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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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不认识老三?”
唐晨拼命点头,嘴里“唔唔”个不停,心跳的快猝死了。
“在哪儿?”
“唔唔,唔——”
捂住嘴的手微微松开,后腰立马被更重的顶了顶。
唐晨吓得口水都来不及咽,飞快道:“前面那家霓虹酒吧。”
话刚说完,后脑一阵钝痛,跟着身子就软了下去。
司南扔掉砖块,拍拍手,重新揣进兜里,低着头出了暗巷。
霓虹酒吧的灯管坏了,四个字只剩下酒吧两个字还亮着。
司南抬头看了一眼,推门走了进去。
酒吧格调不高,全靠灯光和混乱的音乐营造气氛。
老三窝在沙发上喝酒,张弛点了根烟看他:“大哥啥,啥时候,来啊,啊?”
“过会儿。”老三刚说完,几个男生走了过来,他看了一圈,问:“唐晨那小子呢?”
“跟女朋友打情骂俏呢!”其中一个说。
老三笑着骂了几句下流话,招呼人上酒。
喝了没一会儿,一个穿着暴露的女郎端着杯酒直奔着老三过来了。
长得还不赖,风尘气重的迎面能把人掀个跟头。
旁边几个人又是起哄又是打趣,语气不乏艳羡。
老三从善如流的搂着女郎腰肢往厕所去了。
刚到厕所门口,老三嘴还没伸上去,脖子就被人拿东西抵住了。
冷汗袭上的一瞬间,老三猜到了身后是谁。
一张红票从旁侧递出来,女郎盈盈一笑,画着浓重眼影的眼睛勾人的眨了眨:“你长得不赖,这趟算姐姐跟你交个朋友。”
女郎说完,往外走的时候顺带帮两人关上了门。
“司南?”老三声音发怯,同时也有点恼火,毕竟三番两次被人拿刀抵着脖子可不是什么开心事。
“你记性不错啊。”司南轻轻一笑,“那你怎么还敢惹我?”
男生的语气听不出一点愤怒,就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好奇这个问题。
“我做什么了?”老三斜眼想往后看,司南刀尖一挑,老三下巴处立即被划出一道血痕。
老三忍不住的怕起来,心里骂娘。
“真不是我干的!我他妈吃饱了撑的招惹你!”老三低吼。
司南嗤笑:“看来你很清楚我今天是为什么来。”
“我……”
“谁干的?”
老三吞吞吐吐,似乎很犹豫的样子。
司南一脚踢中他膝盖弯,老三“咚”的一声跪在瓷砖上,疼的五官皱成一团。
“是黑皮!”老三恼火至极的喊了一声。
司南脑海里搜寻了一圈,没有印象。
“谁是黑皮?”
“职高以前的老大。”
“他为什么找我麻烦?”
老三又不肯说了。
司南耐心耗尽,撤回手,照着老三后背就是一脚。
老三被踹得趴在瓷砖地上,司南一脚踩上去,俯下身:“我现在有点困,心情特别不好,你最好别逼我发火。”
老三咬着牙骂了声操,不情不愿的开口:“因为陈森。”
“陈森?”
“是。”
“为什么?”
老三想骂一句为你妈,奈何受制于人不得不低头认怂。
“陈森断了他一条腿。”老三粗声粗气。
十一点半,黑皮搬完最后一箱货,拉了灯,锁好仓库往外走。
他的右腿有些不便,走路速度很慢。
他摸摸饿的发空的肚皮,打算先去吃点夜宵再去找老三他们喝酒。
厂房门口,一点火星在暗夜里明明灭灭,黑皮停住脚,三两下解了皮带双叠着握在手里。
一声轻笑。
“你还真回来了啊?”
“陈森?”黑皮眉心皱起。
陈森从暗处走到铁门灯光下,把烟头扔在地上碾了碾,再抬头时,表情跟平时判若两人。
“别这么看着我啊!”黑皮笑,“老三说那小子是你罩的,我就想试试看他有没有骗我。”
“你想报复我?”
黑皮连连摇头,面上挂起虚伪的笑:“别别别,有啥可报复的?虽说你当初断了我一条腿,但是周家毕竟给了我二十万,二十万啊!换我这条腿,值了!”
黑皮使劲拍了拍右腿,说是值了,可是眼神里的阴狠就像蛇吐信子一样,挑衅而威胁。
陈森舔舔嘴角,笑了。
“黑皮,以德报怨真不是你风格,装出这幅模样你不嫌臊得慌我都嫌。”
黑皮天生肤色偏黑,生起气来倒是看不出什么变化,不过是眼睛里的怨毒更甚了。
陈森摸出烟盒,取了一根,甩甩盒子,还剩下一根。
他把烟盒抛给黑皮。
“你想报复我,我等着。”陈森缩着腮帮子吸了口烟,头低着,看不清神色,“但是你不该动他。”
“哦?”黑皮冷笑,“他揍了我兄弟,我凭什么不能动他?”
