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巷十七号-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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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真是辛苦您了呢,小北老师。”我皮笑肉不笑。
苏忆北嘿嘿一笑,“话说你这什么情况啊?还要多久才能出院啊?赶紧好起来回去做饭给我吃听到没有?哎等等,这位是……?”
我瞅了方墨一眼,“这是我……我表哥。方墨。方墨,这是我室友苏忆北。”
“你好。”方墨向苏忆北伸出手,苏忆北握住了他的手又松开,凑到我耳边,“江灿若,我可没听你说起过你这个表……表哥啊。”
方墨咳了一声,道:“灿若,既然你室友来了,我先回去做事情,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苏忆北抢在我前面发话了,“我来照顾灿若,你去忙吧!表……哥!”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还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揪了一下我的大腿。
方墨离开了病房,隔壁床只有老爷子在,苏忆北坐到了方墨坐过的凳子上,低声道:“行啊江灿若,我不过是回家了一趟,你就找了个男人?”
“少来。你这叫回家了‘一趟’?你要是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查无此人’了呢。”
“呸呸呸,晦气。”苏忆北抓住我的手,装模作样地抚弄着,“灿若啊,你这是要抛弃我去跟那个男人‘巫山云雨’了嘛?”
“说什么呢?我问你,你爸他怎么样了?要紧吗?你怎么待了这么久?”
“出院了。没事了。”
“那就好。你刚回来,还有一堆事要忙吧?别在这里耗着了。”
“那可不行,我可得好好看着你,要不然你就让别人勾了去了。”苏忆北还没松开我的手。
“苏忆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滚出去?”
“叫我小北老师!……”
我和苏忆北相识于电视台的一次采访,他比我早毕业好几年,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漫画师,被粉丝称为“小北老师”。大概是同类的直觉,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确认了他的“身份”。采访不过是工作,之后我们并没有什么联系。
数月后的一晚,我在酒吧遇到苏忆北,他一个人坐在吧台上喝酒,而且看着已经喝了不少,我犹豫再三,还是和他打了招呼,打完招呼我才发现这个人是真喝多了,眼神迷离,睫毛上似乎氤氲着水汽,我甚至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我能跟你回去吗?”苏忆北忽然这样问我,我搞不清楚状况,只得冲他的耳朵吼道:“你喝得太多了!”
“我能跟你回去吗?”苏忆北重复了一遍。看他那样子,估计顺利回家是个问题。脑子一热,我把他带回了租住的公寓,当然我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苏忆北刚跟男朋友分手,去酒吧买醉。
第二天早上苏忆北醒来之后就走了,我本以为不会有再见的机会,谁知第三天晚上他自己找上了门,还带了一瓶红酒。
那是2013年的事情,离我从赵燃婚礼上逃走过去了两年,我的生活已经恢复正常。2016年年初我按揭买房,把其中一间卧室租给了苏忆北,我们便生活在了一起,以朋友的关系。这几年他交了好几任男友,但没有一次超过半年,我们也不是没有暧昧的时刻,但还是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去年十一月我和方墨见面之前,苏忆北已经回了老家,这两个月我们甚少联系,我自然也没告诉他有关方墨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7月12日到今天,这篇文正好更了一个月了。今日双更,明日停更。欢迎各位在评论区与我交流。
五十九
“灿若你想不想出去晒太阳?”方墨站在病床前这样问我,身旁放着一张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轮椅。这些天方墨和苏忆北轮流来陪我,我倒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照顾,他们俩已经渐渐熟悉了,苏忆北也开始像对我那样,开起方墨的玩笑。
“这轮椅……是给我准备的?”
“是啊,我借的。”方墨拍了拍轮椅扶手,“今天天气这么好,出去晒晒太阳吧。医生说你该多活动活动。”
“好吧。”我点了点头,掀开被子的一脚,想把自己挪下床。“哎哎哎,你别动,我来我来。”方墨把被子挪开,微俯下身,左手揽住我的双腿,右手便来扶我的后背,“搭住我的肩。”我“嗯”了一声,伸手揽着他的脖子。
“好。走!”方墨一使力,把我稳稳地抱起来,缓缓地放到轮椅上,“好嘞,咱们晒太阳去。”
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花园里有不少从楼里出来晒太阳的病人,方墨推着轮椅来到树下,从背包里掏出毛毯盖到我腿上。草地上有两个小男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其中一个男孩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另一个在他身边踢着球,旁边站着的女人大概是家长。
球咕噜咕噜滚到我脚边,踢球的小男孩跟着跑了过来,方墨捡起球递给他,那个女人冲我们笑了笑,“小文,跟叔叔说‘谢谢’。”
听了这话,我望向方墨,忍不住哈哈一笑。“谢谢叔叔!”小男孩接过球,在草地上拍了起来。方墨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你这么喜欢玩球啊?”
