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何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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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哈哈一笑,和李队称兄道弟起来。
“诶,刚刚那个老师你们认识?”
“她原来是我们局的法医。”
“法医?”校长尴尬地笑了笑,心想好端端一个法医怎么跑来做实验室助理了。
李队赔笑道,正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事,正巧助手小顾跑来解围:“李队,局里还有会要开。”说着,冲他使了个眼色。
“哎呀,看我这脑子!那我们先告辞了。”李队说着,同校长握握手,带着小顾离开了。
范澄扉回到二楼,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她现在不需要润口,但需要醒脑。
看着桌上的手机,一想到间歇性黑屏,她便一把将它抓起,玩心渐起,对准了垃圾桶。
也该换个新的了。
就在手机即将脱手的时刻,它垂死挣扎地嘟了一声。
范澄扉一愣,点开收件箱,屏幕上安静地出现一条短信——
你周六在家吗?我可能有些东西忘记带走了,方便的话我来拿。
范澄扉放下手机,凄然一笑。
可能可能,你总是可能,坚定一点会死吗?费秋澍。
03 傲慢与正见(一)
“好多标本啊!咦,这个红毛丹的颜色怎么那么深?”
“这是紫海胆,不是红毛丹。”
“你连这都知道?”
“蠢货!标签上不是写了学名吗。”
一群学生叽叽喳喳地冲进楼。曾迩背着书包,手捧大纸箱,低头走在最后。
自从语言所被炸弹男袭击过之后,便进入了大修程序。资金倒不用担心,反正有卢氏负责,可大修期间这帮师生怎么办?
曾迩回想起开学那天的协调会,仍觉得像一场梦。
院系领导打了若干通电话,总算有了解决方案。反正语言所的老师们访学的访学、进修的进修,剩下来的人并不算多,只要找栋人数同样不多的楼合用一段时间不就成了,至多不超过一个学期。
于是……
曾迩看着陈列柜里这些标本叹了口气。
于是他们就被分到了生物楼。
“二楼走廊还有两栖动物的标本!”高霏霏冲曾迩喊道,“快上来看呐。”
“你当心点,别把人家的标本碰坏了。”
“我还担心人家把我的东西碰坏呢!”高霏霏说着,举起她新买的马克杯。
听到高霏霏这番吆喝,大伙儿乐呵呵地带着自己的杯具往上走。曾迩撇撇嘴,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看上去都像是来开茶话会一样。
她在原地站了三秒钟,终于发觉思考这种问题实在没什么意义,便抱紧纸箱,跟着大部队上了楼。
“他们来了没?”
“哎,你让开点,看不到了!”
周凛的研究室里一片狼藉,学生们却毫不关心。趁老师不在,一群人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着。即使是少数几个仍坚守在实验桌前的人,嘴巴也没闲着。
“听说语言所有个白富美啊。”
“是啊,卢氏的千金嘛。”一个男生说着,腾地站了起来,试管里的溶液差点晃出来。
曾遐见状避远了些,绝望地想:雷亦清这个八卦男又要开始了。
果然,那男生继续说:“人家不仅有钱,还很有头脑。”
见众人不信,他滔滔不绝道:“之前卢氏的大公子想搞个什么生物制药公司,老爷子不看好那项目,就没给钱。她听说之后就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投进她哥这家公司。现在公司越办越好,她这个股东也赚得盆满钵满。”
大家听了,不住感叹资本累积的重要性,只有曾遐一人对着显微镜叹气,心想还真是处处都有八卦的家伙。
“这你都知道!”一个男生拍拍他的肩。
雷亦清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女生便抢先说:“这可是我们八卦界的高富帅,哪有他不知道的事!”
话音刚落,一阵哄笑。曾遐仍旧面对显微镜,搞不懂为什么连雷亦清这样不务正业的家伙也能直研。她腹诽几句,觉得无趣,索性从包里抽出一本书来看。
“这种环境下你也能看得进书?”一个师姐在聊天间隙凑了过来。
“那得看情况。”曾遐头也不抬地说。
“看这本书有多有趣?”
