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心-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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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想起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话忘记问。
到底是年轻,身体恢复快,黎邃第二天下午就出院回了陆家。露姨一早就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吃得黎邃肚子都圆了。
陆商这两天似乎非常忙碌,晚饭也没回来吃,黎邃间或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因为他失联这几天,陆商一直待在保护林区,工作堆积得厉害,难怪他从回来起就没见过袁叔。
“你是不知道,一听说你出事,陆老板二话没说就开车过去了。”露姨一边洗碗一边道,“我还从没见过他对什么人这么上心。”
黎邃抿嘴只是笑,问道:“我不在这一个多月,他身体还好吗?”
露姨想了想,叹了口气,为难道:“这个啊……他就是不舒服也不会告诉我啊。”
黎邃心沉了沉,心道也是。
晚上他进浴室洗澡,脱了衣服才想起来手不能沾水,虽然双手已经消肿结痂,但伤口的新肉还没长好,沾水了相当麻烦。正当他想拿毛巾往手上缠的时候,浴室门突然被推开,陆商抬头,两个人均是一愣。
“抱歉。”陆商很快反应过来,关门退出去。
黎邃在空气里闻到一丝酒气,忙披上衣服追出去,“你喝酒了?”
陆商脚步虚浮,扶着墙转过头来,脸颊有些泛红,衬衫的领口开了两颗,看来他不仅喝了酒,还喝得不少,甚至有点醉了。
“你这……”黎邃又急又气,简直胡闹。
“袁叔没跟你在一起吗?”黎邃半扶半抱地将他弄上床,“他怎么会允许你喝酒。”
陆商不答,拽住他的手就往床上带,鼻息间全是酒气,“陪我睡会儿。”
喝醉酒的陆商像是吞了降龄药,一下子回归幼儿园水准,虽然不哭也不闹,可就是一个劲地拽着他不放。黎邃没办法,他内裤都没来得及穿,澡也没洗,陆商力气不大,但特别固执,黎邃怀疑他这会儿要是不从,他能这么拽着他一宿。
无奈之下,黎邃只好给梁子瑞打了电话,那头一听说陆商喝了酒,立即就炸了,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堆难听的话,而后又苦口婆心地交代了一些酒后注意事项。
黎邃挂了电话原本想给陆商倒杯水,转头一看,他已经歪着头睡着了,手上的力道仍在持续。黎邃从没见过这么失态的陆商,全然没了平日的矜持和淡定,好像整个人很没有安全感似的,抱着拳蜷成一团,眉头紧紧皱着。
“陆商……”黎邃不知为什么心里就软了下来,忙爬上床将他抱在怀里,“你怎么了?”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黎邃看着他白皙的脸颊,莫名联想到了四个字:借酒浇愁。
可陆商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除了身体不好,几乎算得上是圆满了,他会为什么发愁呢?黎邃想不通。
一夜无梦,早上黎邃醒过来,陆商已经先起来了,正在浴室里洗澡。黎邃昨晚被闹得没来得及穿衣服,只罩了件薄薄的丝质睡衣,睡了一晚上,扯得乱七八糟,干脆给脱了。
皮肤比以前晒黑了不少,加上新练出来的肌肉,力量感十足,看着更有男人味了,黎邃在镜子前端详了一会儿,目光落到浴室里,忽然萌生了些想法。
正常男人看到身材好的异性,多半是会起反应的,陆商是天生的同性恋,那么对他来说,具有诱惑力的,必然是成熟男人的身体。他深吸了两口气,摸了摸胸前的腹肌,虽然绝不算平坦,但离电视里的肌肉猛男果然还是差了一大截,顿时塌下肩膀,一阵郁卒。
吃早饭的时候,黎邃先挑起了话题,“梁医生昨晚很生气。”
陆商:“不理他。”
“我也生气了。”
陆商放下筷子,“你生气什么?”
“心脏病人不能沾酒,很危险的。”
“你从哪儿看来的?”
“书上说的。”黎邃道,说完才反应过来漏了陷,忙改口道:“这是常识,下次你要应酬,带我去,我酒量好。”
陆商轻轻一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中午,院子里开来一辆车,车身崭新,颜色骚红,黎邃认出那是土豪标配,一看就不符合陆商的风格。
“你换新车了吗?”黎邃问陆商。
陆商还没答话,车上下来一个人,竟然是司马靖荣,一来就把钥匙丢给黎邃。
“什么?”黎邃一头雾水,“我不会开车。”
“我爸送你的。”司马靖荣道。
“你病还没好吗?”
