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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延毕十二年的我想结婚-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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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满四壁的线条和棱形水晶图案将我们逼入指定的通道。
  珂因良的护卫们里三层外三层地盖住了他那具中年男人的矮小身体。
  我从后面看,发现他们如此冗余庞大的队形被通道之曲折狭窄折腾地逐渐变了样,有的机械人在执行指令和感应距离之间反复跳动——这样的跳动最多只会持续五秒,五秒后他们会抉择出最佳方案。
  就在此时——
  白津不声不响地已经远离了我,跟在珂因良的机械人队伍里。
  原本受命在我们身边的机械人按照逻辑判断白津的行为没有出错,照样跟着我慢慢前进。
  它们没有交流。
  而白津在这宝贵的五秒内蹿到了珂因良身后,我只看见他伸出手的时候被珂因良身边的机械人阻拦了一下——
  那里实在是太窄了,突出斜逸的石块和让哨兵崩溃的深奥图形逼得珂因良闭了一下眼;
  而机械人全副武装的手臂碰到了格外坚硬的石块,动作出现了误差——
  皆在白津的计算之内。他这几分钟的神经紧张到什么程度是无法想象的。
  我走得格外慢,连白津和珂因良如何进入了藏有能源的秘库、如何把一大半的机械人留在了门外都不清楚。
  他没有和我说过他的打算,因为他之前不知道珂因良早年找到的标点是这样的地形和布局。白津来过类似的地方,他看到巨门上的文字就彻底确定了结论和计划。
  那时他向我颔首,所以我无条件相信他。我不知道他熟悉这里,也不知道他的策略。
  我们纯粹是按照默契各自行动。
  就像十二年前在漆黑的禁闭室里一样。
  他相信还是陌生人的我,我相信只是船长、上级的他。
  我们两个不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你说对吧?


第116章 
  白津用身体往前冲的惯性推动珂因良两人一起进入了秘库。
  走在最前面的机械兵正呆滞地站在荧绿色的能源山脉前,它们受珂因良控制,而珂因良本人被白津出乎意料地偷袭了。
  这里原是一个地下天然溶洞,智哲类人又人工扩大加固过,用以埋藏伟大祖先的创造物。
  洞壁的每一个棱角都经过精心测量和反复试验,确保安装在上方的投影和刻印可以无死角地对准进来的任何人类。
  珂因良从不做计划外的行动,他只需要花半秒钟就可以装好对应设备——这是他手下仅剩的科研团队的成果——也是用来催化白津进入熄灭状态、便于接收控制他的必杀技。
  心有防备的白津仍然被满眼的线条和擦着眼睛爆炸的恒星迷惑,已临近崩溃的精神状态越过了最后的警戒线。
  他知道不妙,用最后的理智召唤出了厄灾鲸鱼,这头存在于高维空间的巨大凶兽蛮横地吞噬了珂因良的夜鹰——一只长出三翅四眼的畸形凶禽。
  珂因良在代体皮囊下的大脑感到一阵晕眩,他的身体虽然是中年,但属于百岁高龄的神经反应毕竟逊于年仅三十岁的白津,在他当即反应调用所有的精神力具现为武器攻击白津时!
  热血从代体的宽额喷涌而出,细小的血珠溅在老人一辈子心心念念的能源石上!
  两只沾染无数蓝色血液的手指残忍地穿过了他的眉心和眼睛之间的地方,因为手指的主人已经精神崩溃,简直是残暴粗鲁地在老人的大脑里挖了一遍,碾碎了大脑的灰质和各个区域,在语言区旁抓出了一条薄如蝉翼、仍在跳动的粉红色神经。
  所有受到命令围攻白津的机械人停止了动作。
  而进入失坠期的白津用珂因良的衣服擦了一下脸上的血,他一步一顿地走出去,因为那里还有个靠氧气瓶活命、脖颈里流淌着鲜血的敌人等待他来消灭。


第117章 
  我从停滞的机械人手里夺过氧气瓶,抱着它朝重新出现在视野里的白津挥手微笑。
  还不到一分钟,我们就颠覆了局面,成功地逃离了死亡。
  他的右手抓着一点粉红色的透明物,下颚上沾着抹开的血。
  “这是珂因良的神经桥梁吗?”我只在实验室的解剖台上有幸看过一次,那也是相当久远以前的事了。
  替代白津回复我的是一弹指工夫就从高维空间冒出来的厄灾鲸鱼。
  它银白色的宝石鳞片怒张竖立,蓝黑色的瞳孔正在涣散,细密的尖牙啮咬着一团正在失去活性的动物。
