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关雁陪陈森等在门外,李念琴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一脸忧心忡忡。
“医生说从肌电图看,那孩子的小腿神经损伤,即便以后骨折愈合好,走路应该也会受影响。”李念琴说完,拉着陈森走到了旁边。
“儿子,不管你跟那孩子之间有什么过节,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做出这些行为,这件事,你都做的过了,明白吗?”
“明白。”
“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你就打起精神来,妈妈会陪着你把这件事解决好。”李念琴停了一下,“还记得你爸爸留给你的遗书上说了什么吗?”
平静湖面陡然碎裂了。
陈森声音很压抑。
“记得。”
李念琴点头。
“记得就好。妈妈不知道你这一年是怎么了?但是你要知道,所有人都应该为自己的人生承担起责任,好也罢,坏也罢,要为自己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负责。”
声音喑哑:“知道了。”
黑皮的父亲在他读小学的时候就重病去世了,之后母亲改嫁,他一直跟着奶奶生活。
老人家眼睛不好,被邻居一路带着到了医院,还没进屋就已经哭的不行了。
得知事情的缘由之后,老人家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心疼自家孙子,但顾忌着这件事是自己孙子挑的头,也没敢报警。
李念琴一连三天被她拒之门外,最后没了办法,只好每天煲好汤,托护士带进房间。
黑皮醒来过后就嚷嚷着要报警,被奶奶劝住过后,便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万的赔偿金。
李念琴最多能凑出十万块,剩下的四十万无论如何也是凑不够的。
就在这个时候,周念枝出现了。
瘦瘦弱弱的一个小女生,身边带着个一米八几的律师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那情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谁也不知道律师是怎么跟黑皮说的,反正最后赔偿金谈到了二十万。
周念枝把十万块交到陈森手里的时候,李念琴就站在旁边。
“我是真的喜欢你。这钱就当我借给你的,以后你挣钱了再还给我。”周念枝看着陈森笑了笑,“不过以后我得去另外一个城市生活了,我答应了我爸爸。”
陈森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看着她。
周念枝伸手勾了勾他的小指。
“有缘再见了。”
*
司南呼出口长气,关了车窗。
风吹的他头疼。
眼看着陈森消失在夜色里,黑皮冷冷一笑,把皮带重新拴好。
兜里手机震了震,他掏出来,是老三发的短信——
—司南让我约你明天晚上十一点在南郊二区的那个烂尾楼见,他说要单独见你,你小心点。
黑皮看完就删了短信。
他的目标只有陈森一个。
虽然听老三说过这个叫司南的也是个不好惹的刺头,但他完全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
出来混的都是影帝,装出一副可以不要命的模样,其实比谁都怕死。
“越混的人越怕死。”
这是黑皮尚在中二时期的名言。
虽然那会儿中二,但不得不说还是包含着一些现实真理的,毕竟实践出真知,他好歹曾经也是职高学生堆里说一不二的人。
混的人都飘,有今天没明天,因为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是什么好结果,某些不确定性带来的恐慌是能把人逼疯的。
刺头?
呵,不过就是个玩把破刀就想吓人的小屁孩——黑皮是这么定义司南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南哥:呵呵。
☆、第十八章
周六晚上,司南照例早早上了床,等常健从房间里离开后,便起身换了衣服,溜出了家门。
南郊离星海街还有一段距离,司南打车到南郊市场就下了车,然后摸黑走到了二区的烂尾楼。
烂尾楼其实也不算完全烂尾,已经建的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关头停了工。
司南找了个角落藏身。
他没打算跟黑皮硬碰硬,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会不会带人过来,今天晚上的目的只在于他要认识认识这个叫黑皮的到底长什么样?
黑黢黢的楼道里,冷风时不时的穿过。
司南把拉链拉到顶搁嘴里咬着,静心等着十一点的到来。
时间慢慢流逝,司南再一次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23:23。
不对劲。
他从角落里探出身。
楼下空地除了堆砌的建筑废料和垃圾,鬼影都没有一个。
他想过黑皮会带人来,就是没想过他根本不来这个可能。
被人耍了。
司南吐出拉锁,下了楼。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司南小心翼翼的上了楼,回到房间,关上门,才松了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
不对劲。
照老三对黑皮这个人的描述,黑皮不至于不来赴他的约。
哪里出了问题?
