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鱼缸-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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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少的一部分,这些慢慢浸入的风习遂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同性恋已被社会所接受。但事实上,明星中深柜之人数不胜数,至今没有一个敢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的性向。这三个字可以用作谈资来消费,甚至是平权的象征,却没办法真正为主流所青睐。名声越大,心中所需承受的秘密也就更多。
他们被鲜花簇拥着,人群追捧着,却仍然是一群躲在柜子里见不得光的人。
之后发生了什么,慕宁实在记不清了。全局人都喝大,就连后来本要来接林家阳的黄珊和接慕宁的安娜都先后加入战局。安娜其实是东北人,论喝酒那是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也因此她喝倒了黄珊后看着这一屋子歪七扭八倒着的人群,还能留有最后的清醒,接了一个庄尧打来的电话。
“庄总,慕宁喝醉了,您来接一下他吧。嘿嘿嘿。”
第五十一章
庄尧向来心思深重,情绪内敛。一手将聚恒打造成了现在这样横跨纵深的庞然大物,这个男人心中若无城府,是不可服众的。但最近关于慕宁,关于常艳云,甚至顾启明,他却想得着实太多。
去接慕宁的路上,庄尧心平气和。搁以往,慕宁若是大晚上的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回来他定然是要生气的。慕宁怕他生气,总是迁就他的喜恶,是以过去十年很少有人能单独见到慕宁。他不是在庄尧的身边,就是在有庄尧的场合里。
庄尧现在想想,慕宁当初要的着实不多,不过就是一心一意的爱罢了。
可他真的不喜欢那样的慕宁。
倒是现在这个慕宁——庄尧踩着皮鞋一踏进去,就看到包间里横七竖八地倒着人,而慕宁的头枕在林家阳的肩膀上,两个人互相依靠着,呼呼大睡。庄尧的脸色一沉。
“庄总来了!”安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整了整自己的发型和衣摆,醉眼朦胧却能保持清醒,若非是说话时口条打结,庄尧都听不出原来她也醉着:“慕宁在这儿,我喝了酒送不了人,您看看这一屋子人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庄尧冷笑着反问,太阳穴青筋直跳,恶狠狠道:“自生自灭去吧。”说完,眼疾手快地将慕宁从林家阳的身上拉起来,抗在自己肩膀上,转身便要出去。
安娜急急叫住庄尧,十分不情愿地开口:“可是,这些人怎么办呐,庄总,帮个忙吧?”
庄尧只当是没听见,头也没回的走掉了。
安娜兀自叹气,束手无策地望着这一屋子人,心想若是方才自己也醉倒就好了,何苦强撑着,平白给自己揽了一堆烂活。
庄尧将昏昏沉沉的慕宁放在副驾驶,后者嘴里叽里咕噜地呓语着,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替他绑好安全带,这才上了驾驶座。发动汽车后,庄尧暂未踩下油门,想起安娜一个女孩子,终究是于心不忍。他给徐平拨了一通电话,语气平缓地打点着:“安排司机,送几个人回家。你给安娜打个电话,让她把地址发给你。”
一路飞驰。
慕宁的家里还是老样子。不同往常的是,今年他变得很忙,不是住在片场就是外地的酒店,离《与敌同眠》的录制也过去了一段时日,家里不常住人,只有钟点工定时过来打扫卫生。瑶瑶则因为他实在没时间,已送去安娜的朋友家养了。
慕宁不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这点和庄尧正相反。庄尧的生活里少不了仪式感和一些斤斤计较的讲究。稀有品种的盆栽要怎么摆放,如何照料,拍卖所得的艺术品如何与家中固有的摆件儿和家具搭配得天衣无缝,醒过头的红酒如何处置,鱼缸如何清理,事无巨细他都要管。他对待身边的花草树木便是严厉的,任何超过他预想的枝桠走势都会被他无情的修剪掉,这本无可厚非。但他对身边的人亦是如此。这样一来,忍受得了这程度的挑剔的人,着实没剩下几个。慕宁便是其中之一。
庄尧把醉醺醺的慕宁打横抱起来,径直往卧室里走去。慕宁半醉半醒,呓语连连,两条手臂挂在庄尧脖子上不安分地扭动着。庄尧习以为常,将他扔到卧室的大床上。似乎是力道大了些,慕宁极不满意地哼了一声,一巴掌招呼到庄尧的脑门上。
庄尧愣了愣,感受着慕宁手掌的温度从额头上缓慢褪去,他直勾勾地盯着慕宁透红的脸颊,似乎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他在床沿坐下,伸手去抚摸慕宁热乎乎的脸。
长得这样漂亮,他想,这些年间走马观花似的见过那么多人,谁也不如他的慕宁漂亮。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但也是最失败的。
他的拇指滑到慕宁眉间,轻轻替他抚平紧皱的眉头。
慕宁好像不太舒服,手捂着胃部,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像一只冬日间无处避寒的流浪猫。
庄尧知道慕宁的肠胃不好,喝了这么多酒,不知道吐过没有。他帮醉得半死不活的慕宁换了衣服,又去厨房烧了壶热水,兑成温的倒好放在慕宁床头。轻轻喊他:“慕宁,慕宁?”