  面若修罗的白津毫不犹豫地命令它攻击我。
  暴胀的精神力直逼我的面门,而其组成成分里包含我的精神力元素,是以我没能及时做出判断,建立屏障的时间稍迟于白津的进攻。
  一种奇特的钝痛攫住了我,这股发誓要压垮敌人的精神力遇到我的精神力时锐减了力量,迷茫疑惑地在我不设防的精神力里游荡了一圈、临走时狠下心来搜刮了个干净。
  诚然白津崩溃时的精神力没有想把我怎么样,我也因它临时变卦的袭击感到了哨向结合的神奇,但总归做了最后一根稻草,将病中的我推下深渊。
  我的精神世界里最后一片平冠白森林正在拽离土壤的挽留,一棵推动一棵倒下。
  厄灾鲸鱼吐出了那团死僵的动物,朝我直直地看过来。
  它的状态受到白津的影响,鲸目充血,鱼鳍板硬,吃力地拖曳着庞然身躯朝我的精神体游去。
  失去了栖息地的平冠白无处隐身,焦躁地用嘴梳理着失去光亮的羽翼,最后被鲸鱼逼急了,愤愤地啄在它银白色的鱼鳞上。它想保护我,比起许久没见过的结合精神体,它像护犊的家长一般张开翅膀挡在我面前。
  又一次、而且不是在结合的时候,我的精神体见到了厄灾鲸鱼。
  我没法感谢平冠白大难当头的义气,因为抱着氧气瓶的手突然失去了和身体的联系——不是骨折也不是抽筋,就是、就是——我的手变成了石头。
  这是女神的诅咒。不讲道理,不留情面。
  一瞬间内我觉得覆盖全身的疹状血点潜入了身体内部,在我所有脏器的表面浮现扩大。
  这是谁、哪一个无形的伟大存在,在我的脑海里预告了顾承宴的死亡画面。
  夹在领口的呼吸器被滚落的氧气瓶带走,我急促地张口吸气,因为缺氧而心颤,眼睛里起了水雾。
  平冠白张开翅膀企图拦截白津朝我伸出的手。
  那只刚刚从珂因良的大脑里大获全胜的手、曾操作机甲杀过无数智哲类人的手,也是一遍遍抚摸着我高热的额头的手——它穿过了平冠白的身体——我们和精神体不在一个空间维度,而平冠白就像它鄙夷的鲸鱼一样无法对结合哨兵做什么——
  碰触了我的额头。
  白津的手指点在我的额头上,沾着珂因良的湿冷的血在我的额头上抹了一圈。
  我用尽力气在他的小腿胫骨上踢了一脚,肌肉瞬间爆发的消耗对目前的我来说根本无法承受;尽管我努力想完成以前搏击课上学到的动作避开他的右手、然后逃离他的进攻范围,我还是不争气地跪在地上——就跪在白津脚下。
  再动一下都成了最奢侈的幻想。
  啊……他出发前对我做的动作是什么邪恶的巫术吗?现在轮到我双膝下跪、喘着气倒在他的身上了。
  我就说那是跪死人的吧。这下我真要变成尸体了。
  鼻腔和口腔火辣辣的疼,胃部酸灼的胃液翻涌着拱入喉咙,我被白津抓着头发被迫抬起头看他。
  我看不清他是什么可怕的模样,脸颊感受到他运动过后身体散发的热气,呜咽着拒绝思考的理智趴在我的耳朵边大喊白津进入失坠期了你清醒一点、你死定了……而感性的部分却想着死在他身边也不是坏事。
  厄灾鲸鱼为它见到的场景之血腥残忍而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它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会提着那个可爱的人的脖子、就像在许多战斗里提起敌人一样。
  它想不通为什么见过那只鸟后恢复健康的自己会在如此短暂的时月里再度虚弱。
  它还有许许多多没法琢磨的问题,所以它张开了嘴,把看上去已经死了的平冠白吃下去了。


第118章 
  厄灾鲸鱼是白津的精神力和精神世界的核心,而白津和我结合的时候吞噬了我全部的精神力。当时狂暴状态的深海搅碎了我,把我的精神力切分为细碎至渣滓状的小块吸收干净;我没有想到正因为如此,白津不仅用了一晚就完成了精神力提升,而且他的精神力对我的包容性也进化到教授们难以置信的程度。
  我们两个的精神力本是完全不同的个体,如今某种意义上竟是“水/乳/交融”。
  平冠白被鲸鱼吃下去后,濒临死亡的我借着它的眼睛来到了白津的精神世界外层。
  我还是想看一看白津的精神状态,估算一下他能活多久。
  巨型石制雕像占据天地,面目狰狞,曾坐在一座雕像的心脏处看书的白津从身后冒出来。他随意放下《荆棘堡》——原来那时看到的是这本小说——抱起了平冠白。
  “你受伤了吗?”
  我占据着精神体的意识,然而不知道鸟类怎么和人说话。
  “是我伤害了你吗?唔……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能治好你,你要去鲸鱼的海洋里泡一会儿吗?”
