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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寒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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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红皮鞋遥遥相望,内心一片宁静祥和。
  红皮鞋的正上方缓缓出现一个女人,女人的面孔好像被人用刀划过,鲜血淋漓的伤口狰狞恐怖,外翻的皮肉和粗大的针脚令于秋凉不寒而栗。她站在原地,局促地拉了拉身上的红裙子,张开嘴好像要对于秋凉说些什么。
  突然,她痛苦地抱住头,蹲在地上不断哀嚎,不停发抖。于秋凉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她。虽说这是个梦,可难保这梦里不会有鬼,他死掉的那天,不就是在梦中死去的吗?
  女人在他面前哭着,她嗓音沙哑,让人听了就觉得喉咙发痒。可能她也觉得自己的声音太过难听,发出了短短的几个音节后,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过了一会儿,她忽地抬起头,嘴巴一张一合。于秋凉读出了她的口型,她说:“救我。”
  她仿佛在和什么东西作斗争,正强行抑制住站起身的冲动。于秋凉浑身发冷,感到大事不妙。
  先前的男鬼出现在女人身后,朝着女人的后背举起了菜刀。


第30章 恩仇
  料想当中的血光四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因为在男鬼的菜刀落下去之前,于秋凉就先一步从梦中惊醒了。他睁开眼后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现在天还未亮,室内安静至极,悄悄摸到手机一看,他才睡了几个小时。现在刚刚凌晨三点,远远不到他该起床的时候,可他的睡意散尽,一时半会是没法再次入睡了。
  那只小鬼睡得倒是香。他鸠占鹊巢,抢了于秋凉的床,还抢了于秋凉的哥哥。于秋凉微微偏过头往旁边看,但见小鬼抱着余夏生的手臂,而余夏生侧身躺着,用手臂圈着那具小小的身躯。这个年纪的小东西,就是爱和别人争抢,他们蛮不讲理,不单要占地盘,还要占人。于秋凉想冷笑,却又怕惊醒了余夏生,只得憋了股气默默地转身,再次把脸朝向床的外侧。
  他记得自己睡前,脸明明是朝外的,但睡着睡着,忽然又翻了回来。由此可见,梦境中下意识的举动常常反映出人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只有熟睡的时候,人们才会卸下心防,除去伪装。
  淡妆浓抹的女人,都不会带着妆容睡觉,她们在睡前总要除去一切修饰,以最真实的面貌入梦。她们所卸除的,是肉眼可见的面具,而戴在心上的面具,有些人就算是在睡梦中,也无法将它们摘下。于秋凉睁着眼,盯着窗帘看了会儿,又忍不住翻转回去,去看睡着了的余夏生。他还是不了解余夏生,迄今为止,他仍然想知道余夏生的过去是什么样子。虽然余夏生从来不对他讲多余的话,但也许,就在今夜,他能趁着对方的安睡,把那层裹在外面的厚壳子撬开一条细缝。
  余夏生是真的睡了,他睡得很安静,眼睫毛投下弯弯的浅浅的阴影,像画师精心描绘出的弧形。于秋凉无需屏住呼吸,就这样大胆地端详他,他们俱是冰冷的不会呼吸的逝者,就这样面对面相望,气息也无法交融,谁也不怕把彼此惊动。
  睡着了说梦话的习惯,于秋凉小时候有,后来没了。此时他恍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听见过余夏生说梦话。这老鬼神神秘秘,处处防范,就连睡着了也像只闭了壳的蚌,拼死守护着他柔软内里包裹着的珍珠。
  “哎……”于秋凉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他说不清自己在遗憾什么。可能他只是觉得,别人对他知根知底,他却对别人知之甚少,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余夏生把属于自己的秘密藏得严严实实,瓶盖被他拧紧了,一滴水也漏不出来,于秋凉不是没找其他的鬼打听过余夏生,可就连他们也都不知道余夏生的底细。余夏生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不是他们所了解的,余夏生的所有,对他们而言都是个谜。
  稍微知道一些的可能也就是顾嘉,毕竟顾嘉是和余夏生打交道比较多的一只鬼,然而她告诉于秋凉的那部分,和余夏生在于秋凉面前展露出来的那部分,大体上是相同的,没有多少区别。于秋凉既然知道这些,那问她当然是白问,他接连试探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最后搞得自己兴趣缺缺,不想再往下深挖。
  如果挖到底了,会挖出什么呢?于秋凉胡思乱想,从一颗种子联想到参天大树,从一个余夏生联想到整个国度。不过他也清楚,余夏生就是余夏生,不管在哪里,都只是余夏生而已,他所要探寻的,仅仅是余夏生这个人,而非和余夏生相关联的其他东西。
