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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延毕十二年的我想结婚-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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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从餐厅出来,大副坚持要去买一个智能马桶系统。
  我说商用的智能系统与飞船的系统不兼容,而且没必要,他有这个意识就行了。
  大副不同意,于是在白津的劝说下假装放弃,实则趁我们两等列车的时候跑去商业塔楼了。
  白津看完了大副的消息,站在我两米外问:“顾医师,你要去——”
  “我去星菱那边打一会棒球,之前就预约了。”我本来是打算和大副吃完饭一个人去的,背包里还装着棒球服和手套。
  今天是难得的休假日(仅限白天),我从学校带来的棒球装备一次都没有用过。
  绶穗星没有好的棒球场,听闻著名古典运动场建造商会星菱在这边开了一家分馆,我早就想去看看。
  白津理所当然地问我:“要我陪你去吗?”
  我一愣,然后点头。船长是我的安全的第一负责人,他想看着我打棒球的话完全没问题。
  我们两就换乘了对面的列车,来到星菱棒球馆。
  我拎着背包往向导专用更衣室去,白津则坐在草坪边的长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预约的是人机棒球,这个年代根本凑不到十八个打棒球的活人,反正我一个人轮流玩投手、捕手、二垒手什么的更好。
  我戴着棒球帽站上投手丘,握住棒球的四缝线,以左脚为支点抬高右脚,用腰部和手臂的力量朝着机器捕手的手套把球投掷出去。
  “——啪——”球进入手套的声音很不错。脚下的土丘堆得也很棒。
  我心情舒畅地接住了捕手扔过来的球,准备再试投几次,然后正式开始。
  不知道白津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啊……
  我又投了三球,觉得身体可以接受,就跑到白津坐着的长椅那去设置这一场比赛的人物设定。
  我比较喜欢古代美职棒的一些选手,每次玩人机棒球一定会选择让机器人模拟这些远古的历史人物。
  白津看见我跑过来好像有点意外,他以为出什么事了,做出一个前倾准备起身的姿势,“怎么了?”
  我摆手,绕过他去柜式机器边选择参赛人物。
  “……你很喜欢棒球吗?”白津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本不愿和他交谈,为了解决那晚的不愉快,我鼓励自己:那就先把气氛炒热,回去的时候好好道个歉吧。
  “也不是多喜欢,我父亲很喜欢而已。我的手臂并不柔软,投球的时候手腕这里使不出力气的,”我摸着我的右手,然后又伸出手指给他看,“因为在学校做的是治疗方面的研究,手指倒是比较敏锐,啊,还有,打棒球要靠下半身力量,你看我的腰部、大腿,这里还有这里,呃……怎么说呢我只是普普通通的棒球爱好者。”我在学校也没有人陪我打棒球,以致一时关不住话匣子说了许多。
  ……
  选好了。
  我感到许久未有的放松畅快,于是下意识地抬头,视线沿着白津的喉结一路向上,从他的下巴、嘴唇、鼻梁、眼睛到额头,还有他别着骷髅发卡在微风中晃动的黑发。
  这一切在一瞬间发生。
  我没有想到不知不觉我和白津靠得这么近。我们面对面,他双手插兜低着头看我。
  和那晚一样近。在室外充足的光线下我连他的睫毛都看得清。
  太亮了,我甚至闭了眼,意识到这更奇怪且不礼貌后又赶紧睁开。
  他看着我,只是看着我,没有什么表情。
  不是在指挥室沉稳冷静的船长;
  不是在休息区懒懒散散的船长;
  不是在医疗区无聊悠闲的船长;
  不是接受告状敷衍应对的船长;
  不是请我帮忙事后却恐吓我的船长;
  他看着我,只是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
  迷茫又可爱。
  我觉得今天的船长好可爱。
  他看着我,只是看着我。
  我的心脏怦怦跳动。
  我的心脏却为之怦怦跳动。
  我想捂着脸后退,想努力回想白津微狭的眼睛紧盯我的压迫力、想记起他说过的警告。
  我慌乱地像被海水浪潮吞没的螃蟹,咋咋呼呼地四处寻找掩体钻进去。我瞥见草坪边的植物,突发奇想地找话题:“啊,这个!我老家也有种,啊真是的,我差不多九年没回家了,说不定这个是我父亲种出来的哈哈。”
  白津顺着我的话看了一眼那株橘黄色的针叶植物,沉吟道:“嗯,说不定。”
  喂、喂,船长,你干嘛顺着我的话……我们家售卖的农产品怎么会到这颗新开辟的星球啊!超过贸易区域限制了!会罚款的!
