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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老中医和小摊贩-第16部分

小说: 老中医和小摊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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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去看看老人,上次开的药也快吃完了,你给调一下用量。”温橙用矿泉水擦着身上的伤,不深,就是多。
  谢旭安早在外面混成人精了,闻言也没问,就是笑。
  前几分钟温橙还能忍,可阴阳怪气地笑个没完是什么意思?
  “你要做什么我管不了,这么多年了,照老规矩来,我只给你提意见。”谢旭安摇下车窗,单手点了根烟。
  “我当初帮你查,费了老大的劲,最后也告诉你了,你父母就藏在皋垌后山里,可不是为了让你去找,而是让你放心。”
  温橙盖上瓶盖,继续听他说。
  “你既然在这儿住过一阵子,也该知道这里有多乱,别冲动。”谢旭安说。
  “我没冲动,我得找到他们。”温橙见车停了,开门下去。
  “橙子,何必啊,王佩祥也死了,你就不能过得轻松些?”谢旭安叹气。
  温橙给王朋发了条短信。
  等到对方回复后,他才告诉谢旭安:“你知道跑野吗?有人在皋垌后山组织了比赛,要把藏在里面的通缉犯全找出来。”
  谢旭安愣了愣,才抬腿跟上。
  “我父母他们虽然是在逃犯,但他们没错,一点也没错。”温橙从来没有责怪过他的父母,他当年被扔到超市门口,只是父母不想连累他。
  他甚至清楚记得他们在艰难的逃亡中,还不忘省钱给他买围巾。
  “那天要不是我爸忘了拿手机折回来,我跟我妈都会被表叔捂死,赌徒有多可怕,你见过吗?你再怎么哭喊着,没有钱,他都不信。”
  温橙父母联手才把人制住,却不知道情急之下,谁把刀尖刺。进了表叔心脏,当场毙命。
  “没有证据说明是正当防卫。”
  “那他们也不能带着你逃了啊!”谢旭安说完,又倏地安静了。
  不逃?
  那就乖乖去坐牢,丢下一个小不点橙子吗?
  可最后还不是把温橙丢了。
  “有些路,一旦走上,就太难回头了。”温橙话毕,正好走到王朋家门口。
  咚咚咚。
  铁门应声而开。
  “温大夫。。。。。。”王朋望着他五颜六色的一张脸,忽然没声了。
  “我带谢大夫来给你妈妈看病。”温橙走了进去,屋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王朋给谢旭安递了根烟,后者接过,别在耳后,跟进了内屋。
  趁着谢旭安把脉的功夫,王朋溜了出来,一边倒茶,一边小声问温橙:“应哥好像回去了?”
  温橙略微浮肿的面上多了丝表情:“回。。。。。。哪儿?”
  王朋说:“家啊,他家。”
  哦,对了。
  小屁孩是有家的。
  王朋像是有些犹豫,他看了温橙好几眼,才问:“你们吵架了?”
  温橙“啧”了声,怎么这事全世界都知道似的。
  王朋又犹豫了半天,多嘴了一句:“听胡三说,应哥前几个小时回去一趟,把他家给砸了。”
  温橙登时僵在原地。
  王朋又往他脸上瞅:“还差点把应阿姨骂哭了。”
  温橙想,多正常啊,就他妈不正常。
  可他还是拐着弯关心道:“那他。。。。。。他家没事吧?”
  “没事,东西坏了再买就成,我就没想到,他敢骂应阿姨。”王朋终于把那杯水倒好了,正要端走,又被温橙叫住。
  温橙真的太想问这事儿了:“他怎么。。。。。。怕他妈妈怕成那样?”
  “呃,”王朋特老实地笑了笑,“不能说。”
  温橙霎时就眯起了眼。
  王朋赶紧解释:“我也是偷听来的,不能到处说。”
  温橙琢磨着,你这光起个头,不就是想让我问后续吗,怎么还矜持上了?
  王朋被温橙盯得冒汗,毕竟对方长他十来岁,又不是白长的,他端着水杯的姿势换来换去,最后小声问了句:“真想知道?”
  温橙好久没笑了,现在嘴角一挑,又扯到伤口,疼得皱眉:“你说。如果应阎宇哪天知道了,来找你麻烦,你就跟我说,我罩着你。”
  王朋手上那杯水本来是给谢旭安的,结果自己一口闷了,在他旁侧坐下,攥着膝盖上的牛仔裤捏了捏。
  “这事。。。。。。是那什么,初中毕业聚餐的时候,应哥喝醉了,我当时吧,有个电瓶车,胡哥就让我把人送回去,走到半路,他就在马路上吼着哭了。”
  温橙顺手又给他倒了杯水,没插话。
  王朋接过,也不喝:“我都懵了,就站一边听他哭。。。。。。”
  王朋咽了咽唾沫:“他读小学五年级那会儿,他爸每天都要来接他放学,然后带去茶馆,他写作业,他爸打牌,然后,有次。。。他爸带他去了一家足疗店。。。。。。”
  温橙猛地想到什么,心都提高了。
  “应哥说,他就站在门外,听他爸和足疗店里的女人。。。哼唧。。。。。。他当时不懂,就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直到一个女人把热茶泼在了他后背上。”
  王朋说得很艰难,这种揭他人伤疤的事,让他有点结巴。
  “他说,他虽然不懂,但是很难过,就发疯似地哭叫,他爸出来的时候,还在提裤子。”
  温橙终于明白了,小孩为什么总在抓左背,心理创伤以另一种形式不停伤害着他。
  王朋见他嘴唇都白了,就示意还要不要讲?
