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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重生]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第4部分

小说: [重生]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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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妈一愣,想从顾宁远手里接过碗,顾宁远却摇头拒绝。
    沈约沉默着抓紧了盖着的被单,一言不发。
    顾宁远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想要吃什么?土豆,茭白,还是鸡胸肉?”
    还是没有回音。
    顾宁远舀了一勺饭,在上头添了菜,把勺子举到沈约嘴前,想起过去母亲哄旁人家孩子的语气开口:“张嘴。”
    可惜他天生音色冷硬,即使是努力伪装出的温柔也有些不伦不类,连乖巧听话的孩子都哄不住,更何况是沈约。
    顾宁远的动作足足僵持了三分钟,胳膊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沈约摸了摸肚子,终于张开嘴。
    沈约白皙到透明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他所有记忆里,从没有被人这样近乎宠溺地对待过。
    柳妈目瞪口呆,她是看着顾宁远长大的,顾宁远是什么性格她最清楚,天生比别人少了温柔,多了冷漠。除了对自己的父母,旁人鲜少能见到他的笑脸,更何况是这样耐心的侍候。
    就这样,顾宁远虽然动作生疏,还是一口一口喂沈约吃完饭,可最后喂汤的时候出现了个小小的意外,沈约一不小心挥了手,把满勺的汤都撒到了顾宁远的手上。
    顾宁远一顿,随意拿纸擦了擦。
    好不容易喂完了饭,顾宁远刚卸下床上的桌子,沈约就从靠枕上滑下来,躲到被子里。
    大约是觉得丢脸。
    顾宁远慢条斯理地拿毛巾擦干手上的汤渍,顺手掀开了沈约盖着的被子,却迅速被沈约自己攥住被角,只露出一截裹着纱布脑袋。
    “别闷着自己了。”顾宁远摇摇头,随他去了。
    沈约又睡了一个下午,小孩子本来就觉多,他又生着病,更加嗜睡。等他醒了,慢吞吞从被窝里爬起来,露出一张红通通的脸。
    “晚上了吗?”沈约才醒过来,脑子不太清醒,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眼前裹着纱布,以为天黑了。
    顾宁远敲完手上的最后一个数据,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还没到晚上,你起床正好吃晚饭。”
    沈约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眼睛受了伤,现在是看不见的。
    顾宁远见那小孩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捂住眼前的纱布,像是要遮掩住本来就看不见的光。
    良久,沈约才反应过来一样轻轻“哦”了一声。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沈约低着头,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温柔明亮,将他整个人染成绚烂的颜色。
    可沈约瞧不见自己。
    “我会瞎吗?”沈约忽然问,又急促又尖锐。
    顾宁远把电脑搁到一边的桌子上,如果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里面含着几不可闻的哭腔。
    “不许哭!”顾宁远皱着眉走到他的床边,一把拉住他的手。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再痛也不能哭,防止眼泪沾湿了药,伤害了眼睛。沈约一直太乖又太坚强,差点都叫顾宁远忘了这条嘱托。
    可他也忘了,沈约再如何坚强早熟,也只不过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
    他捏着沈约微微颤抖的手想,自己该哄一哄他。
    顾宁远在自己当孩子的记忆里没叫旁人哄过,长大了也从来没有孩子敢受得了他的冷脸撒娇,所以他是不会哄孩子的。
    顾宁远难得叹了口气。
    沈约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搂入怀里,那人的肩膀宽阔厚实,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他一时忘了挣脱。
    顾宁远小心的避开裹着纱布的眼睛,把沈约的尖下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竟然硌的骨头都有些疼。
    “别怕,乖乖听话看病,你的眼睛会好的。”
    顾宁远认真地许下承诺,放轻力道,温柔地揉了揉沈约的头。
    “我和你保证,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沈小约这时候还不是朵黑莲花