“嗯。”小男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旁边望去,“可是弟弟不喜欢玩,他不跟我玩。”
“这样啊。那叔叔陪你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男孩似乎很兴奋,扯住方墨的手,朝那个女人站着的地方跑,方墨半倾着身子跟着他去了。
方墨真的有模有样地和小男孩踢起了球,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看来他是真的喜欢小孩子吧,之前去福利院也是这样。虽然是冬天,但这一排都是常绿树,倒也遮了些阳光。我掏出手机,刷着朋友圈,快年底了,同事们都很忙,我这时候住进医院,倒也遭到了他们开玩笑式的抱怨。
手机震了起来,有电话进来,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想当作诈骗电话挂断,但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那时候有一阵微风拂过脸颊,似乎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替我做了决定。
“喂?请问您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只是有一些杂音,我准备挂断,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我的心咯噔一跳,“灿若,是我,赵燃。”
“赵……赵燃?你怎么……?”
“你身体好些了吗?还在住院吗?最近一直忙,每次想打电话问你都忘了。”
“赵燃……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方墨没告诉你吗?你做手术,医生要家属到场,他打电话给我,我才让李捷去你家告诉阿姨的。你妈现在在医院吗?”
“等等……你怎么会认识方墨?”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过了几秒,又有了声音,“灿若,你不要跟我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方墨是我大学室友啊,我以为他和你说了呢。我啊,还真没想到你们俩居然会认识。”
“你说……什么……?”
那晚方墨在我房间里翻出我和赵燃的合照,他抬头看向我的那一瞬间,熟悉的神情让我恍惚。我的直觉终于得到印证。那一年秋天从婚礼上离开,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赵燃。我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逃脱了这个名为“赵燃”的魔咒,没想到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望着在草地上踢着小皮球的方墨,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
方墨不再踢球,几步走到我身边,冲我笑了笑,“怎么样,比闷在病房里好多了吧?”
我“嗯”了一声,指向花园的另一边,“我想去那边看看。”
“好啊。我推你过去。”
方墨推着轮椅朝我指的方向走去,那边是一个小花坛,花坛中央种着几棵桂花树,方墨停下脚步,朝周围望了望,“我觉得还是刚刚那地方好些,避风。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呀,要不咱们还是回去?”
“方墨。”
“嗯,咋了?”
“你,认识,赵燃吗?”我看着那几棵桂花树,一字一顿地问出这个问题。
“灿若你……”方墨在我面前蹲下,握住我的双手,我没有挣扎,“赵燃和你说了……?”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你,认识赵燃吗?”
我看到方墨的眼神似乎黯了下去,“是的,我认识,认识好多年了。我瞒了你,是我的错,对不起。灿若……”
这次我把手抽了回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方墨却不管不顾地再次握住我的右手,“灿若你听我说,我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之所以瞒你,是怕伤害你……”
“伤害我?”笑出了声,“方墨,你可以放心了,你没有伤害我,你也伤害不到我。这么多年了,我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吗?”
“灿若你别这样……”方墨把滑落了一小截的毛毯拉好,叹了口气,“那年,你来我们学校找赵燃,当时在宿舍楼下,我就站在赵燃旁边,你有印象吗?”
