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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恋曲1999-第33部分

小说: 恋曲1999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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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得像轰隆隆呼啸过去的火车,把平日里的冷静都卷得无影无踪了。

一股极为强烈的想要抽上一口的冲动上涌,被他强压下去。胡达走回到一楼的铺面,从玻璃橱柜里翻出一条薄荷糖,拆了一颗扔进嘴里。

溢满口腔的冰爽感觉让头脑稍事平复,胡达对着大门的方向坐着,一口一口深呼吸着夏末秋初沾染上一丝凉意的夜晚空气。

他现在很清楚了,新的生活真的要开始了,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吴久生而言。

已经可见的未来模糊的雏形就像做梦一样美好而不真实,人一生只活一次,他们不能停下,不能松懈,必须学会争取,每一寸光阴的碎片都要牢牢的握住,攥紧在手里。

  第二十七章
 
轰轰烈烈的备考计划才开始不过一周,吴久生就已经察觉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尽管需要考的科目只有两门,需要学习的东西却不仅仅只有那几本书。由于他没有任何基础,首先要在网上看大量的网络课程,网络课程庞杂而笼统,没有重点的划分,还得通过练习来自己体会和推演。他周围没有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出身于这个专业,对备考也没有什么心得可以分享,全靠自己摸索,效率很低。

初级资格考试一年才举行一次,10月底就要报名,转年的5月就要考试,眼看着距离报名就只有十天不到的时间,吴久生焦躁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睡觉越来越难踏实,时而会看书看到半夜,又以要挑灯夜读的理由,把书桌和台灯全搬去了胡达隔壁原来他自己的那间屋子。关上房门,世界寂静而安详,但吴久生却还是很难静下心来,每隔十几分钟总要走神那么一会儿,又是害怕被人笑话,又是害怕叫胡达失望,瞻前顾后,脑袋里各种纷乱的想法,比记进去的知识点都还要多了。

才不到一个礼拜,他的眼下就有了黑眼圈。

胡达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他见过吴久生用电脑上网查资料,知道考试的报名日期马上就要到了。他插不上嘴,就连费心思做出来的饭菜,青年都似乎越吃越少。每一天晚上,吴久生到隔壁去读书以后,胡达都关上睡房的灯,好叫青年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但他实际上连躺也不躺下,只是坐在床头,在昏暗的小间里捏着一支烟,拿手指的指节一遍遍地摩挲,也不点燃,也不放下,好像只有那样,能稍微消减下去一些心中的焦灼。

他懂,此刻不应该再去打扰青年,也没什么好的大道理可讲,以免加重吴久生的心理负担,但让他像这样只是默默地等待,却实在太过煎熬。

隔天的胡达起了个大早,他几乎没睡,在生活街都还笼罩在一层太阳未及升起的死灰色里时,就已经摸黑从路灯的影子里穿行了过去。

他打算上午晚一些开店,先叫一辆摩的,然后转最早的一班车,到市里去一趟。

一条刚发出去还热乎的消息躺在他的微信对话框里,那是几句他绞尽脑汁,做足了思想建设,又反复改了好几次才发出去的难以启齿的话。那涉及到一段他不愿回忆里的过去,和早已说服自己要去忘记的人情债。

消息是发给许崇文的,那个十数年前,让胡达因为一念冲动,在监狱中度过数不清光阴的旧友。

胡达不是不记得当年的种种,只是曾经的他,惟愿故人安好,不愿因为过多的追究,时常提醒自己想起来,他是个坐过牢杀过人的人。

像“有事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方不方便去找你”这样的话,原本他是万般说不出口的。

胡达辗转几趟,终于赶到华强北许崇文家经营的铺头时,觉得胸膛都紧缩而滚烫。一把年纪了,他也会不好意思的。

他想明白了,他需要钱,要得很急,数目也不小,却是非要拿到手不可。他愿意尝试遍眼前所有的途经,即便这不堪的半生里几乎没结交下多少朋友,但哪怕他问遍每一个人,许崇文、严天、俞教授,他都会拉下脸面来一个个请求他们。面子算什么呢,他并不怕别人知道,相反,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胡达的后半生,还有个小朋友要照顾,而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开店也好,做生意也好,借钱也好,甚至包括以后会做的所有选择,说白了,也都只是为了那么一个不打招呼就把他的人生搅乱得天翻地覆的小家伙而已。

许崇文挎着一只小腰包坐在玻璃柜后面等胡达,早餐他准备了两份,蛋肉肠和香煎小笼包,分量一模一样,连烟都准备好两根,胡达到时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根吸管叼在嘴里,见了胡达,张嘴就掉了,许崇文摸着腰间的小包站起来,两眼亮晶晶的,就和承不住过多的情绪似的,一闪一闪地朝他看过来。