  温橙点了头,他才接着说:“后面升上初中,上了生理课,还有班上的那些小黄书。。。。。。”
  王朋看了他一眼:“应哥说,他想明白的那天,回家抱着他妈哭了好久,他妈妈还挺淡定的,说她知道,但她不离婚,让应哥这辈子都好好孝敬她,弥补他爸的过错。”
  “这他妈什么逻辑?!”温橙一拍桌子,血气翻涌,脸上的伤又肿了一圈。
  “诶诶诶,嘘,小声点儿,”王朋赶忙把人拉住,“温大夫冷静点。”
  温橙冷冰冰又刻板地说:“我很冷静。”
  王朋嘴上“嗯嗯嗯”,心里一句,老子信了你的邪!

  ☆、NO。28

  谢旭安闻声出来的时候,挺奇怪地瞅了他们一样,像是在看俩大妈开茶话会。
  他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仔细道:“病情好转了许多,再搭两副安神的药,安眠药那些停了吧?”
  “停了停了,”王朋把自个儿茶杯里的茶包提到他杯子里,客气客气,“麻烦谢大夫了,我妈这阵子可算松劲了些。”
  “那就行,”谢旭安荡了荡杯里的水,特做作地抿了一小口,叹息道:“好茶啊。”
  温橙:“。。。。。。”
  “哪里哪里,”王朋笑得谦虚,“沃德天超市,十块钱五袋,快过期了,打五折。”
  谢旭安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起身道别:“也不早了,我和橙子就不留下来吃饭了,先。。。。。。”
  王朋搓着膝盖,皱眉看他:“我也没说要留你吃饭啊?”
  谢旭安:“拜拜。”
  王朋冲他挥手,温橙站他旁边一起挥。
  “诶?”谢旭安算是搞懂了,“你不走?”
  “恩,有点事,”温橙还要交接跑野的事,没空回去,“那盒月饼记得给阿婆送去,顺道帮我说一声。”
  谢旭安站在门口,取下耳后的烟,拿在手里来回转:“这绕了半天,感情你就是想让我把你送过来?”
  温橙看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朋友,忽地笑了笑:“谢了。”
  谢旭安没忍住,把门推开,冲外边点燃了烟。
  又是一阵沉默。
  “好,行吧,”他最终选择闭嘴,支持温橙,“注意点身上的伤,你自己也是医生,你懂的。”
  谢旭安关门前,也对温橙笑了笑:“阿婆这几天就由我照看,你早点回来,我怎么说也是个名中医,忙着呢。”
  “好。”
  防盗门应声而关。
  屋里还残留着丝寡淡的烟味。
  王朋起身去把窗子推开,然后从茶几抽屉里拖出一个黑色双肩包。
  “去白矿山的火车票我买好了,晚上十一点发车,凌晨两点到,那边没有酒店,客栈也订完了,我和老板商量了下,跟路人拼个双人间。”
  温橙正在检查包里的东西,闻言一顿:“双人间?”
  “恩,”王朋抓了把头发,“将就半晚上吧,反正你早上七点就得出发去山脚报到了。”
  “等等,”温橙不介意跟人拼房,关键是:“白矿山就一个‘十里桃源’景区,这节气桃花早没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订房?”
  他从没想过,一个拿不上台面的比赛,竟然有这么多人去看?
  “说实话,因为这次决赛的奖励特别丰厚,所以,”王朋抬手比划了一下,“参赛的人特别多。”
  温橙懂了,跟他拼房的那位,多半也是去比赛的。
  “你千万小心,别睡死了,能去参赛的也不是什么好人,”王朋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我大概写了下比赛规则,你在车上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也没用,我没去过。”
  温橙一一收好,给他道了谢。
  王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起身揉了把脸:“你要是回不来了咋办啊?”
  温橙拉好黑包锁链,挎到背上,拍了拍他的肩:“不可能。”
  王朋仍是一副哭丧脸:“应哥一定会杀了我的,一定会。”
  温橙好笑道:“为什么?”
  王朋瞅了他一眼,这不明知故问吗!