  他自说自话,抱着平冠白看了一眼天上的虚空,“我不能去那里,也许你可以自己去。”
  我想起来了,结合的时候不止两处回忆有问题,外层的这位白津也不对劲——可我简单地以为修复了白津的内层,外层必然同时恢复了秩序。
  哨兵本人一般都在精神世界的最深处,这个看上去在62船时期的年轻白津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被困在了外层?
  我挣扎了两下从他的怀里跳到了地上。
  “你不喜欢我吗?唔……”他垂眸沉吟半晌,“你知道我、现在的我,和谁结合了吗?你看上去是我的结合向导的精神体,他是怎样的人?■■■答应我十年内可以晋升三星少将,父亲警告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没有反悔的权力。我以后不会再如此幼稚,可那个任务现在的我完成了没有呢……顾——我喜欢的人知道我‘死’了——”
  他说到一半不说了,幽蓝色的眼睛里隐现'un'的字样。
  “我的书——”
  我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或许在白津把我杀了之前就会死亡。没有时间了。
  任何可能都要试一下。
  他为什么对一本书这么紧张?这个白津应该已经和父亲谈过了,他不是知道父亲没有背叛母亲了吗?
  我想到了什么,电光火石之间赶在他伸手去捡《荆棘堡》前碰到了它的封面,并用翅膀将其翻开。
  一连串的程序字符从《荆棘堡》的书页间逃逸,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类精神力的物质像泄露的石油一样从书里溢出。
  ……什么?
  谁在白津精神世界的外层植入了'锁'?
  这不是宁教授的实验组曾负责的绝密工程吗?他有一次喝得酩酊大醉,与我一起批作业的时候告诉我所有的进度都被销毁了、几十年心血付之一炬——
  “设想是可以植入哨兵的精神世界,强制限制其泄露机密。因为有的时候会有擅长拷问的向导或者特殊异形入侵我们这边派遣的人的精神世界,如何守密是相当困难的课题。我的设想是最好留一线,保住哨兵的性命,直接取消他的记忆,但另一位议会派来的向导不同意——我们吵得很厉害,各自的学生和助手都罢工了,后来副议长先生说不用继续研究……”
  白津不想我进入他的精神世界,是不是害怕我找到'锁',不但会杀了他,也会杀了我?
  他说的“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我……
  难怪白津发现我生病后精神状态很快就不对劲了,'锁'的程序在不断污染他!只要他想告诉我什么,他就会受到类精神力的污染。
  可我……我已经要离开白津了,我的心脏正在变成石头……
  宁教授是绶穗精神攻击科最厉害的老教授,他设计的东西能轻而易举地夺取健康状态的我的生命,何况——
  有一只女人的柔软的手缠住了我的胸口,她亲昵地揽着我的灵魂,在我耳边吐息呢喃:“与我一起沉入海底吧,你是我的信徒了,和我一起,在海底看大神明哪一天陨落吧……他的儿子,终将弑父,就像大神明把我推入海底一样——”
  两方在争抢做割下我的心脏的刽子手:
  厄灾女神;以白津自身的精神力为基础源源不断产生的类精神力物质。
  白津的鲸鱼在关键时刻扯了女神的后腿。它只是想把平冠白救出来,可虚弱的自己也被'锁'污染。
  女神又惊又怒,她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
  在她轻视对手的时候,自己的化身被对手抢走了。
  她已上万年没有尝过灵魂的滋味,这下很快又会消散。她可是世界上最后一位有意识的神了。
  鲸鱼才明白因为自己导致了平冠白和它的主人的恶病,在女神拯救它之时过于惊慌的鲸鱼又掉进了'锁'的污染区。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它呢?!
  我不是厄灾女神的骸骨就好了,我不要她的骸骨了……上次看见飞鸟的时候我就不想要了……
  这里是永逝流河,是在时间诞生之前就存在的神秘空间,无事可做的奥秘聆听了神代生物的需求,当即回应。
  '那么,如你所愿'
  厄灾鲸鱼的神性与之剥离,其瞬间泄露的浓郁神秘性消解了区区人类制作的'锁',也使失坠期的精神世界恢复了秩序。
  “不——!你被祂骗了!白痴——!”
  女神在彻底死亡之前拥抱了那一方奥秘,以她最恶毒的诅咒带给其无穷的厄运。


第119章 
  ……
  回过神来,一切平安。我们像连体婴儿一样拥抱对方,直至彼此的手臂失去知觉。
  当然他的精神体不再特殊——失去了神代特性的鲸鱼变成了一条普通的白鲸。
  白津背着我爬出了地底,在飞船上找到了合适的容器,把珂因良的神经桥梁放进去,扔下了三百名原地待命的机械人和我回到了复活舰。
  他说我要永远记得他的鲸鱼的恩情。
  “那我怎么还你呀。”我坐在飞行器的副驾驶位上着迷地看他的侧脸,我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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