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生辉_漆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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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天之后老妈也没什么异样，还跟平时一样，但程辉心境却完全不同了，他能理解老妈那么用心照顾卓熠的原因，也能对心底那一点点醋意释怀，虽然直接说是有点不好意思，但他是真觉得自己成长了，而且还不少。
现在难以面对的不是老妈，而是卓熠，自从从河边回来之后程辉就没见过卓熠，在那场男人之间真诚的谈话之前程辉还是觉得卓熠挺啰嗦挺多事儿的，但现在莫名的就觉得这弟弟其实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差，比如会画画、学习挺好、从来没有过对自己发脾气之类的……甚至比自己还像个哥哥，这是程辉真实感觉到但一点都不想承认的。
程辉可以不要脸，像无赖那样耍横就行，但真要去跟谁谈谈心道个歉什么的，那才是要了程辉的老命了，谈什么心道什么歉啊，要杀要剐随便，辉大圣的脸只要不要脸和脸皮薄两种模式。
程辉撑着脸颊的手渐渐往上，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然后使劲的乱揉，他都快烦死了，要去跟卓熠说对他发火是他的错？程辉做不到，但什么都不做的话，脑子里的想象产生的负罪感都快把他给压垮了。
第21章 雨后骑车少年与农民工
“啊！——”程辉使劲一抓自己的头发，坐以待毙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程辉猛地站起身来，从书桌里拿了个小猪存钱罐出来，然后骑着自行车出了小巷。
少年骑着自行车的敏捷身影在雨后的窗户后显得朦胧又梦幻，伴着周围绿油油的树枝，美好得跟油画似的。
卓熠盘腿坐在床上，额头贴着窗玻璃，眯眼看着这副雨后骑车少年的画，一直等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才把额头和窗户给分开。
卓熠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拖沓着拖鞋就往画板那儿走，装好新的画布，调好颜料，拿起画笔在画布上画出那副雨后骑车少年。
半晌，窗户那儿传来‘滴答滴答’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卓熠停了画笔跑到窗户那儿去看，果然是阵雨，来势汹汹，没多久就停，然后又来势汹汹。
那位暴脾气的哥还没回来呢，这下着雨的天呢那哥不在家赶作业又要去哪儿浪，卓熠看着窗外渐渐下大的雨，想着刚才程辉骑车出门的身影，心里感觉慌慌的，担心那哥骑车摔了，担心那哥被雨淋了，担心那哥被拐卖……这个应该不可能，还是担心别的吧。
“咚咚咚——”
楼下屋门传来叩门的声音，卓熠踢了踢拖鞋急忙的下楼去开门。
一开门，落汤鸡似的程辉手里提这个鼓鼓的黑色塑料袋直直的站在门口，脚上还穿着满是黄泥的拖鞋，看上去就跟失手杀了拖欠工资的企业家然后拿着家伙来找同伙商量自首还是藏尸的农民似的。
“哥你怎么回事儿？”卓熠跑到厕所那儿拿了张干的帕子来给程辉，“你去哪儿了啊？”
程辉没说话，接过卓熠给的帕子准备走进卓熠家，但一抬脚看见自己脏兮兮的脚顿时愣住了，踩下去还是收回来，这是个问题。
“哥你换双鞋吧”卓熠从鞋柜里拿了双凉拖出来放在程辉身前的地上，“能舒服些，你脚缝里都卡石子了吧？”
程辉把脚收了回来，换上了卓熠拿给他的拖鞋，有点难堪，自己曾几何时在这小子面前狼狈这逼样子？
“你家门怎么锁的，我刚一推开不了才敲门的”程辉走进屋里，胡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试图化解尴尬……准确来说是他以为的尴尬。
卓熠正给程辉收拾鞋子，程辉那双拖鞋底下一层全是泥巴，积的跟厚底鞋似的，拿起来还挺有分量的。
“我爸关的”卓熠把程辉的鞋子拿到门口去用树枝把鞋底上的泥巴给弄下来，“他说下雨太潮湿了。”
“你别弄那鞋了！”程辉一转头正好看见卓熠蹲着在给他收拾鞋子，那个他特别不想承认的事实又涌上他的思绪，让他特别不爽，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度，“你总干这种事儿干什么？”
“啊？”卓熠一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程辉给抓到了沙发上坐着，然后看着程辉拿着那个鼓鼓的黑色塑料袋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程辉就端着个盛汤的大碗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然后把那大碗给摆在了卓熠面前。
大碗里头是一只个头很小的鱼，跟小辉辉长得很像，就是小了点，卓熠一看见这鱼立马乐了，两手捧着碗边，特别感动的看着程辉。
