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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幸存-起司鸡-第22部分

小说: 幸存-起司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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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体这么差,也照顾不了你,你还想把你自己的钱都拿去给他做手术是吗,手术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痊愈啊,他情况可比你那时候要严重得多,要是有什么意外,一辈子都只能连累你……那时候你奶奶走了,我至少还有你爸爸,可要是季遥他年纪轻轻就没了,他什么也不能剩下给你,你就只能孤独终老。”
  “他无依无靠,怎么样都不会影响别人,我听人说他最近是不是跟人在外面有些什么不检点的事情被人在网上传开了……可是你时我们季家的孩子,所有人都看着你,那么多长辈亲戚都看着你,你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就是你的人生污点。”
  “你要是实在担心他,爷爷出钱送他到国外念书生活行不行,只要你们分开,我能让他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季遥还是把电话挂掉了,准确来说,不是他自己挂掉的,只是心脏太痛了,他的手不停地颤抖,拿不住电话,只好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服,艰难地抽气,眼底一直又烫又酸,但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他爱季泽就算到了不再计较的地步,但是还是有一点尊严不能失去的。
  如果季泽心里也是这样看他的,那他也没什么脸在他身边死缠烂打了。
  季泽一直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默不作声地听到了最后,然后神情冷淡地看着自己的爷爷,平静得像是没有涟漪的湖面,如水一般冰冷又抓不住。
  “爷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就是接受不了这种关系,和季遥本身是个怎么样的人,是谁的孩子都没有关系。我也不需要一个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的爱人,只要不是我喜欢的,我也一样能挑出无数个缺点。”
  “我就是喜欢季遥,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原因的,和他待在一起我就很幸福,是我离不开他。”
  