  双眼适应了黑暗,逐渐可以模糊地视物,于秋凉的视线从余夏生脸上滑落到他的颈侧,继而惊讶地发现了一道骇人的疤痕。那一瞬间,于秋凉脑内闪过无数纷杂的画面,他蓦地记起小时候看《聊斋》,里面讲某人的妻子被换了头,那头颅与脖颈相接的地方,便有一个明显的分界线。如今看来,余夏生身上的痕迹,正像是那故事里的分界,这疤痕在暗示着于秋凉:这个位置,在几十年以前可能被人砍过。
  小鬼自己翻腾着,离开了余夏生的臂弯,于秋凉眼疾手快地抓住他,迅速把他挪到了床的这一侧。被于秋凉换了位置,小鬼还毫无知觉,他微张着嘴继续酣睡,不愿走出充满了美梦的天堂。于秋凉把小鬼放到那边,就不再去管他,现在于秋凉的眼里只能容纳余夏生颈部的伤疤,除此之外,其他事物皆是虚妄。
  侥幸心理又在作怪,在它的怂恿之下,于秋凉伸出手,想摸一摸那道疤痕,看它的表面是否凹凸不平,然而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块皮肤,手腕就猛地被捏紧了。
  余夏生脑子尚未清醒,身体先行动作,于秋凉叫他这么一捏,几乎要疼得哭出声。不作死就不会死,他算是明白了,想摸睡着的老虎可以,千万不要去摸睡着的余夏生。多年行伍生涯,让余夏生养成了一个习惯,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也像头野狼,随时等着睁开眼反击来敌。
  可于秋凉不是敌人,他甚至没有恶意,余夏生这招用到他身上,不能让他害怕,只能让他觉得委屈。余夏生醒过神,连忙松开手,正想说些什么来补救一下,却见于秋凉饱含怨念地瞪了他一眼,把被子拉起来蒙住了头。
  于秋凉一有这个动作,就代表着他不愿详谈,余夏生心想自己这是不用解释了,纵然好好解释,对方也绝不会听。但放着于秋凉生气,他实在做不到,他犹疑再三,安慰似的在于秋凉背上拍了拍,又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截,和于秋凉保持一段距离,这才闭了眼,在一团乱麻中试图入睡。
  老鬼的手劲不容小觑,于秋凉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腕上一圈淤青,有些想拿刀割下来这块皮。余夏生真是残忍,竟敢心狠手辣地摧残祖国的花朵,早知他这么能耐,昨天夜里就不该犯贱去摸他脖子。
  “我……你……”余夏生战战兢兢地在于秋凉对面坐下,和他隔了一张餐桌对视。于秋凉没好气地拿过那杯热牛奶,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喝完牛奶,他还是觉得口渴,就又倒了半杯热水,照样咕嘟咕嘟尽数灌下肚。在他咕嘟咕嘟的同时,坐在他对面的余夏生可不敢咕嘟咕嘟,老鬼震惊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瞻仰什么稀有动物。
  “我我我你你你,都半天了连句话也不说,你结巴啊?”于秋凉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搁,毫无征兆地发起了脾气。
  “你要干啥得和我打个招呼啊……”余夏生被气笑了,但出奇地没有发火,“手还疼不疼?”
  于秋凉没答话,光敲了敲桌子,示意余夏生把手递过来。余夏生不知道他要搞什么花样,但料想他不敢造次,便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老鬼万万没猜到,这熊孩子是真正的尖牙利齿,他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手劲,不能捏出一圈一模一样的淤青来报复,就像小狗似的直接下嘴去咬。余夏生惊呆了,甚至没感觉到疼,他只觉得手上被咬到的地方发痒,不知道于秋凉的牙痒不痒、疼不疼。
  ——他确实被吓傻了,都开始说胡话了,但他自己没注意到。
  “于秋凉,你属狗的?”余夏生一边洗杯子,一边看手腕上的牙印。于秋凉咬的这地方说上不上,说下不下,刚好卡在一个尴尬的遮不住的位置。老鬼一阵晕眩,他觉得带小孩好麻烦,不光得洗衣做饭,还得挨咬——他倒不如去养蚊子。
  这一天又是个阴天,并且雾霾十分严重,空气质量差到极点,于秋凉踏进教室,立刻感觉到空气中所浮动的都是肉眼可见的颗粒物。他现在不用呼吸,但他害怕被宋词然发现自己的异常,平日里依旧装模作样地吸气呼气。此刻看着满教室的“白雾”,于秋凉觉得,自己就算没死,在这种地方待得久了,也马上要断气。
  宋词然全副武装,坚决抗霾,他戴了一只防霾口罩,桌上还堆了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他的准备工作做得不错,居然还记得给于秋凉拿了一只口罩。于秋凉满怀感激地接了过来,刚想开口道谢,却发现那口罩上的商标赫然写着“赠品”二字。
  这算不算是借花献佛?于秋凉感到无话可说。
  而当他看到黑板上那几行整整齐齐的“数学”之后,他更加无话可说了。原本灰暗的天空变得愈发灰暗,原本糟糕的心情也随之愈发糟糕。他用力按了按手腕上的淤青,钝钝的疼痛传来,他发现这不是梦,今天上午真的是有四节数学。
  于秋凉鲜少关心课表,因为他所有的课本全部都放在学校,哪怕是月考需要清理课桌、布置考场,他也从来不把那些书和笔记本带回家,他永远是把它们寄存在老师的办公室里。他每天来上学,都是学校安排什么课他就上什么课,此时他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今天上午本应有两节语文。语文老师这是又换课了,她竟然把自己的两节课慷慨地赠送给了数学。