六十
身子忽然一抖,我盯着方墨,摇了摇头。“我还记得。”方墨笑了笑,“那天你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黑色的短裤,背着蓝色的包。那时候你的注意力全在赵燃身上,大概没想到我一直在偷偷看你吧。”方墨腾出右手,用指背蹭了蹭我的侧脸,我皱了皱眉,头偏向一旁。方墨吸了吸鼻子,“你那件T恤上还有一只特别可爱的橘色小熊,衬得你看上去还像个中学生,当时我就想,赵燃那小子五大三粗的,居然还有一个这样的朋友。那是哪一年来着?我想想……对,北京奥运会,08年。也有10年了啊,现在我都被小孩子叫叔叔了。”
“够了。”
方墨依旧自顾自地说着,“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要是能认识你该多好呀。后来第二天下午,赵燃回了寝室,晚上他忽然拉我出去喝酒。我也跟他喝过不少次酒,但从来没见过他喝那么多。他红着脸,嘴巴也不利索,断断续续地跟我讲你们之间的事。他说他活了二十多年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最后实在不能再喝了,赵燃是被我背回寝室的。几年之后,赵燃结婚那天,我也在场,不过你肯定没有印象了。本来我以为赵燃会请我做伴郎呢。真是没想到那天会再见到你。我看着你跟在赵燃后面敬酒,一身黑西装,脸色看上去很苍白,我怀疑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后来你去洗手间,又从洗手间出来,大概只有我看到你走了,但我没告诉赵燃。当时我想,你离开一定有你的理由。那天在余彬家,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倒在我面前,倒下去的时候还死死地圈着我。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就在那一瞬间,我真的怕了,命运好不容易把你带到我身边,我怕就那么一个差错,你会彻底地离开我。我什么也管不了了,一脚把余彬他爸踹翻在地。来医院的路上你一直在流血,你昏迷着,从来没那么安静过,我盯着你,忽然就记起了你十年前的模样。其实我跟赵燃也有好久没联系了,当时我也犹豫过,要不要给他打电话,最终还是打了,我也叮嘱过阿姨不要和你说,她答应了。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灿若,你要骂我就骂吧,但千万别不理我好不好?”
起风了,树叶簌簌地响着,我又把毛毯朝上扯了扯。“送我回去吧。”方墨愣了愣,但还是照做了。
方墨把我推进病房,提起毛毯扔在床上,“我抱你上床。”我没有作声,只是轻轻拍掉方墨伸过来的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方墨的手停在了半空,似乎有些无措。我也没有管他,双手撑着轮椅扶手站了起来,又朝前挪了几步,背部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我还是挣扎着爬上了床。
方墨把轮椅推到一旁,走到床头,我侧卧着,仰着头望着他,“方墨,你还是回去工作吧。以后也请你别来了。”
“灿若……”
“我要睡了。”我闭上眼,不再做任何回应。方墨在床前站了好一会,终于道:“好吧,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傍晚的时候苏忆北替严美丽送饭菜过来,见方墨不在,他有些讶然,我便骗他说方墨回去工作了,但他显然不好糊弄,他直直地盯着我,继而道:“胡说。江灿若,我是谁,你的这些小表情我看得透透的。”
我叹了口气,“你别问了,跟你没关系。”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苏忆北压低音量,“江灿若,你也不看看你那怂样,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男人,说吧,这次是怎么回事?”
“我是真不想说……你知道吗,他认识赵燃,他跟赵燃是大学室友,我今天才知道。”
“啥东西?啥?不是……他是赵燃室友?”
“嗯。”
苏忆北忽然哈哈一笑,“江灿若你可真有意思,就算他认识赵燃,可是又有什么关系?他是他,赵燃是赵燃,你也不想想你今年多大了,居然还纠结这种问题?”
“小北,你不懂……”
“叫我小北老师!”
“行行行,小北老师。我就是……以后再跟他相处,我自然会想到赵燃,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你懂吗?”
“我懂啊。可是,那又怎样?”苏忆北抓住我的手,“江灿若,你看着我!你跟赵燃的事,过去这么多年了,该放下了吧?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些年你活的是什么样子?人家赵燃都能结婚生子,为什么你不能好好生活?别的话我也不想说,我就问一个问题,既然你对那个姓方的有意思,现在你舍得放手吗?”
“我……”
“别我啊你啊的,回答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吧,我不逼你了。”苏忆北打开保温桶,“话我撂这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赶紧吃吧,要不凉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双更,明日停更。抱歉。再推荐一首歌:慕寒《十年一晌》。
六十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刚过七点,我挣扎着坐起来,窗外的天空还不是特别亮。房门那边传来推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李姐在我床边停下,“小江啊,怎么你哥昨晚没在病房?我刚刚去水房,看到你哥在走廊的椅子上睡着呢。”
“啊?真的?”
“骗你做什么?哎……哎你下床行吗?”
“没事。”我冲李姐笑了笑,下了床,套上羽绒服,一步一步地走出病房。走廊的拐弯处有一排椅子,我扶着瓷砖墙朝那边走去,果然,方墨歪坐在椅子上,身上盖着一条厚毛毯。
我没法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生气。
我在椅子上坐下。方墨的眉毛很浓,我伸出右手,用食指在眼前描画着他的眉毛。过了几秒,我轻轻捏了捏方墨的脸,他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目光还有些迷离。大概看清是我,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