十二月的阜城已经正式迈入了冬季。
司南带着一身寒气进屋,屋里空调开的很足,他脱了外套坐到床上,拿起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给陈森发了条短信。
*
医院。
“你手机响了。”
关雁拎着外套一边掏手机,一边说:“医生,你再看看他脑子吧?看看他脑子是不是哪根神经坏了?”
陈森吊着小腿躺在床上,左胳膊和胸前都缠了厚厚的绷带,闻言矜持的冷笑一声,不予置评。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关雁开着录音不住点头。
医生走后,陈森喊他:“我手机呢?”
关雁“哦”一声递过来:“司南问你睡了没?”
陈森接过手机,看了眼消息,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
“……”
“正准备睡呢。”
“……”
“今天?跟关雁在网吧打游戏啊!”
“……”
“嗯,晚安。”
“啧啧!瞧瞧你这撒谎的功夫!”关雁“呸”了声,“你打游戏把自己打成这模样了呢?还学人单刀赴会?我他妈到底还是不是你兄弟了?”
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陈森递了个眼色,关雁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关雁他妈一手提着行李包一手提着牛奶进来了,关雁把录音放给她听了一遍,女人忍不住在陈森没受伤的胳膊上打了一下。
“你说你是不是作孽?放假不好好在家待着,净管闲事!人家打群架你凑什么热闹啊?伤成这样……”关雁他妈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
陈森从小跟关雁一块长大,算她半个亲儿子,看见陈森这模样心疼的就像被人从心里剜了块肉走。
“姨你别哭啊!”陈森想起身又起不来,只能不停道歉,“我错了,真错了,下次再不管闲事了,真的!我保证!”
关雁叹口气上前给他妈顺气:“妈,别哭了,你再一哭,小森心里更难受了。”
“你说说你们!成天就没一个省心的!”关雁他妈抹了一把眼泪,又问,“这事真不跟你妈讲?”
“不讲了,她胆子小,再说还要忙着照顾我爷呢。”
“你妈要看见,心疼死了。”说完突然回过神,“诶!我说,你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的人呢?没过来医院?”
陈森努努嘴:“不知道,估计回家睡觉了吧。”
“什么!”关雁他妈眉毛一竖,“敢情我儿子在这儿一身伤的躺着,那人不说出点医药费,连看也不来看一眼?”
又掏出手机:“不行!我得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处理!太过分了!光天化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关雁连忙一把按住她:“我已经报过警了,不过人早跑了,估计也讨不着什么说法。”
“讨不着说法?!那我儿子就让人白打了?”又恶狠狠瞪关雁一眼,“你也是个胀干饭的!他去打架你不说拦着点,拦不住也得跟上去当个帮手啊!看看这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关雁:“???”
陈森忍不住笑出声,又扯得胸前伤口一阵疼。
“你还笑!”关雁他妈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坐下来,挫挫腮帮子,“咱们现在孤儿寡母的,双拳难敌四手,等你爸出差回来,我非让他去打听打听不可,看看到底是哪帮龟孙子这么无法无天,大白天的就敢行凶!”
“行行行,到时候我一定陪着您上门跟人单挑去行不?”关雁好不容易把他妈给劝回了家,回到病房,陈森看着他,“你也回吧,我不用人陪着。”
关雁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没好气:“你以为我想陪你啊?这都是看在我们家太后的颜面上!”又冷哼一声,“傻逼!”
陈森自知理亏,难得的大肚受了这声批评。
关雁又问:“这事真不告诉司南?”
陈森摇摇头:“这事到这儿就该了结了。”
关雁有些发愁:“你这情况也瞒不住啊!”
陈森:“能瞒几天是几天,等回学校就说我出车祸了。”
“您还真舍得咒自己!”关雁翻了个白眼,自己找地睡觉去了。
星期天下午,关雁一进寝室就被吓了一跳。
司南坐在书桌前,面朝着门口,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你来这么早?”关雁拍拍心口,看着司南格外的心虚。
“我妈做的肉脯,尝尝?”他把手里袋子递过去。
司南接过来,打开,扔了一块进嘴里,嚼了嚼,很好吃。
“陈森呢?”
“哦,他老家有点事,请假回乡下了。”关雁把换洗衣服拿出来往衣柜里放,斜眼看了一眼,结果跟司南视线撞了个正着。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关雁干笑两声。
司南没事人一样的点点头:“今天一早回的?”
“嗯,说是他爷爷生病了,他妈让他请几天假回去陪陪他爷爷。”
正好这时候许旭进来了,手里同样提着大包小包,关雁连忙上前去接东西,把话题带了过去。
“你这拿的都是什么?这么重!”
