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毕十二年的我想结婚-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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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津对自己的精神力的控制和自愈能力未免太强了。他有九年没有让向导看过精神世界,病情却仅仅如此……出乎意料。
我不会故意盼望白津病入膏肓好施展身手,但就目前所见,在我见过的所有哨兵的精神世界里他的情况尚算良好、或者及格。
我有些不满,这是我自己不讲道理,是我阴暗龌龊的心思在作怪。
顾承宴啊顾承宴,你可别把所有事情想得太坏,白津从出生起受精神力S+的祖母多年照顾,他的精神力又不活泼,视野里的一切是合情合理的。
终于走到了海边,滚烫的海水把我的脚烫出了燎泡;我连忙退后,在愈发炽热的沙滩上跳脚。
我小心地放出一缕精神力,驱散了脚底的过热。
没什么异常。
按理说外层精神世界的病症不如内层复杂,不过白津那么担心我,我只想把他的外层恢复就走。外层没事,内层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再说了,谁的精神世界都不是完全健康的,即便如我们向导,也随每天的遭遇而稍有异变。
附有我的精神力的手伸入了咕嘟咕嘟冒泡的海水,瞬间被其消化;失去屏障保护的手在沸水里皱皮流血,粉白的指甲脱落漂浮于水面,黑紫色的血肉散发出奇怪的味道;这些变化只在一瞬间,随即我又输入精神力保护了已无需保护的手和手臂。
源源不断的精神力进入大海,水温在逐步下降,海风渐转湿润清凉……
唔白津似乎是患上了慢性精神炎症三十小类的一种,与教科书的临床表现表述相差无几。
太好了,还好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吗?
我曾经在治疗哨兵的精神世界时“画蛇添足”犯了大错,学校的教授严肃地批评我,我便早就纠正——抑制了该习惯——但是今天看见白津受伤给了我不小的冲击,我下意识地觉得白津是属于我的,我可以得寸进尺地利用机会——
我在白津的精神世界平稳以后继续输入精神力,将其凝聚又分流,在仅我可见的视野里用精神力打绳结,一共六个结,每个结之间的间距是临场计算得出的精密数字。
通过对远古人类结绳祭祀的模拟增强神秘性元素,而哨向是返祖远古人类族群中的哨兵和向导;也就是说,将精神力结绳是立即有效的治疗形式。
赋予精神力以可视和可触特性,并完全掌握压缩增质的精神力,做到如心所愿的地步……我初级学院的老师们对我十一岁基因进化后的表现啧啧称奇,他们很鼓励我继续发展能力,热心地教会我许多大学院里逐年不被允许的、有争议的术式……而绶穗的临床实践教授过了半学期才发现我一直在用“增幅”法挖掘哨兵精神世界的潜在病症。
“顾承宴同学,你以后不能这么做。学校找到的临床实验体、这些哨兵只同意我们治疗他们表现出来的异样,你不能为了所谓的锻炼能力把他们下意识埋藏的东西挖出来——事实上只要等待,总会浮出水面,那时候你才有资格去治疗,懂了没?你只是一个学生,你以为你是他的结合向导?就算是结合向导,你凭什么违背病患的意志?你简直毫无纪律,不知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
我好多年、大概十五年没有这么做过了。
你可以批评我,应该批评我,我知道自己得意忘形,想当然地把白津划为自己的所有。
我耐心地等着,不久看见远处的海面出现了一些黑点。
我是个性格恶劣的人,说什么自己或许是当年的首席,却放任自己的治疗欲做出了这样的事。我比绶穗的所有同学都道德败坏,不是向导协会成员的我,凭什么可以做仍存巨大争议的术式?我以后真的不会再这样了。
我对我爱之人永远温顺,偏偏此时钻牛角尖打了我最爱的男人的主意。
我以为我在接触白津的内心。
黑点在向我靠近,它们……不,是他们以灰黑色的面容漂浮在水面。
我至今仅和复活舰的少部分人见过几面,确定了大副、二副、奥涅尔等人存活。
直到看见白津的精神世界里他们的尸体,哦,原来有些我曾经治疗过的船员已经逝世了。
他们大多二十五、六至三十岁上下,来自优秀的哨兵学院,天真直率,能力突出,而死在了令人惋惜的青春年纪。
我的怀疑卸下了一大半。
白津把船员的死当做自己的负担了。他是个好船长,一直是。
我“念”着柯罗诺语的《西科平原史诗》选节,该语言是学界公认最靠近人类源文明的语言。
当赤臂的女神HEL’KLH驱赶牛车驾临,
VON’ES停下了刺向半神之子AL’OFH的利剑。
他明白了神的天平偏向哪一方,
不敢怀怨地逃离战场。
当智善的美神FUS’NH泪眼怒睁,
坐在勇敢的GOK’IE尸身上的独巨人磕断了脖子。
灵魂离开了他的匣子,
指引他回归故乡、把头颅摆在正东方的杨树上。
……
以精神力的能量具现颂唱神代诗,汲取了其中微不可见的神秘。
