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骨之子-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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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重的关上电话,长叹了一声,起身就准备回大剧院。
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动作同时顿住了两秒。
“小江?”
“卢导?”
这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性,正是时都大剧院的常驻导演——卢涂卢导演。
“你——”她快速地扭头看了眼附近有没有其他人,鸡血石的耳坠伴随着动作晃来晃去:“你过来上班了?”
“不是,我是打算来看剧的。”江绝坦白道。
“太好了——我就缺这么个人,”卢导直接抓住他的手,两眼表情颇为恳切:“你来救场吧!拜托了!”
江绝小的时候就和卢导合作过一部话剧,后来卢导转型去导音乐剧了,两人还是保持着逢年过节群发条祝福的联系,在剧院偶尔碰到也会寒暄。
但是江绝根本没有演过音乐剧,此刻更有些莫名其妙:“发生什么事了?”
“真是愁死我了。”卢导看了眼时间,抽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最近在表演的音乐剧,是英文版的《悲惨世界》。
主演贵族公子Marius的男演员今天因为吃错东西腹泻不止,到现在都在医院输液,嗓子也因为呕吐完全哑了。
而替补的两位演员一个去国外学习,另一个还在产房外等着老婆分娩。
临时来这么一出,总不能在门口给所有人退票吧。
卢导给其他剧院的演员打了一圈电话,不是人不在时都,就是根本对音乐剧不熟。
“所以江绝——你来吧,”她露出焦急的表情:“Marius是偏高的男中音,你完全唱的上去。”
江绝皱了皱眉,显然毫无准备:“我不确定我做的好……”
“现场表演唱破音也是偶有的事情,何况Marius独唱的就一首,其他都是二重唱三重唱,”卢导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能来救场的,哪里肯放人:“中音A和低音A都不难,你现在跟我去后台,化妆换完衣服还能跟大家一起对一遍音准。”
“但是卢导……”
“你可是阿姨我看着长大的啊。”卢涂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帮个忙呗。”
于是江绝就被成功捕捉,并且送去换装化妆了。
他要扮演的是中世纪的男爵之子,也是十九世纪的共和派青年。
他要浪漫,温柔,同时又有热忱的一面。
作为一个青年学生,他穿着宽松的无尾夹克,领口一片雪白,样貌斯文而又沉稳。
“你的脸太精致了……这可不够好。”化妆师一边嘟哝着,一边给他补上偏暗的粉底,以及恰到好处的小雀斑。
Marius叛离了祖父,在独自过着清苦的生活。
他的身上既该有贵族家庭残留的痕迹,也不能看起来太娇生惯养。
演员之中的许多人认出他来,开始热情的打招呼。
卢导忙不迭和他们解释原来的主演发生了什么,说明这是临时拉来救场的朋友。
他们凑在一起听着江绝把《Empty Chairs At Empty Tables》独唱了一遍,两个女主演又陪着他把三重唱过了一遍。
效果竟然意外的好。
原来的男主演年纪其实有些大了,渐渐有点驾驭不住Marius那种青涩又莽撞的一面。
但是江绝不仅年龄刚好差不多,中音和低音气息稳音色漂亮,而且一直有好好的保养嗓子。
等饰演珂赛特的女演员教了他些控制颤音的技巧,前台已经有观众开始陆续就座了。
音乐剧有的需要连唱带跳,有的只需要按续落座,轮到他就起来唱歌。
万幸的是,今天下午的表演是后者。
年幼的珂赛特开始在酒馆里瑟瑟发抖的扫地,小声清唱着《云中城堡》。
德那第夫妇开始一唱一和的坑蒙拐骗,得意满满又狂妄自大。
渴望救赎与被救赎的冉阿让开始诉说着新生,寻找着人生中新的晨光。
而紧接着,Marius出现了。
他站在话筒前,神情略有些忧郁,开始与安灼烈一应一合的对唱。
在那一刻,竟然没有人认出他的面容,只在昏暗中听着《红与黑》的歌剧片段。
当江绝再次开口的时候,整个剧院都陷入温柔的寂静之中。
『Had you been there tonight
如果今晚你也在那
You might know how it feels
也许能了解我的感受
To be struck to the bone
那让人窒息的
In a moment of breathless delight!