慕宁不那么醉了,只是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很。他闭着眼睛,感觉薄薄眼皮外的世界透来的光亮忽闪忽闪的,隔绝不断那来去的光芒。睡意渐消时,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竟是庄尧。
“醒了?”庄尧正坐在床边,见他睁眼,遂递给他一杯温水,轻声道:“不舒服的话记得去卫生间吐一吐,不然明天更难受。”
慕宁呆呆地接过,甚至忘了问庄尧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里。
庄尧见他不言,也不多作解释,弯腰捡起散落在床边的外套与鞋袜,拿出去分门别类地放好。慕宁知道很多人不会相信庄尧是这样的人,他外表的干净整洁绝不是包装出来的,他就是爱干净到慕宁常常怀疑他是不是有轻微的洁癖。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阿姨不住家里,慕宁又是个制造垃圾和杂乱的好手,他见过不知多少次庄尧收拾房间的样子。
只是那已经过去很久了,庄尧又像之前似的,云淡风轻地进入他的家,轻车熟路地收拾整理,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你送我回来的?”慕宁端着水杯,温热的暖意钻进他手掌的皮肤里。
“嗯。”庄尧简短地回答。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们……”慕宁支支吾吾半天,不知如何组织语言。
庄尧见他笨拙模样,忍俊不禁,撒谎道:“正巧经过。”
“哦。”
“……那个,谢谢你。”慕宁又说:“送我回来。”
庄尧不接茬,他不喜欢慕宁这样拒之千里的疏离,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一种多余。
慕宁想去洗手间擦把脸,坐在床沿低头,发现没有拖鞋,他抬头望向庄尧,醉过的眼睛湿漉漉的,他刚要开口。
庄尧上前几步,俯身吻了下去。
慕宁没有反抗,或者说,他没有反应过来。
是庄尧的味道。他感觉到,庄尧的气息,庄尧的温度,以及一如既往的,如同森林里的琥珀一般浅淡却极具侵略性的香气。
慕宁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不久前,在夜店里,他和林家阳的那个吻。那个吻远不如庄尧娴熟,甚至带来的欢愉也不如。但那种青涩中藏匿的珍惜之感,如同要破牢而出的小兽一般,那是庄尧无法带给他的。因他永不会将自己的心交出来。
慕宁推开了庄尧。
他的眸子毫无波澜,平静得如同无风的午后。
“我和林家阳在一起了。”慕宁说:“谢谢你送我回家,但你该走了。”
庄尧问:“你喜欢他?”
慕宁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喜欢他看我的神情。”
听到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庄尧怒火中烧,想到慕宁和林家阳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了地想要发火。眼前这个人是他锦衣玉食又予取予求地豢养了多年的金丝雀,他打开笼子,是希望他可以回到最初的样子,而不是要他飞到别人的家里去!
慕宁丝毫不觉得危险逼近,酒精麻痹了他的警惕。他看着庄尧,似乎不懂这个男人眼中迸发的凶光与盛怒是来自何处。
“是吗?”庄尧冷笑着反问,钳住了慕宁的下巴:“可是,我不喜欢!”
庄尧欺身上去,将慕宁一把压倒在床上。他的体型健硕,钳制住一个孱弱的慕宁根本不在话下。
慕宁惊恐地睁大了眼,他想挣脱,却发觉手腕被庄尧狠狠捏住,痛感迟钝地传来。
“你干什么!”慕宁这才如同一条渴水的鱼一般,开始徒劳无功的挣扎。
庄尧抿着唇不说话,他粗鲁地扯开慕宁的衣服,露出光洁无瑕的肌肤来,慕宁一直在奋力挣脱,但那点力道对他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慕宁越是反抗,他心中的火就烧得越是旺盛。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慕宁几乎是尖叫出声,这个冷酷而暴力的庄尧是连他都是全然陌生的,好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嘶吼着,携卷着强大的威慑力铺天盖地而来,这个男人不近人情得甚至也听不到自己的苦苦哀求。
别这样对我,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的慕宁绝望地想,求求你别这样对我。
庄尧将慕宁的双手反剪在他的头顶,一双白嫩的纤细手腕很快就浮现出红印,他说不出清心里那团火是靠什么在烧着的,好像是愤怒,又好像是妒忌。可是他转念想,我怎么会,怎么可以嫉妒别人?庄尧是那么的自负,向来只有他辜负别人,谁有对他视而不见的胆量?除了眼前这个人,除了慕宁。
你不是喜欢别人,不是和别人在一起了吗?他想,我偏要让你看看你究竟是属于谁的!