“早好了。”司马靖荣摆摆手,“手续都在车上,牌照过几天寄来,自己去4S店上。”说完就要走。
“等等,”黎邃忙跑过去,“你爸送我车干什么?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司马靖荣正要开口,陆商打断了他,对黎邃说:“收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啊?”黎邃没想到陆商会开这个口,一时有些意外。
司马靖荣对他挑挑眉,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走了。
“马上你要上班,当代步车刚好。”陆商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很满意的样子,“抽空去考个驾照,就这么定了。”
院子里只留黎邃一人一车,顿时茫然得不行,反常,太反常了!
过两天就是去上班的时间了,黎邃趁着这几天把准备工作做了下,陆商见他睡前还在看书,招呼他上床睡觉。
“觉得不安吗?”陆商问。
黎邃摇摇头:“我只是怕给你添麻烦。”
“你不会给我添麻烦,但一定会有人来找你麻烦。”陆商拿出纸笔,写了几个人名,划了几条线,“遇到事情不要急,这几个人,是你可以去寻求帮助的,有事可以找他们。”
黎邃点点头,见上面写的都是一些略耳熟的名字,例如法务部的徐蔚蓝,行政部的顾雨琪,财务部的朱会计等等。
“这些人,是你要注意防备的,凡是经他们手的东西,都要格外留心。”陆商又划出一根线。
黎邃将这些人名牢牢记在心里,就听陆商话锋一转:“职场不同于其他地方,一个人的立场每天都有可能发生变化,对谁都不要掏心掏肺地全信,否则你的这份信任,将来就会成为你的把柄。”
“任何人都不能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
黎邃想了想,笑道:“那对你总可以掏心掏肺了吧?”
陆商的表情不知为何在听见这句“掏心掏肺”后僵了僵,只道:“睡吧。”
第二天是个周末,陆商带他去了竹苑,开着那辆骚红的宝马车。
“岳总为什么要送我车?”
“他是在感激你。”
“因为我救了司马靖荣吗?可那本来就是我答应他的。”
“不光如此。”
“嗯?”
“岳总说,”陆商方向盘打了个转,“大小司马自从回去之后,关系缓和了不少,你解决了让他头疼十几年的麻烦事,送一辆两百万的车给你,不算什么。”
黎邃咋舌,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是他能理解的。
竹苑名如其名,满山都是翠绿的竹子,很是有点神仙道人居所的味道,中间坐落着左超的武道馆,门口一架水车,发出咚咚的响声。
这里是个避暑疗养的好去处,陆商偶尔会来歇两天,不过今天来却是谈正事的。两个人停了车,从前门进,就看见几只蓝孔雀在空地上闲庭漫步。
“孔雀?”黎邃惊道。
左超在门口劈竹子,见他们来了,抬头笑道,“上个月朋友送的,好看吗?”
“好看。”黎邃头一次见到,围着几只孔雀直打转,“会开屏吗?”
左超笑了:“求偶的时候才会开。”
陆商进屋与几个人商谈事情,黎邃见左超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不由奇怪:“左大哥不进去吗?”
“他们谈他们的,”左超继续劈竹子,“中午想吃什么,给你做竹筒饭?”
“没吃过,味道好吗?”
“当然好,再炖个火锅,你看中哪只孔雀,挑好我给你宰了。”
黎邃:“……”敢情这里的孔雀是当鸡养的。
黎邃走过去帮他劈竹子,问:“王维还好吗?好久没见到他了。”
左超听见这话,面露尴尬之色,心知陆商根本没跟黎邃提过王维后来的事情,他是武人出身,脸上藏不住心思,迟疑道:“应该……还好吧,我也挺久没见他了……”
好在黎邃并没在意,两个人把竹子劈完,趁着休息,黎邃打了水凑到左超身边,求他教他怎么把肌肉练得好看。
“你现在不就挺好的?体脂率不错,我看你一个打三个应该不成问题。”左超道。
黎邃似有难言之隐:“不是打架的问题,就是……怎么练能让身体看起来更好看?”
左超不解:“你要练得那么好看干什么?”
一只公孔雀适时地跑到他们面前,“嗖”地开了屏。
黎邃:“……”
左超:“……”
当然也是……求偶啊。
☆、第二十八章
屋外水声潺潺,竹车吱悠。
“刘兴田最近太/安静了,东信被查封后,他好像一直没什么大的动作。”
陆商看了眼窗外的水车,放下竹帘,“李岩呢?”