我又如法炮制解除了埋藏在沙子里的头骨,这些头骨像白津描述的智哲类人,曾装有大脑的地方像一只饱满的圆球型水瓢,在《西科平原史诗》的作用下消失。
这并不是说我消除了白津的愧疚,而是我治疗了其情绪对精神状态的消极影响。
一切都解决了。
我望了一眼独立于海中的礁石群。又低头“看”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和布满燎泡的脚。
微咸的海风吹拂着,送来大海的潮响。
天蓝水碧,细沙白浪。
真好啊,像度假区一样沉稳又平静。什么生物都没有。
我退出了白津的精神世界。
白津的眼睛似乎再过一夜就会恢复原本的幽蓝深邃。
我敢打包票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情绪失控。
可我只觉得愤怒又悲伤,想一拳打在白津的脸上。
他是镇守昏暗压抑的密室的魔王,我是意外闯入不请自来的勇者。
室内气氛半热半冷,白津是热的,我是冷的。
“骗我好玩吗?”
我质问他,语气不善,冰凉还刺耳。我感到四肢五骸的血液都冷凝结冰,唯有酸热的泪水在眼眶里积蓄蛰伏。我只能把眼睛睁大,睁大,避免此刻不争气地流泪。
白津愣了一下,便了然地沉吟着安慰我:“……你看到那些船员——”
我扯了一下嘴角,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打量我的哨兵。
“白津。”我眨了一下刺痛发热的眼睛,滚烫的泪顺着脸颊不断地滑落。“白津,你——”我任由他擦拭我的泪,感到心脏分割般的孤冷无助。
他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结合向导啊。
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是猴子吗?他旁观我在精神世界里神经兮兮地做这做那,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自取其辱。
“你——”我一度想说很多伤人的话,想疯狂地骂他恶心,想倾泻我的难过,最终还是没有舍得。我说过我不会在白津面前有超过一分钟的冷脸,我说过他爱我、我爱他就足够了……所以是我太贪心么……“你不要说话,让我冷静一下。”
我推开了白津,双手抱膝坐在无光的角落里。
我其实还没有进入白津的精神世界。
恐怕谁也没有见过白津的精神世界。
“你是故意的吗?”我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语气幽怨得像幽灵附体。
“什么?”
我知道白津还没发现我生气的原因,所以他表现地如此无辜,可我——
白津抱着治疗仪站起来,他放弃了服从我的指令,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白津,你知道你自己做出了一个完全虚假的精神世界吗?”
白津的脸藏在黑暗里,我有些缺氧,没法一直仰着头去捕捉他的神色。
“你知道的吧。你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建造它了?骗过多少人?包括你的祖母吗?……以前傅医师和我描述你的精神世界,我说‘鲸鱼在浅海会搁浅吧’,我那时——”
“我……知道。”白津艰涩地开口,“但我……我不想让你见到精神体。”
“我他妈说过不会见的!”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爆了粗口。
“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你说清楚,现在说,我听。”
白津好像在忍耐什么痛苦,我依稀看见他的身体轮廓晃了晃,然后听见他断断续续的解释:“我十岁的时候基因进化,你知道的,精神世界在进化后才定型。我那时因为父亲的事深感不安,母亲比起我更爱父亲,她立刻无障碍地接受了弟弟白汵;祖父不赞同父母的婚事,他对我们一家深恶痛绝;而祖母、祖母明明知道一切,也只是偶尔来看看我。我有时困惑,不明白祖母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么多厄灾白鲸的事,明明其余人都以为它是一只白鲸而已。
“……既然所有人都孤立了我、告诉我我注定孤独,那为什么要让他们看见我的秘密……挺幼稚的报复想法。……不哭了好不好,眼睛要哭肿了……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有了一层保护我的精神世界。祖母是已结合的S+级向导,又与我有血缘,她也从没有发现异常。是我的错,你不是别人,是我除开哨兵基因也喜欢的人——我是昏了头,才会打算用它敷衍你。”
我拍了拍发麻的脸颊,阻止白津一味的认错道:“你别说了。我没生气。真的。”
“顾、顾承宴。”白津慌了神,他抱着治疗仪根本蹲不下来,偏偏还想碰我、安慰我。
我又闻到了白津身上的血腥味。
“真的,我不生气。”其实我气炸了,想打爆白津的头。
我说你还想和我谈恋爱的话,就补偿我一个要求。
“好。……是什么?”