突如其来的悸动——』
他的声音婉转流畅,在一众专业演员之中竟没有半分突兀感。
卢导站在幕后,听着那一丝不乱的长音,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江绝果然从小到大,都是大剧院之宝。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群众可以去网易云音乐听小雀斑(Eddie Redmayne)的唱段,超温柔了——
《A Heart Full Of Love》这段是两分钟的三重唱,是情人表诉衷肠外加第三人伤心绝望。
《Little Fall Of Rain》两分半的安魂曲,唱给临死前的艾潘妮听的。
↑这首真的强推,我睡不着的时候会设置单曲循环半个小时,然后就不知不觉睡熟了。
特别温柔_(:з」∠)_
大家晚安。
第79章
戚麟听到其他人聊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快唱到后半场了。
他趁着中场休息的时间; 和小齐悄悄接近了后台; 虽然没办法混进那扇门; 但也能听见隐约的歌声。
江绝真的在里面?
江绝在唱歌?
戚麟几乎跟猫挠门似的想冲进去听一耳朵,隔这么远听什么声儿都隐隐约约的,真是让人不爽。
而在台上,江绝已经开始和另外两位女主演唱《A heart of love》了。
柔情而缱绻的男中音与女声交织在一起,就如两只鸟儿交缠着在白桦林间穿梭飞过,盘旋上升的歌声一深一浅; 音色相互映衬之间; 第三道女声再穿插而过,在情人互诉衷肠的那一刻; 若即若离的表达着哀伤。
Marius最高只唱到中音A; 在气息控制好的情况下更要突出男性的深沉与温柔。
江绝上一次唱这一段,还是在高中表演音乐剧的时候。
他本来被分到《猫》的剧组,但一听说扮演那只摇滚猫要带耳朵带尾巴,利索的直接跟同桌换了个角。
现在的他站在麦克风前,凝神聚气的控制着音高,哪怕是在群唱时也进退得宜,每一次开口的切入点都恰到好处。
二楼已经有观众用望远镜认出他来,惊异的说不出话来。
等这场表演结束; 几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在台下交响乐池把最后一个音符奏完的那一刻,几乎台下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Bravoooo——!!”
台上的演员手挽着手; 开始不断地鞠躬致意。
戚麟在后台的门外转了第二十圈,隐约听出来是演完了,很不甘心的挠了挠门。
绝绝居然偷偷去开演唱会了!
他拿出了手机,开始搜相关的关键词。
实时那一栏里,搜江绝两个字出来的几乎是各种剧照。
江绝作为古风美男(?),已经被各种剪辑大手子花式拉郎凑CP,几乎什么虐梗狗血梗都剪过。
戚麟颇不甘心的换了几个关键词,还顺手把好几条造谣和人身攻击的黑子点了举报,忽然翻到了一条画质非常模糊的短视频。
大剧院里一般不允许盗摄——不管是电影、舞台剧还是歌剧,盗摄都是不道德也不合规定的行为。
但即便如此,从二楼和一楼都有距离超远的片段截取,虽然人影模糊到一排人站在一起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但是歌声却意外的清楚。
@哒哒哒爱小叽:这个小马是不是江绝!!我的天我今天没有带眼镜,但是出场的时候好多妹子说就是他!!
@吱吱与蛇:今天江绝居然过来唱大悲了!!我的天前半段我都没有听出来,但他水平真的很棒棒啊!但是江绝不是电影演员吗为什么会唱大悲!
戚麟在刷到相关信息的时候立刻来了精神,本来想私信问问她具体什么情况,但一刷新就看到有粉丝发了超话,艾特其他同好姐妹来判断这是不是江绝。
超话一出现在广场上,各种人就全都凑过来了。
微博出现了#江绝 偷拍#的话题,从五十位开始慢慢吞吞地往上升。
有人通过比较清晰的侧拍分辨了出来,还有人把模糊的几张正面照片进行调光锐化,直接看见了穿着法国贵族服装的江绝。
然后话题广场上各种讨论直接沸腾了!
“我男神居然回时都大剧院唱大悲了!!!”
“等等,你们都在说的大悲是什么……”
“对音乐剧不感兴趣,不能舔屏好遗憾啊。”
“为什么要唱英文啊,一句都听不懂。”
许多人看到偷拍这两个字就闻风而至,但在看完小视频以后,既有些失望,又有些一头雾水。
失望的是,这个偷拍只是他的表演而已,没啥可以玩味的i私人信息。
茫然的是,江绝不是个身价很高的电影演员吗?他为什么要去唱歌剧?
广场已经有一波技术组的妹子开始做更加清晰的音频,还有乱入的路人试图解释音乐剧不是歌剧。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被软件处理过的音频被发布了出来。
去除了噪音,只剩下江绝和另外两个女演员的三重唱。
温柔缱绻的诉说也被人翻译了出来,紧接着音频的播放量就飚过三万了。
戚麟其实颇有些不服气,自己明明现场吃了第一手瓜,但是身为明星不能亲自下场跟她们一起吃粮,想参与讨论还得开小号。
有几个大V注意到了这个音频,开始路人转粉的讨论江绝的音域。
还有些时都四中的高中同学现身说法,表示他差一点就去戴着猫尾巴唱摇滚爵士了,真是好可惜啊。
@一只汤圆9527:什么!!江绝我不允许你跟别的女人唱这么深情的歌!!我居然又多了这么些个情敌!!
