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耽美同人电子书 > 以爱为名_素熙 >

第78部分

以爱为名_素熙-第78部分

小说: 以爱为名_素熙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发现小信的画里的父亲一直在变,变得越来越像某个人。

  变得越来越像自己。

  有一回他发现小信蹲在中庭的墙边,手里拿著教室捡来的粉笔,一笔一划地在墙上刻著什么。他凑过去,发现那是一副全家福,右边是小信的母亲,从轮椅上站起来,牵著站在中央、手里拿著跳绳,笑得无比开怀的孩子。

  他看著画上那个孩子,仿佛看见了另一个曾经也是这样笑著的人。小信指著画的左边,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是我的爸爸。”小信说,眼睛却盯著他,“是我最爱的爸爸。”

  他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来,和小信同样的高度,然后伸出双臂,用两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臂膀,把头枕在他的胸口上。

  “你是最好的,大家都爱你。”他对那个孩子说,无视那男孩略显惊慌的目光:“小信,你要记得,天父爱你,每个人都爱你,我也深爱著你。”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回到教会,仰望那个他曾经视为父亲的身影,失声痛哭。

  那个男孩找到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说爱他。

  而他再也找不到了。再也不会有人爱他了。他再也无法被人爱著了。

  下一个周三悄悄来临,在这之前他因为身体感到不适,到医院去做了检查。医生说他很可能感染了并发症,希望他能暂时辞掉工作,到医院接受追踪治疗。

  “否则你很可能活不过几个月。”医生警告他。

  这消息晴天霹雳,他一直以为不至于来得这么快。那天是七月下旬,医院外头阳光普照,热气蒸腾,每个人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在街上走著。而他竟会死去,一个人孤孤单单,在没有任何人爱著的状态下死去。

  他若无其事地值了班,若无其事地在下班后冲到中庭。他想确认自己是被爱著的,至少有一个男孩说过,他喜欢他的父亲,他喜欢他。

  然而这一回,却没有那个男孩的踪影。’

  纪岚又换了下一页,那是整封信的最后一张。聿律抬头看了艾庭一眼,发现他的眼睛也正盯著那封信,三个人一齐阅读著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

  ‘他感到焦急,同时觉得惊慌。

  他吓到他了?因为他拥抱他的关系?还是他知道了?有谁告诉那个爱他的男孩关于他的过去,所以男孩改变主意,不再喜欢他了?

  这时候天空降起了大雨,他回警卫室换了衣服,继续寻找那个男孩的踪迹。

  他从教室外找到教室里,从走廊头找到走廊尾,最后找进了厕所里,他以为他的男孩在里头躲雨,但是没有,里头空荡荡的,他的心头也像踩空了一样,著不了力。

  他忽然没有力气再找人,他在厕间的马桶下坐下来,点了烟,任由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将他的思绪淹没。

  直到厕所门口再次有了声音,他才惊醒过来。有什么像他一样闯进厕所里来,但那个人却不是他所等待的,愿意爱他的男孩,而是另一个他记不得名字的同事。

  接下来的事情,在他的记忆里都很模糊,像一场梦那样。

  他记得在梦里,隔壁厕所里传来男人的喘息声,是以往他熟悉的那种。

  他记得在梦里,门外传来孩子的惊叫声,是他等待的那个男孩。

  他记得在梦里,他听见那个男孩说了一声:你在做什么,好恶心喔!他分不清楚这句话的对象究竟是谁。

  他记得在梦里,他看见那个叫小信的男孩昏倒在地上,那个唯一说过要爱他,如今却到处躲著他、还说他恶心的孩子。

  他搂住他的身体,像那天一样紧紧拥抱住他,他流著眼泪、他亲吻他的脸颊。他的父亲说过爱他,所以给了他那些东西,要将他从世上带走。而他也说过爱这个孩子,所以他把那些东西再交给这个孩子,让他跟自己一起走,应该不为过吧?

  他记得在梦里,小信清醒过来一次,对他在他身上施加的爱感到惊慌。但他搂住他,像那天一样,紧紧地拥抱住他的肩膀。

  “不要怕。”他在小信耳边说:“我是因为爱你,所以才对你做这种事。”

  他记得在梦里,小信大哭、因为疼痛而喊叫,因为他的暴行血流满地。但那孩子终究没有反抗他,直到和他一样坠入梦中。

  他却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何处。

  他忽然感到恐怖,像所有犯了罪的人一样惊慌失措。他用水洗了那个男孩的身体,却洗不清地上的血迹,他用布擦拭了每一个自己触碰过的地方,抬头却发现厕所门口架著监视摄影机,像上帝的眼睛一样,钜细靡遗地将他的罪行尽纳眼底。

