会、会。”
“帮我开下车吧。”杜容拨掉江诚哲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朝停车的地方走去,走了没几步,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向后扔了过去,江诚哲下意识地接住钥匙,而后慌忙捡起矿泉水瓶站了起来,几步追上杜容,跟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不敢说话。
他脑海中都是刚刚惊鸿一瞥看到的杜容发红的眼眶。到底摔到哪里了,这么疼?江诚哲百思不得其解。
杜容一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就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江诚哲漫无目的地开了一会车儿,偷偷地瞥了一眼杜容,马路上车水马龙,窗外霓虹闪烁,在杜容姣好的面容上投下剪影,挺直的鼻梁,微翘的鼻头,大大的眼缝,长而直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薄而润的嘴唇,总是翘着的唇角在睡梦中仍然带着微翘的弧度,看着他平静的呼吸,俨然已经睡着了。
这个城市这么大,好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现在的江诚哲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只是单纯不想打扰这个人的好梦——总希望他的每一个梦都是开心美好的。
江诚哲只得一路开回了自己家。
04
杜容再醒过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一面陌生的天花板,上面还七七八八地贴着一些白纸,不知道是干嘛的。
屋内被橙色的暖光笼罩着,富有节奏感的沙沙声近在耳旁,杜容转头就看到江诚哲坐在他左手边的书桌前,带着耳机正在写着什么。
而写字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侧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然而江诚哲仅仅是看了他一眼,马上又转头继续写。杜容挑了挑眉,撑起上半身看他在写什么。横放的A4纸上有几道竖着的折痕,江诚哲在每一格里竖着快速写着一些杜容看不懂的符号。接着杜容又看了一眼他面前的笔记本上放着的视频。竟然是新闻联播……杜容又躺了回去,开始环顾这间陌生的房间。
这是一间十几平米的长方形房间,除去自己现在正躺着的双人床,就是床左手边的书桌,床尾处挨着右面墙角正对着自己摆了一个衣柜,往左是一个堆满了书的架子,再往左便是一扇木门了。床上铺着的凉席已经被自己暖热了,杜容把盖在自己身上的毛巾被掀开,睡着的时候不觉得热,这会儿醒了倒是觉得热了,想翻个身换块凉快点的地盘,却发现这双人床的另一侧摞着几大摞书,俨然是另一半床的主人,屹立此处巍然不动,他的活动空间也比单人床大不了多少。这屋里也没空调,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过夏天的,杜容伸展了一下双腿,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个圆形的小风扇,杜容坐起身把它抱过来研究了一下,在后面一拧,风扇就呼呼地转了起来,把它放到自己的肚子旁边,他又躺下了。
又等了不知多久,杜容约莫着有十来分钟,江诚哲终于把耳机放下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诚哲就看到杜容抱着个风扇吹肚子,他伸手扯过毛巾被,搭了一个角在杜容的肚子上,“不要对着肚子吹。”接着他边活动着手指边站起来,“杜先生,你饿吗,我煮点面吧。”
杜容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江诚哲几步就走到了门前,他打开门,杜容看到外面还有一小块地方,然后门就被轻轻关上了。
杜容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没找到手机,又扭头看了一眼,果然在枕头右边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和钱包,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12点多了。想到主人在忙活着煮面,自己却躺在这里装大爷,又不是瘫痪了,真是太可耻了。杜容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把小风扇关了,然后沿着床边看了一圈儿,找到自己的鞋穿上,去找江诚哲了。
一打开门,他就看到高大的青年略弯着腰做饭的背影,这个呜呜嚎着的抽油烟机对于他来说太矮了。外面这块地方非常地小,只放得下一个小灶台一个小冰箱一个小桌子和一个小鞋架,右手边还有一个玻璃拉门隔出的更小的隔间,此时没有全部拉上,杜容看到了一个小洗脸池和花洒,应该是洗手间,而江诚哲左手边就是防盗门了。整个房间加起来估计也不到三十平。杜容觉得现在这个做饭的小隔间,只要再加一个男人进来站着,就要没法透气了。
大夏天的偎在火边做饭真是遭罪,他看到江诚哲的后背都被汗湿了,便随手拿过小桌子上摆着的一摞A4纸,帮江诚哲扇了起来。他本来并没有觉得特别饿,但是现在闻到饭的香味后忽然觉得饿得前胸都要贴后背了。
江诚哲感受到背后的异样,扭头就看到杜容在给自己扇风,吓了一跳,“杜先生,你进去等吧,马上就好了。”
“你做你的。”杜容继续扇着,“我这是以劳动换饭吃。”
左右不过煮个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