“我要再进一次你的精神世界——真正的外层。”
白津把治疗仪扯下来暴力地往地上一掷,紧接着他蹲下/身抱住我,哑声说好。
我闻到了新鲜的血味,心头一软没有再问他“事情没我想得那么简单”到底复杂在哪。
还好没问,否则我会把白津害死的。
后来我和白津在结合纪念日忆苦思甜,我说我是气过头了、我也没取得你同意就继续发掘病症、我也有错云云,白津小心求证说老婆你现在生气了是不是,我说没有啊过去那么多年了呵呵。
我脾气挺好的了是不是。
第93章
我又回到了那片海滩。
诸位,请问怎么和男朋友道歉啊?既要告诉他我还是生气他骗我,又要强调我对我不完全了解实情便发脾气的懊悔。唉,算了,我出去之后慢慢想吧。
白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展现他真实的外层精神世界。即便他不搪塞我,我也只能来到这里。
因为以前见过一位擅长编造第三层(所谓伪层)的向导,所以我直接把白津的情况代入推导。
他是哨兵,又不是向导;他也告诉我他是不知不觉就拥有了伪装的外层精神世界……
我为什么不能冷静地想一想他的动机和遭遇阿。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我能力不足,没有人教过我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如何解决问题。
我满腔的愤怒在白津风平浪静的伪层面前收缩变小,最后索性消失不见。
简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棉花没事,用力过猛的我收到反作用力的报复、却不敢声张。
我和白津得以完全结合的契机是他的鲸鱼又一次溜出来看我。
我怀着失落愧疚以及许多被海浪拍湿的情绪准备离开,一抬眼撞见了一只巨大的眼珠。
它蓝黑色的瞳孔直愣愣地盯着我,紧缩成我张开两手的宽度。
我发现我一点也不怕它。十二年前就不觉得恐怖——不信你翻到第45节 看一下,我才没有事后诸葛呢。
按比例设想一下它全身大小——好——大!白津用它攻击敌人的时候很挡视野的吧……根本看不见对方的精神体在哪里。好麻烦的精神体,即便是真实存在的动物,也一定会快速灭绝。
欸?等等,我在这里想什么呢……白津不是警告我千万不要和他的精神体接触——它是会把神代传说的厄运赋予结合向导的神秘生物。
我退了两步。
它的瞳孔震颤了一下,从中读出了委屈的情绪(?)。
我没来得及从白津的精神世界撤离,只听得一声来自高维空间的鸣啸,下一刻平静的海面掀起巨浪将我淹没吞噬。
我浑身湿透,在短暂的窒息后被什么驮着飞了起来。
视线里“看”到银白色的鳞片,每一片足有两只手掌拼起来大,银色与白色的渐变条呈卷云纹形。
我……我骑在白津的鲸鱼背上?!
?
我不知这时候贸然离开精神世界会出什么问题,不得不扒着它宝石质感的鳞片听由厄灾鲸鱼的指引。
一阵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雾蒙蒙的白光散去,我竟然被鲸鱼带到了白津真正的外层。
此时我的眼睛完全不够用。
鲸鱼好像缩小了一些,我坐在它身上勉强能看见其身体的边界;而它原本平整美丽的宝石鳞片有的竖立,有的染上了瑰紫色——它血液的颜色。
这里有如混沌黑暗的虚空,顶天立地的人形石雕守卫八方,或怒发冲冠、或细眉轻拧,男女兼有,与我知道的黎明舰队的代表英雄神似,眉眼间却又有违和感。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有白津的影子——不,不是白津,也许是他的家人的长相。我正处在一尊面部石料剥离殆尽的石雕前,他左手握剑,右手伸向远方,而其心脏的位置是一个小洞窟,62船时期的白津坐在那,手捧一本我看不清名字的厚重书籍。他仿佛与我产生心灵感应,从书本里抬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面露犹疑。
我只来得及看了几眼这尊疑似白津父亲的石雕,便被白津的鲸鱼直接带入了精神世界的内层。
我今晚注定要为白津的精神世界的景象惊讶无数次。
第94章
厄灾鲸鱼回到了他的栖息地,一头扎进海水中,而坐在其背部的我再次浑身湿透,视线颠倒旋转。
辽阔浩渺的星空布列杂乱无序,它们不是我们从行星上仰望宇宙所有的恒星时喜欢的微小可爱,而是无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