程辉别过脸去，耳根子都在发烫，“这鱼送给你，你爱养就养着。”
“嗯！谢谢哥！”卓熠眼睛弯成了月牙，语气里都是无法掩饰的兴奋，“哥你从哪儿找来的这鱼啊？你刚出去就是去找鱼的？”
“我去河边抓的”程辉依然撇着脸，只是脸也开始发烫，“你就养着吧别问多。”
卓熠乐呵呵的点了点头，伸手在水里搅了搅，然后又抬起头来看程辉，程辉的脸和耳朵都红彤彤的，熟透了的颜色。
“哥你真可爱。”卓熠这话一说出口连他自己也吓到了，可爱？这哥可爱？虽然现在的确挺可爱的，但是直接说出来也太尴尬了吧，但他就是说出来了。
“你才可爱呢！”程辉猛地转过头来，脸和耳朵都更烧了，“乱说什么？我这叫帅，女生才说可爱。”
卓熠抿了抿嘴，瞪着眼睛看着程辉，然后庄严的点了点头，“哥真帅”也很可爱，发起火来好像更可爱了是怎么回事？
程辉抓了抓脑袋，一手的水，卓熠家大门还开着，一阵风吹进来程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尽顾着跟这小子弄那鱼了，自己跟落汤鸡似的却到现在才发觉。
“我走了”程辉起身走到门口，准备去穿他那奢华尊贵“黄金”鞋底人字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捧着大碗目送自己的卓熠，“我这几天赶作业，过两天再来找你。”
卓熠点了点头，看着程辉马上就要离开视线的声音，突然站起来说了一句：“那哥我可以来找你吗？”
“行行行你想怎么样都行。”那哥一贯的敷衍语气，不过已经够让卓熠开心了。
程辉回到家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然后把老妈做好了放在饭桌上的饭菜热了热吃了，然后悠闲的回到房间里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果然没错，了却了一桩心事后数学题都变得那么亲切可人。
第22章 仪表大检查什么的
程辉拉开书桌抽屉，看着里头空空的那部分，程十五也算是完成了它的使命……程十五是程辉的小猪存钱罐，在程辉刚上小学的时候，老爸为了鼓励他存钱送给他的，从那之后程十五一直占据着程辉书桌抽屉里一个重要的位置，其实程十五虽然跟了程辉很久，但肚子里压根没多少钱，因为程十五的肚子是能打开的，一旦钱多了点程辉就立马拿出来花了。
这次程辉拿着程十五骑车出门是去给卓熠买鱼的，程辉先是去了花鸟市场，但那里的全是观赏性的鱼，一条条绚丽多彩的，跟小辉辉那种野生的品种不符，卓熠那人又容易钻牛角尖，既然要买就必须买条像样的才行。
于是程辉转战水产市场，跟小辉辉看起来相像的品种是找到了，但太大个儿了，买回去还得弄个大盆来养，想买鱼苗吧老板又不肯买，程辉抓着老板絮絮叨叨了半天老板才同意卖鱼苗给他，但鱼苗又放在养殖场那边儿，然后程辉又跟着送货的小弟去了养殖场，千辛万苦的才得到了那鱼苗啊，这鱼是放缸里养的饲料草鱼，不用每天去河边打水，自来水搭配点饲料就能活，比小辉辉可省事儿多了。
程辉趴在课桌上不停的傻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以后还不用麻烦了，他能不笑吗？心里都乐开花了。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程辉赶作业的时间也越来越紧，是程辉失算了，他本来乐滋滋的拿着没被撕掉答案的《开心暑假》和《快乐假期》准备慢慢抄，但答案里全他妈是‘略’！
“坑……真是坑……”程辉一边补作业一边念念叨叨的表达自己的怨念。
躺在榻榻米上的卓熠正抱着本小说看，在家时能挺集中挺入迷看的小说到了程辉家看就特别容易分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仅剩的暑假里，程辉每天都在和作业搏斗，卓熠常拿本书去程辉房间里看，偶尔还帮程辉补点作业，不过程辉都只让他写英语和数学的作业，说是两人写汉字的笔迹差别太大了，会被发现的。
卓熠意料之中的进了一中，和程辉又多了层校友的关系，程辉每天载着卓熠一块去学校，放学了载着卓熠回家。
程辉一个暑假下来整个人黑了不少，开学了又每天载着白白嫩嫩的卓熠，俩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蒋福生取笑得十分精髓，他说卓熠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程辉就是个苦力车夫。
程辉一开始还特生气，但一肚子的火一次也没发出来过，他不想在卓熠面前像个小孩子似的发脾气，在卓熠面前保持一个哥哥的形象，这几乎都快成了程辉的执念了。
“哥，我觉得你脾气越来越好了”卓熠坐在程辉自行车的后座上，俩手圈着程辉的腰，入了秋天气也开始转凉了，骑着自行车时风往脸上吹的感觉还真有点冷，但冷的只是程辉，没有卓熠，卓熠只管安心的坐在后座搂着身体热乎乎的程辉就行。
“这不是什么脾气好不好”程辉正蹬着自行车，听到卓熠的话也顺着往下接，“这是哥我成熟了，懂吗？”
卓熠没说话，把额头抵在程辉的背上点了点，蹭得程辉背上痒痒的。
“小熠，你不懂！”一旁的蒋福生实在是听不下这哥俩的对话，一人使劲乱说，一人还怎么样都信，真俩傻子，“程哥这暴脾气真一点儿也没改。”