  他马上想冲去警卫室,监视录影器的存档电脑就在那里,他清楚得很,他得去删除一切对他不利的纪录。

  但当他终于有机会赶在警察之前,检视那些档案时,却发现一件惊人的事情。

  监视录影画面中,没有他离开厕所的纪录。

  他惊疑不定,再检视了一次画面,发觉真的什么也没有,让他几乎要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真的是一场梦。

  直到他终于发现这是为什么。他开始笑,大笑,笑得眼泪直流。

  上帝漏未将他的影像纳入他的法眼中。

  上帝放过了他,原谅他因为爱而犯下的罪行。

  敬爱的检察官大人,您知道吗?那孩子在那瞬间理解了,这一切必定都是上帝的旨意,从一开始,上帝带走他的父亲那瞬间,这一切就早已注定,他失去父亲是命运,找寻父亲是命运,在这里遇上另一个自己是命运,在这里成为另一个孩子的父亲是命运。

  而他将父亲给予他的爱,再给予另一个孩子,也是命运。

  那个孩子的故事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很抱歉耗费检察官大人这么长的时间。

  我想检察官大人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应该是那孩子现在的下落吧!但很抱歉我也无可奉告,那孩子自知罪孽深重,而这样重大的罪,不该交由无用的国家法律来制裁。

  航空邮件总是很缓慢,检察官大人收到这封信时,那个坏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也说不一定,他会躺在廉价旅馆充满煤味的床上,床下散落著用过再捡来用的保险套,倚靠著窗,在因为年久失修而昏黄的灯光下,孤孤单单地一个人死去。

  希望这封信能稍微缓解检察官大人的烦恼,既然您是位正直富责任感的检察官的话,一定能理解这封信的用意。

  以及,如果可以的话,请代替那孩子……’

  信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聿律看最后一句话写在这张纸的三分之二,后面似乎还打算著墨些什么,但终究没有继续写下去,也没有署名。

  聿律不清楚那是这个写信的人忽然不想写了,还是没有能力写下去了。

  “这封信,果然是……”

  纪岚迟疑地抬起头,他似乎比聿律来得更震慑,把信搁下好半晌才出声。

  “……那个叫陆行的警卫,寄来的吗?”

  “信件没有署名,我们也无法从寄件地址推知寄件人的姓名。”

  艾庭一如往常严格,聿律看他低下了头,用两手姆指压住了太阳穴。“老实说,如果只发现仙人掌上的不明血迹,或是单单只有这封信,我都不会轻易改变我的想法。”

  他忽然嘲讽似地一笑,“人们总是期望戏剧化的故事,天大的冤案、逆转的审判,原本以为好人的人其实是坏人,原本被认定是凶手的人其实是无辜的。但我必须说,我当了检察官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从来很少发生。”

  “被认为是坏人的人,通常到法庭上也只是证明他更坏而已。在侦查时觉得可能无辜的人,一般在调查证据后也只是更清楚他没做这档事。至少我在这个岗位二十多年,从没遇过像这个案子这样曲折荒谬的事。”

  聿律其实颇能理解艾庭的意思,大多数的刑事案件里,通常都是在侦查阶段就一翻两瞪眼,被告光看前科就知道是他干的,剩下的只是要不要跟法官拗减刑问题。

  许多人不理解律师为何总是要为坏人辩护,但事实上是律师不为坏人辩护,他就没生意做了。

  “我想不只你们,不少人大概都觉得,我是因为我女儿的缘故,才选择当检察官,才选择站在这里,将每一个强暴犯送进监狱。也因此我比其他检座来得更偏激,不择手段也要把强暴犯逼上绝路,阎王爷什么的。”

  艾庭自嘲地扬了扬唇角,纪岚张开口像要说些什么,但艾庭像在法庭上一样,没有给纪岚插口的机会。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至少不全是这样。你们只看见这个案子,但我看见更多的是,明明被性侵害到数度寻死,有的甚至是长期、反覆地被欺凌,却还不敢出声求救的被害人。不少被告还是被害人的至亲之人,有些被害人即使到了法庭上,都还会哭著回护那些曾经像禽兽一样对待她的人。”

  “艾检察官……”纪岚唤了一声,艾庭微微阖起了眼帘。

  “连被害人也不愿意站在我们这边,这种事除了我能做,还有谁能?”