庄尧将慕宁的小腿抬起架在肩膀上,正要调整姿势进入,忽然感觉身下的人不再动了。他抬眼看去,慕宁竟然在哭。
慕宁的双手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他此时正以一个无比耻辱的姿势,衣衫不整地被人****,动弹不得。他哭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接连不断地滑落。红红的眼睛像只不知所措的小兔。
庄尧愣住了。他意识此时他正在以一种无法挽回的方式伤害着身下的人,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就像失去了木柴的篝火,倏地熄灭了。
他松开了慕宁的双手。
慕宁却还是在哭。认识庄尧之后,他已经习惯了连哭都是安静的。每一个与庄尧同床异梦的夜晚,他背对着那个曾经会紧紧搂着他入睡的男人,落几滴眼泪,然后在安眠药和酒精的作用下,走入难眠的梦里。
“对不起。”庄尧说:“对不起……别哭了。”
慕宁终于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庄尧重新给慕宁穿好了衣服。那个火冒三丈得失去理智的自己,不过就是片刻前,却也让他内疚得有些无地自容。慕宁坐在床边,像个不会说话的洋娃娃。他走近,慕宁条件反射般地往后一躲。这一幕刺伤了庄尧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对不起。”庄尧又说,他伸出手,悬在空中,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最终只是摸了摸慕宁的头。便转身离开。
庄尧离开了慕宁家,不知道该去哪。他的家里装潢精致,但了无生气,身边没有一个能够袒露心声的朋友,母亲躺在医院里熬过一天是一天,刚刚还差点伤害了他喜欢的人。他开着昂贵的轿车漫无目的地疾驰在北京的夜晚里,外表光鲜,心中却一片斑驳惨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那些天桥下流浪汉也无甚区别。
庄尧想,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见到慕宁了。
他也明白的,慕宁曾经有多么想要得到他。所以他们走到今天这个境地,他除了自己,谁也怪不了。这些挫败,追悔,无法压抑的欲求,曾经那样折磨过慕宁的求而不得,如今,都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苦果了。
第五十二章
《与敌同眠》爆红后,加上杨柳的策划,网上掀起了一阵“发现那些你没见过的慕宁”的狂欢活动。慕宁和范承汐的组合被翻出来当成快乐源泉,两人之前那些隐蔽的台上幕后的不对付也为人津津乐道。此外,慕宁拿了影帝后沉寂的这些年里,为了维持曝光率,人又在庄尧身边,一年一部电影总是有的。还有十年间各种采访、电影宣传期的综艺之类的,他的过去就像一座宝矿,为广大网友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素材。
慕宁当然也幻想过自己重回大众视野的这一天,也许是靠一部电影,也许是靠一部大爆的电视剧,但万万没想到是靠一部现象级综艺和自己过去的沙雕段子和表情包。他虽然不说,也早就接受了游戏规则,但心中难免还是受了些打击,有时配合杨柳的策划发几条抖机灵的微博圈一波好感,别的看也不看,省得心烦。
庄尧那天离开后,慕宁就再没见过他了。也没从各个渠道听说过他的事。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慕宁谁也没说。他能理解庄尧为何恼羞成怒,那么自负的男人,被从来只会言听计从的宠物反咬了一口,不死怎么也得脱层皮。那会儿他自己也醉醺醺的,昏了头,想起从前被庄尧拿捏时动弹不得的自己,死死踩着庄尧的雷区,心中隐约生出蓄意报复的快感。是后来清醒了他才觉得后怕,如果庄尧那时候没有停手,他该怎么办?
此事自然也没有告诉林家阳。倒不是为别的,那天之后原本约好要再抽时间见一面,却因为林家阳满满当当的行程未能成行。如今人们彼此间都隔着一层叫做社交网络的纱,语气与表情不再能为言语冲突起到缓冲的作用,反而容易火上浇油。两人为此事小吵了一架。慕宁很快觉得懊恼,有心道歉。毕竟工作行程的事也不是林家阳能控制的,又一直没能拉下脸来。他果然不能像从前在庄尧面前示弱那样对待林家阳,他已经没有那个勇气了。
这边冷战着,安娜那边却是有好消息。慕宁一直寻找的跨性别者总算有了着落。
找来的跨性别者是男转女,名叫朱砂,早年母亲去世,父亲虽未再娶,但经济条件不好,爱赌如命,酗酒成瘾,导致她的童年生活一直在颠沛流离中度过。朱砂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被装进了错误的身体里,厌恶着自己身体的某个器官,一直都不快乐。最后,经过了几年激素治疗,她于三年前做了变性手术,因此与父亲决裂。现年三十岁的朱砂没上过几天学,大量的激素药剂和昂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