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本事打我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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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多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左信自忖着,不排除有被人蓄意报复的可能,毕竟在他以这种形式在网络上声名狼藉时,舆论中不乏反对者的声音,说他是“愉快犯”、“暴徒”,无非也是些喜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他人的圣母婊,现实中十有八九是缩卵,左神根本不屑一操。
那你报复就报复吧,把人家勾引上床算几个意思。
他必须得赶紧离开这里。
左信眼角余光瞥见自己扔在床尾的裤子,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团,里面应该是他被冷落了一夜的手机。手机虽然不如电脑使用方便,但用来进行简单的定位足够了,问题是自己现在怎么去拿。
屁股疼大可不计较,主要是身后那美男子还纹丝不动的搂着他的腰。
好像睡了一觉就成了他的东西似的。
不管对方是不是拔屌有情,左信是真的想射后不理。小心翼翼地将男人的手臂抬起一个堪堪够用的夹角,他把酸痛的腰从甘舜的手底下一寸寸的挪出来,松软的床铺极其配合的没有发出恼人的声响,使他的脱身比想象中顺遂。脚板触及地面,他半蹲下来去裤子里掏自己的手机,手心因为紧张而发汗,然而摸到的那一瞬间,他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那里面塞的居然是他的内裤。
哪有什么手机。
这变态敢耍他。
对男人的最后一丝容忍也被败坏,左信皱着眉扭过头,正好和不知何时趴在床尾的男人面面相觑。
甘舜不像是刚醒的模样,眼眸清冽而深邃难测,一手托着下巴,看得到肩膀处线条明显的肌肉,嘴角斜斜扬起:“早啊。”
随即对左信的全裸造型吹了声心情不错的口哨,“这算是起床福利?”
左信恨不得一口口水啐到他那张网红脸上。
“你针对我?”
“别这么凶啊,昨晚不是挺好的么。”
男人随手扒拉着头发,散乱的刘海扫过浓黑的眉毛,轮廓硬朗,却长着一双女人一样妩媚的眼睛,是那种发张自拍就能招来几万粉的长相。左信却注意到,他和昨晚擒住自己的那种浑身散发出危险信号的姿态有了显著的区别——他这一分心,男人伸长了手臂,两根手指回味似的捏了一下他的下巴。
左信顿时被激怒,反手一巴掌扇掉他的手,把那块儿皮肤打得发红,发出响亮的一声。
甘舜眨了眨眼。
“要么回答问题,要么挨揍。”
他已经一瘸一拐的穿上裤子,提起了地板上的那根金属球棒,一端威胁意味的抵在甘舜头顶。
——那是甘舜喜欢的、富有强烈攻击性且不装腔作势的眼神。
可是从他这个靠下的视角看上去,那一截精瘦的腰肢依旧十分赏心悦目。
谁让他就是对这样的孩子没有免疫力呢?
这叫一物降一物。
“那你揍。”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揍了我你也回不去。”
“……”
这志在必得的语气是够可恶,但左信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身处不利的一方,不知道这是哪儿,不知道对手是谁,所有可利用的工具都被没收,落了绝对的下风。
他收回手。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他退了一步,“说来听听。”
按理说这样单刀直入的谈是最直接解决问题的方式,甘舜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却突然丧失了兴趣般,索然无味地移开了目光,“……算了,没意思。”
左信觉得莫名其妙。
手机被甘舜迎面扔过来,他又大方地递上了自己的电脑,“拿去用。”
角色转换得太自由让左信一时无法接受,他边把手机放在身旁开机,边手法纯熟地打开电脑开了dos,输入自己倒背如流的IP。
男人也没再为难他,就围着薄被坐在一旁静静的观看,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和左信挨得极近,没什么架子,就像他的某个好朋友那样。
“子网掩码不对,”他为他指出错误,“换一个,这个登不上。”
左信刚想跟着敲打键盘,忽然意识到了哪里出了问题。
从昨天晚上开始,一切都不对。
首先,他找的明明是那个在论坛里为了偶像大杀四方的小姑娘,为什么会锁定到这个人的IP地址?
他滴水不漏的盯了那小姑娘三天,平时都是用本市某区的另一个静态地址,但他昨天锁定的时候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出动匆忙便没有深究,现在这个IP是动态的,根本不在家庭网络的范围、甚至不在局域网内。
其次,这个独一无二的IP,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和那个静态地址是一模一样的,细微差别在于后缀,遵守地址登陆原则,要登也只能登较长的那个,那么目前这个IP就是伪造的。
他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偷瞄身边表情漫不经心的年轻男人。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成功锁定了自己家的地址之后,左信的疑虑却并未减轻,这荒诞不经的一夜终将在他心里留一个疙瘩,于是在他将手掌贴上电脑屏幕的时候,少有的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甘舜:“你……你叫什么?”