  我略带气恼地继续扯淡,浑身的血液在他慢悠悠的语速里蒸腾为气体熏染四肢,使我昏昏沉沉、高热难退:“船长你知道这个的学名叫什么吗?藏叶百葵,叫藏叶百葵,像不像日裔的名字,说不定就是有日裔基因的探索员发现并命名的噢。”
  “嗯,说不定。”
  他看着我,只是看着我。
  我快要被白津气死了。
  他今天为什么如此附和我?!
  啊,那个!我余光看见长椅下有一个海星形状的东西,连忙蹲下/身凑过去。
  哪怕它不是我一直想再看一次的家乡特产,当时的我也会为了摆脱失控的情绪而唐突地转移注意力。
  果然,我一瞬间忘掉了我在向什么做无谓无聊的斗争,只是伸手把那个东西摸了出来。
  结果确认是上一位使用者忘掉的背包挂件。
  我又松手扔掉它。脏兮兮的触感。
  白津跟着我蹲了下来,他今天是一定要让我卸掉紧张、重新进入他的聊天舒适圈不可了。
  “我还以为是老家的水果。海星形状的,掰开来有五角星形的果肉……”不幸的是,我的神经和理智在之前就因为白津“啪——”地绷断了。眼下我简直是毫无逻辑地、絮絮叨叨地告诉他我老家的农产品,从如何分区、选择种子、培育翻土到收获季的篝火……我只知道飞快地把我的记忆和思绪说出来,这样便可以暂时隔离我的不自在和其余的微妙情感,这样便可以让我醒悟我只是白津的随船医师。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白津几次想说话,我都因为神经太紧张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便只看着我,只是看着我。
  我到底在紧张什么啊……
  “船长,你知道吗,我一直就想毕业以后回老家帮忙种地,穿着农民背带裤戴着土黄色遮阳帽在果林之间查看温湿和肥力,傍晚抱着一筐熟透的水果冲下山坡把——唔”
  蹲在一旁的白津用一只苹果堵住了我剩下的话。
  欸,苹果?
  他哪里来的苹果?
  我的牙齿顺着惯性咬在苹果皮上,酸甜的汁液顺着牙齿流到我的舌头上。
  清脆的声音透过牙齿传达耳膜,我突然悬崖勒马把接下来的话全数抛弃。
  “你不想打棒球了吗?”白津就着拿苹果的姿势站起来,他朝咬住苹果的我最后看了一眼,便收了手插回口袋别过身去。
  他的声音暗哑沉闷,也许生气了。
  我眨了眨眼,默默松开牙齿,本来想把咬出一个牙印的苹果扔进垃圾桶,后来还是塞进了棒球服裤子的口袋。
  白津这时候才转过身看我。
  “那、那、我去投球了。”我紧张地朝他鞠了一躬。
  就像和父亲小时候一起看的棒球比赛视频里初次登板的选手,笔直地鞠了一躬。
  他轻笑一声,俊美又强势,幼稚又可爱,朝我点头说:“好。”
  我差点平地摔倒。


第37章 
  我最终没有投完全场,第六局打出一个安打以后预约的时间就到了。
  我换了衣服后和等在馆外的白津汇合,他说大副已经回船上了。
  在等列车的时候我一直数着地上的砖块。这一站目前只有五个乘客在等车。
  “……那天,是我的错。”白津向我郑重道歉,他说他那时候说的话太过分了,他不是有意要威慑我,希望我能谅解他。
  “没事啊,真的,我完全不在意……说起来我也有错啊,我本来完全可以控制住的。没有你的话,我会闯下大祸的哈哈哈。”我最终也没有向他感谢,感谢他在禁闭室内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回了现实世界。
  我们两相隔两米静默地等着列车。
  苹果——
  啊,苹果。
  我的背包里多了一个有牙印的苹果。
  我想到苹果,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他:“船长,你哪来的苹果?”
