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受]阳光如约而至-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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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在校园生活;实习的日子是累的。在学校偶尔可以睡到十点甚至更晚;只要身体精神觉得累;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随心所欲的休息;可实习不行。为了刘主任把他推荐过来这个背景;他就要表现的格外好。为了能让学校的领导一如既往的认可自己,方便以后跟随袁大军的路;他也只能表现的格外好。每天要准时甚至很早的到医院;打扫一下科室办公室的卫生,添热水,整理这一天能用到的各种单据。哪天有急诊,他就要跟着;有时候晚上十点还没从手术台上下来。
这种时候如果他没有让人帮忙挂电话回去;林峰必然会骑车子过来接他的。这让尚喆觉得温暖又感动,心里总惦记着快点给他找个伴,还不止一次向袁大军提过。袁大军表示会留意,但是部队爷们儿虽然多,也不是拉一个就能上,这事儿得靠缘分。尚喆指示说,留意是可以的,但不要自己上心,不然有他的好看。
实习日子尚喆没说过苦,反而偶尔一些像摘出阑尾一样的小手术,主刀大夫会在一旁指导着交给他做。每每这样,尚喆都要激动得等到袁大军的电话好一顿兴奋。他挺希望自己能尽快独挡一面的。可他的心情又是压抑的,每天他都能在手术室外看到各色人物上演各色大戏。或为了情或为了钱,有人因为不好的消息哭断了肠,有人为了要不要继续救治已经没什么生存价值的老人吵翻了天。一方小小的医院,每天上演着各种情景剧。除此之外,让他不舒服的还有他那个舍友和那个晕倒在手术室的张莹。
王鹤平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就和张莹认识;两个人很快就走的很近。张莹即使说普通话本地口音也很重,据说她就没有走出过广州这座城市。尚喆不明白操一口广东话有什么优越感可言,可张莹明显的就觉得自己比他们这两个外地人要强很多,说话做事都带着明显的界线。
尚喆虽然不喜欢这样趾高气昂的人,但也不至于表现在脸上。在某些方面,他还是挺能忍的,或者说不屑于与那些人计较降低自己的素质。可一个午休值班的时候,尚喆还是和王鹤平吵了一架,几乎动了手。
实习生没有自己的办公室,除了跟着科室大夫走,剩下休息的时间就都在一间空闲的屋子里。王鹤平和张莹喜欢凑在一起说话他早就是知道的,这次回去的时候见到两个人又有说有笑也没在意,反正两个人说什么他也听不懂。尚喆好意地冲他们点点头,看见王晓娟跟着进来笑着问:“累不累?今天一上午你都没歇着。”
“还行吧,学到不少东西。”
那边冷哼一声唧唧咕咕又说了很多话,尚喆在这边呆了四年多,再听不懂地方化常用语还是能知道意思的。张莹刚才那一堆话里有一个“卜佬”,这次是看着他们说的。加上语气表情,说那话不是骂人的谁能信呢?
尚喆将口罩放进口袋,笑着说:“你们每天这样花香鸟语,可惜了,我们一点也听不懂。”
王晓娟怔了一下,半转过身冲尚喆眨眨眼睛收拾东西。那边王鹤平却不愿意了,站起来问:“你说谁是鸟人?”
“这里有鸟人吗?”尚喆很无辜,他明明说的是鸟。有些鸟不是好鸟,但做鸟人还是差点档次的。王鹤平和张莹这几天的唧唧咕咕他都看在眼里呢,两个人很会偷奸耍滑,因为尚喆他们两个方言不地道,一些好处还都让他们给落了。这些可以不计较,但是放任他们这么在背后唧唧歪歪不是尚喆的作风。被一家人宠出来的人,像尚喆这么能忍的人已经很少了。
张莹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他们是说自己喽,鹤平不用理他们。”
“确实是说自己。”王鹤平笑的很淫荡,“男人和男人玩鸟,怪不得自称鸟人。”
尚喆脸上肌肉僵了僵,转头笑问,“晓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道?”
王晓娟茫然,“消毒水的味道?”
“不是,禽类的臭味。”尚喆一本正经。
“你个仆街。”王鹤平涨红了脸,拳头都攥了起来,“别以为你和林峰那点破事别人都不知道,走后门的变态!”
尚喆走前两步,几乎贴到王鹤平身上,王鹤平嫌弃地推开,弹了弹自己的衣服。尚喆咬着牙一字一顿说:“把你说的话咽回去!”
尚喆个头比王鹤平高,但白白净净的毫无威慑力,好在发起火来眼睛里那股冷意还是不容忽视的。王鹤平看着张莹笑:“上次医院接诊那个艾滋病就是走后门儿,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工作真他妈的危险。”
尚喆气的哆嗦,从消毒酒精杯里抓出一把剪刀,攥住他的衣领喊:“我要你把刚才说的话咽回去!”
王鹤平耸肩,“你要我怎样我就得照做?”