“不。”曾遐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当下的环境有多无聊。”
师姐讪讪一笑。
“不过这本书确实不错。”曾遐也冲她笑了笑,“比如里面奈斯的理论,看完后别的帮助先不说,至少眼界会开阔不少。人类啊,有的时候就是……”
曾遐忽然来了兴致,想和师姐好好探讨一下人类与其他生物的关系。就像奈斯的观点当初是如何在一瞬间影响了她那样,现在的她也很想将这些闪光点分享给别人。
但对方却在此时匆匆打断她的话。因为,周凛回来了。
“这是茶馆还是实验室?要喝茶聊天的出门左拐到底。”周凛一进门便皱了皱眉头,才离开几分钟,自己的研究室里就闹翻天了。
雷亦清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出门左拐走到底,不就是厕所嘛……
周凛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而指着桌上半袋珊瑚藻问:“这是怎么回事?”
“实验剩下的废料,等会要拿去丢掉的。”
“这些都没用了?”
“是啊,老师你不是说要选饱满的用吗,你看这些都瘪了。”
周凛挑眉,打开袋子,沉吟良久,忽然道:“那只说明它们不符合你的要求,并不代表它们没用了。”
他说着,伸手取出一截珊瑚藻,在水龙头下一冲,便放进嘴里嚼了起来:“不管怎样,它们总是有用的。”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他唱的这是哪一出。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呃,老师,核酸染料快用完了……”还是雷亦清先回过神来。
“这么快就没了?”周凛狐疑地看着众人,记得上周分明还剩了小半支。
雷亦清低头不语,心想总不能把自己无聊时拿GelRed染口腔细胞玩儿的事说出来吧。
见无人回答,周凛摆摆手,无奈地念叨着“再这么大手大脚,下次给你们换EB得了”之类的话,再度出门。
他刚走,实验室又沸腾起来。
“他竟然生吃珊瑚藻,早知道就放点泻药进去了,拉死他。”
“泻药哪够,直接上EB!”
听着师姐们的一句句狠话,雷亦清不禁感叹,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他就这么遭人恨?”
“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凶残!”师姐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那家伙好像跟学生有仇似的,各种折磨。别的也就算了,最惨的就是打扫这间实验室。”
师姐喝了口水,继续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所以每天的日常打扫并没有包括他这里。可这里杂物多,很容易脏,总有他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吧。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心血来潮地挑一个学生问问题,答不上来就负责把这里彻底清理一遍。你知道这工程量有多大吗?我花了大半天打扫完之后,足足请了两天病假!还有那些问题,没一道正常的,想到什么问什么,怎么可能答得出来。”
“这么惨?”
“没办法……其实你们男生还算走运的,他刁难得不多,女生可就不一定了。”
“有时候我真觉得,他根本就是在针对女生。”另一个师姐附和道,“平时不管不问,关键时刻就各种挑刺!”
“还有啊,办完事连句谢谢也不说。”
师姐们越讲越激动,雷亦清则开始后悔自己挑起这话题了,只好转移话题:“实验室难道没有保洁员吗?”
“别提了。”师姐摆摆手,“自从冰箱上的一个锥形瓶被大妈当成垃圾处理掉之后,楼里就再没请过保洁员了。”
“为什么?”
“因为烧瓶里的东西是某师兄毕业论文的实验对象……”
雷亦清耸耸肩,很自然地说:“但学生打扫时也有可能犯这种错误啊。”
“嗯?唔……这办法不错!”先前那个师姐一下子站起来,由此想到对付周凛的好办法,“下次周扒皮再喊我打扫实验室,我就把不该扔的都扔掉!”
语毕,众人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纷纷附和。
曾遐在一旁翻完整本书,终于受不了这群聒噪的人,幽幽地插了一句话。
“那我估计被下EB的就是你们了。”
曾迩跟着卢秉一走进办公室,轻轻放下箱子。
其他学生都去了各自的教室,只有曾迩主动要求多干半天苦力。权当是赔罪吧,她想着,活动了一下手脚。
想到刚才那些标本,她不由得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你怕那些东西?都是死的,别怕。”
曾迩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只是怕撞到它们,再闯祸我就只能以死谢罪了。”说着,她还不忘补上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卢秉一闻言,一怔,忽然笑了起来:“原来是怕这个啊,其实一开始我也担心。罐子碎了倒也算了,关键是那溶液的味道,实在太……”
曾迩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轻松道:“可你刚才那么淡定,我还以为你根本就没注意到有标本。”
卢秉一笑得更欢了:“那都是装的,哪能那么容易就让人看穿。”说着,打开一个纸箱。
“那你掩饰得也太好了。”曾迩上前帮忙,不再拘束,而是开起了玩笑。
卢秉一的动作一滞,若有若无的叹息声飘散开去。她从箱子里提出一个白色物体,顺口道:“熟能生巧嘛。”
曾迩愣了一下,没想到卢秉一会这么说。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觉得,她们讨论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她驱散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望向卢秉一,突然发现这世界很奇妙,别人口中的小卢老师竟然是以这样一种自嘲的方式在她眼前清晰起来的。没有想象中的大小姐脾气,但也毫不淑女。
“咚”的一声把神游的曾迩拉了回来。等她反应过来,箱子早已空了,桌上则多了不少东西。橙子、挂面、芥末酱、红糖,还有……榨汁机。
“这,这是什么情况?”