程辉斜眼给了蒋福生一个眼刀，这死胖子总在他教育孩子的时候出来戳他轮胎。
“卓熠你这头发也太长了吧”程辉转头看了看正抵在他背上的卓熠的脑袋，“得剪了。”
卓熠抬起头来，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好一段时间不剪都长到耳垂了，要不是程辉说了他还真没发现，仰头看了看程辉的头发，短短的挺清爽，跟自己的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没等卓熠发表了一下自己对剪发的看法就到学校了，车一停稳卓熠就自觉的从车上垮了下来，然后看着程辉和蒋福生骑车去自行车架那儿，低头理了理坐车弄皱的运动服，抬脚往教室方向走。
卓熠挺喜欢他现在这个班级的，同学们相处得还不错，老师也亲切，卓熠渐渐的也交到了几个朋友，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
“学委，你来了啊”扎俩麻花辫子的女生拿着一沓作业本朝卓熠走过来，“你吃早餐了吗？我去交作业之后要去小卖部，你没吃的话可以给你带。”
“不用，我在家里吃过了。”卓熠摇了摇头，抹了又补上一句：“谢谢。”
麻花辫子女生笑了笑，“吃过了也可以吃零食啊，你想吃零食吗？我请你呀。”
“不用了”卓熠往后推了一步，摆了摆手。
“那再见”麻花辫子女生抬了抬手中的作业本，走出了教室。
卓熠慢慢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入学后的小测试他考了他们班第一名，所以在这班上当了个学习委员，实际上没什么事儿做，但各科课代表和那些班干都喊他‘学委’，其实他挺烦这个称呼的，但他也懒得再去让他们改称呼，麻烦。
大课间的时候，卓熠本来想去球场看程辉打篮球的，但永远穿着花衬衫的班主任突然来通知大课间他们年级要仪表大检查，全都不准出去。
第23章 摇滚少年熠
花衬衫班主任这话一说，班上马上就炸开了锅，女生们都在剪指甲扣指甲油什么的，而男生就理理衣服什么的。
“卓熠，你这头发不合格的，要剪成头发根根挺拔的那种长度”卓熠的同桌梁庄边站起来理衣服，边提醒卓熠，“你赶紧处理一下啊，不然就要被记名字了。”
卓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转头看了看班上的男生，似乎自己的头发是最长的。
“学委，我帮你处理一下？”麻花辫子女生突然从卓熠前桌转过身来，手里还拿这一把剪刀咔擦咔擦的剪空气，“我技术很好的，我妈开理发店的。”
“袁双霜这主意好诶！”梁庄猛地一拍手，“卓熠来，让袁大师给你剪个刘德华同款发型。”
袁双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对卓熠说：“你要剪吗？要剪就快些了，一会儿就该检查到我们班了。”
卓熠背靠着墙，抬头看着梁庄和袁双霜，真觉得他俩就是豺狼虎豹的化身，犹豫了一会儿后猛地站起身来，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剪吧！”
袁双霜笑开了花，拿着剪刀唰唰唰的又把眼前的空气给剪成了好多小段，梁庄把凳子搬到桌子间的过道，让卓熠过去坐下。
“做好成为刘德华的准备”袁双霜拿着剪刀从她同桌的背后挤了出来，站在卓熠的身后，安慰似的拍了拍卓熠的肩膀。
这一出剪发大戏太过精彩，同学们全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卓熠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耳边出来“咔擦咔擦——”剪刀剪发的声响，肩膀上、背上都是被剪下来的头发，又几根还掉进了脖子了，扎人得难受，卓熠忍着没动。
“仪表大检查！”
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在门口对着乱糟糟的教室喊了一声，围着看剪发大戏的人全都跟惊弓之鸟似的散了，袁双霜看着眼前剪了一半的卓熠的头发，又转头看了看站在教室门口气势逼人的学长学姐，纠结俩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不管了，先回座位”卓熠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头发，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袁双霜只来得及给卓熠剪了一边头发，另一边还是跟原来一样，现在卓熠一边头发到耳朵上，另一边头发到耳垂下，再给打个鼻环唇环什么就能拿把电吉他唱摇滚去了。
“学弟，挺个性的嘛”轻柔的女生从卓熠头顶传来。
卓熠抓了抓头发，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来检查的高年级的学姐，那学姐扎着麻花辫，袖子上还有中队长的袖标，胸口的校牌上写着她的名字，孟月楠。
“学姐……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