如果是他想的那样。
“这对你来说有意义吗?”
甘舜几不可见的微笑了一下。
“做我们这行的,也不怎么想让别人知道名字呢。”
他看着左信两眼圆睁的呆滞模样,心想,惊讶总是偷袭的好时机。
所以他抓着对方的手贴在了屏幕上,在青年的身影消失不见时,顺势吻了那通红的侧脸。
第04章
左信回来了。
他被这次离奇的经历吓得安分守己了好久,出于谨慎,抑或是对那档子事儿的后怕,认为自己该避避风头。
他回归了正常的作息,白天上班晚上看电影玩游戏,听从老妈的召唤回了家一次,和同事聚餐唱歌一次,女朋友?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他连网都不怎么上,多余的事情一概不插手。
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被放过一马之后,就老是有种让人在暗中窥伺着的感觉。
比起证据确凿的认定,感觉上的东西总是很难捉摸,是一种虚无缥缈的臆测,可是又无法欺骗自己——那种视线如芒在背的感觉的是生动而真实的,来自他身边的某个角落里。
问题就出在上次的“一夜情对象”身上,他猜到了。
那家伙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此时是晚上九点。左信洗完了澡,刚从烟雾缭绕的浴室走出来,将湿漉漉的脚在门口的毛毡上蹭干净。他一只手扶着墙看表,浴袍的领子挂在一侧肩膀上,被抬腿的动作弄得滑下去,他又伸手捞起来。
肌肤泛起冷意时,他特地看了一眼待机状态的电脑。
果然,摄像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闪动着红光,像一只冲他眨巴的眼睛。
“该死的……是不是你?”
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干干净净的屋子里四处碰壁,却终于没有落空。
“是我哦。”
那个男人。
左信攥住差点被他打翻的水杯,坐在床上,得知真相却还是不好掩饰惊讶,嘴上也不打算留情。“变态黑客。”
说来也是孽缘。他叹了口气,把种种表现和其代表的东西整合起来,要猜出对方的身份并不困难。
黑客。
同处一个圈子大可触类旁通,自己是超能力,对方是技术流,他们本该知己知彼,好比游戏中打远程和近攻的关系,不论哪一种都比现在要好看些。
谁让他们始一见面就稀里糊涂的上了床呢。
“别叫得那么难听嘛。”
声音是从音箱里传出来的。左信看着电脑桌面上弹出的即时会话窗口,有个陌生人正在那里自顾自的发送着语音消息,很好的维持了“单方面”对话的进行。
“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他吹了声口哨,“我在你的手机里安装了一个隐藏文件,除了格式化以外不会被杀毒软件扫描或清除,每隔四小时报一次你的坐标。”
左信不冷不热的笑了一声。
对方也颇有诚意的递上了网路上传得神乎其神的个人资料。
——代号GS。真实姓名不祥。生卒年份不祥。网传是通信工程专业硕士,黑客联盟曾任总指挥。
其实还是一个热爱发无表情自拍的网红。
“其实我查得到,甘舜。”他说:“你这几天一直在监视我?”
“偶尔吧。”
他喝了口水,强压下故技重施再次冲到另一头把黑客暴打一顿的冲动,摸到床头柜上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
男人正如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无比露骨的“啧”了一声。
“我蛮羡慕你有那样的能力。”
他声线低沉,严肃正经,语气不含下流成分,台词却相当的不知羞耻。“不然我现在就过去干你。”
左信手一抖,烟灰掉在床上,他收起浴袍下光裸的小腿,示威似的龇了龇牙:“可是你不能。”
“说的是呢。”
叹气是甘愿认输。男人被电流磁化过的声音仿佛带着药性,他得时刻提醒自己警惕对方的一切行为,即使看起来似乎是没有必要的。
接下来的几天,甘舜也不过是每天用这种方式跟他说说话而已。如果对方身份真如网传那样,他平时还要读书,每晚都会像问安一样过来闲扯几句,至于左信,反正也没有什么业余活动,索性就陪他扯,从自己的英勇事迹扯到甘舜那个脑残妹妹,以及那次糟糕的相遇。
“我说了是碰巧,”甘舜无数次跟他强调,“我正缺个伴儿,而你恰好送上门来,随机事件懂吗。”
“如果那天不是我呢?”