陈森没说话,抽了两口烟之后,点点头:“你如果一定要说是为了那件事,那成,算我头上。”
黑皮似乎就等着他说这句话,黑夜之下,五官都因为激动的心情而变得生动起来了。
“明天下午五点,二道河口,我跟你算。”陈森说完,掐掉烟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们,不收藏一下么
☆、第十七章
霓虹酒吧。
司南从后门出来的时候正碰见唐晨摸着后脑勺从巷子口晃过去,他低着头从旁边巷子穿出去,走到大路上拦了辆出租车。
快十二点了。
司南开了点窗,企图让深夜寒风帮忙整理一下思绪。
很困,但是脑子却格外的清醒。
就在刚刚,他听到了陈森的过去。
一个看起来跟陈森完全无关的过去。
陈森的初中时代是一本教科书式的叛逆笔记。
抽烟,打架,逃课,早恋,怎么混怎么来。
但与此同时让所有老师头疼的是,他偏偏是个成绩优异的不能再优异的学生,而李念琴的包容更像是对他叛逆的一种默许。
那时候陈森最常从母亲嘴里听到的一句话就是“你会好的”。
会好么?
他不知道。
陈森长得帅,成绩好,比起学校里别的男生,他身上好像无端端的多出来了一种气质。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致使女生们对他投怀送抱,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自以为成熟的谈情说爱。
众多女生之中,周念枝是最得他青睐的一个,就凭她可以把土味十足的校服穿出水手服的味道。
周念枝喜欢陈森,很喜欢。
她也知道陈森没有多喜欢她,他不过是喜欢有人陪。
青春时代,爱情大过天。
少男少女之间的感情虽然稚嫩,却是最纯粹的。
他们不会计较得失,不会考量现实。
彼此喜欢,好像就是天大的浪漫。
偶尔能在天黑的时候牵一牵手,并肩走一段路就是最最甜蜜幸福的事。
陈森很闷。
经常周末把她约出去就是在公园里坐着睡觉,要不就是去网吧泡着,他不会体贴她,甚至于很少对她说些甜蜜的情话。
但他也会在晾了她一下午之后,给她买最爱吃的芒果蛋糕,会漫不经心的歪着头去勾她的小指。
周念枝对他偶尔表现出来的这一丁点依赖甘之如饴。
但毕竟是从小娇惯长大的公主,时间长了,内心的不满足百爪挠心。
她自认为自己应该得到更多。
陈森第一次为了她和黑皮打架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心疼。
陈森嘴角的淤青在她看来是一种证明。
她很重要的证明。
但当陈森冷着声音告诉她分手的时候,周念枝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一连半个月,陈森对她的示好视若无睹,他甚至换了一个女朋友。
那个女生周念枝认得,是比陈森大一级的学姐,长相普通,性格温吞,厚厚的齐刘海土气到不行。
周念枝以为陈森只是吃醋,不需要多久他就会意识到这个书呆子一样的女生完全不适合他。然而当她看到陈森送她回家,给她披外套,甚至带她去参加自己朋友圈的聚会时,她受不了了。
她曾经费劲心思的证明变成了一记可笑的巴掌。
她和曾经在陈森身边待过的所有的女生一样,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陪伴,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明白这一点之后,周念枝成了黑皮的女朋友。
比起对待陈森的小心翼翼,柔情满腹,在黑皮面前,似乎她才是真正的自己。在她成为黑皮女朋友的第二天,那个学姐在回家途中被人打了,身上钱财抢夺一空。
月黑风高,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黑皮做的,但是陈森根本不管证据。
黑皮是在自己寝室被揍的,室友回来的时候他还被塞在一个麻布袋子里,鼻青脸肿。
周念枝听说后,一连半个月没搭理黑皮。
那段时间,和职高学生的打架对陈森来说似乎成了家常便饭。
许旭也是在那个时候,被陈森顺手救起的。
那天是关雁的生日,一伙人吃完饭跑到ktv续摊,包厢里烟雾缭绕,明明都还只是半大的孩子,却喜欢故作老练,学着成人的方式大肆说笑。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圈出了一个倒计时的幻境,幻境里没有家长,老师,也没有作业和成绩。
孩子们只体会到了成年人不被管束的自由,至于现实生活的压力——
切,谁在乎这个?