“芥末酱给你们石老师,他的口味一向特别。挂面给费老师,他总吃方便面,太不健康了。至于红糖嘛——”卢秉一嘿嘿一笑,“给你们准备的。”
“我应该没这需要。”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了。”她说着,眨眨眼,“我这里差不多搞定了,你先回教室吧。顺便跟同学们说一声,今天的茶歇还是老时间。”
“茶歇?”
“对啊,本研究所的优良传统。一直上课多累啊,当然要放松一下。”
怪不得人手一个杯具。曾迩此时才恍然大悟,她点点头,准备出去,却又被卢秉一叫住了。
“生物系的也叫一下吧。”
还没等曾迩回答,卢秉一摇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老师,你认识生物系的人?”其实曾迩很想说,反正自己的老姐就是生物系的,去叫他们一点都不麻烦。
“我只是认识范老师而已。”
“咳,你是说费老师的……”曾迩总觉得那两个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怪怪的。
“前妻。”卢秉一替她说了。
03 傲慢与正见(二)
“你的表情敢不敢再嫌弃一点。”贺风帆站在走廊上,无奈地问。
“那你敢不敢把所有标本都摆出来。”周凛指指那些玻璃瓶,“老大啊,你就不能把这些东西挪个地方?万一被人撞了,还不是要你来负责,何必呢。”
“我看只有你才会撞到吧。”
周凛撇撇嘴,才不会承认自己确实差一点就要撞上去了:“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在储藏室放了好几年了,谁还要看啊。”
“语言所的人搬过来,总得给他们腾几个房间出来吧,难道让他们在走廊里上课?”贺风帆顿了顿,将手搭在一个标本瓶上。那些曾经舒展的生命,人类的友邻,如今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这里。人类的死亡自有后人纪念,可是,它们呢?
他将手挪开,继续道:“还是说,连你都觉得这些标本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不,我从没这样想过,没人需要并不代表它们没有价值。”周凛深吸一口气,想到那些珊瑚藻,忽然认真地同贺风帆探讨起价值论来,“万事万物的价值很多时候并不由人类说了算。以自己的需求来确定其他东西的价值,实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人类对价值的偏见有时确实可笑。”
“最可笑的地方在于,很少有人能发现这可笑之处。”
贺风帆一笑,摇摇头:“这就是你的偏见了,我可不信世上的明白人那么少。”
周凛刚想反驳,肠胃却传来一阵绞痛。
一定是之前的藻类闹的。他捂着肚子,准备去厕所,却猛地记起自己来找贺风帆的正事还没办,于是忍着痛,问道:“核酸染料被你们放哪儿了?”
“都移到顶楼去了,在资料室里。”
周凛刚要转身,又想到一件事:“历年田野调查的报告是不是也在那里?”
“在啊,都在。”贺风帆看着周凛,觉得他不大对劲,“你没事吧?要不要我上楼帮你……”
“不用了。”周凛打断他,迫不及待地奔向走廊尽头。
贺风帆看着周凛飞奔而去的背影,本想提醒他一楼的男厕在维修,无奈他跑得太快,只好作罢。
第二实验室。
几个学生刚走,范澄扉揉揉太阳穴,拿着冲洗完的烧杯也正准备出去,却正好撞上推门而入的贺风帆。
一记清脆的声响,烧杯毫无悬念地——碎了。
早知道就不洗了,范澄扉扯了扯嘴角。一切都是徒劳。
“哎,对不起!”贺风帆说着,迅速拿来了扫帚。
“应该我说对不起,是我没拿稳。”范澄扉伸手去接扫帚。
“那我们就别争了,碎都碎了,总要有人清理。”贺风帆弯腰扫了起来,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范澄扉看着残骸,脑袋隐隐作痛,心想一定是昨晚收拾费秋澍的破烂货累出来的。还说只忘了“一些”东西,那她整理出来的那一大箱子东西算什么。
不过想到那个箱子,她的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算是彻底告别了吧。
“我有义务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范澄扉忽然出声,定定地说。
贺风帆被她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