尚喆腮帮因为激动抽了抽,牙齿紧咬,若是下一刻甩了拳头出来一点也不意外。他把剪刀抵在王鹤平颈动脉上,恶狠狠的说:“不要等我说第二遍,我怕什么,死过一回的人了!”
王鹤平看着他圆瞪的眼睛终于有点变色,抿着嘴不说话。尚喆深呼吸,怎么都压不下心里那股愤怒。
王晓娟过去拉尚喆,“你都说是禽类的臭味了,干嘛还和禽类计较,侮辱自己智商啊。”
冰凉的剪刀在王鹤平脖子上滑来滑去,剪刀下的男人很不争气地开始发抖,并不光洁的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让尚喆心底一阵恶心。尚喆忽然诡异地笑了笑转头问王晓娟:“这里捅开了血应该是喷射状出来的,你说能喷几分钟?”
尚喆心里不舒服,他想起了自己被迷昏的经历。但不可否认,抽风的效果是惊人的,对面的人惊得脸都白了。尚喆收回剪刀扔回酒精杯,走回洗手池旁洗手,吹了声口哨道:“没种的很!别说咱们是一个宿舍的,就是只是一个系的,那出门在外也能算是亲戚。既然你非得当仇人,那我也没意见。你刚才那话我就当你放了个屁,别让我再听见第二次。”
尚喆说这话硬气的很,心里却有些发虚。他背对着王鹤平,那人要是愣劲儿上来从后面偷袭,自己就惨了。不过他还是高估了王鹤平的勇气,人家盯着他后背看了半晌,闷头走了。张莹似乎有话要说,王晓娟抱着胳膊冷冷盯着她。北方女孩儿胜在个头高,即使是瘦,骨架子也放在那里。
看着两个人灰溜溜的离开,王晓娟吐了口气说:“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脾气的。”
尚喆耸肩,“我本来就很有脾气,侮辱我朋友就是找不自在。”
尚喆想着自己刚才那股蛮劲儿,忍不住就想乐。他可还没怎么发过飙,在家里生气了顶多也就是甩了脸子摔了门什么的,更何况这种事情是基本不会发生的。
这事儿尚喆没告诉袁大军,事实上两个人又联系不上了。尚喆不知道袁大军又到了那里,每天回去的时候总有些无精打采,以至于连林峰这几天的精神变化都没有看出来。
林峰实习比尚喆轻松多了,他目标没有尚喆明确,人也比他活泼些,即使偷懒都偷得让人没法苛责。更重要的是,他最近见到尚武了,他感到开心。
尚武来广有几天了,那天林峰又早早回家,在小区一旁的小花园里看见抽烟的尚武。他也不上去坐,问了一下尚喆的情况就准备走。他心情不好,不想让弟弟发觉,也没精力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林峰留他在家里吃过饭再走,尚喆全天的班,要到晚上八点才能回来。尚武有什么心事他没敢问,只尽力让他觉得舒服。吃饭的时候尚武还喝了点酒,可能是路上真的累着了,也可能是那些烦心事已经搅和得让他筋疲力尽。吃过中饭还在林峰房间小睡了一会儿,他怕酒味沾到弟弟床上。
林峰几乎用虔诚的态度轻手轻脚的给他擦了脸,又用清凉油给他按摩太阳穴,看着睡着的人皱紧的眉头慢慢松开,心里开心的不得了。那天尚武临走的时候问他白天怎么没上班,林峰说了谎,告诉他自己都是夜班,然后回到医院就各处奔走把自己该上的班换成了夜班,还巧舌如簧的说服指导医生让自己白天能偶尔缺岗。
那之后尚武又白天去过两次,林峰很快揣摩出来,他就是想找个能安心睡觉放松精神的地方。林峰的安静让他很放松,尚武仿佛把这间小房子当作另一个小家,没有生意场上那些虚头八脑费神费力的客套,没有在家人面前要保持的心情愉悦,他在这里烦恼就是烦恼,不需要掩饰。尚武之前在弟弟和林峰面前很健谈,如今一反常态的几乎不怎么说话,每次来眼睛都发黄带着血丝,看得出来,没少抽烟。林峰尽自己可能的让他舒服,饭菜汤水都是花了心思能消除疲劳降火气的。至于他是因为家庭还是生意的事才这样,林峰一次也没问,如果他愿意说就听着,不愿意说就跟着保持沉默。
61。新章
即使是一家人;也是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飞奔着;或许并行;但终是有岔开的时候。尚喆努力做一个优秀实习生,想方设法打听袁大军消息的时候,尚雯在西藏结识了一位大胡子美国男人,而尚武,依旧烦躁着他生意上和家庭的事。
尚雯在西藏结识了一位叫Robert的美国男人;两个人结伴去了布达拉宫、大昭寺、纳木错;然后折回可可西里。在这个被本地人誉为“美丽的少女”的地方;每天往返呆了一个星期(海拔过高不适宜居住;只能返回海拔较低的地区);终于等到了成群结队的藏羚羊,那场景让尚雯觉得震憾。尚雯把Robert拍的风景照洗出来,当作明信片寄到临江和尚喆的学校。