眼前的人救过他的命,他实在有太多想要说的了。

腰包里是早间刚刚跑银行ATM机取出来的钱,他不想叫胡达失望,即便眼下他和妻子为了小儿上学的事也有需要用钱的地方,还是拿来了远超那个数量的数目,他怕妻子过问,甚至没有走银行转账,而是直接揣上了现金。

他现在只想把钱都给胡达,双手奉上,就像还他一件原本就应得的东西,还他一段逝去了就无法回头的人生。

胡达瞥了那只拉开拉链敞开口的腰包一眼,没说什么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卷报纸卷好的小东西,也递到了许崇文的面前。

那就有点出乎对方的意料之外了。

许崇文正准备往回推辞,被胡达一把按住了手背。

胡达的手很坚定,掌心宽阔而温暖,他们之间像是有半辈子那么长的时间不曾有过那样的接触,许崇文被他这么摁着,嗓子眼里所有的话全都卡住,一句也说不出来。

说话的人只有胡达一个。

“拿着吧。我这算借,钱我确实需要,但我不想把这些搞得好像一场清算,我这辈子朋友不多,深圳又这么大,交情再不能少一个了。”

许崇文愣着。胡达说话的时候板着一张脸,却像把他浑身的血液都给点燃了。那语气像极了很多很多年以前,在音容都模糊的久远岁月里,两个人还以兄弟相称的时节,对方同他讲话的样子。

许崇文不受控制地一把捏紧了那截报纸卷,鼻腔一酸、一热,叫了声“达哥”出来。

胡达笑笑,站起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两把,“转年就想办法还给你”,留下这句话,他便匆匆夹起小包,出门赶车去了。

等他再回坪乡的时候,是接近上午十点半的光景,工厂区的厂房已经开工了将近两个小时,所有广播站的喇叭都静悄悄的,工厂的大门却豁然开着,探头望去是黑压压一片的人群,救护车尖利的呼啸声,隔着一条河岸都能清晰地传到生活街来,穿过每一条狭窄的巷弄,敲打在每一扇玻璃窗上。

连游戏机室里平时最游手好闲的本地无业青年都走到屋檐下聚集起来,大声地讨论着今早工厂里突发的“事故”。胡达怀里揣着现金和银行卡打他们中间走过,听见了全部的讨论内容。

“你们有谁看见那现场了吗?”

“谁能看见啊,血呼啦西的,你要我看我还不敢看呢。”

“哪还轮得到你,就车间里那机器,得比你眨眼还快呢,就一下子,咔嚓,手指就给扎没了,前后也就几秒钟的事,隔壁车间的人赶过去看的时候人都给拉走了,就一地的血。”

“听说指头给人捡去了?”

“当然要捡啊,送医院还能接回来。”

“那这接回来的,还能和原来一样好使吗?”

“不清楚,我想不能吧,哪有那种好事,我看多多少少也得落下些后遗症不可。”

“所以说啊,流水线工人也是不好做,高危职业嘛,这一点神都走不得,机器也不长眼……”

胡达停下了脚步。那几段对话让他的大脑有一瞬间不由自主的卡顿,他不知想些什么,脚步就和被**控过似的,打了转飞快地朝长门被围起来的电子厂方向拐去。他越走越快,还生怕自己的脚步不够快,到了最后,几乎抱着怀里的东西飞奔起来。等他闯入那片吵吵嚷嚷围观的人群时,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胡达大口喘着气,一连串的汗珠从额角背心向下滚落,他想推开人群朝里边挤,人群却密实得和严丝合缝沾在一块的胶板一样推也推不动,像是一眼也望不到尽头似的。

救护车早开走了,周围人的嘴巴里是各种各样的闲话,各种各样的声音,谁也不能说出一种准确的说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事的到底是哪个车间,哪个工人,那人现在又究竟怎么样了。

胡达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焦灼得就好像要疯了。他拿出手机拨打吴久生的电话,却只听见一串永无止境的忙音。

“吴久生!”他在人群里吼了一声那个名字,出口的声音迅速被周遭的吵杂淹没,像被风声吹散,一根弦被突然剪断。胡达懵了,从没料想到的巨大恐慌淹没了他的思绪。

“吴久生!”他开始重复地喊叫那个名字,推开眼前层层叠叠的肩膀和脊背,同时又死死护住怀里的包裹,分不清东南西北地往前撞去。

吴久生在人群里找到胡达的时候都傻了眼。他没见过那个人那么彷徨无措,像迷路了找不着家一样的神态。他原本也只是无意中出现在那儿,被人群推搡着困在阵中一时半会出不去而已,没想到忽然在震天的人声里听见有人呼喊他的名字。瘦弱的青年像条游鱼似的顺着人墙的缝隙一点点挤了过来,远远看见胡达煞白着一张脸,抱着一只小包,满目仓惶。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忽而被利器勾住那样一痛。