    第5章 亲近
    
    葬礼过后,顾宁远就待在医院里,每天陪沈约养病,沈约又安静又不吵闹,顾宁远不算费心,白天喂饭或者带他出门去医院的院子里遛个弯。只是夜里要防止沈约折腾自己的眼睛,偶有闲暇还要看资料文件,整日整夜地没有休息的时候,渐渐地消瘦下来,倒像是父母双亡过后过度悲伤造成的。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沈约一大早就醒了,有些放肆地在被子底下打了几个滚,就无聊地撑着下巴,看上去懒懒散散,对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实际上侧着耳朵听顾宁远吧嗒吧嗒敲击键盘的声音。
    顾宁远看着他无聊,就放下手上的工作,问道:“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沈约抿着唇,仿佛在确定顾宁远是真情实意还是随口一说,等到顾宁远又问了一遍,才矜持地点了点头。
    顾宁远忍不住笑了。
    因为沈约不肯坐轮椅,两个人就牵着手,顾宁远一步一步带着他走出去。沈约也乖巧了很多,不像才进医院时那样警惕倔强。
    顾宁远才走到楼梯口,一个小护士慌慌张张地从他身边跑过,差点没撞上旁边的沈约。
    住院部的人本不算多,可楼下忽然有病人呼吸衰竭,生命垂危,医生护士都瞬间乱成一锅粥。
    在这样的混乱中还能听到楼下医生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搏器呢!快!”
    沈约眼睛看不见,对声音倒灵敏了许多,知道外头乱的很,捏紧了顾宁远的手,犹豫了一会说:“要不然先回去吧。”
    顾宁远反问:“你想回去吗?”
    沈约就不说话了。
    顾宁远弯了弯唇角,难得起了逗弄小孩子的兴致,打趣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出去,那我们就回去吧。”
    沈约轻轻哼了一声,又软又轻。
    又不是自己不愿意出去。
    就在沈约以为会被顾宁远带回去的时候,身体却忽然腾空,一时本能占了上风,慌不择路地抓住能固定住自己的东西,就搂住了顾宁远的脖子。顾宁远双手抱起他,他一个人很容易就避开来往匆匆的人群。
    沈约的下巴抵在顾宁远的肩膀上,等缓过神来就明白了顾宁远的逗弄,又重重哼了一声,刻意扭过头,恨不得离顾宁远远远的。
    顾宁远近乎纵容地放任了他的小性子。
    沈约是很难会有小性子的人,一贯含蓄内敛,让平常人捉摸不透,对于这一点,顾宁远重生前后都深有体会。
    他现在年纪小,只隐隐有些将来的影子,还不太会收敛情绪,因为对外界充满了防备和警惕,看起来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刺猬。
    可等沈约长大了,就完全不同了。
    顾宁远还深刻地记得上辈子的一幕,那是在一场晚宴上,沈约精致的面容在璀璨到过于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丝冷硬,笑意却温柔极了,正同身旁一位素不相识的太太打趣。他一只手扶着酒杯,另一只手拿着朵鲜艳的玫瑰,像是个再体贴不过的情人。可顾宁远只看了他一眼,恰好能瞧见沈约偏过头瞥自己,眼里是嘲讽又冰冷的目光。
    那是曾在他身上肆意跋扈的尖刺。
    相比之下,顾宁远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心疼那个长大了的沈约。
    大约是因为把尖刺藏到自己的身体里实在是太痛了。像现在这样,能够发泄出来,叫别人看见,反而不那么痛苦。
    一出住院部厚重的玻璃门,沈约就感受到了外面吹着的微风和青草的香气,在病房里闷了许久心情不由地欢喜起来。
    今天是个好天气,住院部前面的一块草坪上全是出来透气的病人,携家带口,三两成群,倒是有不少与医院气氛不符的欢声笑语。
    不远处还煞费苦心地挖掘了一个人工湖,面积不大,湖水清澈透明,上面浮着几只游船。
    顾宁远三两步就走到一条空闲的长椅前,把沈约放下来,又用带下来的毯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防止被风吹到。
    外面热闹极了,几个拽着五颜六色气球的孩子在草坪上追逐,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像风一样从两人奔跑过去。
    沈约就安安静静地蜷在椅子上,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穿着花色杂乱的袜子的脚在半悬空中晃啊晃。
    顾宁远问他:“你开心吗?”
    沈约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平时不愿意同别人相处,连人多的地方也不愿意去,可现在顾宁远顺着他,陪他下来溜达一圈,就高兴起来了。
    “你在这等一会,小心一点,”顾宁远顿了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沈约还没反应过来,想要拉住顾宁远的衣角,却又克制住。
    在那么多嘈杂的声音中,他唯独能听清顾宁远离开的脚步声。
    等顾宁远拿着气球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约的脚都缩进毯子里,整个人都成了小小的一团。
    沈约的手心被人塞进去一样东西,是一根线,还顺着他的手掌绕了几圈。
    沈约一惊,迷迷糊糊地问:“这是什么?”
    “是气球,”那红通通轻飘飘的小玩意儿在空中不停摇摆,顾宁远把它拉拉到沈约的面前,又描述了一番,“红色的,上面画了一朵金黄的向日葵。”
    沈约伸手碰了碰,指尖摸到紧绷的胶状物,很感兴趣似的摁了摁,又不敢太用力。