尚雯英语蹩脚是众所周知的,但两个人很有默契的;用一杆笔和两只手夹杂偶尔的语言就能交流。Robert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尚雯正站在路边一袭改良版的布拉吉扒高了裙摆亮着大腿拦车。说是改良版布拉吉;其实是她从流行杂志上看来,裁了大印花的棉麻请人做的及脚长裙,若放到现在,也算是引领潮流的人物。至于拦车的动作,也是她从一本杂志上学来的。杂志上说,那么亲爱的女士,你知道在西方怎样打车更容易吗?如果你穿的是裙子,那么想办法把你的裙子变得短些再短些吧。
尚雯如今怕什么?除了一个人被落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什么都不怕,反正她也不需要再为哪个男人做淑女了,反正她露了腿即凉快又性感一把,反正她要赶紧揪着青春的小尾巴再潇洒一遭呢。
而那个年代,服装正好与世界接轨,全国上下勇敢的年轻女性都在争着露大腿,似乎裙子越短越好,还因此在名词“裙子”前面加了副词“超”。可那些年轻的姑娘哟,忘记了超短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超”的,肥臀的姑娘们走着走着,那裙子就跟着肉往上跑,在Robert高高的个子依旧一不小心看到两次裙子下极富中国特色的棉布大花裤衩时,这种勇敢的穿着越发让他觉得触目惊心。忽然看见一个整个把自己长腿裹起来的女人,就觉得这才是典型的美好的让人眼前一亮的中国女性。内敛又不缺乏该有的性感,瞧那扣紧的上衣扣子,还有那露出的一条白花花的腿。
只是摩登女郎拦到的是四个轱辘的汽车,她拦的车是六个轱辘——拖拉机+车斗。Robert就坐在车斗里面,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羔,身边站着两只羊,因为扣着大帽子,车停下来的时候他一抬头就露出一堆毛发,尚雯以为这是他的后脑勺,结果毛发一动再一动,有声音飘出来说:“Wow; my dream boat。”
尚雯不知道他梦中的船是哪一艘,只提着长裙要爬车,Robert跳下车很绅士地鞠躬说抱歉,然后抱着她将人送到了车斗里。尚雯坐下来才看见被大胡子和帽子遮挡的几乎看不见的那张脸。很帅的一个人,眉眼间距很近,那种双眼皮不同于中国,是一种在她看来奇怪又帅气的双法。眼睛是蓝色的,像纳木错湖的湖水,鼻子很挺,比苏家任何人的鼻子都挺。尚雯在自己的文学库里寻找可以描绘这一美男的句子或作品,最后不知道怎么就想歪了,脑子里蹦出来一句——白云在飘马儿在跑,得儿驾!自己憋不出先笑了。
其实尚雯也算是个漂亮的人,只是苏家一家人都或漂亮或帅气,她这么一个继承任何一个长处的长相就显得平凡。她单眼皮眼睛也不大,但是长长的眼裂笑起来时微微眯着,特别性感。果然她这么眯着眼一笑,那边Robert的就忍不住了。
拖拉机噪音很大,可一点也不影响Robert的谈性,尚雯单个英文单词还是理解的,学校老师连起来读她也是理解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从Robert嘴里出来除了“wow”“yes”“beauty”就什么都听不懂。她不知道Robert夸赞她的美丽夸了一路,把她比喻成了八月份的可可西里,又把她夸成怀里咩咩叫的小羊羔,还说她像方才刚从地里钻出来偷看他们的土拨鼠一样可爱。尚雯不懂,就只能勾着嘴角听着。如果她知道Robert把她比成方才探头探脑的老鼠,肯定不会笑得这么真心实意。这种含蓄的笑极具东方特征,无意间就将大胡子男人的芳心掳获了。
Robert一路热情至极,尚雯也希望路上能有个伴儿,再遇到像这天这样一个人走了十几公里路的事情也好有个人商量。Robert教她学英文,尚雯却坏心地教他河北方言,竟然地道的不得了。有一次Robert问,“honey,你教我的普通话为什么和别人的不一样?”他开始叫她honey,在她对他的表白一个词都没听明白,莫名其妙地跟着他激动的情绪笑了笑之后。
尚雯说:“不要再叫我honey,no more honey; too sweet;招蚂蚁。你听他们说话,口音都same吗?”
Robert摇头,尚雯说:“就像你们国外,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汉语五千年文化传承,比《哈姆雷特》要高深太多,understand?一千个中国人就有一千种发音,汉语博大精深,你地,要好好地学。”
Robert点头深以为然。
两个人将西藏景区附近的村落走了一个遍,在湖边捡到过一枚天鹅蛋。在湖边等了两天,也没见有天鹅过来认领。尚雯搂着天鹅蛋睡了两个晚上,忽然就想回家。她想家了。
尚雯坐起来数自己的钱,她说等钱花完了就回去。包里还有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