陈森只唱了一首歌就下来了,他心里装着事,没有娱乐的闲情逸致。包厢里鬼吼鬼叫,他坐着也是无聊,干脆溜出去躲清净,却在往外走的时候听见了黑皮的声音。
是拐角的一间包厢,门没关。
陈森点了根烟,凑近了,透过门缝往里看。
几个职高的男生正拿着瓶酒死命的往一个男生嘴里灌,男生身上穿着陈森他们学校的校服,眼镜都被挤歪了,半挂在鼻梁上。
黑皮就坐在旁边唱歌,调都跑到喜马拉雅山上去了。
因为男生一直挣扎,一瓶酒大半都撒在了衣服上。
其中一个男生把酒瓶往地上一摔,抬手就给了眼镜男一个巴掌。
眼镜彻底掉了。
男生被打的头歪到一边去。
行恶的几个男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非常开心,好像在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
陈森本来没打算管闲事,毕竟这段时间打架太多,惹是生非小能手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但是眼镜男突然开了口。
他湿着衣服,满脸狼狈,声音却义正言辞的仿佛政教处主任。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陈森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就那么巧,黑皮的山路十八弯刚好戛然而止。
包厢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黑皮关了音乐。
陈森推开门走进来,不住摆手:“抱歉抱歉,没想打扰你们来着,实在是憋不住。”
包厢里灯光昏暗,陈森边往前走边顺手从桌上拿了个空酒瓶。
“同学。”陈森看着眼镜男,“你这么说话,啧啧,行不通的啊!”
随着“啊”字落音,陈森手里的啤酒瓶“砰”的一声爆在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男生的头上。
一打多,还带着个拖油瓶,结果可想而知。
就在陈森以为自己今天要挂在这儿的时候,关雁出来找人了,战局瞬间扭转。
陈森把许旭拽出包厢的时候心里操蛋的不行,今晚上这次算是他在黑皮手里吃过的最大的亏。
包厢里鬼哭狼嚎的躺了一片,许旭完全被吓傻了,被他当木偶似的一路拉出KTV,最后站在街边哆哆嗦嗦的指着他的胳膊说:“同学,你你你,你的胳膊……流血了……”
陈森瞟了一眼胳膊,看着他笑:“对,是血不是汗。”
许旭永远记得陈森满脸淤青,一胳膊血对他笑的样子,因为实在太过印象深刻,以至于他后来每次喝醉想到这事都会哭,然后就被关雁嘲笑娘炮。
陈森没想过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他那时候刚确定了一些事,对于自己未来的人生完全没有期待,混到最后连关雁都看不下去了,问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还是想活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活了。”陈森那时候说。
转机出现在中考前两个月。
黑皮不打算读书了,打算跟着家里的一个表叔去沿海打工,走之前,他准备给陈森一个教训。
黑皮找人要到了陈森家的住址,之后又跟踪李念琴到了婚介所,摸清楚地方后,黑皮找人砸了婚介所,又找人撬了陈家的门,把家里翻了个遍,走的时候还往门上泼了油漆。
李念琴买菜回来看见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掉下去。
旁边墙上用喷枪喷了陈森的名字,画了把大叉,有邻居经过,吓得不轻。
李念琴也来不及收拾屋子,掩上门急惶惶的买了桶白漆回来先把墙刷了。
屋里被砸的倒不是特别狠,下手的人好像留有余地,电器都好好的,就是家里被人翻得一团乱,鞋柜里放的几千块备用金也不翼而飞了。
楼梯旁墙上画了叉的“陈森”二字让她提心吊胆,李念琴坐在卧室里正忧愁,猛地听见防盗门被人狠狠一捶,她吓了一跳跑出去,一片衣角飞快的消失在楼梯拐角。
她本能的觉得不好,赶紧给关雁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把陈森找回来,然而直到天黑,也没找见陈森人影。
关雁给所有朋友都打了电话,没一个看见陈森,他又托认识的人去黑皮学校打听,不出意料,黑皮也不见了。
“姨,不行咱们报警吧?”关雁急的没了主意。
“不行,不能报警,报警小森这辈子就毁了。”李念琴不停的给陈森打电话,发短信,到最后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就这么心急如焚的等了一夜,凌晨快五点的时候,陈森回来了。
李念琴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混蛋!”
陈森偏着头,习惯性的想笑,但嘴角被李念琴手上的戒指刮破了,一扯就疼。
李念琴又猛地抱住他,钝重的一下又一下拍在他背上。
“别怕,妈在呢!”
陈森因为这句话,自记事起,第一次哭了。
黑皮被陈森拿铁链锁在郊区的一个烂尾楼里,右腿小腿被砸断了,肋骨骨折,一身的伤。
关雁陪陈森等在门外,李念琴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一脸忧心忡忡。
“医生说从肌电图看,那孩子的小腿神经损伤,即便以后骨折愈合好,走路应该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