  “啊……”于秋凉发出了毫无意义的音节,把书包往桌子旁边的小钩钩上一挂,倒头便睡。他这一睡就是一上午,期间数次醒来,抬头看表时面对的都是数学老师方方正正的国字脸。
  不是说数学老师的国字脸不好看,也不是说他讲课不行,于秋凉只是觉得数学课很无聊。他对老师其实没太大意见,至于老师对他有没有意见,那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事了。最后一次醒来时,他看了看表,浑身一震,瞬间清醒过来。四节课过去得这样快,可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宋词然挤过来,一脸惨兮兮地抱怨:“别人是温室里的花朵,我们是吸雾霾的小绿萝。”他脸上的口罩还没有摘下来,仅露出一双眼,人都说好看的眼睛里装了星星,但宋词然眼里倒映出的都是雾霾。
  置身于雾霾当中,于秋凉浑身不舒服,他冬天照样要每天洗澡,不为别的,只为洗掉身上的灰。每逢雾霾严重的时节,他都不是很乐意出门,而在空气质量糟糕的时候,其他地区的学生们都放假,他们学校干出的事,却不像是人能够干出来的:前一天夜里十二点,校方发个短信通知学生放假,凌晨三点又改了主意,要学生们到校上课——这就是他们干的好事,能不放假就不放假,能上课就上课。
  在他们这儿上学,必须得有坚强的身体和心灵。
  “下午啥课?”于秋凉没戴眼镜,看不清黑板左侧下半部分写了什么,便压低声音问宋词然。宋词然打了个哈欠,搓了搓手,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给了他答复:“英语和历史,然后自习。”
  “你下午还来不来?”于秋凉又问。他下午是不打算来了,这种天气他只想窝在家里睡觉。
  宋词然嘻嘻一笑,虽然并未回答半个字,但其意图已然明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扯了扯嘴角。他们今天的学习时间,将要伴随着第五节 课的下课铃而终止。数学老师回头看了看墙上的表,竟开始提前收拾东西,看来他也嫌无聊,在教室里坐不住了。
  有些时候,上课不光是对学生们的折磨,同时也是对老师们的折磨——谁知道上这么多堂课有什么用处!与其教学生们一些没多大用处的知识,不如先教教学生们怎样做人吧?某些人成绩好,却是社会的毒瘤,这样的人并非少数,教育的缺陷,在他们身上很好地暴露出来了。于秋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这档子事来,可能他今天上课上得心烦,又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悄悄抱怨。
  音乐声回荡在室内,红衣服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听着。她脚上穿着一双红皮鞋,鞋面上沾了些斑驳痕迹,好像是陈年的血。她愣愣地坐着,时不时抬手抚弄一下自己的头发,而她始终不敢触碰的,是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受过良好教育的暴徒,他仍是暴徒,尽管他才华横溢,尽管他对着外人彬彬有礼。女人呆呆地望着前方那堵墙,上面仿佛映出了恐怖的影子。她眨了眨眼,却不敢流泪,眼泪流到脸上,也是让她痛苦的刑罚。
  她想她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信了爱情的谎话。她突然狂暴起来,抓起手边能抓到的一切东西,用尽全身气力往墙上掷去。她想打碎她的噩梦,击溃她眼前的假想敌,可她在梦里困了许多年了,她的敌人也如影随形地陪了她许多年了……欺骗她的人不知羞耻,不知悔改,在死后依然缠着她,想用那些陈腔滥调再骗她上钩。
  她不是那么愚笨的人,她懂得吸取教训。既然她在这个地方跌倒过,下回再途经此地,她一定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灰色的雾气浮动,遮盖住她的面容,她感到痛苦。谎言把她推下了深渊,她万劫不复。
  “啊……啊……”她嘶喊着,崩溃地嘶喊着。她不晓得还能用什么来抒发她的情绪,此时此刻,她只能选择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曾经婉转的歌喉,到现在早就哑了,她唱不出歌来。她不想唱,她不能唱,她想跳一支舞,却也忘记了舞步。
  原来被仇恨吞没之后,就会变成这种模样。
  “啊……啊……”她愿意恨,她应该恨,她没有理由不去恨。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梳得整齐的长发被拽散了,她弯下腰,不停地发抖。还好她已经死了,还好没人知道她也有丑态百出的癫狂的时刻。活着的时候,站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下,她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她从不敢让他们看到这样的自己,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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