  ☆、Chapter 37

  季遥感受到痛苦开始缓慢地平息的时候,他已经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准备入闸了。
  他望着列车班次表一轮一轮地在电子屏幕上变换,心里想了很多,他在问自己是不是非要离开不可,如果再等一等,是不是季泽就会赶来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两个人当作没事一样和好了继续在一起。
  直到无法解决的矛盾累积到下一次爆发的时候。
  人生是不是就是这样?我们习惯把所有不愿意自己面对的问题都交给时间去消磨,然后欺骗自己问题已经消失了,然而除了人生本身以外,什么问题都没有消失,甚至不断在时间里自由地生长,直到问题生长到足以撑破时间反噬于我们自身的时候,我们早已对它无能为力了。
  如果他能够再自私一点,季泽当然也是愿意为了他放弃很多的,他无论怎么对季泽要求都能得到回应,他负责制造问题季泽负责解决问题,季泽可以容忍他从身体到心理的各种各样的病,将他生命里所有哀伤快乐等等的一切感知都纳入自己的生命里,那是根深蒂固的他们之间相爱的方式。
  可是这样季泽就会幸福了吗?他不是不信任季泽,只是他好像有点受够自己这副半死不活还总是不高兴的模样了,他没有底气能让季泽更幸福一些,在以后恢复记忆的时候还能说出“我觉得我好幸福啊。我肯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这样的话来。
  然后他就突然有点理解父亲从前为什么要执意离开季泽的父亲了,因为再看一眼,又会舍不得他了,可是这个人不能和自己厮守终生这个事实却是动摇不了的。
  季泽送走爷爷之后准备打电话给季遥,翻到通话记录的时间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要坏了。
  他给季遥拨了好多次电话,全部都拨通了但是没有人接听,他赶到家里的时候,家里也早就没有了季遥的影子。
  季遥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一句话,他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手机上面放着的是……他的戒指。
  戒指都要还给他了,那就是不要他的意思了么?季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突然想起来他的戒指也早就摘下来了,放在了钱包的暗格里随身带着,就为了能假装失忆装得像一点,现在反而弄巧成拙了,季遥想着他也记不起来了,放弃他还放弃得干脆一点。
  季泽把季遥的戒指和自己的戒指放在一起了,又出了门,可是他也没有任何头绪季遥会去什么地方,他有很强烈的预感季遥不会去自杀,季遥那双眼睛里面那种阴郁绝望的神色早就消失了,可是他想活着却要远离自己不再见面算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季泽握在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突然变得紧张又惶恐,害怕那是季遥出了什么事情别人帮忙通知他的电话,他急忙地接起来,手机差点拿不住摔在地上。
  “哥哥。”是季遥的声音,“对不起,我要走了。”
  季泽问他:“你去哪里?你要离开我?我可以跟你解释,你不要走行不行,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就来……”
  “哥哥,你听我说。”季遥的声音很平静,没有难过,也没有生气,“我什么都不说就走的话,我会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你也会担心,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想要打给你。我没有生你的气,其实你不用解释的,我也不会生你家人的气,我爸爸的事情早就过去了,而你在失忆之前还差点因为我死了,其实你和你爸爸都不欠我什么。你把我照顾得这么好,反而是我没什么能够偿还给你。”
  季泽又恼火又焦灼,“我又不用你还,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快点告诉我你在哪里啊!”
  “我感觉得到你现在是爱我的,我也爱你,但是,我确实没有什么把握我一定能好起来,你照顾了我十年,可能习以为常觉得不算什么,再照顾我多十年也不算什么。可是如果我没有好起来,变得又虚弱又难看,还因为整天要死不死的变得脾气很不好,然后你还会因为和我一起受别人轻视,最后被我折腾了半辈子以后我还会死掉,那……”季遥顿了顿,呼吸了一下,“我没办法忍受你从爱我到厌恶我,再从厌恶我到失去我的这个过程,我现在和你说再见,至少到我死的时候我记得的还是你很爱我,我还会觉得很感激你。”
  “我不接受,你就是对我没信心是吗,你觉得你不能好起来我就会不爱你了吗,你觉得别人看不起我我就会觉得是你不好吗,我连命都可以给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不爱你?”季泽情绪有些失控了,鼻子一直发酸,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怀疑你,是我自己太软弱了,你再为我付出,我更没办法面对你了。”季遥说着,广播里头的列车检票信息响起来了,季泽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点声音,但是季遥的声音又把它盖过去了,“哥哥,戒指我已经还给你了,这是我们之间最重要的信物,我还给你了,所以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再见了,我最爱最爱的你。”
  季遥把公用电话挂掉了,拿着车票到了检票口,他没什么地方可以去的,他的世界本来就只有那么小,除了季泽就是他的父亲,所以离开了这里,也就只能回到以前和父亲生活的城市了。
  当动车开始离开车站的时候,他终于开始感觉到疲惫了,好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那样有些颓靡地倚在座位上,半张脸躲在围巾里,硬撑着的那点勇气终究消耗殆尽了。
  他是和自己说过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后退的,可是他眼前已经无路可走了。
  以前他害怕季泽会和其他人一样抛弃他,可是经历过真切的生离死别以后,他发现原来季泽不在这个世界上才是最深的绝望。所以只要季泽还存在,他可以别无所求,甚至为了季泽还可以退让更多。
  但是至少他得有点做人最后的尊严,总不能承受哥哥的照顾这么多年,还要让哥哥因为自己不得好过吧。
  