  “因为他喜欢你啊!嘶,你是没见过他在我们面前的样子,又酷又拽又冷,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温橙差点喷出声。
  可王朋接着就说:“他在你面前就像狗,真的,不是我说话难听,真的像狗,摇着尾巴讨好,还忒会守地盘。”
  温橙想起小孩粘着自己的模样,鼻子和眼眶都蓦地一酸,让他有些呛咳。
  这种感觉十分突然,又没有丝毫来由。
  距离他上一次有这种感受,还是在父母丢下他时,那天凌晨,冬夜冷风都把他的热泪冻住了。
  他看着他爸狠劲拉着无声痛苦的母亲离开。
  他抓着脖子上的围巾,手里抱了个面包。
  “橙橙!橙橙!老公求你了,带孩子一起走吧!我不吃饭了,我不吃了,给孩子。。。。。。”
  女人就这么卑微地跪在地上,说话时却看着天。
  “走啊!你想害他一辈子吗!”
  男人连回头都不敢,就这么连拖带拽地把她拉远。
  “橙橙!快来妈妈这里啊!”女人倏地嘶吼出声!
  小温橙双眼一亮,迈开小腿冲了过去,然后把手里的面包塞进女人口袋。
  “妈妈,爸爸,我就在这里,你们以后每一顿都要吃饱。”
  小温橙想的就这么简单,自己不在了,父母可以省下半碗饭,自己吃。
  所以他又迈着小腿,走回超市门前蹲下,目送他们远去。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种冰锥过心的感觉是什么。
  现在明白了。
  是想念和舍不得。
  他想应阎宇了。
  所以临走之前,他用王朋的号,给小孩打了个电话。
  这次接通了。
  温橙一时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哀。
  因为他貌似被列入黑名单了。
  “王朋?”电话接通的那一瞬,还冒出呼呼风声,对方似乎在车上。
  温橙没吭声,他怕自己一出声,对面就挂了。
  “什么事儿?”应阎宇语调冷淡,间隙还哈了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取暖。
  温橙没绷住,立时问道:“你冷吗?”
  “。。。。。。”
  没有回应。
  温橙哽了下,趁着通话还在继续,大脑空白却嘴上不停道:“最近要降温了,多穿点,明天中秋,你有空回去看看阿婆,阿婆很想你,我不在,你去看看她,还有乌嘴也想你了,每天都少吃二两饭,还有。。。。。。”
  “你不在家吗?”应阎宇的声调变了,人心可见的轻柔起来,仿佛在问可不可以吃糖的孩子。
  温橙心下一松,开口时尝到嘴角有点咸,没想到说话全成了颤音:“我这两天要出差,暂时不在。。。。。。”
  他察觉不对,清了清嗓子,没有再说。
  可应阎宇还是发现了,他先是笑了声,随后是长久的沉默,等他再开口时,风声已经停了。“我先挂了。”
  温橙后面的话,都没机会再说。
  他把手机还给王朋,抢先道:“什么都别问。”
  王朋使劲点头。
  温橙费劲地抬手,想抹一把脸,又想起自己一脸伤,只好作罢。
  “温大夫,下雨了,”王朋给他递了把伞,“注意安全。”
  天气预报上说,今晚有小到暴雨,17~21℃。
  而温橙出门时,本想着很快就能回去,什么也没准备,只好顶着把小破伞,一路折腾上了火车。
  他刚一坐下,旁边那位哥们就把鞋袜脱了,捧着桶方便面,吃得呼啦直响,油星四溅。
  温橙那脾气,登时就蹿火了。
  可他刚侧身,手肘上的伤口就是一阵剧痛,这要打起来了,指不定吃亏。
  “把鞋穿上。”温橙绷着青筋叫他。
  结果那人跟聋子似的,屁都不放一个。
  温橙又说了两次,然后起身离开。
  他强忍着一身酸痛,站到车厢交界处,呜呜呜风声从外透进,他换了口气的同时,突然想到,应阎宇刚才在坐什么车?
  他要去哪儿?
  温橙用背抵着车壁,拿出手机,想想又算了。
  他就这么干站了三个小时,鞋和裤脚都还是湿的。
  “你没事吧?”
  他下车时,差点踩空,被乘务员扶住了。
  “没事,谢谢。”
  温橙的声音因为熬夜而黯哑,他抿着惨白的嘴角,被车站内的白炽灯照得发冷,便拢着袖口快步走出,坐了辆黑车。
  跟他一起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司机有些怕他,几次委婉试探,都被无视了。
  温橙更干脆,靠着车门,一动不动,像块冻僵的石雕。
  待车停下时,温橙按了按破口的嘴皮,强打起精神,故意走在了壮汉后边。
  所幸壮汉也没把他当一回事,率先进了同一家客栈。
  温橙稍后一步,去前台领了钥匙,正想着会不会跟壮汉一个屋,就被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带着黑色鸭舌帽的青年往后退开,也不看他。
  “没事。”温橙淡淡应了声,藏住困色,当着他的面,开门进去了。
  青年却没有走,他摸出自己的钥匙,看着上面写的“52C”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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