  艾庭的语气略显激动,“许多被告被判处有罪之后好几年,被害人才写信感谢我,说当年她以为没有那个禽兽父亲她会活不下去,但她的父亲入狱后,她才知道原来她的人生,还可以有这么多新的选择。”
 
  他啜了口手里的咖啡,好像想藉此让自己冷静一些。

  “但也许你们说的也没错,或许是看了太多无可救药的坏人,你应该也听过关于我的传闻吧!纪律师,至今为止我所起诉的被告,没有被法院判处无罪过。这让我不知不觉眼界变得狭隘,忘记站在的我面前的这个被告,可能是无罪的这个选项。”

  艾庭从椅子上直起身来,舒了舒僵硬的五指。在法庭上一向宽阔硬挺的双肩,如今却显得有些疲惫。

  “我今天请你们过来,只是想跟你们说,这个案子,如果法官最后的决定是无罪,我不会上诉。”

  他说道,聿律有些意外地看向他,要知道检察官一但起诉被告,背负的责任并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一但被告最终被判无罪,检察官也会遭到一定程度的行政惩处。非但只是考绩受影响,特别是在被告已经被羁押的情形,很可能还有冤狱赔偿的问题。

  也因此遇到被告被判无罪的情形,很少有检察官不上诉的。即使在审判中已经逐渐认知到自己的举证很可能有问题,为了面子为了未来通常也会上诉到底。

  “相反的,如果这个案子,法官判决叶常有罪的话,我会主动上诉,检察官是可以为了被告的利益而上诉的。”

  艾庭的眼睛直视著纪岚。“我会上诉到最后,直到叶常获得无罪判决为止。”

  他润了润唇,又说:“我也会尽我的全力,找到那个写信的家伙。我们对流亡海外的人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先前因为他是证人,没办法大动干戈的找人。这一次我会把他列为嫌疑人,只要他还剩一口气,我都会把他提到法庭里来,让他接受应得的制裁。”

  聿律听著艾庭的宣言,心情激动中带著复杂,他明白要一个担任检察官多年,且几乎是不败的王牌承认指控错了人,有多么不容易。

  但是这样一来,聿律忽然想到,如果法官判决叶常无罪,接下来如果陆行到案,被害人势必再经历一场残酷的法庭戏。聿律想起吴女士那张苍老而疲倦的脸,还有小信抽咽著说“对不起”的哭声,忽然觉得有些不忍。

  如果法官判决被告有罪,他们上诉,那又是一轮新的折磨,聿律不确定以叶常的精神状态还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这案子似乎无论怎么走,都没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协助我。”

  双方站起来结帐时,艾庭忽然开口,那张看不出年纪的脸望著窗外渐落的夕照,显得有几分沉郁。

  “是,艾检座请说。”纪岚认真地说。

  艾庭抿了抿唇,似乎犹豫良久。

  “……检察官是不能道歉的,道歉是为了请求原谅、想要卸下责任时才会做的事,而检察官在决定起诉被告的刹那,他就注定一生背负那个责任,无论那个起诉正确与否,他都无从逃避,也不该逃避。”

  纪岚和聿律都静静地听著,直到艾庭转过身来,在纪岚面前低下了头。

  “但如果你见到叶常,请代替我艾庭这个个人,向他说声‘对不起’。”

  艾庭说著便沉沉地低下了头。直到他们从咖啡馆离开,聿律都没有看他抬起头来。


  聿律和纪岚相偕走在夜色降临的人行道上,两个人心底都有许多感慨,一时彼此沉默著,直到纪岚先开了口。

  “下周一就是判决日了呢。”纪岚说。

  聿律看了纪岚的侧影一眼。

  “嗯,就看判决怎么样了。”他说。

  其实从最后言词辩论到现在,聿律心中还塞著许多疑惑。包括那日最后小信上场时,那个谜一般的交互诘问。

  感觉上小信像在包庇那个叫陆行的人似的。读过陆行的信以后,聿律其实多少感觉得到这个人心底的矛盾。他一边说自己做的事只是给予他人爱,但一边又说他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一边说上帝已经原谅他了,最终却又希望他人给予制裁。

  说到底这个人就是害怕。聿律想,只是个不敢面对自己命运的人罢了。

  让聿律不解的是,小信被陆行性侵害,这几乎已经是呼之欲出的“真相”了,而被陆行这样伤害,小信却仍不愿在法庭上指认出那个凶手来。

  “前辈在想什么呢?”

  纪岚忽然问道,聿律才发现他一直注意著自己。

  “喔,我在想你和那个孩子的对话,在法庭上时。”

  聿律愣愣地答道:“你不是问他‘陆行有没有强迫你?’吗?结果那个孩子后来好像回答‘没有,对不起。’但陆行应该是对小信强制性交没有错吧?再怎么说,一个孩子和成人合意性交,他们之前也没有任何这类的默契,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纪岚似乎看了他一眼,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