  ☆、Chapter 38

  季遥白天的时候还很坚定的,到了太阳下山之后他就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做陌生人,做普通朋友不行吗,就算不见面也可以忍受,做普通朋友至少睡不着还能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
  他躺在旅馆的床上,从这边滚到了那一边,“我好想哥哥啊……”
  然后又从那一边滚回到这一边,“我真的好想哥哥啊……”
  一不小心想得厉害了还滚了下床。
  痛定思痛以后,他穿好了鞋子带上了外套出门了,想到外面找公共电话打给季泽认错顺便求饶,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百遍“我这样是不是有点窝囊废?”,然后他回答了自己一百零一遍“我不是窝囊废,我追他追得这么辛苦半途而废才是窝囊废。”
  说好的不能让他因为和自己在一起受别人轻视呢?
  靠,大丈夫能屈能伸,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想法在季泽眼里难道能比我重要么?要跟季泽过一生的人是我又不是那些人,难道那些人的目光还比我能让季泽幸福么?
  知错就改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季遥离开了旅馆在街上转了转打算找士多店的公用电话,这是村里唯一的商业街,不过还没到九点就全部都打烊了,静悄悄的连草丛里小虫子鸣叫的声音都变得份外清晰。
  他一直到念小学之前都是跟着父亲住在一个山里的小村子里面的,民风很淳朴没有城市里那么多烦嚣,而且山林的空气特别清新对他们的病情有好处。
  现在这个地方比过去热闹了很多了,但是到了晚上还是很清静,这里的生活好像被凝固在时间里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论城市里面再多繁忙喧闹也玷染不到这片纯净里。
  山脚下有个大一点的县城,比这里要稍微发达一点,那是季遥念小学了以后住的地方,毕竟繁荣一点的地方学校硬件和师资都会好一些,而且后来季遥的父亲身体状况变差了,县城距离大城市没那么远去医院也方便一点。
  季遥沿着山路往下走,走到中途看见了有一群人围在一个陡坡旁边,有个中年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的,他模模糊糊听见好像是那个陡坡突然坍塌了然后女人的孩子掉下去了,那些人似乎正在商量着要怎么把孩子救上来。
  可是他们现在根本不确定那个孩子掉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因为他们往坡底下喊的时候那个孩子并没有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失去了意识,而且在季遥来之前这里下了几天大雨,山间有条小溪的水涨得很厉害,引发了多处山体滑坡,所以现在最坏的可能是,那个孩子早就被汹涌的溪流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天色太晚了,附近派出所的巡警都下班收队了,就算报警也得等到天亮的时候,围观的那些人在旁边指指点点比划了半天还是束手无策,下面太过漆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没有人愿意下去冒险,而且坡下的流水现在还是太过湍急了,谁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
  季遥看到这种情形,莫名地觉得很烦躁,他太过深切地明白那种被人丢弃的感觉了,在恐惧中等待是令人心生绝望的,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入了那群人之间,开口道,“我下去看看吧。”
  有个村民找了一条拔河比赛用的粗绳绑在季遥身上,让他顺着陡坡一点一点爬下去,季遥举着手电筒到处照着仔细地看,在溪边一个泥坑里看见了一小片衣角,可是那条粗绳已经被拉到尽了不能再延长了。
  季遥把身上的绳索解开,踏着泥泞跑到那小片衣角旁边,就发现了小孩半个身子埋在了泥坑里面,他把小孩从泥坑里拉出来,是个只有五六岁左右的孩子。
  小孩晕过去失去意识了,身体已经被冰冷的溪水浸湿得发白没有血色了,可是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他抱起这个孩子回到坡底下,朝上面的人大喊,“我找到孩子了!”
  季遥把绳索绑在小孩和自己身上,托着小孩的身子爬上去,上坡比下坡艰难得多了,一边走一边还有潮湿的泥石松动不断地从坡上往下滚,把他连续带退了好几步,半个小时就能下到底的陡坡几乎两个小时才爬上来。
  快到陡坡顶部的那个地方陡峭得几乎垂直,因为山体滑坡塌陷的缺口就在那里,季遥将孩子高高地举起来让上面的大人更容易够到,一只脚踩入了绵软的土壤里,仅用另一只脚踏在一块不大的坚硬的岩石上面来支撑着全身的重量。
  就在那些人终于接住了孩子给他解开绳结的时候,季遥脚下那块岩石摇了摇,从土壤里面松脱了出来,季遥一下子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后栽倒下去,由于事发太突然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季遥已经连人带绳消失在山坡里,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季泽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季遥的那班车早就开出了,他在候车区挨个商店地问有没有人见过季遥,可是火车站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谁也不会对哪一个路人过分关注,几乎问遍了整个候车区的商店以后,才终于有人提供了一点线索。
  原来今天有个长得很高大帅气的男生为了找零钱给家人打电话的时候用一百块钱在便利店买了一瓶水,那个店主姑娘看他眼眶红红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以为他是个离家出走的孩子,不仅不收他的钱还给了他几块钱零钱去打电话。
  于是那个男生打完电话以后把自己背包里的牛奶糖都送给那个店主当作报酬了,正是季遥从小到大最爱吃的那种牛奶糖。
  季泽记下了那个店主的联系方式以后就去查询那个便利店旁边的检票口这一天的列车表了,同时他还问了自己的父亲季遥从孤儿院被接过来以前生活的那个是什么地方,有了这两个线索,季泽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季遥去了什么地方了,心里忽然就安定下来了不少。
  季泽来到那个县城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他到了地方就直接去报警了,在派出所里正好碰上来那个掉下山的小孩的父母,听到他们说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为了救他们的孩子在山里失踪了,他们的手里握着一张照片,不是那个年轻人自己的照片,是天亮以后那些村民等上涨的溪水退下一些以后下去搜寻的时候捡到的。
  季泽瞥了一眼整个人就愣住了,那张是他和季遥的父亲唯一那次见面的时候留下来的合照,季遥平常一直把照片带在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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