“还没有消息,我们在他可能出没的地方安排了人手,只要他现身,一定第一时间把人抓到。”
“要抓紧。”
“明白。”
散会后,陆商和孟心悠单独留了下来。
“你这次动静不小啊,直接把飞机开回市区,害我被爷爷骂。”孟心悠道,“我都不敢告诉他说是你干的,只好担了这个罪名。”
陆商给她倒了杯茶,笑道:“我的锅。”
孟心悠接过茶,面露遗憾之色,“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陆商,我要订婚了。”
“是吗,恭喜你。”
孟心悠也笑,“你就不能给点儿反应?好歹难过那么一下下?”
“妹妹出嫁,是喜事。”陆商说完,手机响了,接了个电话。
屋子里很安静,很容易就听出电话那头的内容。
孟心悠听他事无巨细地交待完,面露不解:“黑箱操作你不是一个电话就能搞定吗,干嘛这么费劲?还专门给他报班考证。”
“我不想让他觉得一切都很容易。”陆商轻笑。
身为领导者,看着东彦发展至今,无数人来来走走,他太清楚一个有用的人才是怎么培养的,同样的,他也知道一个人怎么做会被毁掉。
“也不光是一个证的问题,我希望他学到点真本事。”
孟心悠盯着他,不由有点羡慕,“你要是对我有对黎邃一半上心,我就不嫁人了。”
陆商抿了抿嘴,只道:“你既然要订婚,以后就好好过,露姨就让她安心待在陆家吧,我不会亏待她的。”
孟心悠脸色一紧,又很快恢复如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进陆家的第一年。”
孟心悠惆怅道:“这么久,你也不戳穿,就这么任我监视你?”
陆商没答话,虽然当初对外声称是包养,但若不是因为家里多了双眼睛,他和黎邃肯定就分房睡了,只是没想到后来成了习惯,改也再没必要。
“不过,她还真不是我安排的,”孟心悠道,“是我爸爸的意思。”
“他天生多疑,又习惯掌控一切,孟家到我这一代,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已。我只能保证以后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但其他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陆商沉声道:“我理解。”商场尚且无情义可讲,何况是官场,再者,为自己的子女扫清障碍,排忧除患,也并不是不可原谅。
重病在身,陆商同样不是没有考虑过,万一哪天他撑不住,东彦必然首当其冲,袁叔或许可以帮他守住一部分不动产,但失去了陆家这层保/护/伞,再多的钱也意义不大,甚至可能招来祸端。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有一身本事最靠谱,走到哪里都不怕,哪怕净身出户也不至于受苦。人一旦有了社会地位,就有了制衡,别人想要动你,必然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所以他才会趁现在给黎邃安排好一切,将他培养成一个能真正够独立于他、独立于东彦的人。
孟心悠总觉得陆商不太对劲,如今发生的种种,愈发不符合事情的发展,仿佛他心中已经做出了某种决断,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你现在做的事情,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孟心悠面带忧色,猜测道:“你该不会是……想放弃换心脏了吧?”
屋外传来几声“喔喔”的凄厉喊叫,不甚悦耳,谈话被打断,陆商掀起竹帘,见屋外黎邃正和左超围着一只孔雀争执什么,朗声问:“怎么了?”
“陆商,”黎邃转头急道,“左大哥要杀孔雀下火锅。”
陆商看了眼那羽毛掉了一地的蓝孔雀,道:“杀了可惜,放了吧。”
“听见没,让你放了。”黎邃反手去夺他的刀,两人过了一招,姿势还颇为好看。
“我先回去了。”孟心悠掀帘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商一眼,转身离开。
中午那蓝孔雀算是捡回一命,改炖了山笋鸡,吃完饭,下午左右无事,陆商带黎邃去定了两套职业装。
其实新员工入职大可不必穿得这么正式,但看见正装上身的那一刻,陆商就不打算让他换回来了,他的直觉没错,这个人是属于商场的。
穿惯了休闲装,穿正装难免受束缚,黎邃不住地扯领带,问:“别扭吗?”
出了趟门回来,黎邃皮肤晒黑了,肩膀宽了,从前脸上那股稚气脱去,轮廓凸显了出来,显得愈发冷峻刚毅。
“好看。”他笑了笑,用简短的二字做了评价。
虽在同一家公司,但为了避嫌,早上陆商没有和他一起来,而是让袁叔送他到路口,让他自己去打卡上班。
职位安排在行政部,从基层做起,报道之后,黎邃才发现他并不是唯一的新人,一同进来的还有七八个毕业生,由一位姓周的女经理统一管理。
“你们今天的任务是熟悉公司,了解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记住各部门领导的脸,我不希望明天让你们谁去送文件找领导签字,你们连人都不认识,明白吗?”
几个人纷纷点头,周经理又道:“另外,发给你们的资料看完后,一人交一份报告给我,下周就是企业文化周,你们一起做一个视频出来,到时候要在展会上放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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