“我妈煮的腊肉,让我给你们带点尝尝。”许旭嘿嘿一笑,“我爸还偷偷给我塞了两瓶梅子酒。”望了一圈,“陈森呢?”
“老家有事请假回家了。”司南说。
关雁额头上冒汗:“别管他了,这腊肉熟的吗?可以直接吃吗?”
许旭:“可以啊!”
“我尝尝。”关雁拈了块肉喂进嘴里,装作不经意的往旁边看了一眼,司南走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周五晚上,关雁把他妈煲好的骨头汤送到医院,看着陈森喝完,拿着饭盒前脚刚走,后脚司南就进来了。
陈森好像也没有特别惊讶,还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司南沉默的走到病床边坐下。
陈森看着他从进屋起就开始皱紧的眉头,叹了口气:“关雁那傻子肯定还以为自己瞒的很好吧?”
司南扯扯嘴角,笑容似是而非:“是啊!”
“就是走路没注意出了个车祸,不想让你们担心来着?”陈森说。
司南还是低着头没说话。
陈森有点把不住了。
“我真没事。”
“陈森。”
“啊?”
司南抬头:“你别把我当傻子。”
这下轮到他说不出来话了。
“司南……”
“黑皮做的?”
“你听我……”
“他搞我也是奔着你去的吧?”
司南看着他,目光却没有落到他身上。
“我找了老三,又揍了他一顿。”司南轻笑,“我还让他约黑皮出来,没成想被人耍了。”
陈森静静看着他。
有些话司南不用问,他也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司南搓了搓脸,眼睛有点发红。
“我这一个礼拜都没睡好。”
陈森笑:“看出来了,黑眼圈重的跟熊猫一样。”
司南也跟着他笑,抬手摸了摸陈森打满石膏的右小腿。
“放心,没断。”
“疼吗?”
“疼。”
“我也疼。”司南看着他。
病房里安静极了,除了他俩再没有别人。
窗户没关好,夜风温柔的从缝隙吹进来,撩动纱帘。
陈森注视着男生头顶的黑色发旋,表情显得有些淡漠,声音却轻柔的不可思议。
他问:“司南,你在哭吗?”
没有回答。
司南一直坐到天光破晓才起身离开。
床上,陈森睡着了。
面容安静温柔如同稚儿。
司南站在医院门口点了根烟。
这个时间点,正是这座城市苏醒的时候。
天色阴沉,医院门口渐渐堆积起人群,卖早点的,卖水果的,还有行色匆匆满面忧愁的病人家属。
他站在其中,却好似同整个世界都脱离了联系。
心里除了涌动的怒火,那一直以来明明灭灭,闪闪烁烁的东西好像渐渐变得清晰了。
欲望破土而出的一霎那,司南恶狠狠吐了口烟,把烟头连同心里那鬼祟的念头一同掐灭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丁浩的号码。
这个点丁浩当然还在睡觉,声音带着被人吵醒的不痛快。
“是我。”
“南哥?”丁浩清醒了点,话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杂音,还夹杂着一丝女声的抱怨,似乎是换了个地方,片刻后丁浩的声音再次传来,“出什么事了?”
“我记得你说你有个表哥在阜城?”
“是啊,李兴奎,就我姑那儿子,怎么了?”听筒里传来打火机的声音,丁浩奇怪道,“你打听他干嘛?”
“你表哥现在还在阜城混着吗?”
“混着呢吧……”丁浩越听越奇怪,“不是,你想干嘛?出什么事了?”
“我要找他打听一个人。”
“谁啊?”
“黑皮。”
☆、第十九章
第二天中午,关雁照例提着饭盒来医院,刚进屋就跟司南打了个照面,迷之尴尬扑面而来。
“你也在啊!”关雁使劲给陈森递眼色——你他妈怎么回事啊到底?
“他都知道了。”陈森说,夹了块鸡肉喂进嘴里。
关雁长出口气,有些郁闷:“我还以为我装的挺好的呢……”
又看了眼小桌上琳琅满目的玻璃饭盒:“你这待遇可以啊!早知道就不给你带饭了,每周末跟上班打卡一样。”
关雁提提饭盒:“你还喝得下吗?”
陈森一脸后怕:“快喝吐了。”
关雁笑,把饭盒放到一边,坐到床跟前探头看了一眼:“这菜颜色看着不错啊?医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