@今天复习考研了吗_没有:从来不听音乐剧的我居然因为墙头循环了一下午,我一定是FONG了。
戚麟吃了一晚上的瓜,念念不忘的回了自己那边继续排练。
等到了晚上九点,他终于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归心似箭了。
他一路小跑着去坐了出租车,然后一边翻着微博一边回了学校。
路边的狗仔已经放弃跟踪,见着他也只一脸沧桑的抽根烟了。
这两人是从舍友做到同事了吧。
做同事都不搭个顺风车,地铁都不在一个车厢坐,真是没法拍了。
江绝在小口喝着小吊梨汤的时候,戚麟刚好开了门唤了他一声:“绝!绝!”
某人抬起头来,有点心虚的看着他。
我的日常尾随被发现了吗。
“你今天在大剧院唱大悲怎么不叫我……”戚麟本来想气势汹汹的质问他,临到头了又怂下来,软软道:“下次我也想听嘛。”
江绝抱着一碗梨汤眨了眨眼,伸手递了过去:“来一口吗?”
戚麟鼓着脸看着他几秒钟,还是没出息的凑过去全喝完了。
江烟止在病情好转了以后,被白凭想法子带回了时都,在第二医院里休养。
她现在仍然不能尝试着站起来,进出全靠轮椅。
白凭放下了手头的绝大部分工作,帮她按摩酸痛的肌肉,给她读睡前故事。
江绝和戚麟再去探视的时候,她已经有精神了很多。
江绝一站在亲妈面前,就颇有种无语凝噎的感觉。
他一想到母亲的病还没有好,每天要忍受着疼痛和不适,就有内疚和亏欠感。
“我一天天能吃能睡的,你别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好吗……”江烟止试图缓和气氛,直接CUE了戚麟:“小麟!来表演个节目找点乐子吧!”
戚麟突然被CUE打了个机灵,颇有种过年时参加亲戚聚会的感觉。
白凭很贴心的解场,表示随便唱点什么都可以,不用太紧张。
“要不……我给你们说段相声吧。”戚麟忽然看向江绝,以一种奇异的语气道:“咱们说段开粥厂?”
江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会这个?”
戚麟嘿嘿一笑,显然是偷偷练过:“走着。”
他在暗恋江绝的那段时间里,悄悄学了好些东西。
“八月节您都舍什么?”江绝一开口,腔调就变了。
“五斤一个的团圆饼两个。”戚麟利落接道。
“嘿,还挺周到。”
“白素锭一股。”
“噢!”
“大双包一封。”
“还行。”
戚麟运了口气,竟然如他第一次见江绝说贯口时那样,利利落落的把一长串都说了出来:“三十自来红,五十自来白,鸡冠花一对,毛豆枝儿一枝,白花儿藕一支,蜜桃、苹果、石榴、柿子、槟子、白梨、虎拉车一样五个——”
“鲤鱼一尾,红公鸡一只,五十斤猪肉,六十斤羊肉,二十斤牛肉,四只肘子,两挂大肠,五斤猪油,下水全份,三斤羊肚!”
这一堆菜名肉名是说的又轻又快,每个咬字都明晰的干干净净,连带着运气也稳的没有大抽气,换气时毫无痕迹。
江烟止听得都颇有些诧异,旁边江绝的表情也显然是第一次听见这些。
他从来不知道戚麟也会这些,而且还能说的这么熟练。
戚麟偷偷练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老婆面前显摆一下,等一大串全部说完,脸都因为缺氧微微发红。
等他戛然而止的那一刻,老白一家全都齐刷刷的鼓掌,表示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就真不会了。”戚麟露出窘迫的笑容来。
一瞅见自家小孩跟他玩的这么好,白凭也放心了许多,表示你们两安心读书,不用老来医院看我们。
江绝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又陪了一会儿,就跟着戚麟一起离开了。
等江绝一走,江烟止试图挪动一下坐姿,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还记得,我当时为了给这小子过生日,去那家店买的蛋糕吗?”
白凭动作一顿,上前帮她掖了下被子:“怎么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折返去郊区,还除了车祸。
“我上车之前,偷偷尝过一点,确实没有你做的好吃。”江烟止小声道:“你做的最好吃了。”
白凭低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