在人群里寻找他的胡达三十七岁,满面的汗水遭日头那么一晒,皮肤里的黝黑全现出来,看上去尤其的疲惫,尤其的落魄和风霜。

吴久生在那一刻几乎无法思考,直到胡达也远远地看见了他,顷刻之间收起所有的表情,抿紧了嘴角直冲他跑过来,将一双手坚实地压在他的肩膀上,死死地捏住那儿,到完全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完好无损的,一点事也没有的轻快地呼吸着的,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脸色里那些坚冰一样凝固的东西才骤然散开、落地。

我担心你,那几个字几乎被胡达刻在每一道皮肤的纹路里,只是他没有说出口。

吴久生强压住心头的那股酸涩,故作轻松地冲面前的人歪了歪脑袋。

“你都在想些什么呢……”他叹气似的问,“你总不会以为在流水线上走神断了手指头的人是我吧?”

  第二十八章
 
胡达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即便是现下,青年的眼睑下仍有一圈明显的淡青色的阴影,他满面倦容,比起之前无忧无虑的样子看上去要憔悴很多,即便这次出事的人并不是他,也令胡达无法放下心来。

“你别胡思乱想,”青年开解他似的补充道,“我们那车间又不搞切割工艺,根本就没铡刀,我就算走个神也不至于……”

吴久生的话没有说完。胡达落在他身上担忧的眼色实在太过显然,他们现下站在人群中,站在无数双眼睛的中心。吴久生没有忘记胡达叮咛过自己的话,他害怕眼下的情形太过引起周围人不必要的注意,将胡达稍微推开一点,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对方藏在包裹背带下的手背。

“我没事的。”青年压低了声音重复着说。

胡达侧开了一些,低下了头。

“你一边备考还要一边工作,精力吃不消,白天这样上工也不安全,我不放心,干脆先不要做了吧。”

吴久生没想到胡达会突然提起这个。他已经尽可能地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就是害怕对方会有这样的想法。

胡达把他想得太好,太有本事了。以他的资质突然想去靠个证书就已经够没遛的,更别说辞了工作,脱产去准备,他好不容易才拿了嘉奖,升任小组长,放着每个月稳定的收入不要,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在厂里挣一条更稳妥的出路吗?而眼前胡达的提议显然已经超出了当初做这个决定时原本的预期——他太郑重其事,太拿它当做一件大事,认真得都叫吴久生觉得害怕。

“别啊……”青年讪笑着,摆了摆手,“工作要紧,我就考着玩玩的一个东西,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呢,叔,我看要不……”

要不什么呢,这次干脆放弃吧?先认认真真把店里的生意做起来再说。或者先赶上这一批订单,努力一把赚几个月加班费?或者再要不就算了,能考的东西多了去了,不如先选个简单的,慢慢尝试。

吴久生脑子里快速闪过好几种说法,他觉得这会要说服胡达并不太难,原本胡达就不太明白考试的细节,再说了,按照以往的惯例,不管他做什么决定,这个男人基本上都是支持他的,从不会多说什么。

青年深吸了一口气,放弃的话都已经滑到了嘴边。

“我把店盘给别人做抵押了。”胡达突然说。

“什么?”

吴久生差一点没有反应过来,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胡达的表情又很平淡,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们被无数的陌生人围绕着,彼此的声音听上去都有些模糊不清。

“店面是自己的,目前还有些利润,所以抵押了不少钱,算上给叶浩付的疗养院的钱,支撑到明年都不成问题。”胡达还挺自豪似的接着说,“你不用考虑工作的事了,想干什么放手去干就是了。”

“你疯了吗!”吴久生瞪大了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胡达,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那间店可是他们在坪乡唯一剩下的东西了,是胡达的命根子,是他们的家!是他们花了多少功夫才逐渐开始起死回生的!

“你把它抵押给谁了?抵押了多少钱?签书面协议了吗,怎么签的,赶紧给我看看!还能不能要回来?叔你怎么这样!不是说好了什么事情我们都好好商量的吗!你快把东西给我!我不考了!不考了不考了!什么也不考了!明天我就把那些书都扔了!”

吴久生急了,他一着急就忘记了周遭的人群,语无伦次地在胡达身上乱摸,还想蹦起来去够他藏在背后的那只小包,气急败坏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这不是胡闹吗!”他难得对着胡达呈现出不能自控的激烈情绪,“我做什么不都是为了我们能过上好日子!你干嘛把到手的好东西全给推出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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