    气球上陷进去几个小小的指印。
    “从哪来的?”沈约笑着问。
    顾宁远一怔,“买的。”
    沈约嘀咕了一句,“医院里有卖这个吗?”又不说话了。
    确实是买的,花了两百块钱,从一个委委屈屈的小胖子手里买回来的。
    这是顾宁远前世今生从来没做过的亏本生意。
    可一看到沈约翘着唇角,顺着顾宁远的指引,很珍惜地抚摸着气球上的向日葵,顾宁远又有点高兴。
    他对待沈约,总逃不过重生前的记忆,可眼前这个并不是那个二十多岁,面容精致,笑容温柔,手段却狠辣无比的青年,而是一个长得白白软软,连一个笑都要克制的小孩子。
    总忍不住叫顾宁远再温柔一些对待他。
    远处的风还是轻拂着树梢,掠过微波粼粼的湖面,天鹅曲颈形状的游船在风中微微荡漾,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这是春天的好景色,可惜沈约看不见。
    顾宁远决定把这些景色说给沈约听。
    可他一贯少言寡语,又没有过人的天赋,美好的景色被他描述出来就是干巴巴的,没有一点引人入胜的意味,就像是缺了水分的糕点,只是一盘无味的碎屑。
    沈约却听的很仔细。
    到了后来,他忍不住追问,刚才那朵花是什么颜色,长得像什么啊?
    顾宁远只能绞尽脑汁思考形容词,打一些不太贴切又不够动人的比喻来形容。
    沈约有些费力地抱着那个红色的气球,心里很满足。
    时间过得很快,顾宁远终于没有可说的景色,花园里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顾宁远抱起沈约,“我们回去吧,该吃饭上药了。”
    沈约点了点头。
    其实楼道里已经不再拥挤喧哗了,可他还是愿意被顾宁远抱着回去。
    沈约这么想着,把红气球紧紧拽住,勒的手心通红。
    走回房间时,医生已经在等着了,主治医生今天有事,来的是另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医生。
    医疗用具摆在一旁,医生做好了消毒,开始揭开沈约眼睛上的纱布,准备清洗一下重新换药。
    他手上的动作很稳,笑眯眯的,很熟练地开口哄孩子:“小朋友不要怕,不上药的时候不要睁眼,一点也不疼,叔叔很快就弄好了。”
    医生是哄着他玩的。
    即便沈约用的已经是最贵最好的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刺激的,总是会痛。沈约感觉到有冰冷的镊子在自己眼睛里外翻动,不时有冰冷刺痛的药水掺进来,沈约的眼睛里像是搅拌了玻璃片,细碎地割着,一阵阵的痛,那让他不安极了。
    可沈约动也不动,睫毛不眨一下,安安静静地挺直腰板,任由医生的动作。
    就像那些挣扎着想要见到光的本能和疼痛的刺激都不存在一样。
    顾宁远握住沈约不自觉抖动的手,轻声哄着:“马上就好了。”
    医生从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孩子,即使是成年人有时候都忍不住疼痛和本能睁眼,便喜笑颜开地夸奖了沈约,又对顾宁远说:“您家这孩子教的真好,不怕痛。”
    顾宁远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深,冷着脸把小医生赶出去。
    倒是无辜受牵连的年轻医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办公室里对小护士抱怨刚才的事:“奇了怪了!什么毛病,夸他还犯法了!”
    这世上并没有人天生不怕痛,所谓不怕,其实是善于忍耐。
    而善于做什么又是经验的积累,大约只有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痛,才能学会忍耐。
    沈约才这样大的年纪,怎么就不怕痛了呢?
    顾宁远对小孩子的印象不多,也知道像沈约这么大孩子的大多是爱玩爱闹,怕痛怕苦的。
    重生回来后,顾宁远打定主意要收养沈约,就是担起抚养教育他的责任,让他能够平安幸福地活着长大。
    沈约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新裹好的纱布,又飞快地放下手。
    刚才医生叮嘱过不要按压纱布,沈约就不会做。
    顾宁远想,要是养这样的孩子大约一点也不费心。
    “疼不疼了?”顾宁远问。
    “不疼。”沈约立刻回话,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才意识到是顾宁远问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还是,有点疼的……”
    顾宁远笑了笑,学着在楼下看到哄孩子的法子,俯身吹了吹眼睛上的纱布,“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沈约面红耳赤,他没料到竟然还有这种法子,好半天才结结巴巴:“不,不疼了,你别吹了!”
    顾宁远说:“真的不疼了吗?”
    沈约十分轻微地摇头,像是生怕别人瞧见。
    顾宁远索性把沈约抱进怀里,不紧不慢地替他吹一吹。
    沈约虚张声势地挣扎了一下,很快就被镇压。
    也许养那个不怕痛不怕苦,善于忍耐的沈约比较省心,可顾宁远不愿意。
    孩子还是要有孩子的样子。要是都听话懂事,那要大人做什么?
    顾宁远作为未来监护人,决定了沈约该怎么长大。
    
    第6章 梦境
    
    陈伯到达医院的时候是下午四点。这个时间掐的很好,不会打扰到午睡,也不会耽搁了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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