  “顾医师,假期结束了。芒B4星附近有一艘海盗船挟持了商用飞船。”白津与我同时开口,我才注意到他从刚才就一直在接听飞船上的通讯电话。
  我们迅速赶回了飞船,各自奔赴岗位。
  棒球场仿佛是不曾存在的海市蜃楼。


第38章 
  和白津“握手言和”的第二周,我又一次精神力外泄。
  我在回忆这件倒霉透顶的事之前会详细告诉你精神力和抑制剂的信息,你就能明白:
  人永远不是无辜的,但我在这件事上绝对无辜。
  哨向人群的精神力在未结合时于谷值和峰值之间频繁变动,结合后不但波动的幅度减小而且整体精神力有所提升。精神力抑制剂据此首先分为未结合哨向用和结合哨向用两种,在其内部又根据每个哨向自身的精神力特性增减不同的药剂成分。抑制剂不是如它的通俗名字一样抑制精神力本身,而是抑制精神力中容易与其他哨向产生“交流电”的元素δ。元素δ的水平被人为降低后带动了精神力的减少,因果关系是这样的。
  我的精神力抑制剂一直由向导协会特供,达到A+及以上级别精神力的向导的抑制剂更是专人专制的,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重新修改药剂的成分以适应精神力变化中的向导。
  自从逃离了失坠期的光斑,我的精神力稍有增长。打个比方,如果你玩游戏,从S级升到S+需要1亿点经验,那么我通过这次紧急治疗获得了十万点左右经验。
  向导协会及时给我修改了抑制剂的配方,但那位药剂师低估了我精神力的涨幅。
  等他发现错误为我祈祷的时候,我正被哨兵按在地上揍。
  对,就是之前我说的那位事后弄来有无数官方印章和签名的道歉信的哨兵。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傅医师被这个哨兵一脚踹出医疗区——他刚好来接我的班。
  医疗区里只剩下倒血霉的我和发狂中的哨兵奥涅尔。
  我自然要往出口跑,出口的门把手上有指纹锁。我的想法是赶紧离开医疗区,把奥涅尔关在里面,之后只要其他船员来了就没有什么问题。
  奥涅尔是来取哨兵抑制剂的,他一直正常地坐在等待区,因为换班时间到了,我告诉他由马上到的傅医师去冷库取。
  后来,如你所知,傅医师被一脚踹飞。
  惊愕害怕的我则以最快的速度在医疗设备之间飞奔逃命——奥涅尔很快进入可以揍我一顿的范围。
  我二十年的人生里最不幸的事是十一岁基因进化差点死亡,第二不幸的事是二十岁听信舍友的话来到了白津的62船。
  奥涅尔在我快要跑到出口的时候把我撂倒在地,他的力气远胜于我,两拳下去我直抽冷气。
  我只能本能地护住我的头和胃部躲闪。
  医疗区外的哨兵在奥涅尔要把蜷缩着的我踢飞的时候赶到。
  这不是说我和傅医师的工作环境糟糕到没有人保护,而是奥涅尔的攻击速度太快,站岗的哨兵从反应过来到制服奥涅尔只用了十七秒。
  尽管如此,我的嘴角挂了彩,左小腿骨裂,背部青紫肿胀,还流着鼻血。
  白津作为船长到65船的病房慰问了在此次意外事件中无辜受伤的我,他当着谢尔盖的医疗小组的面毫不留情、简直冷酷无情地批评了我。
  “顾医师,你为什么不用精神力攻击奥涅尔?”
  我一说话就会牵动嘴角的伤口,“嘶——那是——”
  白津肩披红黑色调的军大衣坐在我的病床前,不时看向墙壁上的时钟,“如果你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首位,也请你为其他船员考虑,你的受伤乃至、”他周围的气压骤然降低,声音也随之加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可恶的自以为是,“乃至死亡,会给船员的晋升带来负面影响。”
  我的鼻子里塞着药用棉,嘴巴上涂着紫红色药水和粘稠透明的镇静软膏——我从对面的玻璃上看清了自己的滑稽模样,然后坚定地向船长保证:“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
  我话音未落,眼皮就跳动起来,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的精神力外泄了。抑制剂没有完全有效。
  与上次外泄不同,那时的精神力是我自己凝聚过的,飘散逃逸后我很容易把它们回收;这次的精神力就像沙子,细碎得无法用手掌留住,它们的总量是上次的千分之一,但我只能尽快一点点抓回去。
  外泄的精神力不多,可怕的是附着在精神力中的δ元素含量超过了向导协会的警戒值。
  病房里离我最近的是船长,其次是医疗组的两位普通人、在写病房日记的谢尔盖、站在门口的62船的两位船员。
  白津和谢尔盖同时做出了反应。
  谢医师按下了天花板的镇静剂水雾的开关,和白津各抓着一位医疗组的普通人冲到了特制玻璃外。
  感谢65船先进的病房设备,我在三层玻璃阻隔的空间内得以一个人把四散的精神力收回。
  谢尔盖在门外和白津说了几句话,我只看见他们两的口型——然而我不会读唇语。
  白津双手抱臂,轻微点头朝谢尔盖和其余医疗人员致意,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看着玻璃上我愚蠢滑稽的模样,看着他斜搭在肩膀上的大衣随着他的大步而沉甸甸地鼓起,默然地躺下。
  在我们两“握手言和”的这几天里,船长见到我会和我打招呼,读书会的时候也不会特意跳过我的发言;我则因为大副花重金购买又请军部修改的智能马桶系统,丧失了去告状的机会。我觉得这样很好,我还不是很确定我到底对船长怀有什么样的心情,不过任何心情和想法也不能让我越界,让我失去“双洁”。
  可是当我被奥涅尔按在地上揍的时候,我听见远处船员们的惊呼和脚步声——
  我必须坦白,我唯一希望来的人是白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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