“怎么,你这是在吃醋?”男人笑了,发出让人耳朵瘙痒的吹麦声,“来宝贝儿,过来揍我,在线等。”
“我他妈又不傻。”
左信小声嘀咕。
而上周末发生的一件事,适当的转移了左信放在甘舜身上的注意力。
一个被人渣男友拍了裸照的女孩,照片被人散播在网上——从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然而原本作为整个事件的受害者,一个刚满二十岁的无辜女孩,身心皆受伤害,却被无数直男癌围攻,龌龊言论层出不穷“活该”、“因为你骚啊”、“谁让你跟这样的男人上床还拍照片”、“不要脸”……因为说话可以不负责任,女孩的账号被刷得面目全非,一旦她想要澄清,微弱的反驳声也马上被淹没其中,只好注销了账号躲避攻击。可事情至此却并没有结束。
一夜之间,那些暴露的照片被社交平台疯传,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内容再加上搞噱头的标题,理所当然的迅速成为热点,短短两天之内就有人连女孩的真实身份、家庭住址和以前的生活照都扒了出来,对其品头论足,没有一丝道德可言。
而面对如此可怕的曝光,女孩的私生活遭受了严重的影响,照片事件的余温尚未消退,微博上又传来了新的消息:女孩一时想不开,想喝安眠药自杀,好在是未遂,进了医院。
前几天还在借题发挥谈论“女德”的人都闭了嘴。连那些趁机熬鸡汤的作者也不吱声了,在亡者生前的最后一条微博下面留言致歉,左信也去了,因为他在女孩的寥寥无几的关注列表里找到了他自己。
许多的网友都自发的为女孩祈祷,盼望她早日康复,亦有人试图从这件事上反思,流言是不是真的能吃人。
唯有一个人还没停止。那是个自诩学者的大V,某杂志主编,直男癌的活标本,向来用“语不惊人死不休”标榜自己,写了一篇长长的博文,以《自杀的女孩,你在逃避什么》为标题,通篇充斥着匪夷所思的诡辩。更可气的是,这个人面对网友的指责,还一条一条的骂回去,态度极其嚣张。
“这是我的观点,我的言论自由,但你们骂我就是没素质的狗。”
“这小姑娘就是自作自受,不是她欠操能有这事?我看你们这些女的也是贱,上杆子的被人操。”
“有能耐怎么不报警让警察来抓我?不就是会耍耍嘴皮子吗。”
看着女孩曾经给他留的言,左信心想,他也算是见惯这些歹人了。
没见过这么歹的。
女孩都差点轻生,那是一条活的人命,心肠要如何恶毒才会口出此言?
很好。
到底是憋了这么久,左信觉得是时候干一票大的了。
下决心出手连一分钟都用不上,他顺着对方官方实名认证的账号轻轻松松就查清楚资料,确定了目标,准备周全之后搜索地址,那边显示的是在男人公司所在的办公楼。
电脑音箱里冷不丁传来了甘舜的声音:“要我跟你一起吗,左神。”
左信笑了笑,把蒙着脸的黑色方巾拉好,模糊地答:“想一起揍傻逼就去咯。”
他把无线电耳机塞进耳朵。
第05章
市中心某座写字楼内,油头滑脑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乜斜着眼看网页上不断增加的留言量,他头顶的灯管忽然发出一阵电流窜动的嘶声,整个屋子的光线同时暗了暗。
他掀起眼皮往上看,撑着下巴的手没有动,骂了一句夜班的供电,再将视线移回电脑,却发现屏幕里变成了一堆蓝色的乱码。
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他弯着腰想往后退,可是早就来不及了。
“主编老师?”
他的衣领被一只从屏幕里横穿出来的手给抓住,显示器开始冒黑烟,他大叫着往后退,迎面挨了一记铁棍,门牙都蹦出去一颗,登时就见了血。
男人杀猪似的惨叫起来,血跟着喷溅到来者的脚下,他一只手拎着沾血的球棒,脸上蒙着黑色腰果花图案的方巾。
“你这个疯子……你有什么资格打人!”
这下连耳机里的甘舜都跟着笑了。
“那你有什么资格乱讲话?”
男人瘫坐在一堆散乱的桌椅板凳里,很滑稽的捋着头顶的头发,肥胖的身子因为愤怒和疼痛剧烈地抖动着,大喊,“我为什么不能?我是公民,有权利对社会现象发表自己的看法!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法律都管不着!”
他说到激动处,手掌啪啪的敲打着地面,“这是我的言论自……!”
嘴上慷慨陈词,他却还是在左信用棒球棍塞进他嘴里的时候可笑的呜咽了一声。
是这样的。
人人都以自我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